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一只鸟,他平凡而伟大——题记
关于父亲的故事,大多数和鸟有关……。
我写过很多文章,可还没有一篇提到过我的父亲——我的平凡而伟大的父亲。
我记事很早,不仅是事,颜色、动作、思想,视觉、气味、感觉都可以变成自身记忆的一部分,它们可以无限长的保存,只要不刻意去遗忘,就能够任意调取,虽时光蒙尘,却能记忆犹新,我感谢上天赋予的这种能力,让我回忆起更多关于父亲的种种。
我是一个95后,出生在中国的一个偏僻小镇——距离省会600多公里的一个工人家庭,我和父亲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入托前
父亲的“鸟语”
我的记忆是从父亲的口哨开始的。父亲极擅于吹口哨,他会用口哨模拟出多种鸟类的叫声。我对他的最初印象,就是他吹出来的好听的鸟鸣声,偶尔他会用他的胡茬儿扎我的额头,又痒又刺的感觉逗得我哈哈笑。可能是由于性别的原因,我稍微长大一些父亲就几乎没有和我有过肢体上的接触。胡子茬儿与额头接触的感觉,便成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块……(当我谈了人生的第一场恋爱,对方用粘毛滚帮我清理绒衣上的浮毛,粘毛滚隔着衣服触碰到了我的身体,那痒与麻的感觉如一道闪电击中我,从记忆中唤起的感觉让我灵魂震颤,那一刻我想起的就是父亲的胡茬儿,眼前顿时模糊了……)。
第一次去父亲单位
小时候我曾两次去过父亲的单位,第一次是我两岁多一点的时候,父亲当时在车队开“解放”牌卡车,老解放卡车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父亲并没有抱我上车,而是拉开车门让我看看车内的各种仪表,我一下子被那些花花绿绿的仪表盘吸引了,以至于我入学前的梦想是——当一名司机,临走时,父亲抱着我和他心爱的卡车合了影……
2000年的元宵节
恰逢“世纪之交”,无数人憧憬的21世纪马上要到来了,20世纪战争与革命的血与泪此刻该画上句号了,21世纪在人人心里都是美好的,正月十五时,小镇也举办了盛大的灯会,各个工厂纷纷做好了带有本厂名字的庆祝花灯,统一在矿务局大院展览,大有“争奇斗艳”的意味。那天非常的冷,父母把厚厚的棉服裹在我的身上,抱着我去看花灯,那件棉服,还有父母怀抱里的永恒温暖,足以温暖我的一生。那个大大的“2000”的盘龙造型,也永远刻在我的生命里。
幼儿园
“鸟爸爸”
那时父亲养了许多只鸟,我的家虽然早早的住上了楼房,却挡不住父亲爱鸟的心。家里有很多鸟笼,上幼儿园的我开始对这些小鸟感兴趣了,慢慢的,我认识了父亲养的许多小鸟,有画眉、八哥、黄鸟等等,还有一只从不说话的鹦鹉。他常常用蒸熟的小米和紫苏子喂这些鸟,他也认识一些爱鸟的朋友,时不时交换来一些新鸟,家中里还有一块父亲当年的“信鸽协会”签发的鸽笼铜牌,我至今仍保存。
画眉鸟事件
这是一件至今我都想不明白的事,起因是有我小时候曾有一把塑料玩具枪,我忘了这把枪到底是谁买的,好像是爷爷给买的。(玩具枪是男孩专属的物品,所以我有点羞于拥有它,我故意忘记了当时为什么想买)这把玩具枪没有装子弹的地方,但是其枪身上却明确标注了枪口不能对人,还印着一个大大的黄色感叹号。那时我家邻居的孩子经常和我一起玩,男孩比我年长三四岁,很有主意。一天他突然拿来了几个吃烤肉串的长竹签,说这把枪是可以把竹签打出去的,我将信将疑。当时父亲有一个鸟笼正好放在靠近墙角的地方,笼子里有一只画眉鸟,是别人暂时寄养在父亲这的。邻居家的孩子当时把玩具枪口对准了画眉鸟而且扣动了扳机,真的可以能发射出去,在我的记忆中,我没有扣扳机,没觉得这把枪能把竹签发射多远,一个不带上膛装置的玩具枪怎么可能把竹签打很远呢?但是画眉鸟的腿的确是瘸了。我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思考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但是此事绝对与邻居家的小孩有关。父亲回来后看到了画眉鸟的异常,却并没有斥责我,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只是说这玩具枪太危险了,然后把我的玩具枪拿走了,也把鸟送走了。
鹰隼事件
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鹰隼,隼,民间称之为“鹞子”,是一种猛禽,父亲将它挂在楼道的走廊里。它时而会发出很尖厉的叫声,我听了比较害怕。那时的我开始对父母的个人用品产生了极大的好奇,父亲的大拖鞋和母亲的高跟鞋是我最喜欢的,经常与我的小脚丫比照,甚至穿上走走。一天我听到门外走廊有声音,就想奔出门去查看,当时我忘记了脚上就穿的是父亲的大拖鞋,我的脚跑的太快,一下子从大拖鞋前面滑了出去,然后我的额头就重重的撞在了防盗门上,额头当即流血不止,母亲心疼的跑过来,随手抓了卫生纸一把按在我的额头上,血一下子就浸透了卫生纸,母亲当即六神无主,这时她可能是听到了鹰隼的叫声,以为这种鸟是不祥之兆,甚至是导致了我此次受伤的根本原因,勒令父亲马上把鸟送走,父亲下午就把鸟拿走了,我看着走廊上挂着的空荡荡的笼子,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我的额头落了疤,形状像月牙一样,经常遭到一些耻笑,女孩们说我是“包青天”,不和我一起玩,男孩们说我是“二郎神杨戬”,经常起哄。母亲为此十分心疼,多次埋怨父亲的鹰隼。
但是我觉得,我没有朋友并不是月牙疤导致的,我天生不擅社交,幼儿园的时候我喜欢跟在保育阿姨的后面,和她去买菜,看她砸煤……。
诺基亚3350(2001年款)
