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千秋,脾橫八荒,飲過戰血的殘陽中那女子一身殘甲,浴血歸來,結束了百年征伐混沌。
死去魔尊的內丹被她隨意棄擲於地,幾名族中元老跪地恭迎她凱旋,卻暗中鬥法,貪婪地想搶那枚紅色蘊含充沛靈力的珠子,一如當年生刨她父母內丹時的貪婪……
這一幕直教人心寒,只是他們背對著的族民,殘衣寡疾,匍匐於地,間或有幾個身形肌瘦的孩子,悄悄抬眼看她,眼中盡是感激與崇拜。
她上前一步,將魔尊內丹踩於腳下,泯於塵埃,又隻身走向殘陽中。
那粉碎的內丹中釋放的靈氣瞬間充盈了這貧瘠百年的大陸,族中枯萎了多年的聖樹紅楓將樹枝盡力地舒展開,每個毛孔都被靈力包裹著,浸出了嫩嫩的綠芽。
想必不久之後,便會有一樹紅葉,樹下男女祈願,孩童笑鬧。
她的往日隨著當年紅楓凋零而落幕,而今新芽裁角,願有新人成歡。
混沌開,萬靈歸。
前塵往事散於天地,此後繁榮駐於世間——此她所願。
有一人扯住她的衣角,她低頭看去,竟是之前那個抬眼偷看她的孩子。
“何事?”她爭了爭衣角,未能從這孩子手中扯開。
“天尊,你不回族裡嗎?”那孩子抖著聲音問她,想必也是怕的。
“回去?物是人非,那已不是我回去的地方了啊。”她回眸望去,紅楓樹上綴著點點綠意,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光景。它枯了百年,而曾經那一樹紅楓,靈氣逼人,未有凋零。
“那天尊要去何處,我願隨天尊一同前往。”孩子捏著她的衣角,緊緊不放,怕人丟下他似的。
她正想問其家人何處,目光看見他衣領下的淤青,斑斑駁駁,是多年鞭打過的痕跡。
若是扯開她的殘甲,也能看見這往日的仇恨錯落在她的身上,這麼多年,不願用靈力抹去,是因為不敢忘,也不能忘。
她撥開孩子的捏著衣角的手,用手去牽著,這偌大江湖,往後有一人相伴,也少些蕭瑟意。
“天尊,天尊,你喚何名?”
“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