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标题:A game of Opposites 作者:Guy Haley
惑敌为胜之坦途。若施此计,则战与对弈无二。无论何时,示敌之势与本军之实当如表里相对。我寡则示众,我众则示寡。与敌距之毫厘,则显于千里之外。与敌距以千里,则显于毫厘。如此,则患亦为利矣。所以将示敌以真相之里之余,亦因迎合敌之预期。探得敌将之略,顺其意而迎之。斯是以敌之权谋为我之阴蔽,以雷霆之势,自云中出击。 ——察合台可汗,战争信条
一架风暴鸟摇晃地飞在群山之间。它的起落架已经在袭击中被摧毁,让它只能迫降到了山地上。它的引擎嗡嗡作响,挣扎着让它在强烈的侧风中维持在最为平整的地面上。在左右滑动了五分钟之后,风暴鸟终于难看地落在了地上。锚爪在岩石上拉出白色的痕迹。引擎又一次吼叫,把它拉回了正轨。支撑着这架机器的液压轴不确定地往下沉。引擎继续循环着,最后终于熄了火。飞机里的乘员又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任凭山风刮过他们的身体。
前舱门缓缓打开,好像风暴鸟害怕自己会从这珍贵的栖木上滑落。红色的灯光洒在了星球灰暗下午的地上。一个被早期动力装甲的通信器扭曲的愤怒声音随之传来。
“杀千刀的,这降落还能再慢一点吗?”
“着陆地点并不安全,战争铁匠泽拉克斯大人。”这第二个人的声音透露出一种长期被批判的痛苦气氛。
“你个小聪明总有个答案是吧,费达尔。”泽拉克斯吼道。“这真是你最不受欢迎的习惯了。”
“是的,战争铁匠大人。”
“还有别在我骂你的时候还恭维我。有尊严的沉默会让你更讨喜一点。”
“是的,战争铁匠大人。”
飞机里的一队钢铁勇士等待着舱门那小心缓慢的开启。战争铁匠在它碰到山石的瞬间就走了出去。山坡和舱门构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让那锯齿状的舱口没能完全接触地面。风暴鸟不详地摇晃着。泽拉克斯尖利地看向歪着的机头。
“稳住,我的兄弟们,”他说。“要是我们因为脚步太重就失去战机可太尴尬了。”
以穿着动力装甲的改造人所能做到的最轻盈的脚步,钢铁勇士走下了飞机,在山坡上散开,手里的枪准备着。泽拉克斯在他们面前跺着脚,他沉重的靴子踩飞了散落的岩石。
“你们在干什么?”他说,不耐烦地向他的战士挥着手。“快一点!如果他们还在这里的话我们全都该死了。”他看向建筑场地。“我们现在就是个固定目标。是谁训练出了你们这群傻瓜?走到山脊上来,掩护我和费达尔!动起来!”他催着他们向前。装载在他动力背包上的伺服臂也同时展示出了他的不耐烦。战士们狼狈地爬上山坡,泽拉克斯和费达尔跟了上去。
“真是一团糟,”泽拉克斯在他们走上山脊时说。“他们的工作进行的很彻底,大人。”费达尔说。
“闭嘴,费达尔,”泽拉克斯打断了他。他继续向前迈进。建造团队万分痛苦地建造出的平地上堆放着工程机械,但那是在它们被摧毁以前了。泽拉克斯等着他的护卫完全散开。他又继续向前走,摇着头看着一片崭新的建筑全都笼罩在火海里。黑烟蜿蜒着随风飘荡。
“全被毁了,指挥中心,起降设备,通信基站,全没了。”
一个几乎完成的高塔被热熔炸弹移平,仍是液态的塑钢溅在斜坡上,在冰冷的山风里快速的冷却。
建筑工地上的火焰被山风吹平,它们的火势过于凶猛才没有让它们被吹灭。
“这是最近发生的,”泽拉克斯说。“通信断开的确切时间是什么?”
