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學】童年的終結:無上意志意在何為?


3樓貓 發佈時間:2023-12-04 11:29:26 作者:攻佔食堂呆毛王 Language

人類終結了,既不樂觀,也不悲觀,沒有任何預言家能夠預見。

通向星空之路朝兩個方向岔開,沒有一條能到達可以解釋人類的希望或恐懼的終點。

——阿瑟·克拉克《童年的終結》

玩過《血源詛咒》的都應該知道遊戲中有三個結局,其中一個結局的名字卻有些奇怪:“童年開端”,為此玩家社區曾有過非常多的討論和猜想。而最終,日本玩家們發現了可能的來源:與阿西莫夫、海因萊因並稱為二十世紀三大科幻小說家之一的阿瑟·克拉克。

【環學】童年的終結:無上意志意在何為?-第0張

他的著名科幻小說《童年的終結》可能正是“童年開端”這一結局的參考。這絕非空穴來風的臆測,血源詛咒的日文文本中大量的使用了《童年的終結》日文譯本的專用名詞和概念(當然《血源》並非只受到了這一本小說的影響,其中還有包括《2001:太空漫遊》在內的多部科幻小說的影子),我們簡要概括一下小說內容:

未來的某一天,地球上空突然出現了外星飛船,外星人用絕對的實力震懾住地球人,開始對地球的管理,他們被稱為“超主”,在他們的管理下地球變成了真正的烏托邦,疾病、貧困、恐懼都不復存在,付出的代價僅僅是人類無法再探索太空,基礎科學不斷退化,人類依舊依靠宗教來獲得心靈上的安寧,永遠生活在這個美麗的新世界。

【環學】童年的終結:無上意志意在何為?-第1張

但隨著一個世紀的時間過去,新出生的地球孩子卻出現了類似“超能力”的精神力量,這時超主才說出自己的目的:

超主奉命把人類從戰爭與自毀的未來命運中解救出來,並帶領人類終結“低等文明的童年”,邁向更自由更高級的發展階段。而從這一刻起,人類的進化正式進入發展壯大階段,但僅限於10歲以下的孩子開始,他們將擺脫物質和肉體的束縛,轉化成為一種智能的意識能量,即“超智”。

超主正是奉超智的命令來促進人類的進化,同時也是為他們的種族謀出路。原來,物質文明高度發達的超主一族卻喪失了生育繁衍的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種族走向滅亡。這也正是擺在人類面前的兩條路:繼續發展物質文明,直到像超主一樣逐漸喪失生育能力,走向滅亡;或者向精神領域進化,最終成為超智的一部分。

“超智”在日文中也被翻譯為“上位者”,英文的表達則是“古神”(Great Ones),和克蘇魯神話體系中存在於幻夢境的地球原神(又名:地球虛弱之神)同名。

【環學】童年的終結:無上意志意在何為?-第2張

小說的結局很悲涼:最後一個人類見證著孩子們徹底擺脫物質的束縛,轉化為一個精神一個意識,徹底將物質的地球吸收殆盡,進化為“超智”的一部分。

這是人類文明童年的終結,卻也是物質人類種族的終結。

看到這裡,可能很多朋友已經明白了我想要表達的意思——無上意志(Great Will)來到交界地的目的。

在小黃金樹教堂,瑪莉卡留下了這樣的箴言:

“我在此宣告,去探索黃金律法──

明瞭何謂正當性之際,

我們的信仰與賜福也會獲得加強。

那些幸福的童年時光、盲從時代已經走向終結。

我的同志們啊,毋須再猶豫不決!”

【環學】童年的終結:無上意志意在何為?-第3張

這句箴言是瑪莉卡女王所有箴言中最奇怪最難懂的一句,我們來一句句的分析:

我在此宣告,去探索黃金律法──

明瞭何謂正當性之際,我們的信仰與賜福也會獲得加強。

這一句乍一聽起來好像很正常,但細細品味之後就能感受到其中的不正常,瑪莉卡作為無上意志選中的神、黃金律法的代言人、交界地的統治者,她竟然允許人們去探索而不是遵從黃金律法,“明瞭何謂正當性之際,我們的信仰與賜福也會獲得加強”那要是發現黃金律法中不正當的地方呢?我們的信仰和賜福是否就會動搖?這裡有個生動的例子就是米凱拉,他發現黃金律法治不了瑪蓮妮婭的猩紅腐敗之後直接自己搞了棵聖樹,要是人人都像他一樣那還了得!

那些幸福的童年時光、盲從時代已經走向終結。

如果聯繫前文的小說《童年的終結》,這句話的含義簡直呼之欲出:人類已經到了進化的關鍵節點,但同樣的,對無上意志盲從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人類啊,選擇吧,究竟是融入無上意志,還是起來反抗?

