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40K原體系列小說翻譯丨《記憶盡頭的房間》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3-07 14:35:58 作者:薄義雲天 Language

原文標題:The chamber at the end of memory 作者:James Swallow
帝國皇宮上的天空再也沒有了夜晚。
當泰拉的太陽背向古老的喜馬拉雅山脈時,數千個較小的恆星被點亮,那堅硬,明亮的白光照亮巨大的皇宮外圍,讓那支由搬運奴工,鐵匠,和碎石工所組成的大軍可以夜以繼日的工作。在勝利大廳和周圍的壯麗建築群的高空中,一支自動艦隊搭載著巨大的照明陣列,保證白晝永不結束,這股光芒一直延續到下行的斜坡和祈願者之城的外圍。
基因原體羅格·多恩注視著他所設計的龐大防禦體系的建造過程,他黃金色的盔甲在永不停歇的光芒中閃爍著。他堅毅的面孔清醒警惕,站在一個圓盤形的反重力平臺上。
多恩唯一的同伴是一個機械伺服器。這個設備像一隻鷹,背後裝載著一個垂直的橢圓輪廓,彷彿是一面鏡子的邊框。在框架裡沒有玻璃;那裡面閃出激烈的藍光,在多恩繞著平臺邊緣踱步時把全息影像投在他的眼前。時不時的,帝皇之拳的戰士出現在全息投影裡,做出一個調整或者改變一個數據點。即使是現在這接近最後的時候,還是有非常多的細節需要他自己的注意。
在兩根基石中間最微小的錯誤都可能導致一道裂口,進而讓整面城牆崩塌。任何一個計算失誤都可能會讓一支機炮的彈夾在猛烈的攻擊中被打空。
任何事情都不能留下機會。對多恩來說,這些話成為了他的口頭禪。所有地點都要被防禦。所有大門都要被看守。在他的監視下不會有任何閃失。他為此發誓,在每一個度過的無意義的黃昏時重新發誓。他那犯錯的兄弟們正勢不可擋地接近這裡。
荷魯斯·盧佩卡爾,願他被永世憎恨,很快將來到這座帝國皇宮,向他的父親,帝皇發起直接挑戰。多恩知道這個時刻不遠了;他在自己被基因強化的血液和骨架中感覺到了。當荷魯斯那被詛咒的艦隊到達泰拉上空,放出他的叛徒和與他們同盟的生物時,多恩腳下這些城牆將擋住他們。整個帝國之中,即使算上帝國之拳強大的太空家園要塞山陣號,也不會有比帝皇的宮殿周圍更加穩固的防禦。
至少,如果我的建造能按時完成的話,會是這樣。多恩在指揮平臺將他帶向北邊的阿昆林之塔時憂鬱地把這個想法放到一邊。機械伺服器跟隨著原體,棲在了圓盤的安全扶手上。他繼續做出指令,讓一對石匠和鋼鐵工人從內圈花園中離開去修建西邊的一組反泰坦設備。
太多的工程已經在計劃之後了。太多的事情開始出錯了。一些意外自然不可避免,但多恩可以分辨意外,錯誤,和破壞。
從這個月早些時候,試圖拖慢工程進度的公開嘗試就開始發生了,那些多恩犯錯的兄弟主導的對施工機器和工人的攻擊。從這些行為開始的時候,帝國之拳和禁軍守衛就基本控制住了局面,但一個人並不需要開著一輛裝滿鉅燃料的卡車撞進建築工地才能打亂這些工程。輕微的影響,在適合的時機做出的小事,可以帶來巨大的後果。一處錯誤放置的鋼鐵。一隊沒能吃飽的奴工。一個藍圖上的轉角出現幾度的失真。在一場防禦泰拉首都的龐大工程中,這些錯誤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後果。
多恩在發現一塊歪斜的基準標杆時慢慢放出一口不滿的呼吸,把它重新拉回位置上。一股白霧從他呼出的空氣裡凝結出來,快速地裹挾在他身旁隨後消失。
他可以在巴布要塞中的一座投影指揮王座上完成這些工作,但他發現在城市上空監視更加直接,在這片可以冰封住一個凡人的寒冷的極地天氣和稀薄的空氣中。多恩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不是憑藉二次生成的全息影像。
這樣更加真實。在這裡,帝國之拳的原體可以聽見那永不停歇的擊錘聲和切割石料的聲音。他可以聞到揚起的灰塵和機器的廢氣,它們正在他為它們製造的永不停止的白晝中工作。
在荷魯斯到來之後不久黑暗就會降臨,而這些在皇宮圍牆中工作生活的凡人將會懇求光明的迴歸。
多恩在平臺停下時向下看去。他正位於群英廣場上方,而他看向那巨大的建築皺起眉頭。那是他向人類的辛苦勞作所犯下的罪行的完美典範,這座象徵極限的宮殿。
曾經,群英廣場是一座足有兩公里寬的圓形劇場,一座放滿了從銀河各地收集而來的奇蹟的鬥技場。多恩本人也曾在其中灑下幾滴汗水,和他的血肉親人進行運動性質的決鬥,被根據他兄弟的容貌而製成的高聳雕像注視著。
但現在這裡被改造成了一間巨大的軍備庫,被重新設計成了一個放著以兆頓所記的普通彈藥,高能電池,和鉅燃料罐。多恩這麼做是因為鬥技場的中心位置讓它和每一個防禦點的位置都不會太遠,而且它本身的下沉設計讓它堅固可靠。曾經,這裡是一道美麗的景象。但現在帝國之拳卻把它變成了一個平淡無奇,不討人喜愛的建築。
“我是在什麼時候忘記了這點?”他的話在寒風中發出咔咔的響聲。不知從何時開始,多恩忘記了美,忘記了讓他將這裡建造得如此難以置信的關鍵。它在戰爭所帶來的無數需求中被拋棄,被職責的重量所埋沒;嶄新石塊的重量,就像那些現在擋住群英廣場精美牆壁的粗糙石塊。
你會捨得將它們全部摧毀嗎?