幼儿园时期的我经常生病,要去医院打针,相比与母亲给我买好吃的,哄我认字,陪我做游戏,父亲陪打针自然是相当无聊的,但是父亲却有一个吸引我的终极大杀器——诺基亚3350手机。这款手机中内置了多款游戏,五子棋、弹球,还有我最最喜欢的贪吃蛇2、空间大战。它们至今让我魂牵梦绕。这也是我和父亲为数不多的游戏交集,我渐渐的刷掉了原属于他的最高分。打针时,这些游戏让我暂时忘记了生病的苦,虽然没有好吃的也没有陪伴,父亲大多数时间都是昏昏欲睡的,但是他却开启了我游戏世界的大门,而且不设任何障碍,让我在其中任意遨游。那个坚固耐用的诺基亚也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小学
猫头鹰事件
小学一二年级时,父亲不知道从哪搞到了一只锯磨猫头鹰,那是我第一次见猫头鹰,它像长了两只大眼睛的小毛绒球。平时安安静静的,它的叫声和其他鸟都不一样,有句老话说,“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果真是猫头鹰的“笑声”很瘆人。猫头鹰来家里几天后,我半夜突然惊叫,有“被吓到”的种种表现。我有点忘记了是什么原因被吓到,后来我想到,可能是被沙发上的“面包虫成虫”吓到的。因为要喂鸟,父亲当时养了许多面包虫,它们渐渐长大,变成了黑色的盖虫,我在沙发上看到后,十分害怕,当晚可能就回忆起这个虫子,然后半夜惊叫。母亲认为这是父亲的猫头鹰把我吓得,勒令父亲马上放走这只“善鸟”。父亲根据猫头鹰的习性,开车走了很远,把猫头鹰放到了大田里。
烤“小鸟”
父亲不道知从哪里弄来一笼子鸟,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在厨房把小鸟烤了(好像是用的液化气)。我听着滋滋啦啦的声音,说了句“小鸟烤的和邱少云似的”。父亲听了,竟然觉得有点惭愧,从此家里没有再烤过任何东西。
“宠物机”
电子产品悄然流行了起来,一款能在其中养虚拟宠物的电子设备——“宠物机”很快风靡了学校,喂食、喂水、清理粪便、喂药,然后动物会渐渐长大,也会有一些事件供你选择。我央求着母亲在“世纪兴”购物中心给我买了一个,谁知父亲回来的时候给我买了一个大大的“宠物机”,我还记得是绿色天线宝宝的图案,我当时真的很开心,给父亲来了一个拥抱,我想亲他一下,但是他总是躲着,我长大一点后,他虽然没和我做出过任何亲昵的举动,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小花园”
离家20分钟有个“儿童公园”,爷爷经常带我去玩里面的游乐设施,母亲会带我吃冰激凌,而父亲,会经常带我进入里面的动物园,我们称之为小花园,进入小花园是要收费的(好像是一人三块钱)。父亲说他小的时候,动物园有狮子、老虎,吼叫的声音可以在他当时的家中听到,我确实看到笼子上有狮子的标识,但是上面已锈迹斑斑的了。记忆中小花园里面有桑葚,父亲给我采来吃,吃完舌头和嘴巴都是紫色的。到我小时候,小花园还有猞猁、狼、猴子、狗熊等动物,还有鸸鹋,丹顶鹤,孔雀,灰雁,大天鹅、鸽子、鹦鹉等鸟类,还能看到海豹馆,记忆中小花园里。记得有次小花园组织活动,鸟类都开放参观,小朋友可以买玉米粒喂鸟,我激动坏了,第一次给丹顶鹤喂食,我特别开心,父亲给我买了几次,喂的尽兴了才走。小花园是我的父亲互动的重要地点,它也见证了我们这座城市的兴旺与衰落,渐渐的动物都没有了,两头熊也在2017年迁出(被送走养老),渐渐的也听不到孔雀和鹤的鸣叫,鸽子们也于2023年不见了踪影……
乒乓球
母亲的单位食堂有一个乒乓球案子,父亲和值夜班的“小斌”叔叔是好朋友,在他当班的时候,父亲经常晚饭后带我去打乒乓球,“小斌”叔叔有个小孩,叫“宇豪”,经常拿着他标志性的悠悠球,那个悠悠球的名字叫“骑兵”,悠悠球面是绿色的,“睡眠”极好。在父亲与他父亲打的时候,我俩负责捡球,父亲们休息的时候,“小斌”叔叔的抽球动作我非常难忘,他的个子不高,会故作奥运冠军的姿态,还会喊一声“嘿!”慢慢地我学会了打乒乓球。我和“宇豪”技术差不多,能打的有来有回。这种快乐持续了将近一年,有很久都没去打乒乓球了,父亲说“小斌”叔叔去了别的地方了,不在这里工作了,我后来我知道“小斌”叔叔离婚了,“宇豪”一个人住在爷爷奶奶家,后来也没有考上大学,时至今日我和他再也没见过。
第一次受伤与“双氧水”
母亲单位出大院的地方是个斜坡,很陡,那时的晚上大院是开放的,人们可以在其中自由活动。夏日的一天,我带着滑板车和父亲去大院玩,当时父亲提到,滑板车其实有一个脚刹,就是后轮的挡泥板,我决心试试,斜坡真的很陡,我以正常的方式滑下去了两次,有没能下决心抬脚去踩后轮的挡泥板,第三次时,我一狠心,一脚就踩了上去,当时用力过猛,滑板车急停了,然后我重重的被甩了出去,父亲赶紧跑过来查看我的伤势,好在除了膝盖擦伤并无大碍,但是伤口有很多的泥。回家后,父亲拿出了“双氧水”给我清洗伤口,我当时暗暗记下来这个药的名字,这也成为我学习化学和医学的一个源头。
“人造湖公园”
这是以人工湖为中心的一个公园。在这里,父亲唯一一次带我乘坐了付费项目,像是一个双人对座的船,装在一个U型的轨道上,两人互相踩对方脚下的油门按钮,船就可以达到更高的地方。我不太敢踩,所以船没有走的太高,而父亲几乎要把我们抛到轨道的尽头,我记得耳边风声呼呼,头晕目眩,像坐上了宇宙飞船的感觉。
“阳光抻炒面”
我们在“人造湖公园”玩到了下午1点多,父亲带我去吃了距离公园不远的“阳光抻炒面”,这也是我和父亲为数不多的一起下馆子的时光。那天,我们吃了一盘普通的青椒炒面。
我曾久久的回忆那一盘炒面的味道,倒不是说炒面多么好吃,而是与父亲一起吃的感觉让我回味无穷。
“振兴广场”
这是承载着我和父亲回忆的另一个地方,它于2006年建立,自打它建好后,我们晚上吃过饭就来这里散步,从家出发,走上15分钟即可到达,广场很大,我们经常绕着广场走圈,当时的音乐喷泉还在,炎炎夏季极为凉爽,周末还有水幕电影。回来的时候有可能一起去一趟小超市,或者较远的大超市,那时的我会无比兴奋,因为我可以挑一些“健康”的食品。
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下了大雪,环卫工把雪堆在了路边,并弄得很整齐,形成了一个个的“垛子”,父亲拉着我的手,让我翻越每一个“垛子”,我当时有点不敢,后来渐渐胆子大了起来,翻过了一路上所有的“垛子”,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奋斗”后的满足。当时振兴广场晚上还有夜市,沿街摆地摊的很多,特别热闹。
