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歡迎收看戰火兄弟連考證集第三期!
在上一期文章中,我們講述了美國空降兵在北非的作戰行動。那麼從本期開始,我們將為大家講述美國空降兵在西西里島的戰事,預期以兩篇文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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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火兄弟連》系列考證集(1):空降之鷹的誕生
《戰火兄弟連》系列考證集(2):雄鷹初試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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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火兄弟連》系列:考究、硬核與空降兵的戰歌
再次感謝機核網網友無念的阿卡林的支持,沒有你就沒有本系列文章!
這裡要想大家說明一件事,之後兩期文章可能會出現一些潛在性的錯誤。我和阿卡林目前掌握到的主要資料為美軍官方撰寫的戰史資料以及一些老兵的回憶錄、家屬回憶網站上的資料。這些資料大都互相沖突,而且西西里島戰史本來就沒什麼人關注,加之我們又不會德語,所以很多消息都無法查證。
舉個簡單的例子,在本期提到的比亞扎山脊之戰中,美第82空降師第456傘降野戰炮兵營D連的一個機槍小組宣稱擊落了一架前來空襲美軍前線指揮所(實際為美軍戰地醫院)的BF-109戰鬥機。這件事看起來很扯,但是其實也能辦到。可惜的是我們不懂德文,因此沒辦法查當天地中海戰區德空戰鬥機聯隊的記錄,中國互聯網上也沒有資料。所以只能作罷。
也正因此,我們歡迎各位朋友的糾正,也同時歡迎瞭解德語或者對德軍戰史有所研究的朋友加入到我們的事務當中。
準備前往西西里島的第505團傘兵
進軍西西里島
1943年5月,在北非被盟軍步步緊逼的德意殘餘部隊終於放下了武器,向盟軍投降,這也標誌著火炬行動的成功。
現在,盟軍終於可以把目光放到西西里島,攻下這片歐洲與非洲大陸之間的重要跳板。這項行動被稱為“愛斯基摩人”行動,英美的空降兵們將在西西里島的東南部,在登陸區的後方空降,阻擊敵人增援部隊的同時也向灘頭上的敵軍防禦部隊發起進攻。第82空降師在這次行動中被選為空降部隊,他們的訓練量也在行動方案指定後陡然提升,盟軍的將領們前往第82空降師的駐地布魯格堡,觀看空降演習的同時也為李奇微師長提出了新的要求:所有的項目都必須在4月1日前完成,部隊必須做好了戰鬥準備。
李奇微很是擔憂,整個第82空降師現在是一團糟。訓練項目現在只執行了大約三分之一,整個師的訓練狀況都不太好,甚至還出現了訓練事故導致了傷亡。全師官兵士氣低迷,還需要進一步的休整。因此,李奇微向上級請示將行動延後,結果遭到了回絕。他們必須上。4月20日,第82空降師全體官兵離開了駐地,準備前往北非。期間,李奇微下令全師官兵摘下自己的師徽以及傘兵標誌,但是他們標誌性的傘兵靴還是讓敵人注意到了。
5月10日,全師到達了斯里蘭卡,並開始向之前第509傘兵團2營的駐地烏季達出發。雖然第509傘兵團2營已經分配給了第82空降師,但是2營的士兵們卻認為是“第82空降師配給了我們營”,因此雙方經常大打出手。不光如此,當師參謀長伊頓打開收音機的時候,便聽到了軸心薩莉的聲音:“歡迎來到非洲,馬修·李奇微和你的壞小子們。”
軸心薩利之一,來自緬因州的米爾德里德·伊麗莎白·西斯克,戰後被美國判處叛國罪受12年監禁。
與氣候宜人的布魯格堡不同,北非炎熱無比,風沙肆虐,蚊蟲襲人。傘兵們從沒想到這裡的生活條件居然這麼差。他們不得不大量服用阿的平藥片來防止瘧疾,同時還要在盛夏之中操練起來,無論晝夜的行軍、傘降、機降,提高自己的戰鬥力。
李奇微將軍又遇到了新的煩惱。這一次行動中,第82空降師將與英第1空降師一同作戰。英國空降兵將支援蒙哥馬利的第8集團軍,而美國空降兵將支援巴頓的第7集團軍。但是最大的問題便是盟軍只有400架運輸機,其中有360架C-47運輸機和30架英制改裝轟炸機,同時及許配到位的500架“瓦科”運輸機到了6月13日也只有350架。這個數字還是優先度大大提高之後才達到的,組裝滑翔機的優先級比修戰鬥機還高。如何分配運輸機的問題成為了李奇微的難題,為此他跟英國的弗雷德裡克·布朗寧將軍圍繞著運輸機的分配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雖然李奇微非常敬佩布朗寧將軍,但是這都是英美空降兵大規模作戰的第一次亮相,大家都希望自己是完成任務最好的那一個。更讓李奇微氣憤的是,布朗寧將軍沒經過他的允許就去視察了第509空降團2營,還有給他們頒發英國空降兵部隊“榮譽成員”的稱號,還要給他們專屬的栗色貝雷帽。二者吵得越來越厲害,以至於艾森豪威爾親手干預了這件事。最終,美軍分到了250架運輸機,英軍分到了110架運輸機。但是李奇微還不滿意,因為正意味著他得分兩個批次把部隊投入進去了。