我的同志們啊,毋須再猶豫不決!

這一句既視感太強了,我幾乎能看見瑪莉卡振臂高呼“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青天!”

需要注意的是,這裡的日語原文也是“同志よ”,這就很有意思了,“同志”一詞至少在8世紀末由中國傳入日本,首先在文人學士和僧侶間使用;其語義在江戶時代特別是幕末維新時期得到發展,出現了派別化和革命化的趨勢,受此影響,中國維新和革命人士也開始互稱“同志”。而瑪莉卡話語中的“同志”同樣帶有非常強烈的革命色彩,聯繫整段話,我們幾乎可以認為這是一段革命宣言,是一段試圖喚醒人們起來反抗無上意志的大聲疾呼。

很遺憾,正如《童年的終結》中人類的選擇一樣,交界地的人們選擇了無上意志為他們打造的美麗新世界——一片永恆的、豐饒的樂土。

付出的代價又是什麼呢?

無上意志的意志究竟是什麼呢?

所謂文明,就是他們對待死亡的方式。

——莫科瑪·莫霍諾納

【環學】童年的終結:無上意志意在何為?-第4張

在交界地,我們能看見許多截然不同的喪葬方式,這可以被認為是不同文明的遺痕,畢竟,人們如何生要取決於他們如何死,死亡常常是一個文明中最重要的事情。孟子云:“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足以看出古人對於死亡的敬畏。

【環學】童年的終結:無上意志意在何為?-第5張

對死亡的態度,成為劃分文明的標誌

同樣,在日本文化中,死亡也是核心概念,上古社會所思考與理解的復活,不單只是死者回生這麼簡單,更是將這一信仰結合到“死亡——誕生——成年”的生命循環結構中,從而定位死亡與復活的關係。在這個往復的結構關係中,死亡就像成年結婚式、青年的成年禮等一樣,也是再生的一種形式,這種將死亡和誕生並列為生命一部分的輪迴觀在遊戲中有很明顯的體現——歸樹儀式。

隨便一個地下墓地你都可以看見這麼幾種不同的喪葬形式:牆上的鏤空墓穴,堆積的骨灰罐,以及葬在樹根的“歸樹儀式”。

【環學】童年的終結:無上意志意在何為?-第6張

歸樹顯然正是樹葬,交界地的生命蒙受黃金樹的賜福,死亡之後肉體被葬在樹根下,而靈魂則會“迴歸”黃金樹(這裡的迴歸也暗示了黃金樹不僅是死亡的終點,同樣也是生命的起點,暗合了前文提到的日本文化輪迴觀),這也是黃金樹時代所認為的“正確的死亡”。

【環學】童年的終結:無上意志意在何為?-第7張

大樹吸收了屍體的養分往往會茁壯生長,而這可能正是黃金樹推行所謂“歸樹儀式”的目的,黃金樹吸收歸樹者的盧恩,以其為養分,然後再分出一點盧恩碎片作為賜福給那些新誕生的嬰兒,這也就是黃金樹誕生生命的過程。

【環學】童年的終結:無上意志意在何為?-第8張

仔細看地下墓地的大門,你能非常明顯地翻譯出這上面浮雕所要表達的意思:死者埋葬在樹根下,生命則從黃金樹的枝頭誕生,生死循環在黃金樹內部完成了。

誕生的嬰兒會長大、變強,體內的盧恩逐漸壯大,然後死亡、歸樹,大部分的盧恩又被黃金樹吸收,如此循環,這就是黃金樹時代下的輪迴法則。

【環學】童年的終結:無上意志意在何為?-第9張

但想一想,這所謂的賜福像是種子,“寄生”在人身上,隨著人類的成長而成長,人類歸樹之際正是種子成熟之時,被無上意志收割,這麼一茬又一茬……這簡直就是剝削……剝取生命削弱人類,這可能是人類越來越弱的原因,無上意志通過黃金樹不斷吸收交界地生命的力量,但祂採用了一種細水長流的方式,不像大蛇那樣竭澤而漁,這種行為,簡直是把交界地當成了祂的牧場,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可能人類最終會與無上意志融為一體,成為祂的一部分。(養分怎麼不算一部分呢。)

【環學】童年的終結:無上意志意在何為?-第10張

在與艾爾登之獸的決戰中,我們能看到場景裡有許多黃金樹,也許這暗示著無上意志的“牧場”不止交界地一處,也許無垠的宇宙,浩瀚的星空都只是祂的牧場而已,也許祂從來沒有在乎過人類的死活,祂只是餓了,想要吃東西而已。

我毀滅你,與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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