這個問題從他的記憶中浮起。是馬卡多,向他發問,在那圓形劇場的地板上。掌印者和他,在更美好的時光裡,當他們兩人之間的猜疑還沒有如此強烈,如此苦澀的時候。
又一個在衝突中的傷亡,他想。又是在即將到來的圍城中的混亂裡一些丟失的東西——或是被發現的東西。
他的回憶被生化獵鷹的一聲警告般的鳴叫打斷,而半秒之後,一聲明亮的巨響傳進了多恩的耳朵裡。
在他看向聲音的來源時,他看見了一縷黑煙從靠近不屈要塞中心的一個次級莊園裡升起。那裡有一隊調查人員,檢查著需要被拆除的建築的穩定性,讓他們的花崗岩地基可以被用作其他地方的扶壁。
但在他的記憶裡,那個地方沒有任何重要的東西。沒有東西可以以剛剛的力度爆炸,那裡只有藝術畫廊之類的東西。馬卡多曾經告誡他不要動那塊區域,多恩想起,並且也想起了他說那些保險箱的價值,它們裝載的易碎的歷史價值。但如果保護皇宮的牆壁薄弱,這些東西會毫無用處,他也反駁道。
“戰爭的必要,”他喃喃道,用他巨大的手操縱著平臺的控制器。被刺激獵鷹的警報警告的救援飛船應該已經開始飛往那個區域調查爆炸,但多恩比他們更近,可以在他們之前到達。他操縱著圓盤開始陡峭地俯衝,向著煙霧的源頭飛去。
那是一座儲藏用塔,這種建築在帝國皇宮的區域中存在著上千座。一道醜陋的燃燒痕跡刻在它的一邊,但在建築內部,煙霧已經開始變細消散。
多恩走下反重力平臺,看見調查團把他們的運輸車停在了院子裡。這巨大的六輪機器安靜地停在這裡,而原體的鼻子在靠近時抽動起來。
血,在裡面。他聞到了人類的死亡,他熟知的一種特別氣味,除去軍團作戰時濃重的化學品氣味和異形生物的酸性味道。他在駕駛位上看見了一個向外歪斜的屍體。那個工作幫派成員的屍體仍然鬆弛溫暖。他的眼睛全部充血,黑色的液體從他的耳朵和嘴裡流出。
因衝擊波猝死。多恩以一個戰士的冷靜辨認出了這個人的死法。災難性的高壓或者衝擊波類武器才能像這樣殺死他,但他受到的二次傷害不支持這個理論。
原體拔出他自己的武器;在他接受泰拉的護國公頭銜的那天,令人生畏,被稱為泰拉之聲的精工爆彈槍就已經由禁軍交予了他。和他的動力盔甲一樣閃出金光的槍在虛假的日光中熠熠生輝,被多恩舉著走進了破碎的塔中。他充滿警戒地向前邁步;如果荷魯斯的入侵計劃再次變的魯莽——而這就是他們所作——前方的威脅可能會非常嚴重。
在塔中他看到了一種奇特的建築異常。建築隱藏起了一道長長的走廊,一道假拱廊巧妙的裝點著柱子,設計的目的就是欺騙那些不善觀察的眼睛。更多的死人躺在這裡的地板上,所有人都是以逃跑的姿態倒在地上。多恩停下檢查離他最近的一個死者,在他身上發現了和外面那個工作幫派成員一樣的死亡方式。血紅的眼睛無神地看著他,一張被痛苦扭曲的臉。
腦海中一個遙遠冷靜的想法讓多恩不要再往裡面走。而他也確實應該這麼做,等待救援人員到達,等待醫療兵和他們的機僕。這個地方在有人能查出發生了什麼之前都是一片危險區域,而很多人也會認為羅格 多恩不應該為這麼小的事情煩心。
但羅格 多恩從來不會接受他不能做某些事。他向前邁進,昂首走過那道拱廊,警惕著每一道被黑影籠罩的拐角裡任何可能成為威脅的東西。
他越往裡走,他所看到的死狀就越恐怖。原體看見了工人的肢體彷彿是從內部爆炸開來,被強烈的靜水壓力瞬間殺死。其他屍體的脖子斷開,原本是頭顱的地方被一圈腦漿和碎骨包圍著。而更往裡,那些屍體幾乎已經不成人形,他們的身體變成了濺在精美大理石柱子和蒼白天花板上的黑紅色漿液。
