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鎧甲的熱愛
說起最初與鎧甲結緣,寺工的眼中滿是熱情。
他說,男孩子看到鎧甲大多都難以拒絕。
而他選擇從中國鎧甲入手,走上一條更難的路。
歐洲鎧甲因為未曾失傳,有著諸多專業書籍總結,每個細節、工藝都有詳盡記載,還有歷史遺留實物可供專人分析。
與之相對,他說中國鎧甲卻斷代了600年之久,只能從史料入手。
但是研究中國史料,也是困難重重。像敦煌壁畫造像裡雖有穿鎧甲的古代武士形象,但會掉色不說,還難以知曉具體的結構。
即便如此,中國鎧甲的獨特審美,吸引著寺工,讓他萌生出將其打造出來,去探索還原之路的想法。
那時候的他,才不過十三四歲,正處於初中階段,甚至都沒去上學,就開始研究鎧甲。
到真正覺得自己能做高定鎧甲,能拿出整套像樣作品的時候,已然22歲。
期間充滿挑戰,國內對於中國鎧甲以及古兵器打造的資料都不成體系,沒辦法照著現成的流程去做,只能自己一點點從史書中挖掘、參考各處,慢慢摸索研究。
寺工笑著說,早期做出來的東西現在回看挺一般,但印象深刻,畢竟當時自己水平也有限,偶爾做出還看得過去的物件,就感覺是進步了。
比如雕刻,寺工沒學過學院派的雕刻法,靠著對紀錄片裡古代失蠟法的學習,自己買來工具材料,摸索著雕出蠟板,在實踐中發現自己似乎還有那麼點天賦。
“大概70%是源於愛好興趣吧,興趣催生熱情,熱情讓人願意投入更多時間精力,再加上那一點點天賦,就能搗鼓出像模像樣的東西了。”寺工感慨。
與傷病同行
做鎧甲這一行,傷病似乎成了躲不開的“夥伴”。
採訪中,能看到寺工手上有著明顯的傷。
他無奈地說,醫生叮囑不能接觸各類化學藥劑、染色劑、重金屬等,可做鎧甲哪能完全避開。
他最近做的這套鎧甲,淬火前不小心碰到,被燙了一下,留下的這處燙傷讓他一輩子記住這套鎧甲。
但即便如此,他也從未想過放棄,這些傷痕也許是他熱愛的見證。
從歷史鎧甲到遊戲鎧甲
“歷史鎧甲它是死的,它是定的……你要做一件已經有人做過的事情,那就意味著說你肯定不能做的比他更好”——寺工
在寺工的工作室裡,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鎧甲,其中一套關羽題材的鎧甲風格華麗。
寺工介紹,是一套華麗風格的中式鎧甲,源自明代宮廷畫師所繪的《關羽擒將圖》,是目前展現關羽形象中古人畫得極為出色的一幅畫裡的鎧甲樣式。
寺工按照畫裡的每個細節,復刻出了這套甲。
除了傳統歷史題材的鎧甲,寺工還將目光投向了遊戲鎧甲領域,這成為他創作路上一個重要的轉折方向。
他說,歷史鎧甲相對是固定的,是前人已經做過的東西,要想超越難度頗大。
但遊戲鎧甲不同,其原型是虛擬的,只給了審美和視覺感覺,具體的結構設計等都可以自由發揮,還能引入現代技術,可以打開思路和視野。
寺工介紹,像拉維耶這套女甲,就很有特點。
它依附於女生身材,要展現出力量與柔美的曲線,而且留白較多,部件相對獨立,對定製的要求極高。
每個部分的尺寸都得完全契合人體細節,比一般的高定還要講究。
在製作護臂時,寺工最初想用皮雕工藝,可後來發現皮雕後會硬化,穿在手上不僅毛糙還可能磨破皮,不利於活動。
他於是從中國鎧甲經驗裡尋找靈感,想到了有著三千多年曆史的夾紵工藝。
通過選用合適的柔性膠和極柔無性之紙等材料,層層貼合做出護臂,既保證了外形花紋精美,又保證了舒適性。
生存問題
鎧甲這一行,想要以此為生有點困難。
用寺工的話說,目前還處於生存探索階段,沒有現成的參照模式。
無論是高定訂單還是量產方式,都面臨著諸多問題。
量產的話,大眾對鎧甲的認知度不夠,即便成本壓到最低,客單價也得兩三千元,難以真正實現量產。
而往高定方向走,同樣受限於知曉的人少,畢竟是冷門領域。
有時候做項目預算沒做好,可又不想品質低、爛尾,就不斷加大投入,導致經濟上時常青黃不接。
但即便如此,寺工和女友丹妮也保持著知足常樂的心態,努力在維持生計的同時,繼續探索不同的可能。
傳承之路
“幫大家圓夢”——寺工
寺工表示做鎧甲,不僅僅是出於愛好和生計,還有著一種情懷在其中。
寺工視頻片段
他說,在鎧甲失傳600年後,聽到有人鄙視中國古代的武器、士兵、將軍等。
只因博物館裡相關的物件看起來不如歐洲、日本的華麗完整。
可他覺得,中國古代能打下遼闊版圖,必然有著強大的底蘊支撐,而鎧甲就是很好的切入點。
他從鎧甲的每一個繩頭、每一個甲片入手,去研究古代鎧甲的技藝。
例如明代中後期遼東鐵騎的面具,寺工在研究時發現兵書中記載面具要用五個銅鉤固定在盔沿上。
起初不解緣由,經過實際測試才明白,這樣能讓面具與人臉保持一定距離,遭受打擊時,固定點和頭盔一起受力,避免人臉直接受到傷害。
同時,他以“寺工”為名號,這個源於秦代負責軍工體系設計和驗收職位的稱呼,似乎承載了他探索中國鎧甲的決心。
如今,寺工通過製作遊戲鎧甲,還意外發現了新的客戶群體。
尤其是老遊戲玩家,他們消費能力強,只要能打造出讓他們圓夢、化身遊戲角色的鎧甲,就願意為之買單。
寺工這才恍然,自己原來一直在做的事,其實是幫大家圓夢。
導演BK
專注遊戲紀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