原本整個作戰計劃原本還是跟北非的策略差不多,還是先佔機場後機降跟進,並且在夜間空降。這一方案被迅速否定,取而代之的就是在登陸場後空降。李奇微將訓練程度最好,士氣最旺的第505傘兵團作為第一個空降的單位。團長加文利用偵察照片,在烏季達復刻了一處與目標同比例的演練場,開始了極為細緻的攻堅演練。但是由於飛機場建設的延誤,實際的傘降訓練在6月份才開始。之前苦惱第509團2營的降落過程中受傷問題再度出現,烏季達堅硬的岩層以及大風天氣都讓訓練中出現的受傷情況急劇攀升,並且還造成了死亡情況。這導致李奇微不得不減少傘降的次數,而且主要訓練在黑夜中傘降的情況。這讓傘兵們吃盡了苦頭。
加文團長(手持地圖者)在西西里島戰起飛前與第505團官兵交流
後來為了解決這一難度,傘兵部隊們創造出了“先導員”制度。先導員們從傘兵們之中脫穎而出,乘坐運輸機先行降落,之後利用無線電以及燈火為後續的部隊進行表示與引導。但是,離愛斯基摩行動也沒有多長時間了。第82空降師只能在6月16日結束訓練,準備開戰。
6月9日夜,第509團團長加文率領手下的兩名營長和第52運輸機大隊的三名隊長乘坐一架蚊式戰鬥機前往馬耳他。第二天晚上,這架蚊式戰鬥機在5架英軍戰鬥機的保護下開啟了偵察西西里島的任務。這次行動非常成功,當天天氣良好,加文對照著之前偵察機拍攝的照片觀察著西西里島的地標,劃出了運輸機的飛行路線,還對特殊的地標進行記錄。隨後,戰鬥機群冒著防空火力成功返航。加文本想利用這次偵查的結果訓練部隊,但是離開戰時間太近了,只能取消。
德哈維蘭的蚊式戰鬥機採用木質機身,除了與敵機戰鬥以外也是偵查好手。
美軍上下對於這次作戰的盼望頗高,美軍的空降作戰體系能否成功運用再次一舉。可是李奇微將軍意識到,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飛機。比如常年在地中海捱打的英國皇家海軍就不這麼想,他們多年沒看到盟軍的飛機影子,因此看見飛機就想把他打下來。李奇微很是擔心美國海軍也會這麼做。為此,李奇微將軍在克拉克將軍的幫助下與美國陸軍、美國海軍開了一次聯席會議。
李奇微認為空降部隊應該從凱魯萬直飛傑拉,之後向內陸直飛到空降場,期間盟軍的所有艦艇都不能對天上的飛機開火。但是這一舉措立刻遭到了海軍的反對,認為這樣讓海軍暴露在了敵人的炸彈下。在反覆的磋商下,雙方終於達成共識:海軍保證自己不誤擊,但是運輸機必須換成一條更為曲折的飛行路線,儘量避開海軍部隊。李奇微後來認為:自己手下的飛行員大都是首次出戰,又還得避開雷達的檢測保持低空飛行,根本無法應對如此混亂的飛行狀況。這為後來的分散作戰埋下了種子。
但是這還沒完,上面的商討僅限於空降部隊在首日的飛行計劃。之後的飛行計劃還不能這麼用。李奇微認為,空軍屆時可以劃撥出一條空中走廊,屆時登陸部隊和海軍都不能朝天上的飛機射擊。這個方案得到了陸軍的認可,但是又遭到了海軍的反對。迫不得已,李奇微不得不請出巴頓、艾森豪威爾以及北非駐美陸航司令官斯帕茨對海軍聯合施壓,這才讓海軍勉強同意了該計劃,並在7月6日將計劃書發送給個海軍艦艇單位。
相比於海軍的牴觸情緒,陸軍就要好說話的多。李奇微派遣了多個小組,穿著傘兵衣服去各個陸軍單位,讓他們認清傘兵。李奇微本人則與陸軍的長官們溝通,讓他們的士兵不要誤傷到這群勇敢的小夥子。
我們再來看看德軍方面。儘管盟軍的“肉餡”欺騙行動成功迷惑了包括希特勒在內的大部分德軍高層,負責地中海戰區的凱塞林元帥以及指揮西西里駐防意軍的古佐尼將軍均認為西西里島會是盟軍的下一個目標。5月下旬,凱塞林將自己的司令部從意大利本土移動到了西西里島中部的埃納,與古佐尼合作加緊強化西西里島的防務並重新整肅臃腫而混亂的指揮系統,以便更高效率地協調德意聯軍部隊。
海上和空中的情況可以說是毫無希望:在懸殊的力量差距和惡劣的運作狀況下德意海軍基本上完全放棄了對西西里島的支援;德意空軍則在在突尼斯丟失後、盟軍登島前的2個月間陷入了與空襲的盟軍空軍的持續交戰中。在數量與質量上被盟軍空軍雙重壓制的情況下,軸心國空軍在盟軍登陸前就承受了慘重的損失而不再能夠對戰局產生決定性的影響。在海空均被盟軍奪取控制權後,軸心國僅能倚重駐紮在西西里的陸軍部隊來保衛島嶼了。
7月初時,西西里島的第六集團軍下屬意軍的6個岸防師,2個岸防旅,1個岸防團及4個機動師計約23萬人以及德軍的2個師共32000人。意軍岸防部隊的戰備狀況最差,其裝備缺額嚴重,擁有的裝備也大都老舊過時;同時岸防部隊成員中包含大量西西里島本地人,他們大都士氣渙散無心戀戰。4個機動師(奧斯塔、拿波里、阿西耶塔及裡窩耶師)中,除裡窩耶師狀況稍好外,剩下的3個師均有不同程度的部隊缺編、裝備老舊、人員缺乏訓練等問題;同時四個師均受到炮兵缺乏彈藥以及通訊手段不足的困擾。島上的德軍主要隸屬於赫爾曼戈林空降裝甲師以及第15裝甲擲彈兵師這2個師級單位,雖然人數遠少於意軍但戰備狀況則遠超意大利同僚。