“信号中断了五十秒,四百个微战术时段。”费达尔信心满满的说。
“一定是最近的几个小时以内,这些火还没灭。”泽拉克斯看向附近的红色山石,那上面有着因崩裂碎石造成的被黑色环绕的白色划痕。“那些混蛋有可能还在山上,看着我们。”
“这说明不了什么,”泽拉克斯继续向前走,把一捧烧尽的尘土踢到了一辆陆地载具所留下的车辙里。“这所有的努力,全被破坏了,明明距离主力到达只有一周的时间了。”
他们在外围防御网找到了第一具尸体。一整个开火线的钢铁勇士凌乱地倒在一枚导弹的弹孔旁。在主要入口的防爆门外的掩体后还有着更多的死者,那伤口毫无疑问是动力武器。“这里有一个他们的人。”费达尔指出。
“闭嘴,费达尔。闭嘴,闭上你的嘴。我正在思考。”泽拉克斯说。但他还是走向了那个战士的尸体。“典型的打带跑战术,”他踢了踢那个死亡战士的胸甲。他沉重的靴子在白色的陶刚装甲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白色伤疤!我就知道哈卡通说他成功甩开他们的舰队这件事好到不可能。在外太阳轨道的那次攻击时为了让这些阴险滑头(cheminerioki)溜进这里的障眼法。”他骂了一句源自奥林匹亚的脏话,哥特语里只有很少的词能有和它一样的冒犯程度。“但如果他们溜到这里了,那他们的力量一定很薄弱。他们就是时不时的突袭,让我们难过——好吧,他们会后悔的。”他看向吞噬指挥所的火焰,又摇了摇头。“你警告其他据点了吗?”
“是的,战争铁匠大人,照您的指示。”他停了一下。“五号营地被攻击了,在和这里差不多的时间。”
泽拉克斯咒骂着。费达尔僵硬地站在他的指挥官旁边,听着他讲完足以占用五座城市通讯信号的脏话。
“和这里一样的结果?”
“是的,大人。完全毁灭。”
“天打雷劈啊,费达尔!”他看向风暴鸟。“那玩意儿还停在那里做什么?准备让飞机起飞。我需要一个人做所有事情吗?它很脆弱。让我们的人开始收拾场地。”
“我们要开始重建吗?”
泽拉克斯哼了一声。“不,敌人会破坏我们立起来的每一根天线。这会变成一场消耗战。我们需要在重建以前先解决他们。”他指向燃烧着的楼房。
“那您的命令是什么,大人?需要我在据点周围派遣侦察兵吗?”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费达尔?”
“没有,我的大人。”
“那就提点有用的建议!”
“那么,我们坚守。”
“一样愚蠢。他们会一直攻击下去,这就是这帮野蛮人的作风。我们可以建工事建到开心为止,但那不会对我们有帮助。我们没有足够的人力来保卫我们所有的这些建到一半的资源。”
“那请提出您的建议,战争铁匠大人,好让我下达命令。”
“这才叫像话,队长。我们不追击,我们也不坚守。我们要引诱他们来攻击我们,然后包围他们。”他点头赞同着自己的建议。目镜的光芒反射在金属色的盔甲上。“没错。要想阻止一个爱乱动的东西的最好方法就是不给他乱动的空间。让我们的轨道战舰和战机准备,标准巡逻模式。”
“大人,我们只有一半大连的兵力可以调遣,而且天气也在变糟。找到他们的可能性很低。”
“能不能找到他们不是重点,”泽拉克斯说。“他们正等着我们展开巡逻。可别让他们失望了。”
在比他们高出大约六百米的地方,五个白色伤疤战士守卫着一个岩石中的营地。其中的四个佩戴着部落之主的徽记,是鞥度部落可汗的结发同胞。第五个是第三暴风连的伊十国可汗。他是一位军衔高贵受人尊敬的战士,但现在他和他的战士整齐的站在一起,因为他正等待着汗中之汗,察合台,白色伤疤的原体。
基因原体单膝跪在他们头顶的山崖上,一副望远镜举在他的眼前。他的身体极大地往前探出,如果他失足跌下,等着他的只会有稀薄的空气和痛苦致命的锋利石块。伊十国汗和他的战士并不担心他们的基因之父。他是所有可汗的统治者,一个帝皇的子嗣。他绝不可能犯下这种失误,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比天塌下来都小。
伊十国头盔里的符文显示器闪动了一下。他评估着信息,在这段警告中嗅到了危险,向他的原体报告了。
