譯介丨小島秀夫:《北壁》


3樓貓 發佈時間:2021-12-01 21:57:21 作者:李映道 Language

本篇文章依舊收錄於小島秀夫的散文集 《創作する遺伝子:僕が愛したMEMEたち》中。
《北壁》是Philipp Stouml執導,本諾·福爾曼、弗羅裡安·盧卡斯、喬娜·沃卡萊克等主演的劇情片,於2008年上映。 1936年,德國政府號召德國登山者在柏林奧運會前夕征服艾格峰北壁,為奧運獻禮。登上頂峰的第一人,將被奉為奧林匹克式的英雄。該片講述了 託尼·寇茲(Toni Kurz)和安迪·英特託瑟(Andi Hinterstoisser)兩位來自德國巴伐利亞地區山地步兵團的年輕小夥子,他們熱愛攀登,也渴望首登北壁的榮譽,二人一同衝擊北壁的故事。
二人的真實照片

二人的真實照片

1936,柏林奧運會之年,納粹為了在世界面前展示其優越性之政治意圖,以金牌許諾,懸賞挑戰人類登山歷史上從未有人征服過的艾格峰北壁。
在猛烈的暴風雪之中,攀登者們緊貼著艾格峰北壁。一名登山者把已經凍傷,無法動彈的左臂給另一名登山者看,“胳膊已經凍得無法彎曲了”。這是在銀座的一家獨立電影院無意間看到的預告片中的內容。那就是我與整個2001年中,給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電影《北壁》的首次相遇。
這著實是一部了不起的電影,是如今商業電影界少有的,可以被稱為“有電影味道的電影”。攝影,CG和表演無一不在冷靜而淡漠地展現著極端的壓抑。在猶如紀錄片般絕望與希望來回激盪之中,又充滿了戲劇性,猶如登山的巖釘一般,深深的刺進觀眾的心中。
另一個特點是,整個電影的影像風格就如山上的天氣一般變幻莫測。其實在電影剛開始不久,我就知道這部電影與我看了預告之後想象的“戰爭電影”風格不同。主人公託尼與安迪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納粹,而是純粹踐行著自己的價值觀而來向這座“死亡之峰”發起挑戰。為了這次攀登,辭去軍營步兵,並且,在毫無支援的情況下,整理好自制的裝備,並騎著自行車跨越了700公里(買不起火車票)。從這裡開始,“登山電影”的風格便剝開“戰爭電影”的雲霧破曉而出。
而到了陰雲籠罩的電影中盤,本應描寫自然壯麗與登山英雄們的抗爭的“登山電影”又轉化為批判無情媒體的“諷刺電影”。
二人的攀登開始時,聯合對其進行大肆報道的媒體與攀登者之間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帶著觀光之意,乘坐少女峰鐵路來到現場的媒體們,反觀雖然在路上爆胎數次,但仍騎著自行車來到現場的攀登者們;媒體記者在溫暖的酒店優雅的享用豪華的晚餐,而疲憊不堪的攀登者們只能在帳篷中露宿,用飯盒煮熟大麥餅充飢取暖;白天,媒體們用望遠鏡遠遠的觀看攀登者們的攀登,晚上,在攀登者們冒死攀登的時候,則身著燕尾服或禮服,對著盤子裡的料理挑三揀四。這些看客與攀登者之間,即沒有保險,也無繩索鏈接著。
出發之後第四天,因為極端天氣,託尼一行人放棄了攀登。而當他們開始準備下山時,媒體們的態度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歷史記錄下的會是光榮,還是悲慘的結局呢?”
“究竟誰能平安下山?”
從這裡開始,“諷刺電影”就如同雪崩一般,狀況急轉而下,變成了悲慘的“遇難電影”。
迄今為止,已經有不少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但沉痛如此的“遇難電影”還聞所未聞。究竟是為了娛樂性,還是單純忠於事實,亦或是一場噩夢,又或者說是對人性的一次拷問?我想要閉上雙眼,想要逃走,甚至呼吸困難。痛苦,疲憊,絕望,這也是我前所未有過的觀影體驗。這就是阿爾卑斯上最慘痛的悲劇嗎!但即便如此也必須看下去,必須接受這個事實,因為這場“遇難電影”正是改編自真實事件啊。但,它卻遠不止是真實事件的記錄影像而已,在電影的最後,它帶領觀眾前往了悲劇的更深處。
在電影開頭,託尼這樣說到:
“在攀登巖壁之前,看著山頂的我總會想”
“這樣的巖壁,攀不上去啊,肯定沒戲。”
“但在幾個小時之後,攀登成功之時向下縱覽。”
“腦中浮現出的卻只有我心中重要的人。”
那“重要的人”。託尼的戀人路易斯在結尾處這樣回答:
“一個人,只有當他愛上另一個人的時候,才是真的活著。”
“因為相信這點,所以有時也會很痛苦。”
“即便如此,我還是在奮力的活著。”
“因為我仍愛著一個人,這便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沒錯,描繪了攀登者們壯絕的犧牲的“遇難電影”迴歸了“愛情電影”。最終,從這座吞噬了一切的艾格峰北壁生還下來的只有觀眾們,他們體會著“下山的喜悅”與“生存的意義”的同時,也得以見到了另一座高峰,那便是“崇高的愛”。
風雪中的露易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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