鑑於島上意軍的糟糕狀況以及海岸線防禦的嚴重不足,部署在海岸線後方作為機動反擊力量的德軍裝甲部隊成為了阻遏盟軍登陸場擴大以及將盟軍趕下海的關鍵力量。凱塞林給予了2個德軍師高度的自主權,要求他們在第一時間內發動反擊而無需等待上峰命令的下達。按照計劃,德意機動部隊將在確認盟軍已發動登陸作戰之後馬上發動反擊,在盟軍登陸場得以擴大和穩定之前將其消滅
位於島嶼西南側的傑拉灣海岸線是美第7集團軍計劃展開登陸的區域,部署在海岸線一帶的、孱弱的意第18岸防旅面對盟軍登陸部隊僅能起到有限的遲滯作用,主要的反擊重擔則落在了部署於二線反擊位置的意軍裡窩耶師、2個意軍的機動防禦群、德軍“那不勒斯”戰鬥群(由15裝擲師、戈林師以及其它德軍單位的部分編制混編而成的戰鬥群)以及赫爾曼戈林空降裝甲師的頭上。
在這些部隊中,6月才被匆匆部署到西西里島、大部駐紮在卡爾塔吉隆一帶的戈林師是最值得一提的一支力量。在7月戰鬥打響時其步兵單位尚有缺編而且訓練程度較低,而且初來乍到的戈林師也未有時間熟悉和適應島上的防務與作戰規劃,但是裝備精良的此師依舊成為了擋在美軍登陸部隊和傘兵面前最具威脅的部隊。戈林師裝備了含坦克和突擊炮在內的共計131輛裝甲戰鬥車輛,其中甚至包括了504重裝甲營2連的17輛甲堅炮利的虎式坦克。
登陸前夕,德意軍佈防圖
到了7月7日上午,第82空降師終於收到了“在48小時內空降西西里島”的命令。官兵們摩拳擦掌:終於要離開非洲這個鬼地方了,我們吃罐頭和果醬吃夠了!而在這前一天,李奇微將軍與其副手唐·費斯登上了巴頓將軍的艦艇“蒙羅維亞”號(USS Monrovia)。師部其他成員則登上了“昂孔”號(USS Acon)。
手持第七集團軍軍旗的巴頓將軍,攝於蒙羅維亞號上。
7月9日晚十點,第82空降師的士兵們終於乘坐上了轟鳴的C-47運輸機。龐大的機群隨即起飛,向第一個檢查點——馬耳他島飛去。所有的飛機保持著無線電靜默狀態,在黑暗中飛行。但是,一股強力的西北風吹散了編隊。包括加文所在的數十機飛機直接跳過了馬耳他島,徑直向西西里島飛去。更有一些飛機偏離了航向,飛到了盟國海軍的頭頂上,所幸沒人開火。駕駛運輸機的小夥子們驚訝地發現西西里島居然在自己飛機的左舷,於是迎著西西里島上空的探照燈和曳光彈飛去。先前抵達的領航員機群更是暈頭轉向:在惡劣的天氣以及盟軍海軍的炮火轟擊掀起的煙塵下,登陸場根本找不到。
這場空降作戰是十分混亂的,大部分運輸機飛行員都沒有找到指定的空降場,在密集的防空火力中來回穿梭。事實證明,只有第503團3營I連成功降落到了美第一步兵師的正前方區域,剩下的傘兵有的落到了加拿大和英國軍隊的面前,有的落到了美第45步兵師面前,還有的直接落進了德意軍隊的防線中。3405人中只有425人到達了指定區域,佔12%。共有8架C-47墜毀,10架C-47被擊傷,另有3架返航。
美國人麻了,德國人也麻了
7月10日凌晨,李奇微以及師部成功乘坐登陸艇上岸。但是上岸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士兵完全沒有出現在指定的區域,第一步兵師的偵察部隊也沒有與傘兵們取得聯繫。李奇微只能管第一步兵師借了一支部隊,進入西西里內陸尋找自己的部下們。在這一路上,他發現了越來越多走失的傘兵,很明顯他們也是暈頭轉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下令這些士兵們加入第一步兵師的先頭部隊,之後憂心忡忡地返回到巴頓將軍的艦艇上,建議他取消第二天第504團戰鬥隊的空降行動。
李奇微師長與他們的部下們,攝於西西里島裡貝拉鎮
他的擔心並無道理。第505團戰鬥隊中的第504團3營是最早降落的部隊。3營營長昆斯在內的若干美軍傘兵被德意軍隊俘虜。還有一些傘兵部隊集合之後不知道該幹嘛。他們在空降場以東3公里的諾切拉城堡的一條二級公路旁掘壕防守,一邊擊退不斷攻擊的德意軍隊,一邊吸引其他傘兵加入,最終達到了百人之眾。這隻頑強的傘兵部隊給德意軍隊造成了很大麻煩。
在另一邊,由皮特·J·伊頓中尉率領的一隻小分隊沿著尼塞米-比斯開裡公路前進。伊頓一邊打一邊收攏周圍的傘兵,讓部隊規模達到了50人。到了中午,伊頓與其他官兵成功埋伏了兩輛拖拽著反坦克炮的意大利卡車,殺死了上面的駕駛員們。他們把坦克炮架設在路旁,還在公路上鋪設了地雷。依靠著這些繳獲的武器,伊頓成功伏擊了一隻德軍部隊,摧毀了對方的一輛坦克,逼迫他們撤退。
當美第七集團軍的登陸開始後,第6集團軍指揮部馬上開始組織反擊,並下達命令要求戈林師會同2個意大利機動防禦群由東北、裡窩耶師由西北向美軍登陸場發動協同反擊。然而由於電話通訊網絡遭到轟炸和散落的美軍傘兵的嚴重破壞,很多軸心國單位並未收到命令,而是依照之前預設的防禦計劃和自己單位長官的判斷自行發動反擊。因此,在作戰的第一天,軸心國部隊是相對散亂而缺乏協調地零散投入反擊的,命令中要求的的協同大規模作戰並未達成。戈林師的師長康拉斯在前一晚已經通知戈林師的各單位做好戰鬥準備,而在第二天他也在與上級通訊斷絕的情況下第一時間自行組織起了反擊。
