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 父親伴我的前三十年


3樓貓 發佈時間:2025-03-17 04:00:04 作者:鳳仙小呂 Language

我的父親是一隻鳥,他平凡而偉大——題記

關於父親的故事,大多數和鳥有關……。

我寫過很多文章,可還沒有一篇提到過我的父親——我的平凡而偉大的父親。

我記事很早,不僅是事,顏色、動作、思想,視覺、氣味、感覺都可以變成自身記憶的一部分,它們可以無限長的保存,只要不刻意去遺忘,就能夠任意調取,雖時光蒙塵,卻能記憶猶新,我感謝上天賦予的這種能力,讓我回憶起更多關於父親的種種。

我是一個95後,出生在中國的一個偏僻小鎮——距離省會600多公里的一個工人家庭,我和父親的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入托前

父親的“鳥語”

我的記憶是從父親的口哨開始的。父親極擅於吹口哨,他會用口哨模擬出多種鳥類的叫聲。我對他的最初印象,就是他吹出來的好聽的鳥鳴聲,偶爾他會用他的胡茬兒扎我的額頭,又癢又刺的感覺逗得我哈哈笑。可能是由於性別的原因,我稍微長大一些父親就幾乎沒有和我有過肢體上的接觸。鬍子茬兒與額頭接觸的感覺,便成了我內心最柔軟的那一塊……(當我談了人生的第一場戀愛,對方用粘毛滾幫我清理絨衣上的浮毛,粘毛滾隔著衣服觸碰到了我的身體,那癢與麻的感覺如一道閃電擊中我,從記憶中喚起的感覺讓我靈魂震顫,那一刻我想起的就是父親的胡茬兒,眼前頓時模糊了……)。

第一次去父親單位

小時候我曾兩次去過父親的單位,第一次是我兩歲多一點的時候,父親當時在車隊開“解放”牌卡車,老解放卡車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父親並沒有抱我上車,而是拉開車門讓我看看車內的各種儀表,我一下子被那些花花綠綠的儀表盤吸引了,以至於我入學前的夢想是——當一名司機,臨走時,父親抱著我和他心愛的卡車合了影……

2000年的元宵節

恰逢“世紀之交”,無數人憧憬的21世紀馬上要到來了,20世紀戰爭與革命的血與淚此刻該畫上句號了,21世紀在人人心裡都是美好的,正月十五時,小鎮也舉辦了盛大的燈會,各個工廠紛紛做好了帶有本廠名字的慶祝花燈,統一在礦務局大院展覽,大有“爭奇鬥豔”的意味。那天非常的冷,父母把厚厚的棉服裹在我的身上,抱著我去看花燈,那件棉服,還有父母懷抱裡的永恆溫暖,足以溫暖我的一生。那個大大的“2000”的盤龍造型,也永遠刻在我的生命裡。

幼兒園

“鳥爸爸”

那時父親養了許多隻鳥,我的家雖然早早的住上了樓房,卻擋不住父親愛鳥的心。家裡有很多鳥籠,上幼兒園的我開始對這些小鳥感興趣了,慢慢的,我認識了父親養的許多小鳥,有畫眉、八哥、黃鳥等等,還有一隻從不說話的鸚鵡。他常常用蒸熟的小米和紫蘇子喂這些鳥,他也認識一些愛鳥的朋友,時不時交換來一些新鳥,家中裡還有一塊父親當年的“信鴿協會”簽發的鴿籠銅牌,我至今仍保存。

畫眉鳥事件

這是一件至今我都想不明白的事,起因是有我小時候曾有一把塑料玩具槍,我忘了這把槍到底是誰買的,好像是爺爺給買的。(玩具槍是男孩專屬的物品,所以我有點羞於擁有它,我故意忘記了當時為什麼想買)這把玩具槍沒有裝子彈的地方,但是其槍身上卻明確標註了槍口不能對人,還印著一個大大的黃色感嘆號。那時我家鄰居的孩子經常和我一起玩,男孩比我年長三四歲,很有主意。一天他突然拿來了幾個吃烤肉串的長竹籤,說這把槍是可以把竹籤打出去的,我將信將疑。當時父親有一個鳥籠正好放在靠近牆角的地方,籠子裡有一隻畫眉鳥,是別人暫時寄養在父親這的。鄰居家的孩子當時把玩具槍口對準了畫眉鳥而且扣動了扳機,真的可以能發射出去,在我的記憶中,我沒有扣扳機,沒覺得這把槍能把竹籤發射多遠,一個不帶上膛裝置的玩具槍怎麼可能把竹籤打很遠呢?但是畫眉鳥的腿的確是瘸了。我常常在夜深人靜時思考這件事,到底是什麼原因呢?但是此事絕對與鄰居家的小孩有關。父親回來後看到了畫眉鳥的異常,卻並沒有斥責我,瞭解了事情經過後,只是說這玩具槍太危險了,然後把我的玩具槍拿走了,也把鳥送走了。

鷹隼事件

父親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隻鷹隼,隼,民間稱之為“鷂子”,是一種猛禽,父親將它掛在樓道的走廊裡。它時而會發出很尖厲的叫聲,我聽了比較害怕。那時的我開始對父母的個人用品產生了極大的好奇,父親的大拖鞋和母親的高跟鞋是我最喜歡的,經常與我的小腳丫比照,甚至穿上走走。一天我聽到門外走廊有聲音,就想奔出門去查看,當時我忘記了腳上就穿的是父親的大拖鞋,我的腳跑的太快,一下子從大拖鞋前面滑了出去,然後我的額頭就重重的撞在了防盜門上,額頭當即流血不止,母親心疼的跑過來,隨手抓了衛生紙一把按在我的額頭上,血一下子就浸透了衛生紙,母親當即六神無主,這時她可能是聽到了鷹隼的叫聲,以為這種鳥是不祥之兆,甚至是導致了我此次受傷的根本原因,勒令父親馬上把鳥送走,父親下午就把鳥拿走了,我看著走廊上掛著的空蕩蕩的籠子,心裡第一次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我的額頭落了疤,形狀像月牙一樣,經常遭到一些恥笑,女孩們說我是“包青天”,不和我一起玩,男孩們說我是“二郎神楊戩”,經常起鬨。母親為此十分心疼,多次埋怨父親的鷹隼。

但是我覺得,我沒有朋友並不是月牙疤導致的,我天生不擅社交,幼兒園的時候我喜歡跟在保育阿姨的後面,和她去買菜,看她砸煤……。

諾基亞3350(2001年款)

幼兒園時期的我經常生病,要去醫院打針,相比與母親給我買好吃的,哄我認字,陪我做遊戲,父親陪打針自然是相當無聊的,但是父親卻有一個吸引我的終極大殺器——諾基亞3350手機。這款手機中內置了多款遊戲,五子棋、彈球,還有我最最喜歡的貪吃蛇2、空間大戰。它們至今讓我魂牽夢繞。這也是我和父親為數不多的遊戲交集,我漸漸的刷掉了原屬於他的最高分。打針時,這些遊戲讓我暫時忘記了生病的苦,雖然沒有好吃的也沒有陪伴,父親大多數時間都是昏昏欲睡的,但是他卻開啟了我遊戲世界的大門,而且不設任何障礙,讓我在其中任意遨遊。那個堅固耐用的諾基亞也成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小學