每往前走一步,多恩內心抗拒的壓力就更加成形。好像是這個走廊本身不願讓他繼續走下去,好像每一堵牆都在抗拒他。不自覺的,他的腳步漸漸停了下來,多恩裝甲的手套握緊了泰拉之聲的把手。
走廊的盡頭已經在目光中了,而他也可以看見盡頭是一間前廳,之後矗立著一對為改造人設計的大門。即使隔著這麼遠,多恩也已經可以猜測到這裡發生了什麼。
他在地板上看見了還未熄滅的電漿切割機的火焰。那個曾經拿著它的工人現在已經是一片紅色的髒汙。可能就是這件不幸的工具割開了之前將那前廳與世界隔絕開來的封印。
他們在這裡觸發了什麼?他們不經意地越過了那條底線?
門上有符號。多恩又冒險向前走了一步,眯起眼睛仔細觀察它們。
而在他這麼做,但還沒能看清時,一股辛辣的酸味衝進空氣裡。多恩認出了巫術的荼毒。他走進了一道陷阱。
邪惡的火焰從石柱,牆壁,和地板的點中噴出。秘法的印記開始閃現,從它們被精心藏進的尋常地磚和石料中顯露出來。靈能殺陣,從亞空間能量中現身的扭曲實體從四面八方一齊攻向原體。
他把它們驅趕開,手中的爆彈槍擊碎了他手不能及的一些實體。每一個都在一陣有力的嚎叫中消失,用即使能讓堅如磐石的他退縮的衝擊波擊中了他。
多恩向後退了幾步,重新振作起來,而那些虛幻的攻擊者退回了那些召喚他們的靈能符咒上。他咬緊了牙,原體拿出巨大的重力炸彈放置在了每個原點上。當叫喊聲擊碎石頭的時候,細小的生物組織飛濺出來,讓他看見了被埋藏在牆裡的陳舊脊髓物資。
靈能詭雷,他認識到。亞空間武器被埋藏在這裡,而那些工作幫派在不自願的情況下觸發了它們。這些東西是防禦手段,為了保護在走廊盡頭的那扇門後房間裡的東西。但這種東西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多恩又一次怒視著那遙遠的門,然後往回離開,重新走進院子中。
當他再次踏進虛假的日光中時,到達的救援人員和營救專員排成一排向他做出雙頭鷹的敬禮。多恩沒有回應他們,僅僅為了命令他們中的高級軍官不要走進走廊時停下了片刻。
他向在燃燒著的燈光外的夜空中投出一瞥。多恩啟動他盔甲頸部的通訊器,開啟了一道直接聯絡山陣的秘密頻道。
“注意我的話,”他對他的戰士說。“你們要去到要塞中底層的禁閉室。在我的授權下,打開那裡的門,從裡面帶出一個你們將要找到的兄弟。”多恩回頭看了一眼儲存塔被撕裂的牆壁,感到了自己接下來要做出的決定的重量壓在了他身上。“我需要一個智庫。”
“遵命,大人。”迴音說道。
原體沒有對回覆做出回答。他的思考依然迴盪在剛剛他看見的那個位於走廊盡頭的前廳看見的東西。一對為巨人設計的門,不是給人類製造的,甚至不是為了軍團成員,而是給一個更加龐大的人所準備的。
而在那門上,用激光刻進金屬的符號,寫出了數字II和XI。
尤里得·馬薩克從風暴鳥的座艙中走出,因頭頂的那明亮的,沒有方向的光芒發出抱怨的嘟囔聲。就像所有因偉特出生的軍團成員一樣,他沒有質疑為什麼他突然從山陣深處的冥想中被喚醒,只是接受了這是他基因之主的命令,而他的命令就如鐫刻在石塊之上一樣無法違反。
但是,現在帝國之拳駐紮在泰拉之上——而且他現在正站在帝皇的宮殿附近——這讓他難以抑制住心中如潮水般洶湧的疑問。
自從尼凱亞會議禁止阿斯塔特在前線使用靈能者作戰之後,兄弟馬薩克就自願地退出了自己作為智庫戰士的職位,跟從多恩大人的命令接受自己的在反靈能的禁閉室裡同他的兄弟們隔離開來,然後等待