康拉斯此時馬上可用的僅有全師約2/3的兵力,其餘的兵力此時被抽調去防禦島嶼東岸因此短時間內無法趕到。他將手頭上的兵力分成了左右2個團級規模的特遣隊並於凌晨4時開拔。阿卡特河東側的左路特遣隊由乘卡車機動的第1空降裝甲擲彈兵團的2個營為骨幹並配屬了504重裝甲營2連(含17輛虎式坦克)以及1個裝甲炮兵營,將沿公路向南前進至比斯卡里以南的攻擊出發地;河西側的右路特遣隊以戈林師裝甲團(包含約90輛三號及四號坦克)為骨幹並配屬了師屬偵查營與工兵營組成的步兵部隊以及2個裝甲炮兵營,將沿公路向西南前進至尼塞米以南的攻擊出發地。康拉斯預計自己的部隊將在上午9時在攻擊出發地集結完畢,並打算在接下來馬上用2支特遣隊對登陸的盟軍發動一場鉗形攻勢。
第504重裝甲營2連的虎式坦克,西西里。
在戈林師的西側,意大利的機動部隊也投入了反擊。在中路,駐紮在尼塞米、裝備坦克與卡車的機動防禦群E(以下簡稱E群)也分成兩路向南往傑拉方向移動。在防禦群E西側的右路,裡窩耶師33團3營也向傑拉投入了反擊。兩支意大利部隊之間建立了聯繫,但是與戈林師則聯繫不上,對其的動向也一無所知。
E群的左路部隊首先遭遇了戈哈姆帶領的82空降師505團1營約100人的傘兵部隊併發生了交火。在僵持了約1小時後,意大利人成功將一門火炮架設在了美軍傘兵射程外的一門高地上開始對傘兵狂轟濫炸。在意軍的火力壓制下,戈哈姆做出了撤退的決定,並率領手下沿著公路向南側自己的預定目標,也就是魯伯平原的“Y”碉堡群移動。
成功打開通路的E群左路部隊沒能高興太久,他們接下來很快就遭遇了來自美軍驅逐艦傑弗斯號的炮擊。在密集的5寸艦炮打擊下,意大利步兵停止了推進並與頂著炮火繼續前進的坦克脫節。孤立無援的意大利坦克在繼續前進了一小段距離後又遭遇了美第16步兵團的阻擊並在被擊毀了2輛坦克後也開始向後退卻。E群左路部隊的攻勢就此草草收場。另一頭,E群右路部隊儘管沒有在路上遭遇任何阻擊,但是也遭遇了美軍驅逐艦舒布里克號的炮擊,與左路部隊一樣發生了步坦脫節。9-10輛意大利坦克拋下在艦炮打擊下停滯不前的意大利步兵,徑直衝入了傑拉市裡,將這個美軍剛佔下沒多久、缺乏反坦克手段的城鎮攪得雞飛狗跳。在建築物和街道的掩護下,美軍用手榴彈、火箭筒和此時手頭僅有的1門37mm反坦克炮與意大利坦克進行了一番激戰,在20分鐘後成功將擊毀了2輛意大利坦克並將剩餘的坦克趕出了傑拉。於是右路部隊的攻勢也就此功虧一簣。
裡窩耶師33團3營的反擊則可以說是不值一提。他們在傑拉市郊外遭遇了美軍2個遊騎兵連的阻擊。組成毫無必要的密集行軍隊形的3營在遊騎兵用步槍、機槍迫擊炮以及剛剛繳獲的意軍火炮織出的火網裡很快就死傷枕籍、敗下陣來。
戈林師這一頭,在4點部隊開始開拔之後,與右路部隊一同前進的康拉斯苦惱地發現事態很快就開始向計劃之外的方向偏離。儘管通向傑拉的公路依舊大體完好可以通行,盟軍飛機以及四下散落的小股美軍傘兵持續騷擾著行軍的戈林師,對其行軍隊列產生了擾亂與延誤,導致向進攻出發地的移動遠遠慢於預期。右路部隊直到下午2點才進入預定進攻位置,同時康拉斯還失去了與左路部隊的聯繫。右路部隊在就位以後馬上發起了攻擊,沿著之前E群左路部隊的進攻路線向傑拉推進,擋在它面前的則是美第1步兵師16步兵團的1營、2營以及戈哈姆手下苦戰多時的傘兵們。儘管擁有壓倒性的裝甲優勢,美軍步兵傘兵的頑強抵抗以及海上美軍戰艦的炮火打擊依舊讓右路部隊的推進舉步維艱。德軍坦克的火力在鋪天蓋地的海軍炮火下顯得力不從心,而伴隨的步兵在美軍槍火的射擊下也不斷產生著新的傷亡。面對逐漸停滯的攻勢與不斷累加的傷亡,加之本應趕到支援的左路部隊遲遲不現身,康拉斯在下午5點叫停了右路部隊的進攻。
戈哈姆的出色戰鬥傳到了李奇微的耳朵中,這群傘兵成功擊敗了赫爾曼·戈林師的支援部隊,為美軍取得了寶貴的時間。為此,戈哈姆被授予優異服務十字勳章。
康拉斯望眼欲穿的左路部隊此時也有自己的麻煩要解決。此部隊通過比斯卡里、抵達出發地並轉入進攻後不久就遭遇了美45步兵師180步兵團1營以及美軍傘兵的阻擊。西西里島崎嶇的丘陵和茂盛的橄欖樹林對504重裝甲營2連的虎式坦克的機動產生了諸多阻礙,其中一部分坦克發生了機械故障從而掉隊乃至阻塞了道路。
面對依託著地形和美171炮兵營的火力支援的美軍,無論是人數還是裝備都處於優勢的戈林師左路部隊的進攻依舊在下午3點30分遭到了遏止。稍晚,左路部隊重新與康拉斯取得了聯繫,重整之後再次發動了攻擊。第二次攻擊相較於前一次取得了大得多的進展,德軍用重裝甲的虎式坦克開路,伴隨步兵緊隨而上,成功地鑿穿了美軍事實上十分薄弱的防線並俘獲了包括美180團1營營長在內的大量美軍。但是克服了第一道防線的德軍馬上遭到了作為預備隊的美180團3營的阻擊。在連續不斷的戰鬥下,包含諸多初經戰陣成員的戈林師暴露出了自己生澀以及缺乏韌性的一面,其攻勢在美3營的防禦面前開始瓦解。戈林師的士兵們在恐慌中開始不受指揮地向後退卻,一直退到比斯卡里附近才穩住陣腳,而他們在戰鬥第一天的攻勢行動也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正在查看被擊毀的虎式坦克的美軍士兵,西西里。