貓頭鷹事件

小學一二年級時,父親不知道從哪搞到了一隻鋸磨貓頭鷹,那是我第一次見貓頭鷹,它像長了兩隻大眼睛的小毛絨球。平時安安靜靜的,它的叫聲和其他鳥都不一樣,有句老話說,“不怕貓頭鷹叫,就怕貓頭鷹笑”,果真是貓頭鷹的“笑聲”很瘮人。貓頭鷹來家裡幾天後,我半夜突然驚叫,有“被嚇到”的種種表現。我有點忘記了是什麼原因被嚇到,後來我想到,可能是被沙發上的“麵包蟲成蟲”嚇到的。因為要喂鳥,父親當時養了許多面包蟲,它們漸漸長大,變成了黑色的蓋蟲,我在沙發上看到後,十分害怕,當晚可能就回憶起這個蟲子,然後半夜驚叫。母親認為這是父親的貓頭鷹把我嚇得,勒令父親馬上放走這隻“善鳥”。父親根據貓頭鷹的習性,開車走了很遠,把貓頭鷹放到了大田裡。

烤“小鳥”

父親不道知從哪裡弄來一籠子鳥,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在廚房把小鳥烤了(好像是用的液化氣)。我聽著滋滋啦啦的聲音,說了句“小鳥烤的和邱少雲似的”。父親聽了,竟然覺得有點慚愧,從此家裡沒有再烤過任何東西。

“寵物機”

電子產品悄然流行了起來,一款能在其中養虛擬寵物的電子設備——“寵物機”很快風靡了學校,餵食、喂水、清理糞便、喂藥,然後動物會漸漸長大,也會有一些事件供你選擇。我央求著母親在“世紀興”購物中心給我買了一個,誰知父親回來的時候給我買了一個大大的“寵物機”,我還記得是綠色天線寶寶的圖案,我當時真的很開心,給父親來了一個擁抱,我想親他一下,但是他總是躲著,我長大一點後,他雖然沒和我做出過任何親暱的舉動,但我知道他是愛我的。

“小花園”

離家20分鐘有個“兒童公園”,爺爺經常帶我去玩裡面的遊樂設施,母親會帶我吃冰激凌,而父親,會經常帶我進入裡面的動物園,我們稱之為小花園,進入小花園是要收費的(好像是一人三塊錢)。父親說他小的時候,動物園有獅子、老虎,吼叫的聲音可以在他當時的家中聽到,我確實看到籠子上有獅子的標識,但是上面已鏽跡斑斑的了。記憶中小花園裡面有桑葚,父親給我採來吃,吃完舌頭和嘴巴都是紫色的。到我小時候,小花園還有猞猁、狼、猴子、狗熊等動物,還有鴯鶓,丹頂鶴,孔雀,灰雁,大天鵝、鴿子、鸚鵡等鳥類,還能看到海豹館,記憶中小花園裡。記得有次小花園組織活動,鳥類都開放參觀,小朋友可以買玉米粒喂鳥,我激動壞了,第一次給丹頂鶴餵食,我特別開心,父親給我買了幾次,喂的盡興了才走。小花園是我的父親互動的重要地點,它也見證了我們這座城市的興旺與衰落,漸漸的動物都沒有了,兩頭熊也在2017年遷出(被送走養老),漸漸的也聽不到孔雀和鶴的鳴叫,鴿子們也於2023年不見了蹤影……

乒乓球

母親的單位食堂有一個乒乓球案子,父親和值夜班的“小斌”叔叔是好朋友,在他當班的時候,父親經常晚飯後帶我去打乒乓球,“小斌”叔叔有個小孩,叫“宇豪”,經常拿著他標誌性的悠悠球,那個悠悠球的名字叫“騎兵”,悠悠球面是綠色的,“睡眠”極好。在父親與他父親打的時候,我倆負責撿球,父親們休息的時候,“小斌”叔叔的抽球動作我非常難忘,他的個子不高,會故作奧運冠軍的姿態,還會喊一聲“嘿!”慢慢地我學會了打乒乓球。我和“宇豪”技術差不多,能打的有來有回。這種快樂持續了將近一年,有很久都沒去打乒乓球了,父親說“小斌”叔叔去了別的地方了,不在這裡工作了,我後來我知道“小斌”叔叔離婚了,“宇豪”一個人住在爺爺奶奶家,後來也沒有考上大學,時至今日我和他再也沒見過。

第一次受傷與“雙氧水”

母親單位出大院的地方是個斜坡,很陡,那時的晚上大院是開放的,人們可以在其中自由活動。夏日的一天,我帶著滑板車和父親去大院玩,當時父親提到,滑板車其實有一個腳剎,就是後輪的擋泥板,我決心試試,斜坡真的很陡,我以正常的方式滑下去了兩次,有沒能下決心抬腳去踩後輪的擋泥板,第三次時,我一狠心,一腳就踩了上去,當時用力過猛,滑板車急停了,然後我重重的被甩了出去,父親趕緊跑過來查看我的傷勢,好在除了膝蓋擦傷並無大礙,但是傷口有很多的泥。回家後,父親拿出了“雙氧水”給我清洗傷口,我當時暗暗記下來這個藥的名字,這也成為我學習化學和醫學的一個源頭。

“人造湖公園”

這是以人工湖為中心的一個公園。在這裡,父親唯一一次帶我乘坐了付費項目,像是一個雙人對座的船,裝在一個U型的軌道上,兩人互相踩對方腳下的油門按鈕,船就可以達到更高的地方。我不太敢踩,所以船沒有走的太高,而父親幾乎要把我們拋到軌道的盡頭,我記得耳邊風聲呼呼,頭暈目眩,像坐上了宇宙飛船的感覺。

“陽光抻炒麵”

我們在“人造湖公園”玩到了下午1點多,父親帶我去吃了距離公園不遠的“陽光抻炒麵”,這也是我和父親為數不多的一起下館子的時光。那天,我們吃了一盤普通的青椒炒麵。

我曾久久的回憶那一盤炒麵的味道,倒不是說炒麵多麼好吃,而是與父親一起吃的感覺讓我回味無窮。

“振興廣場”

這是承載著我和父親回憶的另一個地方,它於2006年建立,自打它建好後,我們晚上吃過飯就來這裡散步,從家出發,走上15分鐘即可到達,廣場很大,我們經常繞著廣場走圈,當時的音樂噴泉還在,炎炎夏季極為涼爽,週末還有水幕電影。回來的時候有可能一起去一趟小超市,或者較遠的大超市,那時的我會無比興奮,因為我可以挑一些“健康”的食品。

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下了大雪,環衛工把雪堆在了路邊,並弄得很整齊,形成了一個個的“垛子”,父親拉著我的手,讓我翻越每一個“垛子”,我當時有點不敢,後來漸漸膽子大了起來,翻過了一路上所有的“垛子”,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奮鬥”後的滿足。當時振興廣場晚上還有夜市,沿街擺地攤的很多,特別熱鬧。

