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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仔細想想，自己上一次因通關某個遊戲而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是什麼時候？又或者，你已知曉它的所有結局也不忍心將其卸載？在2022年魚龍混雜的遊戲市場，大量批發式的半成品的質量令人一言難盡，遊戲給人帶來的快樂似乎也越來越廉價。
而主機遊戲則從卡帶、光盤時代一路打拼過來，憑藉著自身過硬的平臺質量再次迴歸玩家們的視野。今天我們就來談談，這款由2D偏執狂的業界奇葩——香草社（Vanillaware）製作，於2019年初登錄PS4平臺並於2022年4月14日登陸Nintendo Switch平臺的AVG+SLG作品《十三機兵防衛圈》（13 Sentinels: Aegis Rim）。前排提示：本評測不包含除序章外的劇透。
香草社這個名字可能並不被大部分圈外玩家所熟知，它實際上是一家規模很小的遊戲公司，由神谷盛治組建，成立近20年才集齊不足30名員工，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秉承著“小眾、原創、精品”的理念，在遊戲藝術品這條“歪路”上不離不棄地走到了今天。
經過十多年的沉澱，香草社曾為我們帶來《奧丁領域》這樣獨特的2D佳作，也藉由《龍之皇冠》達成了百萬銷量的成就，從此，越來越多的人記住了這些劍走偏鋒的理想主義者。關於香草社，還有類似於“美食愛好者”、“高雅的G-H-S”等奇聞軼事可談，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新作《十三機兵防衛圈》再一次刷新了我們對香草社作品風格的認知。
奧丁領域
龍之皇冠
相信我，你無需在意這部作品的性價比問題，無論你是上古時代的AVG養老玩家，還是科幻燒腦向劇情愛好者，又或是想要嚐鮮主機單機，轉換體驗的主流遊戲玩家，光是衝著早見沙織、內田真禮、福山潤等一線CV共同演繹，長達30小時以上的豪華全配音流程，你就不應錯過這部製作週期長達7年多，被打磨到極致的優秀作品。本作支持簡體中文，並可在NS平臺上下載體驗版遊玩。
精雕細琢，打造真正的頂級劇本與畫面
《十三機兵防衛圈》的劇情很難用單個標籤來概括。從《叮噹貓》到《E.T.外星人》，從校園戀愛到時間旅行……在致敬各種科幻名作的同時，香草社仍打造出了僅屬於自己，染上時代印記的獨特故事。本作的劇情涵蓋面之廣，以至於劇情解讀本身都不比親身體驗要簡單多少，總的來說，這是一部融合了機甲和時空輪迴元素的青春群像劇。
遊戲的主舞臺位於80年代的日本都市，十三名少男少女的日常被從天而降的機械怪物所打破，他們將肩負起成為機兵駕駛員的任務，共同為同伴的未來而戰。不過，這僅僅是本作世界觀的冰山一角，隨著各種角色回憶的逐漸解鎖，“機兵”、“怪獸”的真相在某一瞬浮出水面，玩家才會瞭解本作天馬行空的故事全貌……
對歷史沉浮繁雜的日本社會來說，“少男少女”這一群體於其蘊藏著特別的情愫，例如《新世紀福音戰士》、《DARLING in the FRANXX》等著名作品的主題都與之牽連，以晦澀的青春戀愛為始，以沉重的文明輓歌為終。作為人類最強種族的“日本高中生”，少男少女平凡日常的背後往往是拯救世界的重任，《十三機兵防衛圈》當然也跳脫不出日系AVG的大框架。然而，即使已經有太多類似設定的神作，本作高超的敘事水平仍無人能打，這也是本作最能給人帶來驚喜的部分。
EVA
DARLING in the FRANXX
《十三機兵防衛圈》的遊戲內容共分為追憶篇，探明篇和崩壞篇三部分，而作為主體的追憶篇以文字冒險解謎的形式展現。玩家需要體驗13名角色的不同故事線，選定路線後則可通過自由控制人物互動對話、思考雲圖、回憶特定事件等方式進行探索，同時推進劇情。玩家所經歷的劇情會以流程圖的形式展現，而未發現或跳過的部分則可以通過回溯的方式再度探索。13名主人公的推進順序可以自由選擇，從而讓玩家控制遊戲的節奏，交錯體驗不同人物視角下的劇情發展。