“我的可汗,”他说。“敌人的两组飞机正从西方和南方搜索过来。五架闪电鸦,十几架武装直升机,混合着不同的级别。他们十分钟以内就会到达我们的位置。”
汗中之汗放下了他的望远镜。
“他们开始搜索我们了,伊十国。”他向他的战士笑道。“但他们什么都找不到。我们现在出发。”
泽拉克斯手下频繁的搜索全都没有任何收获。在这期间,另外三个据点又被袭击摧毁了。这全都在战争铁匠的预料之中,所有他并没有很担心。
“我知道这个军团的思考方式,”泽拉克斯对他的五名前线团长说。“我们必须照他们想的行动,才能隐藏我们的目的。”
“为什么,大人?”泽拉克斯的装甲百人团团长米拉斯问。
“因为察合台可汗会这么做,”泽拉克斯说。“他们的原体很贴心地留下了他对战略的一些理解。误导在他的战争信条里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他们的打法很卑鄙,”团长赫拉特说。
“不讲信用,”泽拉克斯纠正他道。
赫拉特从桌上拿起几沓修长的手册。它们是用草浆纸制成,上面手写着巧高里斯的象形文字。他用金属的拳头把它们展开,头盔里的思考机滴答作响,试着翻译出了上面的内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赫拉特笑了。“这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文笔确实很烂,但合在一起看,还算是有种诗意,”泽拉克斯说。
“他不是那种喜欢说亮话的人是吧?”赫拉特把手册扔回桌上。
“他确实不是。但这书里的战术思路是有效的。”泽拉克斯轻轻点了一下其中一份手册。“它们很好地体现了他的思想和他军团的战术。”
“您正在研究这些文本吗,大人?”赫拉特问。
“没错。战争不止有我们的一种打法。攻城战的天才在对手讨厌墙壁的时候少有用处。我告诉你,我了解这个原体。”他把手指戳在他们围绕着的三维地图上。投影在他的手指周围微微颤抖。“所以我知道九号据点会是下一个被攻击的地方。”
“那是我的据点。”团长卡拉泽克突然从他埋头研究的逻辑表格里抬起头说。
“我很高兴你在注意听,”泽拉克斯说。
“那我准备撤离,”卡拉泽克说。
“你不能这么做,”泽拉克斯否定了他。
“放轻松,兄弟,他们人不多,”赫拉特嘲讽道。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卡拉泽克说,轻易地被赫拉特的诱饵给激怒了,就和往常一样。“为什么我们就得在那里被杀死?其他人都没有打赢过他们。战争铁匠大人,我觉得这不合理。”
“这非常合理,”泽拉克斯说。
“我抗议,大人,”卡拉泽克说。“如果您命令我战斗,那我在所不辞,但我需要增援。现在我们分散在各个据点,没有一个据点有足够的人力来阻止他们。我们必须强力迎击,让他们撞死在由我们的尸体建成的墙上。我们已经失去了,多少人了?”
“九百人中已经有五十九人牺牲,”米拉斯说。
“那五十九人可没有你的人,”团长科瑞克斯挖苦道。
“你不会有增援,”泽拉克斯说。
“那…怎样?”卡拉泽克说。“你想让我就站在那里等死?”
“我想让你做出抵抗的姿态。你已经知道他们要来了,让他们付出代价。这就是你的命令。”
“但我们还是会死。”卡拉泽克嘟囔道。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泽拉克斯说。他的团长面面相觑。泽拉克斯这次非常耐心,他本来不是这么耐心的人。他唯一不会打断和呵斥手下的时候就是他的头脑里有什么好计策的时候。那些计策通常都会成功,但会付出鲜血的代价。“我们中有些人要死。”团长们交流的眼神里说出了这句话。
“我们不能有效打击他们。他们会在激光防御阵列完成以前就把它摧毁。需要我重复佩图拉伯大人的命令吗?我们必须快速解决他们。如果我们放任他们成功的攻击九号据点,我们就能把白色伤疤引到我们需要他们在的地方,”泽拉克斯说。“塔-杰斯克团长,”他点名了唯一一个还没有开口的团长。塔-杰斯克善于思考,并且在整个会议的时间里都在研究着泽拉克斯提供的数据。
“战争铁匠大人?”