“礦區炒冰果”

這是我們晚上散步有時候去的地方,離振興廣場不遠,一個機關單位樓下的空地,旁邊是水族商店,父親喜歡來這看看魚,而我惦記著礦區炒冰果。一排炒冰機,後面是老式破舊的桌椅,大概有5家,我經常吃第二家,給的又多,又給放很多好東西。炒冰是這樣的,鮮奶倒入機器,在鍋裡用力翻炒,就會變成冰激凌一樣的濃稠液態,這時加入花生碎,碎山楂糕,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果脯等佐料,用扁木勺將美味的炒冰果盛進塑料紙杯,再放一個小木勺,美味的炒冰果就做好了。我看著炒冰果的價格由一塊五漲到了四塊五,後來我因為身體發育的原因而不能再吃冷的,吃了肚子就要疼,炒冰果也成為了永遠的回憶。

父親的“鐵屑”

國企改制了,經濟的大潮席捲了全國,父親下班開始變得晚了,據他講是在學習“車工”,他的大皮鞋上經常有如同剪完的指甲一樣的鐵屑——那是我之前從來沒見過的。我當時想父親為什麼不注意下形象,結束工作後為什麼就不能把鐵屑掃下來呢?我試著拿布擦了一下,那鐵屑已經深深的扎進皮鞋的鞋面裡。這件事對我造成了不小的震撼,這鐵屑這麼厲害,崩到身上會不會受傷,這難道就是“工作”嘛?我開始意識到父親的工作絕不輕鬆。

第二次去父親單位

第二次去父親單位在2005年左右,父親當時在橡膠廠上班。我當時轉學去了西山小學,那離父親的單位很近,剛好是某個假期過完的返校日,我在老師交代完注意事項宣佈放學後,便想去父親的單位一探究竟,特別想看看鐵屑的機器。工廠裡黑漆漆的,到處都是各種管子,父親沒有給我做任何介紹,只是讓我隨便看看,自己和其他人聊天去了。那天廠子裡沒什麼人,那種環境讓我有點冷,我十分厭倦這個地方,就和父親說自己先回家了。

抓“螻蛄”

“螻蛄”是一種害蟲,我們這裡叫“地拉古”,2007年左右的夏天,它突然氾濫成災了,晚上在昏黃的路燈讓這些趨光性的害蟲集中在燈光附近,有體力不支的就掉在地上。父親拿了幾個空瓶,帶我去撿這些掉在地上的螻蛄,回來喂他的鳥、魚、還有烏龜。我第一次認真的觀察這種害蟲,它生有兩個鐮刀樣的前肢,用以切斷植物的莖,抓的時候要尤其小心。我和父親還進行了比賽。

會說話的“八哥”

父親新養了一隻八哥,令我極為印象深刻。父親說要想讓它說話,必須要把它舌頭上的硬殼給捻下來,父親讓我抓著它的翅膀,他戴上了手術手套,蘸著紫藥水,慢慢的捻八哥的舌頭,果然一個角質殼下來了。我當時非常震驚,感嘆八哥學說話原來要付出這樣的代價。父親買了一個教八哥說話的磁帶,每天用我的復讀機給它放學習錄音,一個月後,它竟然真的學會了“你好”。我再一次大受震撼——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

“長高”牆

也許是父親不是很高(172)的緣故,父親特別在意的我的身高,從我四五歲開始就在家裡防盜門旁邊的牆上留下我成長的印記。父親為我量身高的時候是極為講究的,要求為脫鞋站直,他還特意買了一個直角尺子。小學的我竄得很快,很快就超過了班級大多數男生,但是進入三年級以來,我卻不怎麼長高了,我能看出來父親有些隱隱的擔心,但是由於性別的緣故,他並不與我在生長發育方面進行任何的交流。

火雞事件

父親養了很多的雞,其中就有一些火雞,他非常膽大的在走廊養雞,走廊裡除了我們家還有另一家。他興沖沖的翻開我的百科全書中的動物圖鑑,找到“吐綬雞”,展示給我,說他養的就是這種。父親養了大概10只雞,平心而論走廊確實有一些雞糞味道,但是不是很重,裡面的那家沒有直接找我父親,而是選擇向媒體曝光了這件事。“樓道養雞”登上了“熱搜”。母親對此事感覺十分羞恥,勒令父親將所有的雞立即殺掉。父親慢慢的把養的雞都殺了,那段時間家裡經常吃雞肉。

“分水嶺”

小學五年級上學期到六年級上學期,這一年父親沒有在家。雖然家裡瞞著我,但是我還是知道父親住院了(父親的腰之前受過傷,一直說疼),想辦理因病退休。這段時間,我深深的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父親是多麼的可怕,我現在性格中的某種孤僻也是這段時間的產物。父親不在家後,我變得怯懦,被壞小子欺負了也不敢告訴老師和家長,也恐懼和別人說話,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我開始對自己的聲音極不自信,甚至害怕在課堂上發言。我的身體也出現了很多變化,因為母親不太會做飯,吃的總是沒什麼營養,我嚴重的營養不良,12歲的我體重只有45斤,而且在健康老師講性別小秘密的時候,我一點都聽不懂,因為我的身體完全沒有發育。心理方面的變化是最大的,沒有安全感,有時會焦躁,性格也變得有些殘忍,甚至把父親養的一缸鳳尾魚撈出來喂烏龜。

父親迴歸

父親終於回來了,笑容再次在我臉上綻放。那天晚上,我反覆的確認父親是不是會再走, 當看到父親被子都拿來了的時候,我特別的開心。晚上散步時,我左手拉著父親,右手拉著母親,那一刻,我覺得我才是完整的人。

被小夥伴“賣了”

我家樓上有一個退休的老師,一起補英語的兩個小夥伴聽說我家有能上網的電腦,就總想過來玩,那時候父親自己在家裡裝了一個精確電錶,如果電腦運行時間過長,電錶會記錄,父親警告我不能在沒得到允許的時候玩電腦,否則就要把電腦送走。一天,這兩個小夥伴和我補完課,就下來想玩電腦,我說父親不許,她們說:“我們可以和你爸爸說呀,就說我們玩的,不干你事,沒事的玩一會吧,就一會。”但是20分鐘以後父親突然回來了,我的臉嚇得像紙一樣白,趕緊使眼色,想讓她們說是她們想玩的,但是她們一句話都不說,父親告訴她們,別玩了,走吧,快點走吧。我很沒底氣的說了句,爸爸,是她們想玩的……。父親沒理我,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一週後,電腦被裝上車送到了大姨家(2025年了,它仍然在大姨的家裡)。

第一次爭吵

父親回來後,我明顯感到父親和之前不同了,他特別愛鑽牛角尖,在一些小問題上寸步不讓,我和父親的第一次爭吵是在父親從醫院回來後不久,父親從舞蹈班接我回家,我坐在他的大自行車的後座上抱著他,一路上本來很開心。我當時看到大橋的“彩虹門”,突然問父親,怎麼能把把這個“彩虹門”破壞掉。我本以為父親會運用他的知識分析一下,誰知父親很生氣,還譴責了我,說屬於“搞破壞”。我當時也很生氣,說自己只是設想一下,這種事即使想也不會真的實現。