“矿区炒冰果”
这是我们晚上散步有时候去的地方,离振兴广场不远,一个机关单位楼下的空地,旁边是水族商店,父亲喜欢来这看看鱼,而我惦记着矿区炒冰果。一排炒冰机,后面是老式破旧的桌椅,大概有5家,我经常吃第二家,给的又多,又给放很多好东西。炒冰是这样的,鲜奶倒入机器,在锅里用力翻炒,就会变成冰激凌一样的浓稠液态,这时加入花生碎,碎山楂糕,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果脯等佐料,用扁木勺将美味的炒冰果盛进塑料纸杯,再放一个小木勺,美味的炒冰果就做好了。我看着炒冰果的价格由一块五涨到了四块五,后来我因为身体发育的原因而不能再吃冷的,吃了肚子就要疼,炒冰果也成为了永远的回忆。
父亲的“铁屑”
国企改制了,经济的大潮席卷了全国,父亲下班开始变得晚了,据他讲是在学习“车工”,他的大皮鞋上经常有如同剪完的指甲一样的铁屑——那是我之前从来没见过的。我当时想父亲为什么不注意下形象,结束工作后为什么就不能把铁屑扫下来呢?我试着拿布擦了一下,那铁屑已经深深的扎进皮鞋的鞋面里。这件事对我造成了不小的震撼,这铁屑这么厉害,崩到身上会不会受伤,这难道就是“工作”嘛?我开始意识到父亲的工作绝不轻松。
第二次去父亲单位
第二次去父亲单位在2005年左右,父亲当时在橡胶厂上班。我当时转学去了西山小学,那离父亲的单位很近,刚好是某个假期过完的返校日,我在老师交代完注意事项宣布放学后,便想去父亲的单位一探究竟,特别想看看铁屑的机器。工厂里黑漆漆的,到处都是各种管子,父亲没有给我做任何介绍,只是让我随便看看,自己和其他人聊天去了。那天厂子里没什么人,那种环境让我有点冷,我十分厌倦这个地方,就和父亲说自己先回家了。
抓“蝼蛄”
“蝼蛄”是一种害虫,我们这里叫“地拉古”,2007年左右的夏天,它突然泛滥成灾了,晚上在昏黄的路灯让这些趋光性的害虫集中在灯光附近,有体力不支的就掉在地上。父亲拿了几个空瓶,带我去捡这些掉在地上的蝼蛄,回来喂他的鸟、鱼、还有乌龟。我第一次认真的观察这种害虫,它生有两个镰刀样的前肢,用以切断植物的茎,抓的时候要尤其小心。我和父亲还进行了比赛。
会说话的“八哥”
父亲新养了一只八哥,令我极为印象深刻。父亲说要想让它说话,必须要把它舌头上的硬壳给捻下来,父亲让我抓着它的翅膀,他戴上了手术手套,蘸着紫药水,慢慢的捻八哥的舌头,果然一个角质壳下来了。我当时非常震惊,感叹八哥学说话原来要付出这样的代价。父亲买了一个教八哥说话的磁带,每天用我的复读机给它放学习录音,一个月后,它竟然真的学会了“你好”。我再一次大受震撼——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长高”墙
也许是父亲不是很高(172)的缘故,父亲特别在意的我的身高,从我四五岁开始就在家里防盗门旁边的墙上留下我成长的印记。父亲为我量身高的时候是极为讲究的,要求为脱鞋站直,他还特意买了一个直角尺子。小学的我窜得很快,很快就超过了班级大多数男生,但是进入三年级以来,我却不怎么长高了,我能看出来父亲有些隐隐的担心,但是由于性别的缘故,他并不与我在生长发育方面进行任何的交流。
火鸡事件
父亲养了很多的鸡,其中就有一些火鸡,他非常胆大的在走廊养鸡,走廊里除了我们家还有另一家。他兴冲冲的翻开我的百科全书中的动物图鉴,找到“吐绶鸡”,展示给我,说他养的就是这种。父亲养了大概10只鸡,平心而论走廊确实有一些鸡粪味道,但是不是很重,里面的那家没有直接找我父亲,而是选择向媒体曝光了这件事。“楼道养鸡”登上了“热搜”。母亲对此事感觉十分羞耻,勒令父亲将所有的鸡立即杀掉。父亲慢慢的把养的鸡都杀了,那段时间家里经常吃鸡肉。
“分水岭”
小学五年级上学期到六年级上学期,这一年父亲没有在家。虽然家里瞒着我,但是我还是知道父亲住院了(父亲的腰之前受过伤,一直说疼),想办理因病退休。这段时间,我深深的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父亲是多么的可怕,我现在性格中的某种孤僻也是这段时间的产物。父亲不在家后,我变得怯懦,被坏小子欺负了也不敢告诉老师和家长,也恐惧和别人说话,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我开始对自己的声音极不自信,甚至害怕在课堂上发言。我的身体也出现了很多变化,因为母亲不太会做饭,吃的总是没什么营养,我严重的营养不良,12岁的我体重只有45斤,而且在健康老师讲性别小秘密的时候,我一点都听不懂,因为我的身体完全没有发育。心理方面的变化是最大的,没有安全感,有时会焦躁,性格也变得有些残忍,甚至把父亲养的一缸凤尾鱼捞出来喂乌龟。
父亲回归
父亲终于回来了,笑容再次在我脸上绽放。那天晚上,我反复的确认父亲是不是会再走, 当看到父亲被子都拿来了的时候,我特别的开心。晚上散步时,我左手拉着父亲,右手拉着母亲,那一刻,我觉得我才是完整的人。
被小伙伴“卖了”
我家楼上有一个退休的老师,一起补英语的两个小伙伴听说我家有能上网的电脑,就总想过来玩,那时候父亲自己在家里装了一个精确电表,如果电脑运行时间过长,电表会记录,父亲警告我不能在没得到允许的时候玩电脑,否则就要把电脑送走。一天,这两个小伙伴和我补完课,就下来想玩电脑,我说父亲不许,她们说:“我们可以和你爸爸说呀,就说我们玩的,不干你事,没事的玩一会吧,就一会。”但是20分钟以后父亲突然回来了,我的脸吓得像纸一样白,赶紧使眼色,想让她们说是她们想玩的,但是她们一句话都不说,父亲告诉她们,别玩了,走吧,快点走吧。我很没底气的说了句,爸爸,是她们想玩的……。父亲没理我,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一周后,电脑被装上车送到了大姨家(2025年了,它仍然在大姨的家里)。
第一次争吵
父亲回来后,我明显感到父亲和之前不同了,他特别爱钻牛角尖,在一些小问题上寸步不让,我和父亲的第一次争吵是在父亲从医院回来后不久,父亲从舞蹈班接我回家,我坐在他的大自行车的后座上抱着他,一路上本来很开心。我当时看到大桥的“彩虹门”,突然问父亲,怎么能把把这个“彩虹门”破坏掉。我本以为父亲会运用他的知识分析一下,谁知父亲很生气,还谴责了我,说属于“搞破坏”。我当时也很生气,说自己只是设想一下,这种事即使想也不会真的实现。