尼凱亞的禁令讓他們變成了軍團的負擔,變成了地獄般的亞空間可能在現實中出現的潛在危險。這個威脅確有其事,馬薩克不能否認,但他一直相信第七軍團的子嗣們不會犯下這種錯誤。他們是帝國的鐵拳,帝皇本人的系甲戰拳。他們不會崩潰,無論面對的是何等試煉。
有些人——一些相對懦弱,被片刻的絕望所裹挾——竟然猜想多恩大人在戰帥的反叛顛倒一切的危機中放棄了自己的智庫,但馬薩克對這種看法嗤之以鼻。他們的原體遵守著他父親的話,就像他們遵守多恩一樣。當時機到來的時候,多恩會重新讓他們回到前線。而他們會為了那個時刻做好準備。
難道現在就是這個時候了嗎?馬薩克想。在他面前,他的至高之主像一個高聳閃亮的衛兵站在地上,一隻手扶著他那巴洛克式的鏈鋸劍的劍柄,另一隻手則扶著下巴,發出一聲輕輕的哼聲。智庫向他鞠躬,把他的拳頭砸在胸甲上向他敬禮。
“我回應您的召喚,大人。”
“馬薩克兄弟,”多恩確認了他的身份,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看著他。“我需要你獨特的天賦。”
“我一直準備著。”
他的基因之父安靜了很久。他看起來充滿煩惱。
“在其他任何情況下,你都不會在這裡。但這裡的危險…我看不透徹它的來源,但是你的視野不會如我一般狹窄。”原體告訴了他那場爆炸,死去的工人,還有隱藏在牆壁中的武器。
馬薩克的頭在接受這一切信息時微微點著,但他仍然不由自主地調整裝到他動力裝甲上的靈能反應兜帽和他腰間的力場劍。
“我必須承認,大人,我沒有預料到這些,也沒有想到我會被給予我的武器和裝備。”
多恩舉起一隻手。“今天還不是時候,”原體說,在馬薩克可以問出問題之前打斷了他。軍團戰士的心沉了下去,而他的主人繼續說著話。“你所期盼的時刻還未到來,我的兒子。但這裡潛藏著危險,在這個地方。而它們的種類是你和你的親族最能夠理解的。”多恩指向儲藏塔。“你要和我一起走進去。你要告訴我你那超自然的感知所發現的一切東西。你要了解這不是一個我在急切中輕易做出的決定。這次對我父親命令的違反是我迫不得已的選擇。”然後他的原體說出的話同時讓馬薩克感到喜悅和滿心的憂慮。“在今天,我給予你反抗尼凱亞禁令的權力。讓你的天賦再次為我所用吧。”
“遵命,”馬薩克輕聲道,隨後一陣幽靈般的力量湧進他的身體。他的靈能兜帽上的水晶矩陣發出嗡嗡聲,讓這位戰士感覺煥然一新,重獲新生,重獲力量。他就像是一個盲人突然重獲視力一樣,他的縹緲天賦從它們那沉寂許久的地方奔湧回來。馬薩克吸了一口氣,集中了注意力。
頃刻之間,一大股靈能通感增強了智庫的感官。他能感覺到院子裡站著的人類的恐懼和驚訝,他們普通的生命能量被多恩兇猛強大的氣場的籠罩。馬薩克穿過這些表面的擾動,看見了那仍在迴盪的工人們的死亡嚎叫。
多恩走進走廊,而馬薩克緊跟在他的身後。在任何其他時候,這個戰士都會因站在原體身邊感到無比自豪,但現在,在這裡,他沒有。空氣中充滿了和謀殺惡意同樣濃厚的禁忌感覺。
他看向那些屍體和血液,透過現實的面紗看見他們的形狀,看進非物質空間中他們的陰影,就像是在現實世界之下的一片浩瀚海洋。
工作幫派中的男男女女死的非常快——至少,他們的實體是這樣。他們的靈能投影,或者被無知者稱作靈魂的東西,仍然在緩慢的消散中。那奪走他們能量的靈能武器非常殘忍強力。馬薩克意識到這些裝置對普通的凡人來說過於強大,而他也沉重地把這個發現告訴了他的基因之父。
多恩發出一聲同意的哼聲。“你還發現什麼其他東西了嗎?”