這件事讓我和父親的關係出現了某些不可名狀的裂痕。我當時就很委屈的哭了,母親是比較寵我的,但是她也不好說什麼,這件事漸漸的沒有了下文。

後來想想對於小孩子真的沒有必要上綱上線,如果能合理通過引導孩子,可能會有更好的教育效果吧。但是父親的做法也不是不對,很多事情是不能碰的,屬於“紅線”,這點我要牢記教訓。

第一次捱打

父親在廚房烙餅,我在廚房的桌子旁邊坐著,父親身邊有一個凳子,烙餅的空當他會坐一會,我突然想搞一個惡作劇。我也是回答問題的時候,被同學抽走了椅子才知道有這招的,然後每次坐下的時候我都會確認下凳子的位置。我想看看父親是不是也被這樣捉弄過。我趁父親擀麵的時候,裝作學擀麵,悄悄的把他凳子挪開。父親沒防備,直接坐空,好在僅僅是坐在地上了沒有受傷。但是緊接下來發生的事出乎了我的意外,父親起來給了我兩個耳光,打的還蠻重的,我當時就哭了起來,母親聽到我的哭聲,連忙過來詢問為什麼,我帶著哭腔說,他(父親)打我,父親陰著臉說你問她為啥,該不該打。此後父親還打過我一次耳光,好像是當時我罵了他什麼,但是我記不清了具體是哪一次了。

作為女孩,挨耳光是一個很羞恥的事情,晚上我又委屈的哭了,只能偷偷哭,不敢讓母親知道我在哭泣,否則又要丟人。當時只是想試試父親有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卻捱了打。

現在想想自己確實該挨這兩巴掌,要是這次把父親摔傷了,我恐怕要後悔一輩子吧,這件事以後我從來沒對任何人做過惡作劇。

第二次爭吵

這是我和父親的第二次爭吵,起因是“走近科學”節目中,救援人員用一種圓形的電鋸切開防盜門。吃飯時,不知怎麼著就提到了這個事情了,我清楚的記得是無齒鋸,但是父親堅持說是有齒鋸,父親與我爭執不下。

有網絡以後,我念念不忘這個事件,我查了很多資料,無齒鋸是消防員最常用的破拆工具,所以節目中的鋸子一定是無齒鋸。我真的不知道父親當時為什麼那麼固執……。

“皈依佛門”

2007年,父親當時“請”回來三聖像,家裡設立龕,又花重金購買了一座金色的“塔”。父親對研究很深,經書也買了不少,這也對我也有很大的影響,讓我瞭解了“迷信”與信仰的區別。但是自從父親信後,家裡的飯桌上就很少見肉食,我的體質也變得很差,鼻炎經常犯,也經常感冒,身體變得很不好,甚至到初三的時候還沒有發育。

父親“學醫”

父親迴歸後就不上班了,而且不能從事重體力勞動,但是他也閒不住,不知道從何種渠道,他進入了我們市的一箇中醫研究所和當時的“李所長”學習,父親買來了很多中醫書。我現在仍能記起父親披著衣服在燈下研究醫書的樣子,父親的深刻鑽研也讓我對中醫有了相當多的感受,對我的未來產生了極有益的影響。


初中

腰傷發作

初一暑假中的一天,母親有一天突發奇想,讓父親揹她,父親不肯,母親執意要背,父親因此腰傷發作,在床上躺了四五天,下床要拄拐。從那次起,我學會了煮麵條和雞蛋,但是不會用液化氣炒菜,只好在麵條中放一些菜……。這次事件對我的獨立影響還挺大的,

第三次爭吵 “父親不做飯和我被劫”

這件事發生在初二上學期的一天,九月剛開學不久,這次爭吵是起因好像是母親和父親有些什麼矛盾,具體是什麼矛盾我至今都不清楚。大概是父親在客廳說了一些罵母親的話,然後帶了句“你們”,我當時心裡十分難受,質問父親為什麼要提到我,父親當時說教了我上學帶手機的事情……。

父親說,上學不該帶手機,要求我把手機交出來,我執意不交。然後父親和母親的矛盾就轉移到了父親和我的矛盾上。

其實這件事情的起因是家裡沒有人接我,由於通勤車站離我家差不多隻有六七分鐘,父母覺得大可不必接送,但是我害怕,所以上學想帶手機保持聯繫,母親擔心我的安全就默許了,但是父親極其反對,因為我拿了父親的第二張手機卡,雖然他已經沒有什麼業務了,但那張卡就是他的。那個年代(2010年)的手機是極貴的,母親淘汰下來的舊手機給父親放第二張手機卡,父親之前是有一個備用機的,但是那個備用機電池不行了,經常沒有電。還有就是,因為晚上有同學和我交流作業,大多數是女生,是我前桌和後座,還有兩玩的好的,每當我打電話時,父親經常不讓我關門,而且側耳細聽,他不希望我和異性有任何交流。

這次爭吵後,父親說不做飯了,說誰愛做誰做,母親買來了調料,晚上燒了“麻婆豆腐”,父親只夾了一點點,並告訴母親做的飯不行,母親又生氣了。

爭吵發生兩天後,我在離家一百米的地方被一個小混混劫了。事情是這樣的,一個天色陰鬱的週六下午,我下了通勤車往回走,我的初中週六是上課的,但是放學會比較早(三點半),我下車時恰好是四點二十左右,這時候路上行人最少。在離家不到二百米的地方,一個小混混從岔道跑出來,因為初中時作業多,我的書包特別沉重(15斤),我的手機就放在書包的夾層裡,我完全不能跑,也不能棄了書包跑。他比我長得壯很多,我有點忘了他的身高,但應該也是未成年人,看到女生一個人就想要些錢,他問我帶錢沒,我說今天沒帶錢,他就要伸手翻我的兜,我當時嚇得腦子一片空白,特別害怕他有刀,就說哥你別碰我!我自己翻,有錢的話就給你好不好,他默許了,我慢吞吞的把校服上衣兜扯出來,然後是褲子兜,我有點怕他翻我的書包,這要是把手機拿去我可怎麼辦呀……。我突起想起了科普讀物上說過,遇到壞人可以假裝認個過路的長輩當親人,這樣可以嚇跑壞人,這時我餘光突然發現了一個老奶奶正往我們面前走,我繼續慢吞吞的翻兜,然後掐準時機奔過去大喊:“奶奶!”說著就像自己親奶奶一樣,挽著老奶奶的手臂,那個小混混嚇得一溜煙跑了。我對奶奶表示了感謝,然後後怕不已,如果路上一直沒有人來呢,如果他把我拖進小巷呢,時至今日,我仍然覺得很害怕。