这件事让我和父亲的关系出现了某些不可名状的裂痕。我当时就很委屈的哭了,母亲是比较宠我的,但是她也不好说什么,这件事渐渐的没有了下文。
后来想想对于小孩子真的没有必要上纲上线,如果能合理通过引导孩子,可能会有更好的教育效果吧。但是父亲的做法也不是不对,很多事情是不能碰的,属于“红线”,这点我要牢记教训。
第一次挨打
父亲在厨房烙饼,我在厨房的桌子旁边坐着,父亲身边有一个凳子,烙饼的空当他会坐一会,我突然想搞一个恶作剧。我也是回答问题的时候,被同学抽走了椅子才知道有这招的,然后每次坐下的时候我都会确认下凳子的位置。我想看看父亲是不是也被这样捉弄过。我趁父亲擀面的时候,装作学擀面,悄悄的把他凳子挪开。父亲没防备,直接坐空,好在仅仅是坐在地上了没有受伤。但是紧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了我的意外,父亲起来给了我两个耳光,打的还蛮重的,我当时就哭了起来,母亲听到我的哭声,连忙过来询问为什么,我带着哭腔说,他(父亲)打我,父亲阴着脸说你问她为啥,该不该打。此后父亲还打过我一次耳光,好像是当时我骂了他什么,但是我记不清了具体是哪一次了。
作为女孩,挨耳光是一个很羞耻的事情,晚上我又委屈的哭了,只能偷偷哭,不敢让母亲知道我在哭泣,否则又要丢人。当时只是想试试父亲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却挨了打。
现在想想自己确实该挨这两巴掌,要是这次把父亲摔伤了,我恐怕要后悔一辈子吧,这件事以后我从来没对任何人做过恶作剧。
第二次争吵
这是我和父亲的第二次争吵,起因是“走近科学”节目中,救援人员用一种圆形的电锯切开防盗门。吃饭时,不知怎么着就提到了这个事情了,我清楚的记得是无齿锯,但是父亲坚持说是有齿锯,父亲与我争执不下。
有网络以后,我念念不忘这个事件,我查了很多资料,无齿锯是消防员最常用的破拆工具,所以节目中的锯子一定是无齿锯。我真的不知道父亲当时为什么那么固执……。
“皈依佛门”
2007年,父亲当时“请”回来三圣像,家里设立龛,又花重金购买了一座金色的“塔”。父亲对研究很深,经书也买了不少,这也对我也有很大的影响,让我了解了“迷信”与信仰的区别。但是自从父亲信后,家里的饭桌上就很少见肉食,我的体质也变得很差,鼻炎经常犯,也经常感冒,身体变得很不好,甚至到初三的时候还没有发育。
父亲“学医”
父亲回归后就不上班了,而且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但是他也闲不住,不知道从何种渠道,他进入了我们市的一个中医研究所和当时的“李所长”学习,父亲买来了很多中医书。我现在仍能记起父亲披着衣服在灯下研究医书的样子,父亲的深刻钻研也让我对中医有了相当多的感受,对我的未来产生了极有益的影响。
初中
腰伤发作
初一暑假中的一天,母亲有一天突发奇想,让父亲背她,父亲不肯,母亲执意要背,父亲因此腰伤发作,在床上躺了四五天,下床要拄拐。从那次起,我学会了煮面条和鸡蛋,但是不会用液化气炒菜,只好在面条中放一些菜……。这次事件对我的独立影响还挺大的,
第三次争吵 “父亲不做饭和我被劫”
这件事发生在初二上学期的一天,九月刚开学不久,这次争吵是起因好像是母亲和父亲有些什么矛盾,具体是什么矛盾我至今都不清楚。大概是父亲在客厅说了一些骂母亲的话,然后带了句“你们”,我当时心里十分难受,质问父亲为什么要提到我,父亲当时说教了我上学带手机的事情……。
父亲说,上学不该带手机,要求我把手机交出来,我执意不交。然后父亲和母亲的矛盾就转移到了父亲和我的矛盾上。
其实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家里没有人接我,由于通勤车站离我家差不多只有六七分钟,父母觉得大可不必接送,但是我害怕,所以上学想带手机保持联系,母亲担心我的安全就默许了,但是父亲极其反对,因为我拿了父亲的第二张手机卡,虽然他已经没有什么业务了,但那张卡就是他的。那个年代(2010年)的手机是极贵的,母亲淘汰下来的旧手机给父亲放第二张手机卡,父亲之前是有一个备用机的,但是那个备用机电池不行了,经常没有电。还有就是,因为晚上有同学和我交流作业,大多数是女生,是我前桌和后座,还有两玩的好的,每当我打电话时,父亲经常不让我关门,而且侧耳细听,他不希望我和异性有任何交流。
这次争吵后,父亲说不做饭了,说谁爱做谁做,母亲买来了调料,晚上烧了“麻婆豆腐”,父亲只夹了一点点,并告诉母亲做的饭不行,母亲又生气了。
争吵发生两天后,我在离家一百米的地方被一个小混混劫了。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天色阴郁的周六下午,我下了通勤车往回走,我的初中周六是上课的,但是放学会比较早(三点半),我下车时恰好是四点二十左右,这时候路上行人最少。在离家不到二百米的地方,一个小混混从岔道跑出来,因为初中时作业多,我的书包特别沉重(15斤),我的手机就放在书包的夹层里,我完全不能跑,也不能弃了书包跑。他比我长得壮很多,我有点忘了他的身高,但应该也是未成年人,看到女生一个人就想要些钱,他问我带钱没,我说今天没带钱,他就要伸手翻我的兜,我当时吓得脑子一片空白,特别害怕他有刀,就说哥你别碰我!我自己翻,有钱的话就给你好不好,他默许了,我慢吞吞的把校服上衣兜扯出来,然后是裤子兜,我有点怕他翻我的书包,这要是把手机拿去我可怎么办呀……。我突起想起了科普读物上说过,遇到坏人可以假装认个过路的长辈当亲人,这样可以吓跑坏人,这时我余光突然发现了一个老奶奶正往我们面前走,我继续慢吞吞的翻兜,然后掐准时机奔过去大喊:“奶奶!”说着就像自己亲奶奶一样,挽着老奶奶的手臂,那个小混混吓得一溜烟跑了。我对奶奶表示了感谢,然后后怕不已,如果路上一直没有人来呢,如果他把我拖进小巷呢,时至今日,我仍然觉得很害怕。
