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們早早地起床,簡單地吃了些乾糧後,便出發前往市場。
市場上人來人往,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我們儘可能不引人注意,在市場上直接找到了一個遊商。
經過滿穗一番討價還價,我們終於買下了足夠他們三人支撐一段時間的糧食。
最後用僅剩的銀兩補充了乾糧,期間聽見旁邊兩個遊商聊到城東的山神震怒。
一夜間,方圓幾百步草木乾枯,土地開裂,活生生像是被人抽走了生命力,聽著有些玄乎,不是人力而為。
我留意一下,如果有機會,我想去看看,那個方向和鶯離開的方向重合。
……
買完糧食後,我和鐵牛小心翼翼地將糧食裝上馱馬,然後去鐵牛找到的地方接柱子的遺體。
柱子的遺體被簡單地安置在一個破舊的草棚裡,我和鐵牛小心翼翼地將他抬上馱馬,用布匹包裹好。
“牛大哥,節哀順變……”
滿穗在一旁輕聲安慰著鐵牛。
鐵牛緊握著柱子的一隻手,彷彿能感受到他最後的餘溫,他的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走吧,送柱子回家”
說著我又想起曾經和舌頭處事時,殺了人之後,舌頭將埋人這件事,也說的是——送他回家……
劫道殺人後,就地掩埋是送人回家,如今送故友歸鄉,也是送他回家。
離開草棚,我們便向城門走去。
出城時遇見一些小麻煩。
守衛見我們馱馬上大包小包,本想收刮點民脂民膏,走近卻發現柱子。
一臉晦氣的將我們趕出城。
……
我們一行人在晨光中緩緩前行,馱馬背上的糧食和柱子的遺體都穩妥地固定著。鐵牛始終沉默,他的目光不時地落在柱子身上,眼中滿是哀傷。
我們沿著官道緩緩前行,四周的景色從繁華的城鎮逐漸轉變為廣闊的田野,再到起伏的山巒。
陽光灑在大地上,給萬物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我們的腳步並不匆忙,因為我們知道,這段旅程對於鐵牛來說,不僅僅是回家那麼簡單,更是對柱子的一種告別。
“牛大哥,等我們到了你家,我們一起幫柱子找個好地方安息。”
滿穗輕聲說道,試圖給予鐵牛一些安慰。
鐵牛點了點頭,這個曾經有些話嘮的漢子,如今變得沉默許多。
“好漢,穗娃子,謝謝你們。”
我們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走著。
陽光逐漸變得熾熱,但我們並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
……
路上,我們經過了幾個小村莊。
村民們警惕地打量著我們,尤其是看到柱子的遺體時,眼眸中流露出恐懼、害怕和冷漠,卻沒有同情。
我能理解他們的感受,這世道,死亡太過常見,人們已經麻木,甚至對他人的悲劇感到厭煩。
我們沒有在任何村莊停留,只是默默地繼續前行。
夜幕降臨,我們在一片樹林邊紮營。
火光在黑暗中跳躍,為我們提供了一絲溫暖。
鐵牛靜靜地坐在柱子的遺體旁,他的手中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無意識地畫著什麼。
滿穗和我準備著晚餐,儘管我們的肚子都在咕咕作響,但沒有人有太多的食慾。
我們只是簡單地吃了一些乾糧,喝了一些水。
“良爺,你說柱子現在會在想些什麼?”
滿穗突然問道,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憂傷。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能慢點投胎。”
“至少等到真正的太平盛世,百姓能夠平安喜樂的時代。”
滿穗點了點頭,她的目光轉向火堆,眼中閃爍著淚光。
“我也是。”
那一夜,我們都沒有睡好。
鐵牛時不時地會發出一些低沉的呻吟,彷彿在夢中與柱子對話。
滿穗則是輾轉反側,顯然心中有事。
我雖然閉著眼睛,但耳朵卻一直警覺著周圍的動靜。
……
我們或許都是冷漠的,只有在剛見到鐵牛時,那種震驚和悲痛,讓我們暫時放下了心中的冷漠。
但很快,我們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繼續面對現實。
第二天,我們繼續前行。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路上。
我依舊和以往一樣,滿穗又恢復以往的活潑,只有鐵牛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
……
午時已到
我們尋了一處開闊地方休息。
我讓滿穗去拿乾糧,自己則是在思考問題。
突然一陣嘶鳴聲打斷我還沒有開始的思考。
尋聲望去,馱馬抗拒著滿穗靠近。
滿穗幾次想拿包袱,它都後退幾步,顯得十分焦躁不安。
而滿穗著氣鼓鼓的瞪著他,似乎還在說什麼。
略微回憶,似乎從出城後的午後,滿穗給它餵過草料之後,他便變得有些不對勁。
變得有些不對勁。難道是那時發生了什麼?我皺眉思索著,決定去查看一下馱馬的情況。
……
“我告訴你,你別不識好歹,那些果子我連良爺都沒有給。”
“單獨給你開小灶,你還不樂意?”