“你要准备一队可以维修四个受损据点的车队。”
“我还觉得我们不是不准备维修据点吗?”费德拉克说。
“没错。我们还不维修。我只想让我们看起来要进行维修,那就是他们期待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
“大人,按照敌人的预期行动会让我们失败!”卡拉泽克抗议道。
“错,”泽拉克斯说。“我还没说完。如果我听到更多的反对意见,那我就要重新找一个第七团长了。”
卡拉泽克闭上了嘴。
“我明白您的战略了,”塔-杰斯克说。他的身体向前倾,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
“和其他没懂的人解释解释,”泽拉克斯说。
“我在这里集结车队,在通向山顶的谷地掩体里,”他指向一片钢铁勇士上山时使用的迷宫般的山谷。“我会带上一支整编的护卫,甚至加倍装甲车辆的数量。我们在敌人进攻九号据点的同时现身。他们会把我们认定为目标并攻击,即使他们当时实力薄弱,缺少弹药和燃料,因为我的诱惑力太大了。你们这时再反攻。他们会被钉在那里,被完全消灭。”
“差不多说对了,”泽拉克斯说。“我们要埋伏他们,但给予他们撤退的机会。然后我们在这里,这里,和这里反复地攻击他们。”泽拉克斯划出一道穿过那毫不吝惜的山地的路线。“他们最后会被逼到这里。”他把装甲的手指戳在了一片开阔的平地上。“我们的战士会切断他们的撤退路线。米拉斯就带着他的装甲百人团等在那里。他们会被完全包围,任我们宰割。”
“有风险,”塔-杰斯克说。“米拉斯必须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进入位置。”
“我可以做到这一点,”米拉斯怂了怂肩。“如果他们要进攻九号据点,他们不会注意其他地方的。”
“他们会撤退,”泽拉克斯幸灾乐祸地说。“他们在面对劣势的时候就会这么做。他们会咬上我们的诱饵,不自愿地冲向更强的敌人然后再次撤退。我们可以策划他们的每一步,直到他们踩进陷阱。”
塔-杰斯克点点头。“很好的计划。”
卡拉泽克释然了。“所以我不用在攻击面前坚持太久。”
“我们可以确定敌人会使用这条道路进入山区吗?”赫拉特问。
“这是一段陡峭的山谷,我们的战机不能有效地攻击到他们,也有足够的地形来歼灭我方的地面力量。如果你是敌方指挥官会怎么做?”塔-杰斯克反问道。
“我们的装甲力量是获胜的关键。如果我们能逼迫他们面对米拉斯,我们的问题就会消失,”泽拉克斯说。“你们都收到命令了。让我们解决这场麻烦事吧。”
***
伊十国快速地绕过正在建造的激光防御阵列。在这星球的赤道山地上还有三十几座类似的防御点,可以让他们的火力集中到爱普森-加蒙的亚空间入口。爱普森-加蒙是一颗小小的橙色恒星,它的星系微小而且少有战略价值,但可汗—看起来钢铁勇士也一样—都认为基里曼大人的军队会经过这里。
武器的火力在星球那充满灰尘的天空里追赶着他的兄弟会。尖利的巧高里斯战吼让他们快速袭扰防御点的喷气摩托维持着队形。摩托上喷出的爆弹击退敌人,而风暴鸟和雷鹰进行着轰炸。绵密的岩石碎屑随着每一发爆炸的导弹从地上迸发出来。火焰在云中闪烁。钢铁勇士是一群顽强的敌人,伊十国的兄弟会必须着陆才能彻底击败他们。
“可汗,”他的结发兄弟赫瑟该向他发出通信。“他们反应速度越来越快了。我们侦查到敌人拦截者正在前往我们的位置。”
伊十国在战场边转过一个急弯时大吼着。他们的任务没有完成,但现在只能这样了。“敌人的基地已经严重受损。撤退。”
由攻击舰艇和载具组成的云朵开始散开,从每一个方向离开了战场。每一个防御激光阵列都建在高耸的山峰上,伊十国加速冲下一道接近垂直的山坡远离着敌人。他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跟上了他。
“伤亡情况,”伊十国问到。
他的士官纷纷向他报告他们的损失。有三个人已经确定阵亡,一辆喷气摩托被击毁,但驾驶员的生命体征仍然活跃,正从战场撤离。
“留意金-哈的位置。我们在晚上去接他,”他说。
他们藏进陡峭的山谷里。敌人的战机从头顶呼啸而过,他们的扫描器没办法锁定隐藏在峡谷里的攻击兄弟会。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组成一般分队准备扎营,”伊十国说。快速的通信器噪音表示他们收到了他的命令,而在他准备回答他们的时候,头盔里一道闪光标记引起了他的注意。“等一下,”他说。数据快速地在他的面板上闪过。“我接到了新的命令。一个车队正准备从低地往上走。他们简直是在邀请我们在撤退以前去攻击。”
“谁能想到钢铁勇士也能这么狡猾?” 赫瑟该说。“我们进攻吗?”