我哭着和父亲说了这个事情,然后一起去做了笔录,有个阿姨把我带到一个小的房间问我身体受伤了没,要不要让她看一下伤,我哭着说没有,她拍了拍我肩膀,说没受伤就好,然后和父亲说一定要接孩子尤其是女孩,而后就让我和父亲走了。
这件事情的结果是,我把手机和卡都交给了父亲,因为我意识到了,我还没有能力保护它们。母亲害怕了很久,从此每天都去车站接我风雨无阻,父亲也又做饭了。我觉得这件事的结果还不错,母亲帮我背书包,我挽着母亲的胳膊有说有笑。
父亲的眼泪
玉树地震(2010.4)的消息是一家人早饭后得知的。当时,我的校车是6点半在楼下接我,有时家里吃早饭比较早,距离校车来还有一定的时间,父亲母亲允许我这段时间看会电视,一般是新闻,但是也会不反对我看“快乐驿站”。这天的新闻播送着汶川地震的消息,父亲突然落泪了,继而出声的抽噎起来,他进了卫生间擦眼泪,母亲看出来他流泪,问为什么,父亲说百姓可怜,赶上天灾,家就没有了,这天我的心里也很难受。
“玩火”
有段时间我对火柴极为感兴趣,因为父亲的经常点香,所以火柴是香炉周围的常备品,刚开始的时候,我划火柴前要先戴好胶皮手套。生怕被火烫到。后来我的胆子大了起来,有事没事就喜欢点燃一根,感觉很解压。这天是周末的中午,父亲正做饭,我又点了一根火柴,突然,我拿着燃烧火柴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龛周围的黄布,那布极其易燃,火苗一下就窜了出来,我慌忙用手拍打火苗,但是没有效果,我赶紧喊父亲,说着火了,父亲看到火马上拿了一条湿毛巾,狠狠抽打了几下,火灭了。我特别害怕,我以为父亲会因此惩罚我,可能又要挨耳光,但是父亲却笑了起来,说幸亏他在,要不我得把家点着,我当时害怕的哭了起来,父亲安慰我说一定要吸取教训,此后我再也没随便的划过火柴。
第四次争吵“大逆不道”
这次事件的起因比较复杂,可以追溯到前近几个月。若是往简单了说,就是三个字——接宽带。
母亲在我初二上学期的时候给我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但是家里却没有网络。在2006年的时候,家里其实是有网络的,那时家里还有电话,而后接了宽带网络,上文了提到我是不能不经许可玩电脑的,自从那次被小伙伴坑了,电脑就被送到大姨家,宽带和电话都撤掉了。当时接宽带的情况是比较复杂的,我家是主机,因为这座楼缺少宽带接口,我家楼下的张家只好来我家商量,成为了我家的分机,但是当时有几次,我家怕电脑待机费电,而把电源拔了,这就影响了张家的网络,每当这种情况,他家会敲管子提醒我家插上电源。本来没多大的事,却成了这次的一个诱因——我家想再次接宽带,却发现楼里还是缺少宽带接口,父亲去电信局找了几次都没有结果。我等不及父亲去,就去楼下张家询问是否可以接他们家的宽带,可却被拒绝了,理由是当年我家有时候不插电,导致他家经常断网。父亲总说让我等,他去慢慢想办法。
老师这时开始布置查资料的任务,由于我家没有网络,就只好麻烦组里的小伙伴,总是需要“有求于人”,女孩子还不太敢一个人去网吧,这让性格极为要强的我感到非常难受。等了几天后,我终于失去了耐心,当时我家隔壁的男主人是电信局的一个小官,我就质问父亲,为什么他家可以接上,而我们家就接不上,我当时说了父亲是因为没能耐、没本事所以才接不上宽带。父亲当时很生气,说你有能耐你自己接去。我当时又被气哭了,母亲安慰了一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几天后,我再次向父亲提起这个事情,父亲再次说还要等。其实如果真的不能接宽带,就应该告诉孩子确实办不到,不行的话带孩子去营业厅问一下,说明难处,而父亲选择了“拖”。这时候我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善于遗忘的年纪了。而且老师那边又经常布置任务,看同学说在网上听老师讲不会的题,自己始终是不知所云,这半年不知道自己比人家落后了多少!惭愧、酸楚、还有心里的拧巴一起涌上心头,我恨自己生在这个没能力的家庭,恨父亲连宽带都没能力办。
我初中毕业了,中考我考的很好,上了学校的光荣榜,父亲和母亲都很满意,但是我却有点不甘心,因为并不是我的最好成绩,这个成绩虽然可以进入最好的高中,却不能进重点班。中考没发挥到最好的一个原因就是,我竟然和我关系不好的一个女生做了前后座,她总想抄我的,还故意搞我心态,搞得我答题时候心情很乱,又担心下一次解不出来,我感慨这种大型考试为什么能让同班同学做前后桌,我第一次高考的时候。再次出现了这种与座位有关的情况。
哈尔滨之行
父母给我安排了一次“旅行”。让父亲带我去哈尔滨玩,看看祖国大美河山,在拿到票的时候,我非常的激动,我和父亲在哈尔滨住了3天,去了科技馆、海洋馆、太阳岛公园、中央大街、索菲亚大教堂等一系列景点,但是父亲不让坐车,每天都走很远很远,我们背着很沉的包沿着江。从江北区走到了江南区,走过了网红铁路桥。八月的哈尔滨也很热,我常常满头大汗,埋怨父亲不坐车。这次旅行后,看着自己晒黑的脸和脖子,黄焦焦的头发,疲惫而憔悴的面容,感觉自己哪里像个毕业旅游的学生,倒像个逃荒的村妇,那一刻我发誓,再不和父亲出行,这也成为了我和父亲的最后一次旅行。
高中
租房风波
因为高中离我家较远,所以父亲决定把旧房子卖了,到学校附近租房,事实证明,赶在房价巅峰卖房是非常正确的,但是他怕影响我中考,就没有告诉我卖房的事情,我是看到他在外面贴的卖房条才知道他的真正想法,当时又伤心了很久,不过没有网络确实是一个非常难受的事情,楼下张家的拒绝又让我确实不太想再住下去了。想到这,我释怀了。
父亲租的新房位于高中的后门,因为那所高中是全国百强中学,前门房价贵得很,父亲只好在后门附近寻找,从租房位置到学校后门有两条路,一条是楼前的大路,要走二十分钟,而另一条是楼后的小路,走十二三分钟就能到学校的后门了。但是父亲图便宜,租的是一个有“冷山”的毛坯房,就是说在楼的最外侧的完全没有经过装修的房间,仅仅简单的刷了墙,厨房没有贴瓷砖,麻面墙上用一种有味道的劣质白色塑料布覆盖,房间里甚至还是白炽灯泡。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除了阳台,整个居室内竟然没有一扇门,包括卫生间。