說完了德軍,我們再看回傘兵。第502團2營落到了離空降場西南40公里的地方,恰巧就是意大利軍隊的碉堡集群。該營營長馬克·亞歷山大成功召集了大部分官兵,對意大利軍隊發起進攻。日出之後,亞歷山大終於知道了自己的位置,率領著部隊攻佔了附近的一處小鎮,併成功與第45步兵師取得了聯繫。
團長加文就比較不幸了。他降落到了離空降場東南42公里處的地方,而且因猛烈撞擊導致了腿部受傷。他遇到了團部的幾名軍官,最後彙集了約20人。他們沒有電臺,也沒有地圖,只知道現在肯定是在西西里島了——四周全是密集的槍聲與炮聲。加文帶領著隊伍順著槍聲的的方向前進,但是大部分傘兵都已經受傷,完全跟不上隊伍。經過長途的跋涉以及意大利軍隊的襲擊,加文團長的隊伍在六個小時後只剩下五個人了,還被意大利人的迫擊炮趕到了一處壕溝裡。到了黃昏,加文感覺四周安靜下來,帶領著隊伍繼續向西北方向前進。就這麼一路拉攏著傘兵,一邊行軍,終於在第二天的2時30分與第45步兵師的士兵回合了,此時他還剩下8名傘兵。加文一問才知道,自己現在離空降場還有24公里,不過,他還是帶領著隊伍馬不停蹄的向登陸場靠攏。
加文團長(圖右)在與戰友交談,攝於7月11日
這就是混亂的第一天,整個西西里島被打成了一鍋粥。自信滿滿的“赫爾曼·戈林”師以為自己在前往阻擊美軍的道路上是一馬平川的,沒想到兩支部隊均得到了被美軍傘兵部隊阻擊的消息,而且被打的抱頭鼠竄。德國人根本不知道美軍的傘兵空降計劃已經失敗,他們現在只知道自己的交通線路被傘兵切的七七八八,並且部隊開始陷入混亂當中。就在德軍一片慌亂的時候,美軍那邊也出現了大問題:第一步兵師和第四十五步兵師的裝甲部隊、炮兵部隊和反裝甲部隊都沒有成功上岸,這意味著只要德軍和意軍發起有效地進攻,美軍就會被趕下大海。
在回顧美國傘兵們的表現的時候,德軍的一線軍官和後方的高層領導的評價幾乎可以說有著天壤之別。戈林師的參謀伯爾格倫上校和29裝甲擲彈兵師的師長弗里斯均傾向於認為美軍傘兵產生的影響無足輕重;他們評價稱美傘兵降落在德軍戰線前方而不是後方是一個很大的敗筆,後方穩固的德軍因此得以在基本不受阻礙的情況下展開自己的作戰。地中海戰區司令凱塞林的評價則與前線指戰員相差甚遠,他認為美軍傘兵對德軍部隊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更重要的是對德軍的作戰行動造成了意想不到的很大的拖延,尤其是對戈林師。
戈林師師長康拉斯
7月10日夜間,康拉斯參加了上級的聯合軍事會議並與裡窩耶師師長基裡雷松碰了面。在會議上二人收到了古佐尼將軍有關下一步作戰的命令,命令要求戈林師與裡窩耶師與第二日早上6點對傑拉灣的美軍灘頭陣地進行一次聯合反擊。會議結束後,二人根據命令調整了各自師部隊的部署並制定了各自師的反擊方案
裡窩耶師的進攻部隊分成了3隊;左路部隊以34團3營為骨幹並加強了機動防禦群E的殘部,中路部隊由33和34團的1營組成骨幹,右路部隊的骨幹則是33團2營。三路意軍將從由正北到西部海岸線的三個方向展開反攻,反攻的第一階段目標則是前一日就嘗試奪回但是失敗了的傑拉市。一旦拿下傑拉,裡窩耶師將會轉向西方向沿海岸線繼續反擊,配合之後將會抵達的德第15裝甲擲彈兵師攻擊並消滅美軍左翼的第3步兵師的登陸場。
戈林師第二日的攻勢也被分成了三路。左路部隊構成與前一日基本一致,將繼續沿著昨天的路線,向西越過比亞扎山脊然後轉向北推進並奪佔橫跨阿卡特河的德里洛橋;右路部隊的核心為戈林師裝甲團第2營,將沿著傑拉背面的117號公路先向南進攻,然後在中途轉向東進軍以策應中路的德軍;中路以裝甲團1營為核心的部隊將承擔主攻任務,將沿著尼塞米-傑拉公路向西南進攻,其第一階段的目標是傑拉以西、魯伯平原以南的132高地與123高地。第一階段目標達成後,三路德軍將合兵一處,然後沿著海岸線向東卷擊美軍右翼的45步兵師的登陸場並將其一舉摧毀。
7月11日早上,在軸心國空軍的掩護下,軸心國的地面部隊開始了反擊。儘管無法聯繫上裡窩耶師,康拉斯認為意大利人會遵照約定的時間發起進攻,因此依照計劃在6點15分電令戈林師各部開始反攻。
7月11日,德意軍隊反攻示意圖。
在戈林師右翼,在德軍右路部隊啟動自己的坦克、開始向前開拔的同時,相鄰的意大利裡窩耶師左路部隊在發現戈林師開始進攻後,也在沒有得到意軍上級的指示的情況下自發地配合德軍發起了進攻。德軍右路部隊憑藉著優勢裝甲力量對此時也在沿著117號公路推進的美第1步兵師26步兵團3營給予了迎頭痛擊,然後接著向西機動開始策應中路的德軍。中路德軍在右路的支援下對據守在匆忙挖出的簡易陣地上的美16步兵團1營及2營發動了猛烈攻擊。
