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是谁啊?”稚子音脆,像一小块不规则的冰被把玩久了,正慢慢化开。
我是谁?我茫然抬头,无措的看看自己,我怎么知道?
我想想,这个问题很毒,我得缓缓。
我好像…什么都不是啊...
父母爱我,但我如同他们手里那支股票,每次都被予以厚望,却一跌再跌,我自己都不敢回应他们的期待;
学校育我,但我与学校像是表子和她那阳委的前男友,相互以对方为耻,还总指责对方是自己堕落的根由;
社会用我,但我没用。
那我是谁?我又问了一遍自己。这没有答案。这哪来的答案?
“你不知道你是谁吗?但我看你觉得眼熟。”还是那个声音。
但是那块不规则的冰倏忽缩成一根冰锥,猛扎了我胸口一下。我被刺得抬头,五官被痛缝在一起:那是小时候的我!
我要哭。这是我第二个想法。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拥抱他,已经抱住了。
“哥哥你干嘛呀?”小孩有点不知所措,但是没排挤我。幸好没讨厌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争气的眼泪争先恐后奔出来蹿下去,染红了眼眶,叙说着亏欠,被沉默吞噬,化作了语言。此时我才是小孩。
我在…向你道歉……
如果当时的你有现在的我在身边,你会不会就不用成为我?哪怕我在你心里也好?
如果当时我能听到你的诉说,是不是你的悲伤就会少一点?哪怕我只是听着也好?
如果当时我能带你避过那些弯路险路,那你是不是就不用走上如今的绝路?
其实你还小,好多事情没有那么可怕的。其实后来看看笑一笑就过去了的。你不必哭泣,无人替你哀伤。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天花板还和昨天一样,眼泪依然在流淌。我翻身一摸,枕头有一层呜咽的潮。
我笑笑。而后起床,去洗漱,去吃饭,去生活。
我可不想在三四十岁的时候,再向今天十九岁的我道歉。
“希望下次梦醒是笑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