到了冬天,靠“冷山”的那个房间非常寒冷,父亲给墙贴了塑料薄膜,希望可以挡风,但也会没能挡住半夜冷风的侵袭,一天我想到可以用木制床头放在墙前面挡风,正好家里没人,我可以开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沉重的床头挪到了靠墙的位置。父亲回来后,看到床头的位置变化了,怀疑我是怎么把这么重的床头搬过去的,它的挡风效果还不错。
父亲养鸡
出租屋是有一个小阳台的,父亲在里面养了至少10只乌鸡,后来又增加了几只雉鸡。父亲动手能力极强,鸡笼都是自己钉的,笼子底部还是斜坡状的,这也下完蛋就可以滚到边缘不至于被踩碎,这些鸡也能下蛋,父亲偶尔杀一只给我补身体。高中的我身体差到了极点,严重的生理期疼每个月都给我折磨,生理期抵抗力降低也让我的鼻炎加重,疼痛与鼻炎一起袭来的感觉真的让人无力抵抗。渐渐的,雄鸡开始打鸣,因为害怕扰民,父亲先把雄鸡做成了菜。
父亲“送礼”
高一上学期的那一年,松子大丰收,走街串巷都是卖松子的,母亲提议让父亲给我的老师送一些松子过去,父亲精心的装了袋,又自己粉碎了一些黑芝麻,给我的班主任、语文老师送上了礼物,老师们感到很高兴。
呕吐、白菜与驴头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下午我突发呕吐,也不知怎么一股难受劲就突然袭来了,我赶快举手示意,老师马上点点头,我当时在三楼上课,女厕是1、2楼,我跑到二楼厕所时,我对着涮拖把的池子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而后又吐了两次,有个不愿上课的女孩追出来给我送纸巾,这时,教导主任(女)进来查厕所有无吸烟的,我正在酝酿下一次呕吐,也没打招呼,她问我在这干什么,不愿上课的女孩赶紧向她解释,我难受的点了点头没说话,她告诉我们吐完就回去上课吧然后就走了、上课时好在没有再次呕吐,回到家父亲问我是否胃难受了,不愿和人示弱的我竟然说自己没啥事,父亲怀疑是白菜导致的,但是母亲怀疑是父亲买的驴头有问题,父亲扔掉了白菜,又把驴头放进冰箱冻了起来。
“灯”事件
由于白炽灯实在是太黑,晚上学习的我屡次感到看不清字,想让父亲装一个管灯,但是父亲又迟迟不装,母亲怕学校又要查资料,给我的笔记本买了一个无线网卡,但是由于父母手机都有网可以查资料,这个无线网卡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我也没有要求给家里装宽带。但是灯我觉得父亲应该装一个,而父亲说我可以用台灯,而不需要在棚顶安个大灯,而且是租房,即使装了也无法带走。但是台灯幽暗的环境让我很难受,我经常回忆起家里灯火通明的感觉。这时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拿出来了压岁钱,买了几个灯管和架,撒谎说这是学校剩下的,老师送给我了,父亲倒是爽快,一听免费来的就很快装上了。好巧不巧,几天后父亲遇到了我班主任,父亲向老师表达了对灯管的谢意,老师却一脸茫然,把我找去谈话,教育了一顿,但是没有说其他的。回到家父亲也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买就买了吧,下次不要撒谎。
父亲的唯一一次“家暴”
这是改变我一生的事件之一,父母的第一次热冲突。这件事我后来想了想,虽然父亲“家暴”了母亲,但是父亲确实是情有可原的,因为母亲动了切菜刀,父亲只好一拳打在母亲的上臂,把母亲手中的切菜刀打掉了,这件事父亲是自卫,而且没有再打母亲,按法律上说,即使这一拳打的特别重,最多算个防卫过当,而不能算是真正的“家暴”。
这件事的起因是父母间的争吵,好像是母亲最近回家很晚,父亲比较担心,但是母亲回复父亲关心的态度却很不好,有一天晚上甚至骂了父亲一句脏话,父亲当时很生气,但是又压住了火。几天后吃过晚饭,母亲正在厨房给我削苹果,父亲要去散步的前又问了下母亲,晚上回来较晚的原因,母亲的怒火被瞬间点燃了,她破口大骂,父亲也很生气,就说母亲不识好歹,一家人又不是不能问,我正在屋里学习,被争吵声吓得够呛,母亲和父亲大声的争吵着,以往的很多矛盾都爆发了,后来不知怎得,母亲气的抡起了手边的切菜刀,我没有看到父亲打母亲的样子,但是听到了菜刀掉地的声音,我当时很心痛母亲,每当想到这个瞬间我都会泪目,恨自己是女孩而不能为母亲做主,又恨自己胆子小不敢去劝架,导致了母亲的受伤,母亲捂着胳膊端着两个削好的苹果进来,我哪里还能吃得下。两天后,母亲的胳膊被打的那一处变成了青黑色,我偷着看了一眼后眼泪止不住的流下。那一瞬间我对爱情与婚姻是万念俱灰,我烧掉了爱看的言情小书,删掉了以往最爱看的爱情美文。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是那么大,以至于我今天想到恋爱和结婚时,第一印象就是母亲上臂的青紫。
这一拳让我十分后怕,母亲常年劳作,上臂是很粗的,尚不能经受父亲这一拳,而我曾经光着身子骑在父亲的身上打他,假如他还手,那我真的是不敢想了……,想到这件事,我又羞惭起来。
“一场大病”
这是我从小到大得过的最严重的病。也对我后来的路造成了很深的影响,那年的气候有点异常,再加上房子是阴面,刚刚八月末,就感到比较冷了。
这场病是有起因的,我当时因为补课,回来很晚(虽然父亲晚上接我),早晚上下学穿的还是有点少,肚子又有点受凉,几天后,我发现我躺下时后脖子很痛,我以为是学习累到颈椎了,但是突然周五的下午就感觉身上发冷,一量体温发现发热了,那天父亲炖了鸽子,但是我根本吃不进去,就觉得天旋地转,只好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我的病越来越重,温度升到了39度多,母亲很慌张,给我买了退烧药,但是也不见好,又以为我是晚上被一些东西吓到了。整整两天我几乎水米未进,药物对我没有任何的作用,母亲说不行送医院打针吧,父亲说吃药不好使,打针也未必就好使。父亲又给我灸了两次,又熬了很多药让我喝。渐渐的我不发烧了,头也不痛了。父亲的治疗和母亲的爱让我康复,我永远爱父亲和母亲。