我哭著和父親說了這個事情,然後一起去做了筆錄,有個阿姨把我帶到一個小的房間問我身體受傷了沒,要不要讓她看一下傷,我哭著說沒有,她拍了拍我肩膀,說沒受傷就好,然後和父親說一定要接孩子尤其是女孩,而後就讓我和父親走了。

這件事情的結果是,我把手機和卡都交給了父親,因為我意識到了,我還沒有能力保護它們。母親害怕了很久,從此每天都去車站接我風雨無阻,父親也又做飯了。我覺得這件事的結果還不錯,母親幫我背書包,我挽著母親的胳膊有說有笑。

父親的眼淚

玉樹地震(2010.4)的消息是一家人早飯後得知的。當時,我的校車是6點半在樓下接我,有時家裡吃早飯比較早,距離校車來還有一定的時間,父親母親允許我這段時間看會電視,一般是新聞,但是也會不反對我看“快樂驛站”。這天的新聞播送著汶川地震的消息,父親突然落淚了,繼而出聲的抽噎起來,他進了衛生間擦眼淚,母親看出來他流淚,問為什麼,父親說百姓可憐,趕上天災,家就沒有了,這天我的心裡也很難受。

“玩火”

有段時間我對火柴極為感興趣,因為父親的經常點香,所以火柴是香爐周圍的常備品,剛開始的時候,我劃火柴前要先戴好膠皮手套。生怕被火燙到。後來我的膽子大了起來,有事沒事就喜歡點燃一根,感覺很解壓。這天是週末的中午,父親正做飯,我又點了一根火柴,突然,我拿著燃燒火柴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龕周圍的黃布,那布極其易燃,火苗一下就竄了出來,我慌忙用手拍打火苗,但是沒有效果,我趕緊喊父親,說著火了,父親看到火馬上拿了一條溼毛巾,狠狠抽打了幾下,火滅了。我特別害怕,我以為父親會因此懲罰我,可能又要挨耳光,但是父親卻笑了起來,說幸虧他在,要不我得把家點著,我當時害怕的哭了起來,父親安慰我說一定要吸取教訓,此後我再也沒隨便的劃過火柴。

第四次爭吵“大逆不道”

這次事件的起因比較複雜,可以追溯到前近幾個月。若是往簡單了說,就是三個字——接寬帶。

母親在我初二上學期的時候給我買了一臺筆記本電腦,但是家裡卻沒有網絡。在2006年的時候,家裡其實是有網絡的,那時家裡還有電話,而後接了寬帶網絡,上文了提到我是不能不經許可玩電腦的,自從那次被小夥伴坑了,電腦就被送到大姨家,寬帶和電話都撤掉了。當時接寬帶的情況是比較複雜的,我家是主機,因為這座樓缺少寬帶接口,我家樓下的張家只好來我家商量,成為了我家的分機,但是當時有幾次,我家怕電腦待機費電,而把電源拔了,這就影響了張家的網絡,每當這種情況,他家會敲管子提醒我家插上電源。本來沒多大的事,卻成了這次的一個誘因——我家想再次接寬帶,卻發現樓裡還是缺少寬帶接口,父親去電信局找了幾次都沒有結果。我等不及父親去,就去樓下張家詢問是否可以接他們家的寬帶,可卻被拒絕了,理由是當年我家有時候不插電,導致他家經常斷網。父親總說讓我等,他去慢慢想辦法。

老師這時開始佈置查資料的任務,由於我家沒有網絡,就只好麻煩組裡的小夥伴,總是需要“有求於人”,女孩子還不太敢一個人去網吧,這讓性格極為要強的我感到非常難受。等了幾天後,我終於失去了耐心,當時我家隔壁的男主人是電信局的一個小官,我就質問父親,為什麼他家可以接上,而我們家就接不上,我當時說了父親是因為沒能耐、沒本事所以才接不上寬帶。父親當時很生氣,說你有能耐你自己接去。我當時又被氣哭了,母親安慰了一下我,也不好再說什麼。

幾天後,我再次向父親提起這個事情,父親再次說還要等。其實如果真的不能接寬帶,就應該告訴孩子確實辦不到,不行的話帶孩子去營業廳問一下,說明難處,而父親選擇了“拖”。這時候我已經長大了,已經不是善於遺忘的年紀了。而且老師那邊又經常佈置任務,看同學說在網上聽老師講不會的題,自己始終是不知所云,這半年不知道自己比人家落後了多少!慚愧、酸楚、還有心裡的擰巴一起湧上心頭,我自己生在這個沒能力的家庭,父親連寬帶都沒能力辦。

我初中畢業了,中考我考的很好,上了學校的光榮榜,父親和母親都很滿意,但是我卻有點不甘心,因為並不是我的最好成績,這個成績雖然可以進入最好的高中,卻不能進重點班。中考沒發揮到最好的一個原因就是,我竟然和我關係不好的一個女生做了前後座,她總想抄我的,還故意搞我心態,搞得我答題時候心情很亂,又擔心下一次解不出來,我感慨這種大型考試為什麼能讓同班同學做前後桌,我第一次高考的時候。再次出現了這種與座位有關的情況。

哈爾濱之行

父母給我安排了一次“旅行”。讓父親帶我去哈爾濱玩,看看祖國大美河山,在拿到票的時候,我非常的激動,我和父親在哈爾濱住了3天,去了科技館、海洋館、太陽島公園、中央大街、索菲亞大教堂等一系列景點,但是父親不讓坐車,每天都走很遠很遠,我們揹著很沉的包沿著江。從江北區走到了江南區,走過了網紅鐵路橋。八月的哈爾濱也很熱,我常常滿頭大汗,埋怨父親不坐車。這次旅行後,看著自己曬黑的臉和脖子,黃焦焦的頭髮,疲憊而憔悴的面容,感覺自己哪裡像個畢業旅遊的學生,倒像個逃荒的村婦,那一刻我發誓,再不和父親出行,這也成為了我和父親的最後一次旅行。


高中

租房風波

因為高中離我家較遠,所以父親決定把舊房子賣了,到學校附近租房,事實證明,趕在房價巔峰賣房是非常正確的,但是他怕影響我中考,就沒有告訴我賣房的事情,我是看到他在外面貼的賣房條才知道他的真正想法,當時又傷心了很久,不過沒有網絡確實是一個非常難受的事情,樓下張家的拒絕又讓我確實不太想再住下去了。想到這,我釋懷了。

父親租的新房位於高中的後門,因為那所高中是全國百強中學,前門房價貴得很,父親只好在後門附近尋找,從租房位置到學校後門有兩條路,一條是樓前的大路,要走二十分鐘,而另一條是樓後的小路,走十二三分鐘就能到學校的後門了。但是父親圖便宜,租的是一個有“冷山”的毛坯房,就是說在樓的最外側的完全沒有經過裝修的房間,僅僅簡單的刷了牆,廚房沒有貼瓷磚,麻面牆上用一種有味道的劣質白色塑料布覆蓋,房間裡甚至還是白熾燈泡。更讓我接受不了的是,除了陽臺,整個居室內竟然沒有一扇門,包括衛生間。