雖然這種遊戲系統不算少見，但本作的神奇之處來了。《十三機兵防衛圈》其實是絕對的單線作品，也就是說遊戲並沒有任何劇情分支可言。每次進度回溯並不是簡單的讀檔，而是藉由某種手段延續先前的經歷，劇情上依然前後一致。舉例來說，鞍部、學長和關之原等角色線的劇情跨度最大，是構建世界框架的主力；南奈津乃、鷹宮、網口的分支則相對獨立，從側面推進劇情進度；如月兔美，冬雲諒子的個人線又是一種別樣的視角，亦真亦假的回憶將為玩家帶來更多的謎題。
遊戲的多個角色線有許多重合但不重複的地方，同一場景的再現必定包含著新的線索，一條角色線的結局又往往是對多個其它角色的劇情補充。13人的命運並存於同一時空中，不同角色的故事線相互交織融合，最後又殊途同歸。編寫如此巨大的共通線想必需要驚人的勇氣。就像心理學中“六度分隔理論”那樣的人際脈絡網一樣，每多一人，劇本的複雜度和製作難度就會成倍數增長，而第一次挑戰如此規模群像劇的香草社，就以出道即巔峰的氣勢交出了一份出人意料的答卷。
《十三機兵防衛圈》採用了高效精煉的對話設計，每一個場景都擁有極高的信息密度，玩家只要通過對話就可以瞭解事件的來龍去脈，也可以在每次回溯片段時利用碎片化的信息架構世界的原貌。除了對話，還有大量遊戲信息隱藏在人物的動作，神情，甚至是人物站位和光線排布中。香草社社長神谷盛治親力親為，在過場演出上花費了大量精力（和預算）才達到自己所預期的效果。不過，你很快就會發現這些碎片大都是劇情安排的煙霧彈，遊戲的真相看似遠在天邊，實則……遠在宇宙邊緣。
遊戲大量使用了插敘倒敘、循環敘事等手法，玩家在遊戲開頭經歷的事件，可能在時間線的末期才發生，而結局則位於遊戲最初的開頭。流程圖上的事件在邏輯閉環的同時，時間上卻可能不連續，這使得玩家在探索出一個“真相”後，又陷入了新的謎團，並且這個“真相”又會在不久後再次反轉，將劇情上升到全新的高度。整個遊戲的進程就像一塊無限打亂又復原的拼圖，在這種重重堆疊的框架之下，本作仍能保持中期劇情關鍵點的爆發和結局的平穩落地，一張一弛收放自如，這在科幻題材作品中十分難得。
在無數的反轉下，遊戲後期的世界觀設定直接推倒重建了玩家前期的認知，但這並非是突兀的“邏輯不夠，平行宇宙；解釋不通，穿越時空”大法，實際上，本作的情節設計是非常嚴密且自洽的，這一點可以在下文的探明篇中得以驗證。
玩家在通關遊戲後，探明篇中的所有詞條便會解鎖，在這裡，玩家可以按真·時間線的排列順序重新瞭解劇情的全貌，回看場景事件並閱讀官方註釋。此時再回歸先前的劇情，一些未解釋或遺漏的元素便豁然開朗，即使已經通關，玩家尚可發掘新的反轉。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是官方註釋，也可能隨著遊戲進度而被糾正，所以你永遠能在劇情的下一篇章中獲得驚喜（或驚嚇）。相較於小說和動畫，本作劇本藉助遊戲引擎的優勢，讓玩家在探索的過程中有著更加真實的沉浸感，同時也方便玩家獲得提示，更好地理清思路，從而以更純粹的遊戲體驗驚豔眾人。
本作華麗的演出效果離不開豐富的2D美術表現。香草社將自己多年積累的厚塗插畫風盡情地發揮在了《十三機兵防衛圈》的每一處畫面中，對於本作的整體觀感，我只有“完美”二字以概。在保持一貫高水準作畫的同時，遊戲畫面還有著過人的細節：人物陰影的勾勒，明暗環境的濾鏡，背景層面人與物的動態效果，景深透視與光影表現等多方面的綜合運用，使得本作畫面無比自然，層次感十足，遊玩體驗甚至與看劇場版電影不相上下。
香草社一直不吝嗇對人體動畫的運用，遊戲的13名主角擁有完全不重複的身體姿態和個性動畫，光是人物的移動就可以在行走、慢跑和衝刺三種形態間絲滑切換。由於末世題材（其實是經費）的限制，本作出場的人物基本沒有機會換新衣服，統一保持了冷淡的色調，這難免有些可惜，但也給遊戲角色套上了一層朦朧的美感。
此外，本作在氛圍營造上也有不少可圈可點的部分，例如即使在對話過程中，視角外的角色也可能偷聽主角的對話，在畫面的邊緣做一些小動作，相較於傳統視覺小說回車鍵+對話框式的演出，這種別出心裁的小細節更能博得玩家的會心一笑。另外，像是人物在不同表面行走時的音效差別這類細節也沒有被落下，而這同樣是為了極致的遊戲體驗。這麼一來，也不難理解為何知名日本遊戲媒體《Fami通》會對其給出“遊戲史上獨一無二”的白金殿堂級評價，而筆者也相信本作會為業界指出AVG遊戲的新方向，在未來帶來無限的可能性。
策略戰鬥的全新嘗試與些許瑕疵