我“多管了闲事”
这件事是我后悔的事情之一……。我虽然站了父亲,但是我却站了母亲相反面。母亲说外公生病住院了,每天她要回来的晚一些,我又想起了母亲上臂的青紫和那把“当啷”落地的菜刀,如果砍到脚上怎么办,我一直特别后怕。父亲又有点不愉快了,问了外公的情况,母亲又是搪塞遮掩,告诉父亲“不用你管”。父亲又心存担心了,到了晚上,母亲果然回来的很晚。第二天,我放学后,父亲和我商量早点吃饭,一会去外公的医院找母亲,如果在的话就一起回来,我和父亲坐公交到了医院,找到呼吸科,父亲让我挨个病房看,顺便打听外公在哪个病房,我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父亲拉着我进入了外公的病室,外公正躺着输液,喉咙间痰声不断,看到我很激动,赶忙坐起来,我赶紧扶着他躺下。母亲在对面的床旁坐着,桌子上放着一个不锈钢饭盒,好像是刚刚伺候外公吃过饭。母亲瞪了我一眼,对父亲没说什么,外公和我说了说他的病情还好,就准备休息了,我和父母就一起离开了。回家的路上,母亲的神色明显不对,回家就和父亲大吵一架,说父亲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又瞪了我一眼,我的心里很难受,这件事,我不应该不信任母亲。
第五次争吵
这次争吵的内容我有点记不得了,这时候我刚高考完,好像是父亲做的饭比较难吃,我吐槽了几句,父亲说我这样到大学就会与人发生矛盾,我心里极为不服气。
这段时间我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自从大病一场以后,我的嗓子经常疼痛,甚至无法说话。祸不单行,高考前,我的初中语文老师找到我,让我照顾她亲戚,因为我俩前后桌,这时候我的信息还没到手,而她能查到,并且确切的知道我在几班,在我的班级门口堵我,她给我买了一件很好看的衬衣,蝴蝶领,还衬着细纱面,穿上大气自然,也很合我的尺码,有种亭亭玉立的感觉。我拿着衣服回了家,母亲当即问这个衣服是谁给买的,我撒了谎,就说是语文老师送我的。高考时果然我的后桌女孩小动作不断,下课的时候又和我一起去厕所,路上提了这位老师,我仍然很紧张。那个考场里又有我一个初中同学女生,也认出了我,也是小动作不断,害的我也被监考骂了。我第一次高考就在忐忑中失利了。
大专
我只考上了一个大专,确切的说,我达到了云南某本科的录取线,但因为我执意填了不服从调剂,我被退档了。我和父母一起去了那座南方城市,父亲一路照顾我们很周到,我们提前去了很久,住在了两位老人开的旅店里,父亲买了一个酒精炉,偷偷的在门后做汤,我们在城里逛了逛,我开学了父母送我住进了寝室。我的第一个寝室还不错,孩子都很听话,父母也很放心,他们一起去了黄山,还问我去不去,我说我不和父亲旅行,母亲回来后打电话向我吐槽,发誓再也不和父亲出游了,我听了暗地好笑,这个道理我三年前就懂了。
父亲打工
父亲在我第一学期后的寒假没有回家,他去了一个大城市的饭店打工,我时常给他打电话,自从学了中医,和父亲的共同语言也多了起来,但是他总说我学的还是差点劲。但是在大专期间,我让老师给我开了许多中药,我的身体变好了不少,鼻炎彻底好了,痛经也好了很多。
父亲回归
父亲在第二年的春天回到了家,说胃部在外面吃的不舒服。回来后父亲展示了很多在饭店做的菜,并请母亲的同事来家里吃了一顿。饭店打工后,父亲的厨艺大涨,我的身体也渐渐的变好了。
介绍病人
随着学习的日渐深入,在我大专二年级的时候,父亲开始给我介绍他的几个病人,我竟开了不少方子。父亲说他想在我学成以后再介绍的,但是眼下可以练练。
父亲远行
父亲很向往一位师父的修行地,在我读大专第二年的时候,他去那做义工,并去了海边体验生活。回来后,父亲学会了游泳。此后每年夏季,游泳便成了父亲的一项重要娱乐活动。也通过游泳认识了很多朋友。
“行大礼”
这是发生在父亲远行时的事情,父亲到过我的学校参观,我特意请了几位同学去交流中医,让她们看看我的父亲医术如何,父亲的能力把很多人震住了,一时间预约都要排号。看完很多病人,父亲要走了,好多同学一起送他,我让他站在台阶上,跪了下来给他磕了三个头,这其中既有对父亲的尊敬,对父亲的感谢,也有对既往自己不懂事的忏悔。
泾中“陪读”
我要实习了,被分到泾中这个地方,父亲这是已经办好了退休手续,就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来全职陪我。父亲和我住一个屋子,他睡一个屋里原来就有的简易双人床,我睡旁边的高低床的下铺,高低床比较方便挡床帘避免换衣服的尴尬。
父亲刚来的时候仅仅带来了一个简易菜板,到要走的时候锅碗瓢盆已经一应俱全。这个地方盛产野猪和江鱼,父亲常常买买野猪肉和江鱼,炖肉,清蒸鱼。父亲这时候开始对我要求严格起来,他希望我的厨艺也能拿得起放得下。在父亲对我的锻炼下,我的厨艺长进不小,基础的切菜,做饭都已成手。晚饭后,我负责洗碗,父亲简单的休息一下,然后晚上我们去附近的一个体育学校操场锻炼。我的身体越来越好,已经可以跑两三圈不喘气。一天,父亲给我们住的屋子带来了一面大镜子,旁边屋的小伙伴非常高兴(一人一个屋),都说我很幸运,有一个好父亲。但当时的我还是很不成熟,楼下的实习小伙伴少凳子,正好我和父亲的屋里有,她就和父亲借了凳子,说到时候还上来,但是三天后也没有还,我又怒不可遏,冲下楼去把凳子抢了回来,言辞很激烈,这件事至今我很后悔,这件事发生后,小伙伴们和我的关系也不像之前那么好了,我第一次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父亲在这里学会了爬树,医院门口的两棵大银杏树他经常去爬,还在上面摇晃,把白果打下来,我便捡到桶里收集起来。天已经晚秋,那天父亲和我一起晚上行动,搞了满满一大桶,父亲回去用油将其泡了起来,吃饭的时候就吃一个。直到回家很久,才吃完那次的白果。
有一个小伙伴得了一些游泳票,我实习恰好不在家,她得知父亲爱游泳后,便分给父亲了一张,父亲买了两个月的游泳时长。周末父亲带我去游泳,我之前在海边玩的时候有一件连体泳衣和泳帽,父亲又给我买了游泳眼镜和两个浮球穿在胳膊上,但是我对水真的是毫无抵抗力,将近40度的天,我的嘴唇被冻的青紫,父亲让我抓紧游,这样才能热乎起来,但是我根本没有力气再扑腾了,回家我就头晕目眩,第二天就觉得浑身发冷,不过这次生病不是很严重,很快就好了起来。