到了冬天,靠“冷山”的那個房間非常寒冷,父親給牆貼了塑料薄膜,希望可以擋風,但也會沒能擋住半夜冷風的侵襲,一天我想到可以用木製床頭放在牆前面擋風,正好家裡沒人,我可以開工,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沉重的床頭挪到了靠牆的位置。父親回來後,看到床頭的位置變化了,懷疑我是怎麼把這麼重的床頭搬過去的,它的擋風效果還不錯。

父親養雞

出租屋是有一個小陽臺的,父親在裡面養了至少10只烏雞,後來又增加了幾隻雉雞。父親動手能力極強,雞籠都是自己釘的,籠子底部還是斜坡狀的,這也下完蛋就可以滾到邊緣不至於被踩碎,這些雞也能下蛋,父親偶爾殺一隻給我補身體。高中的我身體差到了極點,嚴重的生理期疼每個月都給我折磨,生理期抵抗力降低也讓我的鼻炎加重,疼痛與鼻炎一起襲來的感覺真的讓人無力抵抗。漸漸的,雄雞開始打鳴,因為害怕擾民,父親先把雄雞做成了菜。

父親“送禮”

高一上學期的那一年,松子大豐收,走街串巷都是賣松子的,母親提議讓父親給我的老師送一些松子過去,父親精心的裝了袋,又自己粉碎了一些黑芝麻,給我的班主任、語文老師送上了禮物,老師們感到很高興。

嘔吐、白菜與驢頭

高一下學期的時候,下午我突發嘔吐,也不知怎麼一股難受勁就突然襲來了,我趕快舉手示意,老師馬上點點頭,我當時在三樓上課,女廁是1、2樓,我跑到二樓廁所時,我對著涮拖把的池子哇的一下就吐了出來,而後又吐了兩次,有個不願上課的女孩追出來給我送紙巾,這時,教導主任(女)進來查廁所有無吸菸的,我正在醞釀下一次嘔吐,也沒打招呼,她問我在這幹什麼,不願上課的女孩趕緊向她解釋,我難受的點了點頭沒說話,她告訴我們吐完就回去上課吧然後就走了、上課時好在沒有再次嘔吐,回到家父親問我是否胃難受了,不願和人示弱的我竟然說自己沒啥事,父親懷疑是白菜導致的,但是母親懷疑是父親買的驢頭有問題,父親扔掉了白菜,又把驢頭放進冰箱凍了起來。

“燈”事件

由於白熾燈實在是太黑,晚上學習的我屢次感到看不清字,想讓父親裝一個管燈,但是父親又遲遲不裝,母親怕學校又要查資料,給我的筆記本買了一個無線網卡,但是由於父母手機都有網可以查資料,這個無線網卡派不上什麼用場,所以我也沒有要求給家裡裝寬帶。但是燈我覺得父親應該裝一個,而父親說我可以用檯燈,而不需要在棚頂安個大燈,而且是租房,即使裝了也無法帶走。但是檯燈幽暗的環境讓我很難受,我經常回憶起家裡燈火通明的感覺。這時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我拿出來了壓歲錢,買了幾個燈管和架,撒謊說這是學校剩下的,老師送給我了,父親倒是爽快,一聽免費來的就很快裝上了。好巧不巧,幾天後父親遇到了我班主任,父親向老師表達了對燈管的謝意,老師卻一臉茫然,把我找去談話,教育了一頓,但是沒有說其他的。回到家父親也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買就買了吧,下次不要撒謊。

父親的唯一一次“家暴”

這是改變我一生的事件之一,父母的第一次熱衝突。這件事我後來想了想,雖然父親“家暴”了母親,但是父親確實是情有可原的,因為母親動了切菜刀,父親只好一拳打在母親的上臂,把母親手中的切菜刀打掉了,這件事父親是自衛,而且沒有再打母親,按法律上說,即使這一拳打的特別重,最多算個防衛過當,而不能算是真正的“家暴”。

這件事的起因是父母間的爭吵,好像是母親最近回家很晚,父親比較擔心,但是母親回覆父親關心的態度卻很不好,有一天晚上甚至罵了父親一句髒話,父親當時很生氣,但是又壓住了火。幾天後吃過晚飯,母親正在廚房給我削蘋果,父親要去散步的前又問了下母親,晚上回來較晚的原因,母親的怒火被瞬間點燃了,她破口大罵,父親也很生氣,就說母親不識好歹,一家人又不是不能問,我正在屋裡學習,被爭吵聲嚇得夠嗆,母親和父親大聲的爭吵著,以往的很多矛盾都爆發了,後來不知怎得,母親氣的掄起了手邊的切菜刀,我沒有看到父親打母親的樣子,但是聽到了菜刀掉地的聲音,我當時很心痛母親,每當想到這個瞬間我都會淚目,自己是女孩而不能為母親做主,又自己膽子小不敢去勸架,導致了母親的受傷,母親捂著胳膊端著兩個削好的蘋果進來,我哪裡還能吃得下。兩天後,母親的胳膊被打的那一處變成了青黑色,我偷著看了一眼後眼淚止不住的流下。那一瞬間我對愛情與婚姻是萬念俱灰,我燒掉了愛看的言情小書,刪掉了以往最愛看的愛情美文。這件事情對我的影響是那麼大,以至於我今天想到戀愛和結婚時,第一印象就是母親上臂的青紫。

這一拳讓我十分後怕,母親常年勞作,上臂是很粗的,尚不能經受父親這一拳,而我曾經光著身子騎在父親的身上打他,假如他還手,那我真的是不敢想了……,想到這件事,我又羞慚起來。

“一場大病”

這是我從小到大得過的最嚴重的病。也對我後來的路造成了很深的影響,那年的氣候有點異常,再加上房子是陰面,剛剛八月末,就感到比較冷了。

這場病是有起因的,我當時因為補課,回來很晚(雖然父親晚上接我),早晚上下學穿的還是有點少,肚子又有點受涼,幾天後,我發現我躺下時後脖子很痛,我以為是學習累到頸椎了,但是突然週五的下午就感覺身上發冷,一量體溫發現發熱了,那天父親燉了鴿子,但是我根本吃不進去,就覺得天旋地轉,只好蓋著被子躺在床上。我的病越來越重,溫度升到了39度多,母親很慌張,給我買了退燒藥,但是也不見好,又以為我是晚上被一些東西嚇到了。整整兩天我幾乎水米未進,藥物對我沒有任何的作用,母親說不行送醫院打針吧,父親說吃藥不好使,打針也未必就好使。父親又給我灸了兩次,又熬了很多藥讓我喝。漸漸的我不發燒了,頭也不痛了。父親的治療和母親的愛讓我康復,我永遠愛父親和母親。 

我“多管了閒事”