伊十国检查了一下他的攻击组里四十人的燃料箱。“进攻,”他说。
赫瑟该哼了一段狩猎小调。“我开始享受这场小战争了!”他欢呼道。
车队缓慢地顺着山路往上前进。它的中心是十五辆重型卡车,拉着替换被白色伤疤摧毁的崭新设备。十六辆犀牛和轻型坦克在周围保护着它们。没有一辆载具享受着这地形,痛苦地把自己一米接着一米的拖过主要峡谷。塔-杰斯克的引诱部队付出了非常昂贵的代价;这么多辛苦建造出来的机械都要在战斗中被摧毁。
钢铁勇士曾努力地想要在山脉中建造自己的道路,但是白色伤疤已经轰炸了几次,让他们的进度缓慢。塔-杰斯克的部队应该会承受巨大的伤害,但他顽强地接受了风险。这就是军团的做法。
塔-杰斯克在白色伤疤从三公里后方的一道山谷里出现的瞬间就检测到了他们。
“他们上钩了,”他通信道。“拖车队,开始逃脱。第七至第十二小队,留下迎敌。”
回荡在山谷里的引擎咆哮声响亮到穿过了塔-杰斯克的盔甲。过热的马达的味道充满了前方挣扎着的拖车车组。
几秒钟后,尖叫的喷气摩托声就占据了山谷。枪声从后卫的旋风导弹车和西卡然战斗坦克传来。片刻之后,白色伤疤就冲进了它们中间,他们的摩托怒吼着,爆弹鸣叫着。跟随着快速摩托后,兰德速攻艇的热熔武器也紧随而至。一股爆炸击中了塔-杰斯克的兰德劫掠者。
嘈杂的通信声在他的耳机里变得非常有序。
“六号拖车被摧毁了。”
“他们太快了,我打不中他们。”
“敌人正在重组准备第二次攻击。”
塔-杰斯克的表情坚定下来。“钢铁之志,钢铁之躯,”他对自己喃喃道。
伊十国飞奔过山谷。钢铁勇士的行动和他们预想的一模一样:他们的坦克保护着后翼,在他们靠近时用枪火追赶着他们的摩托,转过一圈后又转回来,同时前方的拖车尝试着逃离。
“我们抓住他们了,” 赫瑟该笑道。“他们被困住了!”
第二辆拖车爆炸了,粗暴地掀起它拖着的货车,集装箱纷纷滚到了地上。
“尖啸猎鹰小队,瞄准最前方的拖车,”伊十国命令道。“挡住他们的去路,让他们无路可逃。”
“遵命,可汗,”尖啸猎鹰的士官回报道。斯基米塔尔型号的喷气摩托在伊十国身旁加速冲过,保护着他们紧密的编队中心的一辆普鲁托型兰德速攻艇。伊十国看着他们饶过了前方的五辆旋风导弹车。导弹纷纷打在他们周围,追着他们刚刚的位置飞了过去。锁定系统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重新瞄准,所有导弹都打在了山崖上,把大块的碎石炸碎在了路上。
“他们帮我们把事做了,” 赫瑟该说。
尖啸猎鹰围上了他们的目标,用重力反应器钉住了拖车。但在兰德速攻艇的热熔枪可以消灭它之前,第二波导弹从上方的谷口传来。
“是敌人的地面攻击部队,坐标是—”
一击直接命中的导弹把尖啸猎鹰的士官变成了一团火球,第二辆喷气摩托也随后爆炸。导弹如雨点般落下,撕开山谷的地面,造出了一段连白色伤疤都无法避开的交叉火力区。激光炮火力点亮了山谷,伊十国的扫描器响起了紧急报警。
“敌人的飞机从后方接近我们,”他通信到。“这是个陷阱。停止进攻。加速向前,冲出去,然后重组。”
他按下了摩托上的加速键,让它向前迸发出去。他的战士也紧跟在后。
“往上飞开,”他指挥道。但就在他说完后,更多的飞机出现杂头顶,组成了一道把白色伤疤困在山谷里的天花板。他扭动脖子追踪着他们的行迹。他们像鹰一样盘旋着,等待着攻击的时机。
“那我们上山,” 赫瑟该说。
“前方收到更多敌人的读数!”伊十国紧迫地回答。“向左回避。贴着山壁做掩体。”他向战士们发送了一个数据,用高亮展示出一道狭窄的通路。仍然在加速,他们向上爬升,躲避着攻击。尽管他们在遇上一队藏在山谷里的战士时及时转开,还是有一个他的战士往前冲了出去,被一道多管激光击中。引擎随着爆炸燃起,那个星际战士伴着一股浓烟摔向他的死亡。
“乘风而行,兄弟们!”伊十国命令道,把他的涡轮全部打开。