滿穗叉著腰,怒視著馱馬,一副你不領情我就把你怎麼樣的架勢。
馱馬似乎能感受到滿穗的威脅,它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委屈,但它仍舊不肯讓滿穗靠近。
……
“滿穗,你剛才說什麼不識好歹?”
我隔的比較遠並沒有聽清楚。
“啊!?”
“沒有沒有,什麼都沒說。”
滿穗連忙擺手,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我皺了皺眉,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走到馱馬身邊,滿穗小走幾步靠近馱馬,嚇的他往我身後躲。
此時我若是還不知道馱馬是怕滿穗,就白活二十多年了。
“滿穗,你是不是給馱馬餵了什麼東西?”
我轉頭看向滿穗,她的眼神有些躲閃,顯然心裡有鬼。
“沒……沒有啊,我就給它餵了乾草……”
我還沒有說什麼,馱馬從我身後探出頭。
“嘶嘶~”
馱馬發出了兩聲,試圖表達自己的不滿。
滿穗聽到馱馬的嘶鳴,臉上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滿穗,你到底給它餵了什麼?”
我好奇的問著,滿穗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就是看它一路上辛苦,想給它加點料,就餵了它點其他東西……”
“嘶嘶嘶~~”
馱馬見滿穗吃癟,高興的跺著蹄子,彷彿在說“沒錯,就是這樣”。
而滿穗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樣子,但我卻看見一雙淡藍色的眼眸,透過發逢惡狠狠的瞪著馱馬。
她似乎發現我注意到了,視線從馱馬落在我臉上,表情瞬間變得委屈巴巴。
似乎在責怪我不幫她反而指責她。
馱馬叫的更加歡快了,彷彿在嘲笑滿穗。
……
此時此刻,我倒像是幫著外室冷落妻子的負心漢。
“……”
不對,我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我搖了搖頭,試圖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諸腦後。
不過這馱馬笑的真是有些過分了,雖然滿穗給它餵了野果,但也是出於好心,它這樣的態度確實讓人有些生氣。
而且它是牲口,滿穗可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麼能讓她受委屈呢?所以……
……
我側開身,將身後的馱馬暴露在滿穗的視線下。
滿穗見狀,眼睛一亮,彷彿找到了出氣筒,她立刻上前幾步,雙手叉腰,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好心給你加餐,你還敢嫌棄?”
滿穗指著馱馬的鼻子,聲音中帶著一絲怒氣。
馱馬似乎也感受到了滿穗的怒意,但依舊死不悔改,做出一副高傲的姿態,彷彿在說“我就是不吃,你能拿我怎麼樣?”
滿穗見馱馬如此不領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擼起袖子,一副要和馱馬理論一番的樣子。
我站在一旁,看著滿穗和馱馬之間的對峙,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這場景,倒像是兩個小孩子在鬥氣。
不過,我也好奇,滿穗給馱馬餵了什麼?
……
“滿穗,你餵了它什麼?”
——咚咚咚
馱馬蹦跳著,抖落一地青野果。
“……”
好吧,不用問了,這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我看著地上的青野果,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野果的酸澀滋味我可是深有體會,馱馬不願吃也在情理之中。
“滿穗,這野果如此酸澀,你怎能餵給馱馬?”
滿穗嘟著嘴,滿臉委屈。
“我只是看它辛苦,想給它點好吃的,哪知道它這麼挑食。”
我蹲下身子,撿起一個野果,仔細端詳。
這野果雖然酸澀,但也並無毒性。
或許是馱馬的味覺比人類更為靈敏,才會如此抗拒。
“罷了,這野果確實不適合它。以後莫要再隨意餵食了。”
我對滿穗說道,滿穗乖巧地點點頭。
“知道了,良爺。”
……
此時,鐵牛也走了過來,看著地上的野果和對峙的滿穗與馱馬,微微皺眉。
“這是咋回事?”