急於達成突破的德軍非常激進地將坦克投入了戰場,一部分德軍坦克直接開進美軍的陣地與防守的美軍戰作一團,在幾乎零距離上對美軍開火併將美16團壓迫得緩緩向後撤退;而另一部分德軍坦克則從側翼繞過了美16團的防線並開始向海邊的美第1步兵師的灘頭穿插。戈林師的坦克一度突進到了距離灘頭近2000碼的距離上並開始對灘頭堆放的物資以及停泊的登陸艦艇進行炮擊,但是他們能夠在11日能夠獲得的成果也就到此為止了。
德軍坦克在灘頭附近遭遇了美軍倉促拉起的、包含了廚師、木匠、電工等各種輔助人員的臨時防線以及匆匆從灘頭趕來的美第2裝甲師的4輛謝爾曼坦克的頑強反擊。與此同時,在急於突進而將自身戰線拉長的德軍側翼,美16團依然據守在尼塞米-傑拉公路沿線各據點激烈抵抗,使得德軍一直未能打通並使用這條公路。另外,隨著越來越多的美軍炮兵加入火力支援的序列,戈林師也開始遭到越來越猛烈的野戰炮與反坦克炮的火力打擊,遭受的損失也開始節節攀升。最終,當海上美軍戰艦也開始對戈林師開火時,這成了壓垮德軍的最後一根稻草。德軍坦克放棄了對灘頭的進攻,開始向後撤退,一路上依然免不了遭受美軍炮擊的洗禮。康拉斯被迫於下午2點叫停了反擊,德軍在阿卡特河以西的反攻在付出了約20輛坦克的代價後就此宣告失敗。
在戰場殘酷的防守戰中,戈哈姆率領的傘兵部隊儘可能拖慢了德軍的行進步伐,但還是無法阻擋住德軍的裝甲部隊。戈哈姆在戰鬥中勇敢的用火箭筒擊毀了一輛坦克,但隨即被另一輛坦克打中殉國。事後,戈哈姆被追授第二枚優秀服役十字勳章。
我們再看另一邊,也就是德軍左路部隊的進攻情況。德軍的左路部隊一開始的進展相當順利。在早晨跨過比亞扎山脊後,這支部隊沒有經過什麼激烈的戰鬥就成功佔領了德里洛橋並開始向河西岸的美軍進攻。駐守德里洛橋周邊的美180團2營在前一天的作戰中已經承受了很大的損失,面對捲土重來的左路德軍,其儘管在炮兵的支持下奮力抵抗,但仍舊在數量與裝備上都佔據優勢的德軍的攻勢下節節敗退。
但是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加文團長來了。
115號公路橫跨阿卡特河的德里洛橋(Ponte Drillo),這裡是德軍對登陸場反擊路徑上的一個必經之地
7月11日凌晨2:30時,領著僅有8人的小隊伍的加文在迷路了接近1天以後終於遇上了美45步兵師179步兵團I連駐守的一處哨站。在哨兵的幫助下,加文搞清楚了自己的具體位置,並向帶著手下的傘兵西北5英里處的維托里亞步行前進。45步兵師在前日下午已經佔領了維托里亞並鞏固了周邊區域,因此一路上加文沒有遭遇任何敵人。不過這段短短的路程並非一路無話,初經戰陣的傘兵在夜幕和緊張情緒的影響下誤將路過的友方謝爾曼坦克當成了敵人而開了火。幸好坦克乘員此時都窩在車內,因此傘兵們的槍彈除了弄得坦克手們十分惱火之外並沒有產生什麼其它的損害。
加文抵達維托里亞時,時間已經到了約早上5點。加文在鎮裡聚攏了隸屬於505傘兵團3營的約60名傘兵以及456傘降炮兵營C連的3門75毫米輕型榴彈炮,並就地徵用了一臺吉普車,隨後在熹微的破曉晨光下沿著115號公路向西北面的傑拉方向開拔,打算一路尋找、集合散落各地的傘兵們並與可能會遭遇的敵人交戰。在鎮西5英里的地方,在這裡,他找到了505團3營的250名士兵正在一片西紅柿田裡挖的散兵坑中呼呼大睡。該營除了1連以外的所有部隊都落到距離空降場東南處10多公里以外的地方。營長克勞斯在此地建立了臨時的指揮所,並且派遣了偵察部隊收容附近失聯的傘兵和裝備。
之後,克勞斯下令向第45步兵師的進攻目標維托里亞鎮前進,併成功奪取了該鎮並於第45步兵師取得聯繫。說來有趣,3名505團3營的傘兵在錯誤的位置跳傘後落到了維托里亞鎮,並被駐守的意軍俘虜。出乎意料的,這些洋基佬受到了俘虜他們的意軍熱情的酒水招待,到7月10日下午4點,美45師179團抵達城鎮外圍的時候,2名俘虜已經喝得昏天黑地意識模糊了。剩下唯一清醒的哈里斯中尉在此之前一直費勁口舌地嘗試勸說意軍長官放棄抵抗舉手投降,而此時鎮外趕到的美軍和隨之響起的交火聲給他的勸說增添了不少 “說服力” 。下午4點40分,當鎮外的美軍架好了大炮準備開始強攻時,一面白旗從鎮裡舉了起來:哈里斯中尉成功了。
只有這三名傘兵是幸運的,其餘的傘兵大都不間斷的行軍、戰鬥了35-40個小時,身體疲憊不堪,因此連觀察哨都沒建立就直接睡覺了。看到這一切的加文勃然大怒,甚至想將克勞斯就地解職。但是再三考慮之後他放棄了這一決定,命令克勞斯負責指揮這支此時規模已有數百人的隊伍尾隨自己向西進軍,自己則身先士卒,帶著由魏施勒中尉率領的307傘降工兵營的一個排作為先頭部隊繼續向西。
到了早上9點,加文抵達了比亞扎山脊南側的一處鐵路交叉口,並且在此時聽到了比亞扎山脊上傳出的激烈槍聲----那是戈林師左路部隊與45步兵師180團以及一些散落的82空降師單位交火的聲音。
在整個西西里島戰役中最為殘酷的比亞扎山脊之戰就此開始。
比亞扎山脊之戰
“......部隊會在任何地方跟隨一個大膽自信的領導人。他們十有八九只需要有人說:‘我們走’。” ——詹姆斯-M-加文