這件事是我後悔的事情之一……。我雖然站了父親,但是我卻站了母親相反面。母親說外公生病住院了,每天她要回來的晚一些,我又想起了母親上臂的青紫和那把“噹啷”落地的菜刀,如果砍到腳上怎麼辦,我一直特別後怕。父親又有點不愉快了,問了外公的情況,母親又是搪塞遮掩,告訴父親“不用你管”。父親又心存擔心了,到了晚上,母親果然回來的很晚。第二天,我放學後,父親和我商量早點吃飯,一會去外公的醫院找母親,如果在的話就一起回來,我和父親坐公交到了醫院,找到呼吸科,父親讓我挨個病房看,順便打聽外公在哪個病房,我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父親拉著我進入了外公的病室,外公正躺著輸液,喉嚨間痰聲不斷,看到我很激動,趕忙坐起來,我趕緊扶著他躺下。母親在對面的床旁坐著,桌子上放著一個不鏽鋼飯盒,好像是剛剛伺候外公吃過飯。母親瞪了我一眼,對父親沒說什麼,外公和我說了說他的病情還好,就準備休息了,我和父母就一起離開了。回家的路上,母親的神色明顯不對,回家就和父親大吵一架,說父親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又瞪了我一眼,我的心裡很難受,這件事,我不應該不信任母親。

第五次爭吵

這次爭吵的內容我有點記不得了,這時候我剛高考完,好像是父親做的飯比較難吃,我吐槽了幾句,父親說我這樣到大學就會與人發生矛盾,我心裡極為不服氣。

這段時間我的狀態也不是很好,自從大病一場以後,我的嗓子經常疼痛,甚至無法說話。禍不單行,高考前,我的初中語文老師找到我,讓我照顧她親戚,因為我倆前後桌,這時候我的信息還沒到手,而她能查到,並且確切的知道我在幾班,在我的班級門口堵我,她給我買了一件很好看的襯衣,蝴蝶領,還襯著細紗面,穿上大氣自然,也很合我的尺碼,有種亭亭玉立的感覺。我拿著衣服回了家,母親當即問這個衣服是誰給買的,我撒了謊,就說是語文老師送我的。高考時果然我的後桌女孩小動作不斷,下課的時候又和我一起去廁所,路上提了這位老師,我仍然很緊張。那個考場裡又有我一個初中同學女生,也認出了我,也是小動作不斷,害的我也被監考罵了。我第一次高考就在忐忑中失利了。

大專

我只考上了一個大專,確切的說,我達到了雲南某本科的錄取線,但因為我執意填了不服從調劑,我被退檔了。我和父母一起去了那座南方城市,父親一路照顧我們很周到,我們提前去了很久,住在了兩位老人開的旅店裡,父親買了一個酒精爐,偷偷的在門後做湯,我們在城裡逛了逛,我開學了父母送我住進了寢室。我的第一個寢室還不錯,孩子都很聽話,父母也很放心,他們一起去了黃山,還問我去不去,我說我不和父親旅行,母親回來後打電話向我吐槽,發誓再也不和父親出遊了,我聽了暗地好笑,這個道理我三年前就懂了。

父親打工

父親在我第一學期後的寒假沒有回家,他去了一個大城市的飯店打工,我時常給他打電話,自從學了中醫,和父親的共同語言也多了起來,但是他總說我學的還是差點勁。但是在大專期間,我讓老師給我開了許多中藥,我的身體變好了不少,鼻炎徹底好了,痛經也好了很多。

父親迴歸

父親在第二年的春天回到了家,說胃部在外面吃的不舒服。回來後父親展示了很多在飯店做的菜,並請母親的同事來家裡吃了一頓。飯店打工後,父親的廚藝大漲,我的身體也漸漸的變好了。

介紹病人

隨著學習的日漸深入,在我大專二年級的時候,父親開始給我介紹他的幾個病人,我竟開了不少方子。父親說他想在我學成以後再介紹的,但是眼下可以練練。

父親遠行

父親很嚮往一位師父的修行地,在我讀大專第二年的時候,他去那做義工,並去了海邊體驗生活。回來後,父親學會了游泳。此後每年夏季,游泳便成了父親的一項重要娛樂活動。也通過游泳認識了很多朋友。

“行大禮”

這是發生在父親遠行時的事情,父親到過我的學校參觀,我特意請了幾位同學去交流中醫,讓她們看看我的父親醫術如何,父親的能力把很多人震住了,一時間預約都要排號。看完很多病人,父親要走了,好多同學一起送他,我讓他站在臺階上,跪了下來給他磕了三個頭,這其中既有對父親的尊敬,對父親的感謝,也有對既往自己不懂事的懺悔。

涇中“陪讀”

我要實習了,被分到涇中這個地方,父親這是已經辦好了退休手續,就放下了手頭的事情來全職陪我。父親和我住一個屋子,他睡一個屋裡原來就有的簡易雙人床,我睡旁邊的高低床的下鋪,高低床比較方便擋床簾避免換衣服的尷尬。

父親剛來的時候僅僅帶來了一個簡易菜板,到要走的時候鍋碗瓢盆已經一應俱全。這個地方盛產野豬和江魚,父親常常買買野豬肉和江魚,燉肉,清蒸魚。父親這時候開始對我要求嚴格起來,他希望我的廚藝也能拿得起放得下。在父親對我的鍛鍊下,我的廚藝長進不小,基礎的切菜,做飯都已成手。晚飯後,我負責洗碗,父親簡單的休息一下,然後晚上我們去附近的一個體育學校操場鍛鍊。我的身體越來越好,已經可以跑兩三圈不喘氣。一天,父親給我們住的屋子帶來了一面大鏡子,旁邊屋的小夥伴非常高興(一人一個屋),都說我很幸運,有一個好父親。但當時的我還是很不成熟,樓下的實習小夥伴少凳子,正好我和父親的屋裡有,她就和父親借了凳子,說到時候還上來,但是三天後也沒有還,我又怒不可遏,衝下樓去把凳子搶了回來,言辭很激烈,這件事至今我很後悔,這件事發生後,小夥伴們和我的關係也不像之前那麼好了,我第一次有一種被孤立的感覺。

父親在這裡學會了爬樹,醫院門口的兩棵大銀杏樹他經常去爬,還在上面搖晃,把白果打下來,我便撿到桶裡收集起來。天已經晚秋,那天父親和我一起晚上行動,搞了滿滿一大桶,父親回去用油將其泡了起來,吃飯的時候就吃一個。直到回家很久,才吃完那次的白果。

有一個小夥伴得了一些游泳票,我實習恰好不在家,她得知父親愛游泳後,便分給父親了一張,父親買了兩個月的游泳時長。週末父親帶我去游泳,我之前在海邊玩的時候有一件連體泳衣和泳帽,父親又給我買了游泳眼鏡和兩個浮球穿在胳膊上,但是我對水真的是毫無抵抗力,將近40度的天,我的嘴唇被凍的青紫,父親讓我抓緊遊,這樣才能熱乎起來,但是我根本沒有力氣再撲騰了,回家我就頭暈目眩,第二天就覺得渾身發冷,不過這次生病不是很嚴重,很快就好了起來。