滿穗迅速撿起一個青果,遞給鐵牛。
“牛大哥,你嚐嚐這個,可好吃了。”
鐵牛看了一眼,便扔入口中,速度之快,我都來不及阻止。
“唔……這味道……”
鐵牛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瞪大眼睛,似乎在努力抑制著什麼。
滿穗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鐵牛強忍著酸澀,將野果嚥下,然後猛地灌了幾口水,這才緩過勁來。
“這果子也太酸了,俺從來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酸的。”
鐵牛抱怨道,滿穗則在一旁偷笑。
“牛大哥,這可是良爺和我辛苦摘來的,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滿穗故作委屈,鐵牛見狀,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
“哎呀,俺不是那意思,俺只是說這果子確實酸,沒有說不好吃的意思。”
鐵牛在哪裡笨拙的解釋著,滿穗卻笑得更加開心了。
解釋著,滿穗卻笑得更加開心了。
我竟無奈又縱容她,不過這樣也好,起碼鐵牛現在的心情也輕鬆了一些。
“好了,滿穗,別再逗鐵牛了。”
滿穗吐了吐舌頭,不再捉弄鐵牛。
鐵牛鬆了口氣,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好漢,俺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
我擺了擺手,表示不介意。
“走吧,我們繼續趕路。”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準備繼續前行。
鐵牛和滿穗也停止了嬉鬧,我們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旅程。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路上,給大地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
……
……
之後兩日,
我們趕路期間,遇見挺多“好心”的盜匪朋友,“客氣”的贈送我們銀兩,推脫不過我們只能“無奈”收下。
……
“好漢,過了這段山路,前面那個山洞就到了。”
我們藉著模糊的月光沿著崎嶇的山路前行,鐵牛指著前方遠處說道。
我眯起眼睛向遠處眺望,在那一片被夜色籠罩的山中,隱約可以看到一抹火光。
“那個地方就是?”
我指著那抹火光問道。
令我意外的是鐵牛一副震驚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不是他們怎麼會升火……臨走前我……”
鐵牛話語並未說完,便急匆匆地朝著火光的方向趕去,我緊隨其後。
“滿穗,你先在這裡等待,我去看看情況。”
我叮囑滿穗在原地等待,不要輕舉妄動,然後迅速跟了上去。
……
鐵牛的步伐變得急促,他顯然對那火光的出現感到不安。
隨著我們接近,火光越來越明亮,同時我們也聽到了一些嘈雜的聲音。鐵牛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他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
當我們終於到達山洞附近時,眼前的景象讓我們都愣住了。
山洞前聚集了一群人,他們正圍著篝火喝酒吃肉,看起來像是一群盜匪。
鐵牛的身體瞬間僵硬,他的視線落在角落裡的幾具屍體上。
我看了一眼,眼熟聯繫鐵牛反應,也明白一切。
再細數那群人,共有八人,其中兩人看起來是首領模樣。
“誰在外面?”
靠近我們的一個盜匪注意到了我們的存在,大喝一聲。
同時拿起一把砍刀直接向我們衝來,竟是打算直接殺了我們。
我迅速側身,避開盜匪的攻擊,順勢抽出腰間長刀,反手一記橫斬。
盜匪見狀,急忙用砍刀抵擋,金屬碰撞間,濺起一串火星。
他的力氣比我小,用力一頂便連連後退。
鐵牛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十分不理智地怒吼著衝向盜匪群,他的雙眼佈滿血絲,滿是悲憤。
“你們這群畜生,竟敢殺我兄弟!”
鐵牛的聲音響徹山洞,手中的短刀在火光下閃爍著寒光,他不顧一切地衝向那兩個首領模樣的人。
“鐵牛,冷靜點,別衝動!”
我伸手拽住鐵牛,差點被他甩開,他的力量在憤怒的驅使下變得異常強大。
“良爺,放開俺,俺要給兄弟們報仇!”
鐵牛咆哮著,試圖掙脫我的束縛,但他的力氣雖大,卻也未能立刻擺脫。
——啪!
見他仍在掙扎,我果斷抽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下去,鐵牛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個清晰的掌印,他也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打得愣了一下,暫時停止了掙扎。
就連剛起身想看砍我的那人,都愣在半途。
我趁機箭步上前揮刀梟首,將那名舉著砍刀衝向我的盜匪斬殺在地,鮮血濺灑在一旁的土地上。
其他盜匪見狀,先是一愣,隨後紛紛怒吼著朝我們圍了過來,眼中滿是兇狠與殺意。
“都給我上,別讓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跑了!”
其中一個首領模樣的人大聲喊道,他手持一把長刀,滿臉橫肉,眼神中透著殘忍。
我將鐵牛護在身後,長刀一橫,警惕地注視著圍上來的盜匪們。
“鐵牛,你先穩住,別衝動,咱們一起想辦法對付他們。”
我低聲對鐵牛說道。
也是提醒他此刻必須保持冷靜,才能有機會從這群盜匪手中突圍,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
盜匪們呈扇形圍了過來,緩緩逼近我們,他們似乎想憑藉人數優勢將我們壓制住。
我深吸一口氣,看準一個盜匪衝上前去,身形如電,手中長刀化作一道寒芒,瞬間劃破那盜匪的咽喉,那人捂著脖子,瞪大雙眼,緩緩倒地。
“點子扎手,一起上啊!”