比亞扎山脊位於阿卡特河以南、美45師步兵師登陸場以東,是一條南北走向的、海拔僅100米左右的坡度平緩的山脊線,覆蓋著地中海地區相當多見的矮樹與灌木組成的茂密植被。從尼塞米起始的次級公路先是橫穿了山脊,然後匯入沿海的、連接維托里亞與傑拉的主幹道115號公路。
公路橫跨阿卡特河的位置坐落著德里洛橋,這座混凝土橋樑是沿海地區跨河的唯一公路橋,因此無論對於試圖將登陸場連接起來的美軍還是試圖反攻登陸場的德軍都是至關重要的戰略要地。能夠俯瞰德里洛橋,同時屏護45師登陸場的比亞扎山脊也就此成為了必爭之地。如若能美軍佔據此處,則進可以扼守德里洛橋打通45師與1師登陸場的聯繫,退可以倚靠山脊地利防守45師登陸場不受威脅;德軍則需要控制山脊以鞏固戈林師左路部隊的側翼,保障德軍的反攻能順利通過德里洛橋,同時也可以使得美45師的登陸場直接暴露在自己裝甲部隊的打擊範圍之內。西西里島的軸心國守軍在開戰前已經在此建設了防禦設施,其中包括了不少鋼筋混凝土永備工事。當加文於11日早上趕到時,山脊已經處於德軍的控制之下,戈林師的士兵們正在事前構築好的陣地上嚴陣以待。
比亞扎山脊的大致地形以及美德部隊的部署情況
加文對此時的戰況並不瞭解,但是他當機立斷帶著自己身邊混雜著工兵、廚師、文員等各色人等的約40人馬上對德軍發起了進攻,並派出了傳令兵通知克勞斯率領的傘兵大部隊前來支援。加文單薄的散兵線開始從山脊的東坡向上進攻,並馬上遭到了德軍的猛烈射擊,包括魏施勒在內的數人傷亡。儘管如此,加文的傘兵依舊頑強地頂著火力逐漸推進,並逐漸得到了先後趕到的援軍的支援而將德軍壓得節節後退。除了克勞斯帶領的傘兵大部隊,其它散落在周邊地區的小股傘兵在聽到槍聲後也開始向比亞扎山脊靠攏並加入加文的隊伍,45步兵師也有約1個連的步兵參與了戰鬥。在戰鬥的過程中德軍得到了空軍的BF-109戰機支援,但是德軍戰機並沒有攻擊此時正在艱難地攻上山脊的傘兵們,而是誤將鐵路交叉口的看守人小屋當成了美軍的指揮所而對其進行了反覆掃射。看守人小屋此時被美軍傘兵們用作了戰地醫院,在德軍飛機的反覆掃射騷擾下美軍軍醫被迫放棄了這間屋子,將傷員轉移到了附近的一間農舍裡。也正是在此時,美第82空降師第456傘降野戰炮兵營D連的一個機槍小組宣稱擊落了一架BF-109戰鬥機。
在此要特別說明這些勇敢的軍醫們,在戰火紛飛的戰場上,他們一直在為傷員們療傷,不畏飛來的子彈和炮彈,甚至在戰鬥最緊要的關頭提槍上陣,抵擋德軍的進攻。
正在向比亞扎山脊行軍的82師士兵,7月11日早晨
得益於不斷趕到的增援,美軍傘兵對山脊的進攻愈發猛烈,但是戈林師的德軍也展開了頑強的抵抗。以505團G連打頭的美軍傘兵一度將德軍推下了山脊線,但在德軍的反攻下山脊線又馬上易手。隨後H連接替了G連對山脊發起了又一次衝擊;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的傘兵衝上山脊,在一番相當激烈、甚至發生了肉搏的近距離纏鬥後,駐守的德軍終於放棄了陣地,沿山脊西坡往後撤退。加文命令手下的傘兵們乘勝追擊撤退的德軍,希望能夠藉此機會一舉奪回德里洛橋並打通與美第1步兵師的聯繫;然而傘兵們沒能夠挾勝利的餘威擴大的戰果,他們在衝下山脊西坡展開追擊之後很快就遭遇到了左路德軍的約750人的裝甲擲彈兵部隊和504重裝甲營2連的虎式坦克,隨即陷入苦戰。
加文直到此時才從抓獲的德軍俘虜處搞清楚自己正在與戈林師,一支裝備精良的裝甲師作戰,並大受震驚。儘管戈林師在島上的存在在作戰前就由於密碼破譯被盟軍探知,但是出於保密原因,加文和他手下的傘兵們在作戰前並未被告知這一重要情報,因而在此時面對德軍以虎式坦克開路的反攻頗為措手不及。加文的傘兵缺乏有效的反坦克武器,傘兵此時手裡能夠依賴的僅僅只有不多的巴祖卡火箭筒,而其較繁瑣的操作、較近的射程和不足的穿深令其面對虎式坦克顯得相當力不從心。更糟糕的是,此時巴祖卡裝備的火箭彈存在設計缺陷,時不時發生命中之後不起爆的情況,傘兵們只能無奈看著偶爾得以命中德軍坦克的火箭彈在裝甲上無害地彈開而束手無策。
後來,傘兵們想到了新的辦法:等到坦克車頭抬起的時候,向露出的底盤發起進攻,但是即便如此,炮彈依然會彈開。傘兵們只能看著虎式坦克碾過炮彈的碎片,自己還是沒什麼辦法。
比亞扎山脊之戰地圖,戈林師的動向用白粗箭頭標出,505團的是虛線。
火力支援方面,加文此時缺乏與海上盟軍艦艇的聯絡手段,因而無法指望海軍的艦炮支援,能夠依靠的僅有手頭上傘兵們擁有的、彈藥不足的2門81毫米迫擊炮和2門75毫米輕榴彈炮。加文將2門輕榴彈炮部署在了西坡山脊線下幾百碼的位置,並命令炮組在德軍坦克越過山脊線的時候射擊其暴露的車底,希望能夠藉此擊毀裝甲厚重的虎式坦克。當一輛虎式坦克開到離前線近400碼的石制房子後面、在房子的掩護下開始射擊後,其中一門輕榴彈炮被其組員自作主張推上了山脊並展開了反擊。傘兵炮組冒著虎式坦克的炮火與其展開了對射,並在這場完全不公平的對抗中成功將那輛虎式坦克逼退。