父亲在我们住的楼又养鸡了,经常杀一只改善伙食,也分一些给小伙伴们,临走的时候,父亲还把这些吃不掉的鸡带到了我的工作地。
父亲这时候买了一个人力三轮车,经常蹬着三轮车出去买菜,偶尔也接一点点杂活。
天气渐凉,做的菜容易变冷,父亲就买了两个炖锅,一个做菜,一个热饭。父亲这时候开始对我要求严格起来,他希望我的厨艺也能拿得起放得下。在父亲对我的锻炼下,我的厨艺长进不小,基础的切菜,做饭都已成手。晚饭后,我负责洗碗,父亲简单的休息一下,然后晚上我们去附近的一个体育学校操场锻炼。我还是感觉岸上更适合自己,而不是水里。
快过年了,我这时候签了工作,工作地是实习地下方的一个乡镇医院。我们准备把实习地的家搬到这个乡镇去,正好母亲也来陪我过年。父亲先把三轮车骑到了乡镇——离实习地30公里的地方,我骑个自行车在后面跟着父亲,一路上我们歇了三四次,到了以后我累得不行说走不动了。后来我知道,父亲一个人骑车来回拉东西跑了好几次。
在扫厕所大叔的帮助下,父亲雇了一个小卡车,打包了家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高低床也拆掉一起运走,扫厕所的大叔一直陪着我们搬东西,我的心里很感动。
在乡镇的生活很单调,过年期间尚有一些小集市,由于返乡人员,乡镇还很热闹,可到了正月十五以后,情况急转直下,人烟稀少的连菜都买不到,更别提什么野猪肉了,父亲在这只做了寥寥几次肉和鱼,其余我们就是吃带来的鸡和当地的蔬菜,比如油菜、空心菜等。
父亲把鸡炖给母亲和我吃,又放了些人参,一个月吃了七只鸡,母亲和我的脸色都红扑扑的。
乡镇比城里还热一些,元旦那天,太阳下穿单衣竟然不觉得冷。但是早晚还是比较冷,早晚父亲会打开油汀,给屋子里提提温度。
元旦的时候我们给院长送了几瓶好酒,父母花了不到1k,但是院长本人并没在医院里,我们让院长媳妇收了起来,但是感觉对我们略有怠慢。
后来院长让父亲帮忙挖沟,但是却没有给任何报酬。院长说想让父亲开救护车,而之前是院长的亲戚开的,办救护车交接手续的时候,我就觉得隐隐的不太对,果然父亲经常被叫走开救护车,最多的一天跑了七八趟,我心里感到很难受。然后窗户上的锁还坏了,我们怀疑是院长所为。
父亲的“争吵”
乡镇医院后面有几处老房子,据说住着这个医院从前的老护士,我家带过去的鸡会吃她放养鸡的一些饲料,她因为这个和父亲吵了起来,也说我是因为学习不好才到这里干活的,父亲和她吵了起来,说:“才不是呢,我姑娘可是医生”。
鸡吃完后,父亲又养了两只小芦花鸡,很可爱,但是遭到了邻居(药房的柜员)的嫌弃,说有味道,父亲和她吵了一架,后来父亲怕影响我工作,还是卖掉了芦花鸡。
我专升本没有考上,乡镇的工作又不顺利,我和父亲便决定又回到了家乡。
复读
这是我最义无反顾的决定,我和小伙伴“盟兄”(下次再讲和他的故事)(相处最久的异性同学,目前不联系),相约复读,再次高考,这时的我已经22岁了。
坚定的支持
父亲将我的东西一并寄了回来,我们在省会回合,父亲带着许多东西,还用扁担挑着那个油汀。这一年父亲买了一个烘干机,会在网上买小黄姜,做成干姜给我补身体,还会烤芒果干、苹果干给我吃,不管多忙,父亲一直中午坚持回家给我做饭。值得高兴的是,家里现在住的是爷爷家的旧房,父亲和母亲让爷爷奶奶住上了新楼,这个旧房是可以接宽带的,父亲真的为我接了宽带,我并没有回学校复读,而是在网上开始了学习。
沉痛的责骂
好像有一天我吃过饭看了会手机,父亲直言不讳如果这次考不好他也不这么对我了,说可能会让我嫁人,我当时就流泪了,其实后来想想父亲可能是用了“激将法”,激我努力读书,我搬出来母亲,父亲说,这也是你妈妈的意思。我当时就觉得人生真的一下就没了依靠,回房间后我悄悄的落泪,我听乒的一声门响,确认父亲走了,我痛哭不已,连父母都不再包容自己,我当时有万念俱灰而想了断的念头,但是看了一个励志视频后,又被对真正大学的渴望和想突破人生的渴望而挡了回去。
本科
经过反复的刷题,我的数学终于能及格了,我的信心也日渐倍增,第二次高考,我如愿的考上了本科。父母非常高兴,拿钱让我学车,一假期学的很快乐。父亲怕我在学校拮据,给我顶格的生活费,说不够再要,但是我一向节约,从不乱花钱。
风平浪静
此后与父亲交集并不多,虽然他在家,也常做饭,但是我已经和他不再过于亲密,我有四六级、考研等很多自己的事情,父亲离我越来越远了。
爷爷逝世
父亲在爷爷生病的时候就一直照顾,祖父当时罹患了胆管癌,到了最后一年时,已经不能下床了,他偶尔会掉下床来。奶奶是没办法把掉下床的爷爷扶上去的,所以先给地上的爷爷铺好被子,找父亲来帮忙。爷爷后期大小便都是要在床上解的,父亲每次都很耐心的帮他擦干净。爷爷在2019年二月去世了,在父亲和姑姑抬走他遗体的时候,我又看到了父亲的眼泪。每经过一道梁,他都会喊,爸过梁了,我当时泣不成声。
父亲的秘密
奶奶的身体日渐变差,父亲常去买菜,我也常去探望,偶尔也带一些菜和好吃的。奶奶告诉我父亲因病退休的真正原因——被侮辱,被诬陷。父亲确实是腰有伤,但是没有到那么严重的程度,因为父亲事事一丝不苟,为人正直,而单位有些人心怀鬼胎,时时刻刻想整他,经常翻他的柜子,扔掉他的个人物品,父亲在单位是经常受欺负的。听到这,我落泪了。
研究生
我如愿以偿的一战成硕。和父亲的交流更少了。我渐渐成了他口中的大姑娘,老姑娘,好多年都没有和父亲争吵了,经过岁月的洗礼,我的性格也如名字一样,变得更加温润如玉。
父亲的小车
2023年,父亲考下来了D照,买了一个汽油三轮“老头乐”,日常接一点零活,有时给粮店送粮,有时还拉人。他也接送母亲上下班,接送我去火车站,有意思的是,每次坐他的车我都给他扫一下,父亲听到收款语音每次都笑。他曾屡次邀请我坐他的车出去玩,我都是告诉他省省油吧。
父亲的“形象”
奶奶总说父亲小时候多么爱干净,穿的多么体面。现在如何邋遢,我挽着奶奶的胳膊,说,他现在不能体面了,因为,他是一个好父亲,一个爱女儿的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