另一個首領大喊著,帶頭朝我撲了過來,他的刀法頗為凌厲,招招狠辣,直取我要害之處。
我且戰且退,巧妙地避開他的攻擊,同時尋找著對方的破綻。
鐵牛也沒閒著,他掏出短刀,朝著盜匪們衝了過去,與他們混戰在一起。
雖然他沒有經過什麼正規的武藝訓練,但此刻滿腔的悲憤化為力量,倒也讓那些盜匪一時難以近他的身。
混戰中,我瞅準時機,一個側身躲過首領的長刀,然後猛地欺身向前,用刀柄狠狠砸向他的手腕,只聽“鐺”的一聲,那首領手中的長刀脫手而落。
我乘勝追擊,長刀直刺他的胸口,他驚恐地瞪大雙眼,想要躲避卻為時已晚,長刀沒入他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
“李哥!”
剩下的盜匪見兩個首領一死一傷,頓時亂了陣腳,開始四散逃竄。
鐵牛卻不肯罷休,他紅著眼,怒吼著追殺那些逃竄的盜匪。
我擔心他有失,也連忙追了上去。
……
在追逐過程中,鐵牛又砍倒了兩名盜匪,他的身上濺滿了鮮血,但他似乎毫無察覺,只是一心想要為兄弟們報仇。
待那些盜匪都被處理乾淨,回到山洞鐵牛才緩緩停下腳步。
他的身體搖晃了幾下,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淚水奪眶而出。
我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好漢,俺的兄弟們……他們都走了……”
鐵牛哽咽著說道。
我望著那幾具屍體,心中也滿是悲痛。這些人雖然是盜匪,但他們也是鐵牛的兄弟,他們曾一起出生入死,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
“鐵牛,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我輕聲說道。
鐵牛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來,開始收拾兄弟們的屍體。
我也幫忙一起,將屍體抬到山洞後面,找了個地方安葬。
在安葬過程中,滿穗也趕了過來。
她的眼中滿是擔憂,但看到我們平安無事,她也鬆了口氣。
她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我們忙碌,沒有說話。
……
待一切都處理完畢,我們回到了山洞前。
此時,篝火已經熄滅,只剩下一片狼藉。鐵牛坐在一塊石頭上,默默地發呆,他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牛大哥,你別太傷心了,兄弟們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滿穗走到鐵牛身邊,輕聲安慰道。
鐵牛抬起頭,看了滿穗一眼,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好漢,穗娃子,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俺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鐵牛感激而又滿是疲憊地說道。
“順手而已,不必言謝。”
“……”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沉默片刻後,我繼續問到。
回來的路上,鐵牛告訴我和滿穗,他們四個人都是附近小村莊的人,因為種種原因走到了一起。
柱子是孤兒,已經到幾個村子裡跑。
小趙自己過不下去了,想出來闖一下,正好碰見鐵牛,便一起同行。
而最後一個叫黃芪,他家裡最慘,遭遇大旱後莊稼顆粒無收,官府賦稅卻絲毫不減,父母因此被逼死,走投無路之下才落草為寇。
卻又總擔心自己死了家裡就絕後了,一直畏畏縮縮,膽小的很。
一直在說什麼——餓還不能死,還沒有娶媳婦,沒有給家裡留後,還不能死什麼的。
他們本想在這亂世中求得一線生機,相互扶持著活下去。
可誰能想到,如今卻只剩下鐵牛孤身一人,若是放任他在這裡不知道會不會幹出什麼傻事。
……
“俺不知道……”
鐵牛的聲音沙啞又迷茫,他雙手抱著頭,手指深深陷入髮間,整個人彷彿失去了方向的孤舟,在這殘酷的現實之海中隨波逐流。
滿穗看著鐵牛這副模樣,眼眶泛紅,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決心般說道。
“牛大哥,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吧,咱們相互也有個照應呀。”
鐵牛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猶豫,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俺……俺怕連累你們,俺這命硬,克兄弟啊,柱子他們……”
說著,他的聲音又哽咽起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我拍了拍鐵牛的肩膀,隨意地說著。
“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這一路上本就多兇險,多個人多個幫手,咱們一起走,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總能有個奔頭。”
像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向來不信的,什麼克不克,笑話。
……
鐵牛望著我,又看了看滿穗,從我們的眼神裡看到了真誠與關切,他的嘴唇微微顫抖,最終點了點頭。
“好,俺跟你們走,往後俺這條命就是你們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