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萨斯的冬天总是很长,无穷无尽的雪,铺天盖地,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是一片惨白。
父亲和母亲把我和妹妹抱在怀里,我们躲在漏风的破屋子里烧火取暖,木材被雪掩后又湿又潮,好不容易点燃后就是浓烟滚滚。
在呛死人的烟雾里,在冻死人的霜雪里,在母亲体温渐低的怀里……我们从父亲的口中倾听一个温暖的世界,四季如春的画里,老人和儿童在嬉戏玩闹,各种各样的风筝飘在天上,红色绿色黄的,在蓝天的衬托下环绕飞舞。
我们像虔诚的信徒,聆听天国的颂歌,渐渐的沉入梦乡;靠父亲回忆中的只言片语构思出一个不再寒冷和饥饿的美丽世界,我们在那里嬉戏玩闹,在缓缓流淌的小溪边休息酣睡……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母亲已经死了;她的背影看起来又瘦又小,却能为我们挡住风雪。
父亲出门想将母亲埋葬,直到夜里也没有回来,我和妹妹在黄昏出门寻找他,发现父亲也已经冷死了。
父亲冻死在母亲旁边,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这个冬天多冷啊,连爱也被凝结成永恒。
阿克特不觉得美,他只是难过得哭不出来,他和妹妹目视父母被大雪掩盖,日渐西沉才打算回家。
落日后的黑暗里,冷冽的风像刀一样刮开阿克特的脸,然后还没流出的血珠就冻结在脸上。他们被风吹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家的方向;阿克特倔强地告诉妹妹不回去了,没有父母在的房子已经不算家了,而家破人亡的空屋子随处可见。
哥哥和妹妹躲在一个旷工的家中烧煤渣取暖过夜,阿克特靠在门上死死地顶住不让风吹进来;
“卡娜,卡娜,活下去!”
我紧紧抱着怀中的妹妹,用祈求的语气对她说:“我们要见到春天了,我们一定要见到春天才能死。”
年幼的妹妹询问什么时候才是春天,哥哥说等花从土里长出来的时候,春天就来了。
天亮后,博卓卡斯替的队伍途径这片地方,找到了快要冻死的阿克特和卡娜。
领队的军人脱下他的衣物给我取暖,一言不发便转身离开,随后一位白发的兔子来到我的面前,她给了我一块糖,告诉我吃点东西就不冷了。
糖是红色的,硬邦邦的,看着很温暖。我本想把糖掰成两半,但我实在没有力气了,就先喂给了妹妹;妹妹含住了糖,很快就变成一种奇怪的表情,噫呜呜噫地闷哼着,又不肯吐掉珍贵的食物。我错愕地看向恶作剧的白兔子,她笑着说糖是辣的,因为这样能驱寒。
这个坏心眼的女孩叫做叶卡捷琳娜。
后来阿克特跟随博卓卡斯替和白兔子离开了这片雪原,一直走到雪地外的黄土,阿克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长大的地方;风和雪让他丢掉了家的方向,他只看到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开在雪域的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