山壁边的通路非常狭窄。岩石呼啸而过,有一些甚至伸出手就能撞到。掩体在前方几千米消失,变成几段通向一片平台的小道。
“一直到底,然后分成小队,爬上山顶后撤退。在陈胜点会和。”
山坳的地形过于狭窄,让敌人无法追击,同时太过聚拢,让头顶的轰炸收效甚微。钢铁勇士没有派出任何追击部队,但伊十国还是很担心。
“他们在牵制我们,” 赫瑟该说。
“没错,”伊十国回答说。“之前也有人尝试过。但没有人可以抓住狂风。”
他们快速地奔过山坳,转过一道急弯。然后地形瞬间变得宽阔,是一座小湖,正处在旱季,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五条水道像干瘪的手指一样蔓延开来。
“散开,散开,散开!”伊十国命令道。
这里也有着敌人,防守着山谷的入口,自上而下地向他的战士开火。白色伤疤在越过湖泊的时候完全暴露在了空中和地面两边的火力下。在突袭攻击组逃进湖对面相对安全的河谷之前,另外两辆喷气摩托被击毁。这些河谷陡峭地向上涨,让伊十国的反重力板在如此尖利的角度下发出抗议般的摩擦声。他的肩甲发出明亮的响声,在一块岩石上溅出火星。要是他在靠近分毫就会被甩下座椅。
夹带着比巧高里斯的雷鸣更加响亮的咆哮,他的摩托冲出河谷来到一片平原。从其他的那些只有几米宽的河谷里,他的其他战士也冲了出来散开,奔向他们的集合点。
“敌方坦克,前方是死路!”一个人喊道,伊十国头盔里的显示器亮了起来。
在平地尽头微微升起的山坡上出现了一整个钢铁勇士的装甲百人团。
泽拉克斯安全地在他个人专用的兰德劫掠者里观察着这一切。
“歼灭他们,”他命令道。
没有什么能比装甲百人团一起开火更能触动他的灵魂。二十五辆坦克用激光和子弹笼罩了天空。白色伤疤冲了进去,但这种攻击能在他们重新跑进安全之前就把他们全部杀死。泽拉克斯猜测到这应该就是白色伤疤在爱普森-加蒙二号的主要实力。这是典型的巧高里斯突袭战术,小部分的势力在外吸引最大的火力,很难锁定,但如果抓住了就非常容易对付。
“我知道怎么对付你们!”他对自己说。“钢铁之志,钢铁之躯!”
在他还在为自己计划的成功欢喜雀跃时,他身旁的兰德劫掠者突然剧烈地爆炸。他本能地向上看,搜索着有没有更多的空袭,但天上什么也没有。直到下一辆坦克在烈火和破片中死去之后他才开始注意地面。
十几辆白色伤疤的坦克杀手冲进战场,分割开装甲百人团的突进射击着。逃跑的突袭势力停下了他们的四散逃跑,和他们的友军重新合流。第二波攻击又从他们隐藏着的地方冲上山来分成两股,其中一支继续攻击着坦克部队,而另一队快速地前去捕猎泽拉克斯藏匿在山谷里的部队。最后一阵铃声警告着白色伤疤的最后终结力量出现在了星球上和轨道上的钢铁勇士战舰上。
不出一会儿,什么都结束了。
白色伤疤把他从他正在燃烧的坦克和受损的铠甲里拉了出来,让他露出一副阴沉的表情和穿着的褴褛的贴身服,双手反绑地以一种耻辱的姿势双腿跪在地上。
他愤怒地看着野蛮的白色伤疤战士走过战场,处决着他的战士,用聚变炸弹和白磷燃烧弹销毁着他的装甲力量。被摧毁的坦克燃烧时的热量冲刷着他。那些抓住他的人互相笑着,在他们粗鲁如歌的演讲时手舞足蹈。一个盔甲上挂着比其他人更多的原始装饰的单独战士看守着他。又或者泽拉克斯是被忽略了,而他也同样用无视回敬着他们。
一阵更加沉重的脚步声让他抬起了头。他发现自己正直接看向了察合台可汗本人的脸。
泽拉克斯努力抑制着在一位原体面前的不轻松。即使是在他们和之中一半的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敌人之后,他还是难以掩饰自己对一位帝皇的子嗣的惊叹。
“你的存在解释了我的失败,”泽拉克斯说。他在自己的束缚里挣扎着。“白色伤疤使用坦克突击。藏匿的部队。和你们的习惯完全不一样。我从来就没有获胜的希望。”
“你没有吗?”察合台可汗在钢铁勇士的面前蹲了下来。“看着我,战争铁匠。”