由於先前提到的主線倒敘模式，玩家在進入遊戲時是以“最終決戰”作為開篇教程的。而這種偏塔防的沙盤戰鬥就是遊戲的崩壞篇內容。崩壞篇的劇情量不多，只是穿插了一些13主角保衛家園的戰鬥對話，以模擬“神盾作戰”的過程為主，其中的3大區域隨著追憶篇的進度逐漸解鎖，這便是本作額外的SLG機戰內容了。不考慮通關後的無盡模式，本部分的遊玩時長在6~8小時左右。
受制於機（經）能（費）限制，遊戲並不能演繹出駕駛機兵與機械怪獸對抗的3D近距離特寫，而是以抽象的圖標所代替，不過這種即時戰鬥也有著特別的樂趣。玩家可以從近戰、綜合、遠程、飛行支援4種機兵中自由挑選出戰單位併為其配備不同的武裝，比如重型電磁炮，限制解除器，高熱空雷，脈衝激光等充滿日式機甲味兒的裝備。除此之外，上場特定（CP）組合的駕駛員會觸發額外被動技能，擊敗敵人還可獲得“超維度芯片”進行養成升級。得益於豐富的機甲設定，玩家操控機兵行動時，屏幕上會顯示出特製的技能預覽動畫，搭配酷炫的UI和打擊效果，玩家腦補後消滅成群敵機的畫面還是很解壓的。
藉助五花八門的強化系統，沒有相關遊戲經驗的玩家也可以輕鬆拿到S評價過關，追求策略性的玩家則可以選擇困難模式來獲得擬真的戰術樂趣。本作移植NS平臺時的優化也做的很到位，即使在極高的同屏單位數量下，遊戲也沒有出現類似PS4上的卡頓問題，玩家大可放心遊玩。美中不足的是，崩壞篇只有單一的地圖和地形，玩法也僅有防禦戰和殲滅戰兩種，考慮到遊戲以AVG部分為主體，崩壞篇的意義還是以調節節奏，補充設定為主。偷偷貼個攻略：點滿截擊機和哨戒炮就可以平推前期的絕大部分關卡了。
不得不說，崩壞篇的幾處Boss戰演出確實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影響，尤其是BGM的切換的恰到好處，感染力十足，考慮到劇透緣由此處不再贅述。不過，在通關後的回味之餘，有些小小的遺憾仍在我心中難以平定，讓我迫切想找到共情者一起討論遊戲精妙的劇情設計。在遭遇19年首發銷量不佳的挫折後，本作還是憑藉過硬的質量在玩家群體間收穫好評如潮，最終取得了50W+銷量的可喜成績，但距離《底特律：化身為人》那樣近千萬級銷量的歐美破圈大作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如今，NS平臺的移植則給了本作煥發第二春的新機遇。
登錄NS平臺後，《十三機兵防衛圈》的遊戲體驗發生了微妙的改變。一方面，分線短篇章敘事，隨玩隨丟的特點與Switch的便攜性完美契合，可另一方面，即使有探明篇的Buff加成，玩家還是很難在短期內釐清遊戲人物之間的愛恨糾葛。
事實上，本作的登場人物遠不止十三個，如果打算靠每天工作學習之餘的空隙來體驗劇情的話，很可能會因時間緊迫而遺漏重要線索或忘掉之前的人物設定，以至於玩家和遊戲主角之間的信息差越來越大，最終削弱劇情體驗致使棄坑。如果你正準備買或剛入手NS主機，在做好時間管理的前提下，《十三機兵防衛圈》將會是一部優先度極高的劇情向入坑作。
結語
雖說無傷大雅，可《十三機兵防衛圈》的中文本土化水平仍然不禁讓人想吐槽一波。本作的漢化文本整體語調似乎過於平穩，即使不至於要像動輒十幾行歎號的日本輕小說那樣誇張，但完全理性的敘事語調總感覺像是失去了某種靈魂。
再者，遊戲對話文本偶爾還會缺少主語，濫用省略，儘管這種譯法符合日語的行文邏輯，但這迫使筆者在遊玩時不得不切換到英文配音才搞清一些關鍵信息（NS版的英配也很棒哦），好在這些問題在遊戲的質量面前都不值一提。一旦你開始追尋這個世界的真相，那麼就很難有東西能讓你停下來了。
《十三機兵防衛圈》還有很多有意思的橋段，例如 “堂堂昭和男兒為救國智取機兵，不料竟讓美少女體操服亂了分寸”等名場面……剩餘的一切，只有親自探究方能享受其樂趣。總的來說，本作無愧於AVG史上獨一無二的敘事巔峰之作，它對伏筆尺度的把握之精準令無數業內大佬都讚歎不已。
把時間線推回幾分鐘前，重新思考一番，你是否厭倦了移動端遊戲的枯燥皮囊和PC爛作的漫天BUG？那麼，《十三機兵防衛圈》將帶你重回主機時代的輝煌，給與你屬於這個時代全新的遊戲體驗。再次感謝香草社的付出與創作，那麼，下部作品又將在何年問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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