圍繞著比亞扎山脊的戰鬥漸漸白熱化,戈林師的裝甲擲彈兵在虎式坦克的支援下得以頂著美軍火力慢慢將傘兵們推回山脊,並開始向上仰攻試圖奪回山脊。而美軍傘兵則以他們能用的全部火力展開頑強的抵抗。美軍傘兵們情急之下甚至將一輛他們先前繳獲的意大利裝甲車開上了前線----然後毫無懸念地馬上被虎式坦克的88毫米炮打成了一團火球。
比亞扎山脊上俯瞰115號公路及德里洛橋的碉堡
時間進入到下午時,美軍傘兵在山脊上的防線已經岌岌可危,儘管傘兵們依靠地勢和軸心國在山脊上留下的防禦設施節節抵抗,美軍的防線在人數處於優勢且有重裝甲的德軍攻勢下依然開始漸漸不支。下午4點時,德軍的坦克已經推進到了距離加文的指揮所僅有50碼的位置,山脊的失守眼看就在旦夕之間。在這緊要關頭,2門45步兵師179團的57毫米反坦克炮在半履帶車的拖曳下趕到了山脊並馬上投入了戰鬥,被用來射擊德軍的虎式坦克。隨後,海軍與陸軍的火炮引導員也攜帶通訊設備趕到,數分鐘後來自海軍戰艦與45步兵師炮兵的火力也在引導下呼嘯而來。大小口徑的炮彈在戈林師的進攻陣型中紛紛炸開,對暴露在山坡上的德軍造成了嚴重的殺傷和擾亂,而這成為了壓垮德軍攻勢的最後一根稻草。在連續苦戰接近半天后,德軍在美軍傘兵火力和炮擊的雙重打擊下終於放棄了進攻開始向後退卻,眼看觸手可及的比亞扎山脊就此成為了咫尺天涯。
一輛在在德里洛橋前的公路上被擊毀的虎式坦克
從後面攝影的虎式坦克,同上。
晚上7點時,來自753坦克營的六輛謝爾曼坦克終於趕到了比亞扎山脊,傘兵們之間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比亞扎山脊的就此牢牢地掌握在了美軍的手中。有了新趕到的友方坦克的支援,加文的傘兵們終於得以在裝甲的支援下展開了掃尾的進攻。儘管德軍的火力還是相當猛烈,有了火炮和坦克支援的傘兵們在付出了今天最後的一批傷亡後還是成功粉碎了德軍的抵抗並將德軍驅離了戰場。在7月11日的激戰後,82師的傘兵們繳獲了1輛虎式坦克、2輛卡車、12門重迫擊炮、數門各類野戰炮,以及戈林師在慌亂的撤退中丟棄的數噸各類物資。而美軍自身陣亡51人,包括加文團長在內的大量人員負傷。加文團長在戰場上的臨危不懼以及出色的指揮能力幫助美軍贏得了勝利,為此被授予優異服務十字勳章。
持續射擊的傘兵們,攝於7月11日
關於這輛被俘獲的虎式坦克有以下記載:在入夜前的美軍反攻階段,505團I連的哈羅德·H·斯溫格勒中尉在起始自比斯卡里、橫跨比亞扎山脊的公路旁邊的一處高於公路的路塹上匍匐前進時,偶然間發現在他下面下的公路上,一輛虎式坦克艙門大開地停在那裡,乘員也都站在車外。他對著沒有防備的敵人投出了一枚手雷,炸死了3名德軍坦克手。幾分鐘之後,82師的其他士兵們趕到了這裡並俘獲了無人操縱的虎式坦克。
在比亞扎山脊之戰被美軍摧毀的另一輛虎式坦克,後來翻滾到了路邊。
美軍士兵們在虎式坦克前合影,值得注意的是,一發火箭穿透了它的前板。
從整場戰鬥中的敘述文字中不難看出,美國人很認可這場戰鬥的勝利,其中擊落BF-109、俘獲虎式坦克之事看起來也比較有水分,我也因為不懂德文無法再次核查。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第504重裝甲營2連在比亞扎山脊丟下了三輛虎式坦克,這已經是極高的損失了。美軍傘兵們利用自己手中有限的武器,擋住了德軍的鋼鐵洪流,也讓比亞扎山脊之戰成為了整個西西里島戰役的轉折點。在此之後,美軍開始高歌猛進,而德軍也開始被迫進行戰略撤退,承認自己的失敗。
不過對於傘兵們來說,這場戰鬥還沒有結束,一場更大的災難即將降臨到第504團的“腳下”。
第504團H連的傘兵們在一輛四號坦克前合影,在某個老兵網站上,這輛四號被標記為虎式坦克。
最後提一下意軍第二天的作戰。儘管規模比第一天更大,但是依然收效甚微,反而自身遭受了更慘重的損失,甚至可以說是屠殺。儘管在德軍坦克的幫助下突破了26團3營的防禦,裡窩耶師的左路部隊依然在傑拉外圍碰到了美軍遊騎兵組成的鐵壁防線而不得寸進。意軍中路部隊也遭遇了相同的困境,被2個連的遊騎兵阻擋在城市外圍進展緩慢。左路意軍的攻勢隨後遭遇了美軍野戰炮以及迫擊炮的火力打擊而被瓦解,而中路意軍則更不幸地遭遇了美軍巡洋艦的打擊。
在遊騎兵的引導下,薩凡納號輕巡洋艦用自己的6寸火炮對中路意軍進行了覆蓋式炮擊,先後發射了越500枚炮彈。毀天滅地的彈雨掀起遮天蔽日的煙塵,地動山搖的爆炸將意軍的隊形撕得四分五裂,把意大利人炸得七葷八素失魂落魄。當薩凡納號終於停止向岸上傾瀉怒火後,打掃戰場的遊騎兵們從自己的掩體中魚貫而出,抓獲了約400名失魂落魄的意大利人。右路意軍的則貢獻了更加拙劣的表現。這一支營級規模的部隊在進軍中途遭遇了一支第3步兵師派出的巡邏隊併發生了交火。在這場對雙方來講都頗感意外的交火裡,意軍的右路部隊居然被這支僅有連級規模的美軍巡邏隊重創,損失慘重並被趕回了出發地,連傑拉的邊都沒摸著。
傘兵正在查看一門繳獲的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