馬薩克可以在他們走過走廊時感覺到。“是,大人。我感覺,恐怕前方還有比這些更加強大的東西,等待著被觸發。”但那裡還有著什麼東西,一個獨特的在製作這些陷阱是留下的心靈印記,但馬薩克知道卻不能確認它的身份。
一個簽名,他判斷到。那個在這裡留下這些武器的人的靈能指紋。
“喚醒它們,”多恩命令到,準備好了自己的爆彈槍和鏈鋸劍。
馬薩克拔出他自己的劍,往自己的內心中找到了那在他身體裡盤踞著的那股沉睡著的閃電。靈能兜帽上的水晶亮出白光,而智庫伸出他的手,向走廊深處放出一道能量。
閃電在牆壁,天花板,和地板上來回跳動,而它碰到的所有地方,石頭都被燒燬,露出其中隱藏著奧術力量的壁龕。抖動不定的純粹瘋狂從它們隱藏的地方閃出向他們襲來。
“前進!”多恩吼道,衝進那片混亂中,以一種難以置信的專注勇猛應對著它們的攻擊。
馬薩克放下他想要站在一邊觀賞原體技藝的願望,在短暫的交鋒中也儘自己的力量戰鬥著。劍刃尖嘯,爆彈炸響,兩位戰士擊倒了無數的殺手,將它們盡數放逐。
在戰鬥結束之後,多恩繼續向前邁進,馬薩克在他的身後拖延了一會兒。智庫走向每一個靈能殺陣的原點,用他的力場劍插進符文,讓它們無法再生。當他追上自己的主人時,他聽見了他的喃喃自語破開了空氣。
“我認識這些房間,”原體在他們到達那對大門前的房間中輕聲說道,“我記得它們……它們應該位於皇宮的另一面。”
“這可能嗎?”馬薩克說,“怎麼會——”
他的話在嘴裡化為灰燼,一陣可怕的寂靜抓住了他。
智庫被強力的靈能通感轟炸著。不只是那些剛剛死去之人的那仍在堅持的靈魂所受到的折磨,不只是靈能殺手的憎恨迴響,而是一道如怪物般強大的靈能投影。一個錯綜複雜的致命意識的體現,它到來的蹤跡不可見地出現在只有馬薩克之類可以感知到。
它的全部力量都集中在那對門上。在右邊,一個黃銅的門廊上刻著數字II,用古老的計數法記錄著。而在左邊,一個類似的入口門廊上用鋼鐵印出數字XI。馬薩克看向這些被命運詛咒的符號,他被基因強化過的血液在瞬間變得冰冷。
“第二和第十一。”他幾乎不能開口說出這句話。說出它們就是禁忌,這是人類之主本人所下的禁令。每個軍團中的每一個子嗣,無論忠臣還是叛徒,都聽說過有關這兩位迷失巨人的悲劇傳言,他們失落的真相永遠將被隱藏,被無人知曉。
曾經,帝皇以他本人的形象鑄造了二十位子嗣,羅格·多恩正是其中最強大的幾人之一。但其中有兩位原體在戰帥反叛的很久之前就被從充滿榮譽的行列中抹消,每一個都被深不可測的巨大災難摧毀,乃至只有極少數人完全瞭解他們的歷史。馬薩克只能記起很少的謠言和半真半假的事件,但當他看向他的基因之父的臉時,他明白多恩還在他的心底裡保留著有關這災難的遙遠記憶。
“我的兄弟……”馬薩克的原體收起武器,走向那對大門。多恩伸出雙手,把他裝甲的手掌心按在了大門的金屬上。靈能者很少看見這種尊敬的姿態,在帝國之拳的動作中看見這麼多的抗拒。“如果你們現在還在這裡,會有什麼不同?”多恩向著冰冷酸性的空氣問到,彷彿忘記了馬薩克仍和他在一起。“如果你們同我們站在一起,這場戰爭的走向是否會發生改變?如果你們加入他們又會怎樣?”他搖了搖頭。“我希望我可以知道答案。”在一段距離外,多恩收起雙手,回望向自己的戰士兒子。“在遙遠的未來他們會被作何評價呢,我不禁想。他們會被銘記嗎,馬薩克?我們會被銘記嗎?”