泽拉克斯只能服从他的命令。
“就算我不在这里,我的人还是会打败你。”
“我不同意,”泽拉克斯说。
可汗的拳里藏着什么东西。他张开手,露出泽拉克斯所拥有的他的书。
“你研究了我的哲学,”可汗说。“你知道了我的军团偏爱闪电战就觉得你了解了我。这是你理解上的错误,钢铁勇士。你读到了这些文字,但没有理解其中的意义。如果你理解了,你就应该可以预测我的行动。所有的这些都是一场简单的对弈。你允许你自己因读过我的作品而感到自信,但从始至终我的目的只有把你拖落马下。你尝试集中并误导我的力量的战略选的很好,但在开始的时候就有一个问题,因为你没有考虑到我可能会在这里,或者我的人会采用其他战术。你没有发现我的坦克是因为你没想要看见他们。”他笑了,粗糙的脸上闪过一道白光。“我必须承认,你让我印象深刻。你们这类人不常能在战斗中灵活应变。但可惜的是,在这场风暴之战中,我是更强的那股风。你要明白你的失败不是罪过。你打的很好。”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泽拉克斯问。“我所有的人都被你杀了。不久之后我也会被你处决。”
可汗怂了怂肩。“可能我的话会在你死后活在你的灵魂里。在你的来生好好考虑我说的话吧。它们应该可以增加你的智慧,让你变的更强。我从不吝啬这些话。”
可汗站了起来。他精工打造的动力甲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泽拉克斯笑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咯咯而笑变成歇斯底里的大笑,最后以带血的咳嗽结束。他啐了一口。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来生?你应该跟随战帅的。”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呢?”可汗不带悲喜的问到。
“别和我玩装不懂这一套,大人。你非常清楚我在说什么。你刚刚说的并不符合帝国真理。”
“我父亲的真理是他的真理。那不是我的真理,”可汗说。“每一种真相对其他人来说都是谎言。我是帝皇的儿子,同时也是风暴之子。你不是想要说服我的第一个人,但如果我内心的雷鸣没有被我的父亲停息,那我的兄弟也无法改变我。我会选择我自己的道路。”
泽拉克斯摇了摇头。“你站错队了。帝皇撒谎了。他利用了我们所有人。”
“那是你相信的真相,”可汗说。“战争的正当性是个相对的问题。即使我不赞同帝皇的真理,我仍然对他的理想保持忠诚。你们却背叛了全人类。”他又笑了。“毕竟在最后,我赢了,你输了,这就完了。感谢你让我感到了一下意志对决时的感觉。”可汗低了一下头。
“你个傲慢自大,两面三刀的畜生!”泽拉克斯吼道。“你还不如去…”
察合台可汗的动作快到没让战争铁匠看清。泽拉克斯感到自己的脑袋被用力的抓住,然后是快速的一阵扭动,他脖子里有什么东西断开了,然后生命随之消亡。
可汗轻轻地把泽拉克斯的尸体放到地上。
“集合你的星语者,把舰队召唤到这里,”他对伊十国说。“你打的不错,但我们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完成,而且我们要快。我希望能在我们重新深入星团之前清空更多这样的据点,给基里曼开路。圣吉列斯需要我们。战帅在贝塔-加蒙集合了比我们预料中更多的泰坦军团。”
伊十国鞠了一躬。“那这个人怎么办,我的可汗?”
察合台低头看向泽拉克斯的尸体。“好好安葬他。他战斗的很好,知道分寸。”他把目光移向天际,已经开始计划着他之后的注意该放在哪里。“这场战争里,一个知道分寸的敌人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