父親在我們住的樓又養雞了,經常殺一隻改善伙食,也分一些給小夥伴們,臨走的時候,父親還把這些吃不掉的雞帶到了我的工作地。

父親這時候買了一個人力三輪車,經常蹬著三輪車出去買菜,偶爾也接一點點雜活。

天氣漸涼,做的菜容易變冷,父親就買了兩個燉鍋,一個做菜,一個熱飯。父親這時候開始對我要求嚴格起來,他希望我的廚藝也能拿得起放得下。在父親對我的鍛鍊下,我的廚藝長進不小,基礎的切菜,做飯都已成手。晚飯後,我負責洗碗,父親簡單的休息一下,然後晚上我們去附近的一個體育學校操場鍛鍊。我還是感覺岸上更適合自己,而不是水裡。

快過年了,我這時候簽了工作,工作地是實習地下方的一個鄉鎮醫院。我們準備把實習地的家搬到這個鄉鎮去,正好母親也來陪我過年。父親先把三輪車騎到了鄉鎮——離實習地30公里的地方,我騎個自行車在後面跟著父親,一路上我們歇了三四次,到了以後我累得不行說走不動了。後來我知道,父親一個人騎車來回拉東西跑了好幾次。

在掃廁所大叔的幫助下,父親僱了一個小卡車,打包了家裡幾乎所有的東西,高低床也拆掉一起運走,掃廁所的大叔一直陪著我們搬東西,我的心裡很感動。

在鄉鎮的生活很單調,過年期間尚有一些小集市,由於返鄉人員,鄉鎮還很熱鬧,可到了正月十五以後,情況急轉直下,人煙稀少的連菜都買不到,更別提什麼野豬肉了,父親在這隻做了寥寥幾次肉和魚,其餘我們就是吃帶來的雞和當地的蔬菜,比如油菜、空心菜等。

父親把雞燉給母親和我吃,又放了些人參,一個月吃了七隻雞,母親和我的臉色都紅撲撲的。

鄉鎮比城裡還熱一些,元旦那天,太陽下穿單衣竟然不覺得冷。但是早晚還是比較冷,早晚父親會打開油汀,給屋子裡提提溫度。

元旦的時候我們給院長送了幾瓶好酒,父母花了不到1k,但是院長本人並沒在醫院裡,我們讓院長媳婦收了起來,但是感覺對我們略有怠慢。

後來院長讓父親幫忙挖溝,但是卻沒有給任何報酬。院長說想讓父親開救護車,而之前是院長的親戚開的,辦救護車交接手續的時候,我就覺得隱隱的不太對,果然父親經常被叫走開救護車,最多的一天跑了七八趟,我心裡感到很難受。然後窗戶上的鎖還壞了,我們懷疑是院長所為。

父親的“爭吵”

鄉鎮醫院後面有幾處老房子,據說住著這個醫院從前的老護士,我家帶過去的雞會吃她放養雞的一些飼料,她因為這個和父親吵了起來,也說我是因為學習不好才到這裡幹活的,父親和她吵了起來,說:“才不是呢,我姑娘可是醫生”。

雞吃完後,父親又養了兩隻小蘆花雞,很可愛,但是遭到了鄰居(藥房的櫃員)的嫌棄,說有味道,父親和她吵了一架,後來父親怕影響我工作,還是賣掉了蘆花雞。 

我專升本沒有考上,鄉鎮的工作又不順利,我和父親便決定又回到了家鄉。

 復讀

這是我最義無反顧的決定,我和小夥伴“盟兄”(下次再講和他的故事)(相處最久的異性同學,目前不聯繫),相約復讀,再次高考,這時的我已經22歲了。

堅定的支持

父親將我的東西一併寄了回來,我們在省會回合,父親帶著許多東西,還用扁擔挑著那個油汀。這一年父親買了一個烘乾機,會在網上買小黃姜,做成乾薑給我補身體,還會烤芒果乾、蘋果乾給我吃,不管多忙,父親一直中午堅持回家給我做飯。值得高興的是,家裡現在住的是爺爺家的舊房,父親和母親讓爺爺奶奶住上了新樓,這個舊房是可以接寬帶的,父親真的為我接了寬帶,我並沒有回學校復讀,而是在網上開始了學習。

沉痛的責罵

好像有一天我吃過飯看了會手機,父親直言不諱如果這次考不好他也不這麼對我了,說可能會讓我嫁人,我當時就流淚了,其實後來想想父親可能是用了“激將法”,激我努力讀書,我搬出來母親,父親說,這也是你媽媽的意思。我當時就覺得人生真的一下就沒了依靠,回房間後我悄悄的落淚,我聽乒的一聲門響,確認父親走了,我痛哭不已,連父母都不再包容自己,我當時有萬念俱灰而想了斷的念頭,但是看了一個勵志視頻後,又被對真正大學的渴望和想突破人生的渴望而擋了回去。

本科

經過反覆的刷題,我的數學終於能及格了,我的信心也日漸倍增,第二次高考,我如願的考上了本科。父母非常高興,拿錢讓我學車,一假期學的很快樂。父親怕我在學校拮据,給我頂格的生活費,說不夠再要,但是我一向節約,從不亂花錢。

風平浪靜

此後與父親交集並不多,雖然他在家,也常做飯,但是我已經和他不再過於親密,我有四六級、考研等很多自己的事情,父親離我越來越遠了。

爺爺逝世

父親在爺爺生病的時候就一直照顧,祖父當時罹患了膽管癌,到了最後一年時,已經不能下床了,他偶爾會掉下床來。奶奶是沒辦法把掉下床的爺爺扶上去的,所以先給地上的爺爺鋪好被子,找父親來幫忙。爺爺後期大小便都是要在床上解的,父親每次都很耐心的幫他擦乾淨。爺爺在2019年二月去世了,在父親和姑姑抬走他遺體的時候,我又看到了父親的眼淚。每經過一道梁,他都會喊,爸過樑了,我當時泣不成聲。

父親的秘密

奶奶的身體日漸變差,父親常去買菜,我也常去探望,偶爾也帶一些菜和好吃的。奶奶告訴我父親因病退休的真正原因——被侮辱,被誣陷。父親確實是腰有傷,但是沒有到那麼嚴重的程度,因為父親事事一絲不苟,為人正直,而單位有些人心懷鬼胎,時時刻刻想整他,經常翻他的櫃子,扔掉他的個人物品,父親在單位是經常受欺負的。聽到這,我落淚了

研究生

我如願以償的一戰成碩。和父親的交流更少了。我漸漸成了他口中的大姑娘,老姑娘,好多年都沒有和父親爭吵了,經過歲月的洗禮,我的性格也如名字一樣,變得更加溫潤如玉。

父親的小車

2023年,父親考下來了D照,買了一個汽油三輪“老頭樂”,日常接一點零活,有時給糧店送糧,有時還拉人。他也接送母親上下班,接送我去火車站,有意思的是,每次坐他的車我都給他掃一下,父親聽到收款語音每次都笑。他曾屢次邀請我坐他的車出去玩,我都是告訴他省省油吧。

父親的“形象”

奶奶總說父親小時候多麼愛乾淨,穿的多麼體面。現在如何邋遢,我挽著奶奶的胳膊,說,他現在不能體面了,因為,他是一個好父親,一個愛女兒的好父親。

我愛我的爸爸,他平凡而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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