這個問題彷彿讓多恩的身體感到了不適,讓馬薩克看到了他的大人那堅毅的下巴的肌肉緊繃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智庫強迫自己開口發問。“這裡的空氣本身都瀰漫著強大的靈能力量。”
“這些是我失落親族的房間,”多恩說。“我在皇宮中有著自己的居住區,我父親所有的兒子都一樣。它們很少被使用,但仍然被維護著,以備需要。那些叛徒的房間在他們反叛開始之後就被封死了……”他停了一下,重新看向那對大門。“但這些……它們應該在其他地方。”
那股蠕動殘酷的增長著的必然在馬薩克的意識中升起,同時他的記憶同周圍的靈能蹤跡在一個原點連接了起來。他想起來了。他認識這些心電感應標記。他知道這些屬於誰。
馬薩克曾經站在這裡的建造者面前,在那麼多年以前,在烏蘭諾大捷的慶典上。那股靈能氣場就和當時一樣危險獨特,在以太中以非塵世中可見的力量不停地耳語。
“掌印者,”馬薩克低聲說道。“這是他做的。這些陷阱,這道大門;這些封印。大人,這在我看來就像是他將名字刻進牆上一樣清晰!”
“你說對了,”馬卡多說,他的長袍在他從他們身後的走廊裡進入房間時沙沙作響。他的黑鐵法杖在沾血的地板上鏗鏘作響。一種冰冷,強烈的憤怒從老人閃亮的眼睛中放射出來,讓馬薩克感到了掌印者意志巨大的壓力把他的精神掌握在股掌之間。“你不應該在這裡,羅格。”
“我知道這個地方,”多恩反駁道。“或者說,我知道嗎?有關這裡的記憶非常模糊。它並不清晰。這怎麼可能!”原體最後吼了起來,聲音如爆炸般響亮。“我的父親賦予了我們完美的記憶!我們不會遺忘!但是……”他指向這個空間。
馬卡多把他的目光轉到馬薩克身上,朝走廊點點頭。“離開我們。接下來這裡將要說出的話你不應聽到。”
智庫試圖張口抗議,但他做不到。他在沒有意識的控制下走著——掙扎著,無法控制自己的肉體——馬薩克移開腳步,順著走廊走開,走向那遙遠的光。
“你竟敢,掌印者。”在其他時候,多恩應該展現出禮儀,他不應該讓他的憤怒如同融化的鋼鐵一般從他的身體裡展現出來。但在與這個老人獨處的現在,這些禮貌都沒有任何需要。“我的兒子不是你能隨心把弄的玩物!”
“他不能記下在這裡看見的東西。為了大家的福祉,他需要忘記。”
多恩的憤怒更加強烈了。“你不尊重我的軍團。你不尊重我!”
“但是帝國之拳從來沒有不尊重泰拉攝政。”馬卡多的回應充滿諷刺。
“我對政府有著崇高的敬意,”多恩回答。
“但攝政本人呢?”馬卡多苦澀地笑了一聲,但在他的下一口呼吸中笑意全然消失不見。“你不應該走進這個走廊的,羅格。我警告過你遠離這些建築!”他嚴肅地看向牆壁上的血。“現在你知道原因了。這場入侵必須被抹去。它將在所有歷史中被消去,就好像它從未發生過…我會親自完成這件事。”
“你對於這個地方向我說了謊,”多恩回答道,挫折從姿態中顯現出來。“你難道不能做出其他選擇嗎,馬卡多?難道就算是你最簡單的表達中都必須隱藏些什麼嗎?”他向被擊碎的封印努努嘴。“這些忠誠的帝國子民的死是因為你的錯誤,不是我的。但我懷疑你根本不會在意他們。”
就算老人有著愧疚,多恩也沒有看見。掌印者沒有回答他的觀點,反而說出了自己的陳述。
“我能想象到你正在想什麼。我不需要閱讀你的想法。你在想我是一個叛徒……不是像你的兄弟荷魯斯那樣的反叛,操縱著單純的力量,被怨恨矇蔽雙眼。你覺得我是一個自成一派的人,一個謀劃者,玩弄權謀的陰謀家。”
“在你看來,你是忠誠的,”多恩哼道。“我不懷疑你可以給你所做出的每一個可惡的行動作出合理的解釋。但你的確就是那種人。”他移開了視線。“掌印者像玩弄自己的通靈版一樣操縱著整個銀河。而這個地方呢?只是你那被迷霧籠罩的又一個計謀,又一個被掩蓋的秘密。我就知道。”
“我的行為都是你能決定的嗎!”馬卡多的火氣也爆發了,而隨之他的黑鐵法杖頂部的靈能火焰劇烈的爆燃起來。“我所作的只是我被命令的事情而已!”
“又是一個謊言?”多恩瞪著那對大門,好像能以意志力看穿它們。“最多,只是一半的真相?”
如果他能進入那些房間,他能找到什麼?那其中哪些答案可以得到解答,什麼啟示會被發現?有人說失落原體的悲劇就是帝國現在面對的分裂的前兆。這會是真的嗎?
“我從來都沒有向你說謊,”馬卡多堅持道。“向你隱瞞,我確實做過。將你的注意引向別處,千真萬確。但我們的交往中一直有著真相。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明白,羅格:在你所有的親族中,你是我最尊敬的一位。”
“別吹捧我了,”他向他喊道。“我不在乎這些。我需要答案,老頭!你已經把馬薩克移走了,你有你想要的隱私了。快說!”
“這個地方被隱藏是有原因的。在其中保存著的有關失去之人的傳奇有著太多的矛盾,太多殘酷的真相,它們只會傷害我們寶貴帝國的平衡。現在不是追尋這些線索的時候,因偉特之子!”
“現在不是,更待何時?”多恩問到。“如果那裡面藏著答案,一個方法——”
“一個結束戰爭的方法?”馬卡多猛地搖了一下頭。“這是一個被希望詛咒的人才能說出的話!我現在告訴你,這些屏障之後除了悲傷以外再無其他東西。”他嘆息著。“或許,在局勢再次平衡,荷魯斯被擊敗之後,這些問題可以被提出。但這只能在以後!”
“我認識他們。”多恩又向大門邁進一步,安靜地搜尋著有關他的兩位兄弟的記憶。並不是所有的原體都可以確定自己曾和失落之子呼吸過同一片空氣,但多恩是少數可以這麼說的原體之一。他曾與他們見過面,好像只有一小段時間。
“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沒有人說起他們嗎?”掌印者回答道。“當然,大家都知道那條禁止公開討論他們的禁令。但是,在缺失的真相面前所有人都會揣測。但你們不會。原體從來都只會用最模糊不清的話語提及他們失落的兄弟。你難道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嗎?”
“就像你說的,我們不被允許這麼做。”
“即使是在你們的父親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嗎?即使是在沒有第三者會知道這些談話是時候嗎?捫心自問吧,為什麼你的記憶總是在想起失落之人的時候閃爍不定,繞過它們。”馬卡多低下自己的頭。“他們的名字是什麼,羅格?”掌印者在向他提問時幾乎像是充滿悲傷。“你那些消失的兄弟。告訴我他們的名字和頭銜。”
多恩試圖抓住那縹緲的記憶,試圖組織起拋向他問題的答案,但又一次,他完美的記憶辜負了他。他只能看見那些時刻的幻影。試圖想起它們就好像是嘗試用手指抓住煙霧一般。
“他們的名字是……”他有力的聲音遲疑著。他的眉毛在煩惱中扭曲在一起。“他們是……”
多恩驚恐地發現,他意識到自己不知道。這感覺就在那裡;他幾乎可以在思考的邊際上看見那知識的形狀。但他費盡所有的努力都不能看清它。每次當他想要記起失落之人的記憶時,就像與潮水搏鬥般沒有結果。所有其他事情都一目瞭然,但他們是我頭腦中的鬼魂。
帝國之拳正在體驗一件不可能的事。他一生中經歷的每個瞬間都清晰可見,彷彿它們是記載在一本偉大的書頁上一樣。
但那些瞬間不在裡面。
“我身上被人做了手腳,”一股新的憤怒從他胸中升起,在明白這全新的侮辱中沸騰著。“是你做的!”多恩瞬間動了起來,拔出他的鏈鋸劍劃出一道致命閃光的弧線,讓它對準了馬卡多蒼老枯槁,穿著長袍的身體。“是你掩蓋了我的記憶!你入侵了我的思想……為此我應該殺死你!”
掌印者沒有對這個威脅做出任何反應。“不止是你,還有基裡曼,和所有與他們見過面的人。”他讓他的話沉澱了一會兒。“提取出對特定人物的記憶非常困難,”馬卡多繼續說著。“即使是一個凡人亦是如此。而在一個原體那複雜完美的大腦中,這項工作近乎不可能。想象一棵生長在土壤中的樹,從一張根系織成的網上長起,如何才能在不侵擾一顆土壤原子的情況下將它連根去除?記憶不能像一張草稿那樣隨意切割塗改。它是一道如全息影像般的存在,有著多元的維度。但它可以被調整。
“我的父親同意了?”多恩的劍刃沒有動搖。
“他沒有阻止你。”
“阻止?”原體的眼睛眯了起來。
馬卡多緩慢地向後退去,離開了鏈鋸劍的致命弧線。“第二位與第十一位的……損失對我們是非常嚴重的一次創傷,而且威脅到了我們的大遠征中最核心的理念。它會摧毀我們為了重新團結人類所作出的一切努力,但它也阻止了我們的敵人。我們必須做出對策。”他對上了多恩冷酷的注視。“他們所留下的沒有主人且被遺棄的軍團,是我們不能放棄的太過寶貴的資源。所以他們沒有遭受與他們父親一樣的命運。你和羅保特為了他們求情,但你們不能記得。”馬卡多向自己點點頭。“最後是我來確保他們能夠融入新的環境。”
“你奪走了他們的記憶。”
“我給予了他們慈悲!”馬卡多回答,他的語調中帶著傷痛。“一次重來的機會!”
“謊言之中怎會有慈悲?”多恩如雷霆般說道。
“問問你自己!”掌印者把他燃燒著的法杖頂端指向了原體。“你想要知道真相,羅格?這就是——你被矇蔽的心靈是在你的命令下完成的!是你讓我這麼做的。你和羅保特知道了整個計劃,然後給予了我允許!”
多恩的低吼更加深沉。“我永遠不會答應這種事情。”
“不對!”馬卡多把他的法杖砸在地上,金屬相交的聲音迎合著他的話語。“這就是失落之人的命運,而你也心甘情願地接受。為了保護這些知識。”
又一陣抗議在多恩的喉嚨裡出現,但他忍住沒有說出來。他把憤怒放到一邊,用護國公冰冷公正的眼光審視著這件事的可能性。
我會做出這種事情嗎?如果情況足夠危機,我是否也會如此現實,在命令中如此無情?
多恩直覺地知道了答案。毫無疑問,他會。
如果帝國的安全岌岌可危,他會毫無保留地獻出自己的生命。而一段記憶,或是他一小部分的榮譽,都是他一定願意付出的代價。
馬卡多走近了他,把他的法杖立在原地。一隻瘦骨嶙峋,手指修長的手從長袍寬大的袖子中伸出,然後掌印者舉起手,把它舉在多恩的面前。暗淡的秘法火花在那上面閃了出來。
“我會向你展示,”靈能者說。“就在這一瞬間,我會讓你找回記憶。然後你就會明白為什麼失落之人必須保持神秘。”
多恩閉上眼睛,一陣冰冷的火焰在眼中出現。在他內心深處,一道暗影慢慢消散,讓他失去了呼吸。
他走下漫長的染血走廊,每一步都讓重新覺醒的記憶撤退回黑暗之中。
多恩可以感覺到它的消逝。他知道在他走到走廊盡頭的時候,它就會全部消失。他剛剛窺見的真相,被隱藏的真相,被揭露,而又重新隱藏起來的真相,正再次變得透明縹緲。
他沒有向馬卡多就他所看見的提問。多恩瞭解自己的頭腦,可以知道掌印者沒有在他的思考中投射一些虛假的幻象。在他覺醒失去的記憶之後,僅僅過去了數秒,但原體卻感覺到了歲月壓迫在他身上的重量。當多恩睜開眼睛時,掌印者,和他所有的痕跡,都消失不見了。
靈能者所說所作的還有很多帝國之拳不能接受的,而且儘管馬卡多向他保證他從來都對他保持真誠,但多恩也明白他仍然會有一些永不衰退的懷疑。
但在這件事上,永遠不會了。在這一點上,他可以確定。
失落的原體已經不在了,而他們這樣就好。那吞噬他們的巨大不幸在多恩的頭腦中翻騰,但它們只留下了確信。
他們所發生的事情會籠罩一切。多恩現在明白了。我現在已經完全瞭解了那不加掩飾,令人憎恨的真相。如果他們現在還和我們在一起…那這場戰爭我們早就會慘敗。
他重新走進虛假的日光,發現馬薩克在等待著他。在軍團戰士的身後,營救隊員保持著他們的距離,明白在那座塔裡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他們可以關心的問題。在明天到來之後,他們中的所有人都不會記得他們看見了什麼。
“大人,”馬薩克說。“請原諒我。我被——”
多恩揮手打斷了他的道歉。“你盡了你的職責,尤里得。”
馬薩克用一個點頭接受了,然後重新看向儲存塔上的裂口。“那麼那個房間怎麼辦?您的命令是什麼?”
原體停了一會兒,在他的頭腦中搜尋著那還未被回答的問題。在儲存塔中交談的回憶已經消散,什麼都沒有留下。他只發現了一個如岩石般堅硬,必須完成的決意。
“把這個地方埋藏起來,”他告訴馬薩克。“它只是一個墳墓。它將被遺忘。”

© 2022 3樓貓 下載APP 站點地圖 廣告合作:asmrly666@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