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自己了!
即刻,满穗下意识地紧闭了房门,门缝间的空气被瞬间压缩挤出,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这般惹耳。
“怎么了?”良瞬间凑上前来,便是握紧了宝刀,一边关切道,“被那两货发现了?”
“没。”惊慌并没能持续太久,满穗只消片刻便恢复了过来,咽了咽唾沫,却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地喘息着,“有个小孩站在楼梯那边……在看这边。”
“小孩……他们带的小羊吗?”良的声音也有些紧张了起,将佩刀挂在身侧,便是轻轻把满穗的手从门闩上拿开,将她护在身后,随即推开房门往出看去,“没事……我看看情况。”
伴随着吱呀一声,满穗也从良身侧的缝隙中偷偷往外瞥去,却只能看到空空如也的楼梯口与对面房间大开的房门。
“小心,良爷。”满穗小心提醒着良,此刻,她不由自主地感觉某处有些奇怪,“不要放松警惕……这里有些……太安静了。”
没错,太安静了。
作为一栋至少有十五个活人存在的二层小楼,这里显然安静得有些异常。
“嗯。”良点了点头,也是做出了准备拔刀的姿势,而缓慢向外探查着,“我没看到有人……对面房间也是空的。”
伴随着良的身体完全离开房间,满穗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看来,现在整个二楼也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他们应该下去了。”更随着良的步伐,满穗也拉着他的衣角,跨步到了走廊上,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那孩子……不知道会不会跟那两个坏人透露我们。”
“不知道……但问题不是很大。”良仍紧张地盯着楼梯那边,似乎是生怕忽然有谁从那边上来似的,“我们的存在本就不是秘密,就算被发觉偷看,你也只是我的童养媳,都能解释的通。”
……对,良说的没错,虽然营救或许存在诸多困难……但他们本身并不危险,或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嗯。”满穗点了点头,便是放下心来,回首准备走回房间,“还是讨论讨论明天的营救计划吧……”
房门关上的前一刻,她却是不自觉地回首,又看了一眼那楼梯的方向,而这次,直到房门关闭,木板拼合,那边都没有出现任何人影。
但不知为何,一想起那男孩方才看着她的眼神……
她的内心,便稍稍有些担忧……
……
“关于金鑫……他看起来也不是很能打的样子。”半个时辰后,良早已放下了持刀戒备的姿态,转而俯身趴在桌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指着桌上一张满穗方才画出的客栈空间示意图,“我有把握对付那些家伙中的任意一至两人,利用楼梯之类的地形,或许可以干掉三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另一手在身侧比比划划,仿若身侧已经在与恶人缠斗般兴奋。
“嗯……良爷,能逐个击破,还是尽量不要让他们有配合的机会。”满穗看得出自己的男人心中对于惩治恶人,行侠仗义的渴望,但此刻,她还是更希望良能展现出一些谨慎的态度,“权反身今天晚上醉成这样,明天早上肯定也不可能早起。我们必须创造和他独处的机会……把握住他这个可能的盟友。”
经过方才的激烈讨论,二人已经确定了明日的基本策略——让满穗穿上那件衣服,去好好地用故人的遗物“劝说”一下权反身。
虽说这几乎等同于将昨晚的所作所为不打自招,同时也很难预料权会对此敏感的过往被刺探作何态度,但这几乎也是二人抓住权的弱点,引导他向善的唯一机会。
毕竟从击败喜罗大师的过往来看……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二人的对立面。
“嗯……记得等我回来,不要单独行动,我会一直守在门外。”良点点头,扭头拿起腰间的佩刀,稍稍将之拔出一点,“如果权反身心中还有点琳笙的位置……我们便一起杀出重围,救出这些小羊,也好让琳笙的在天之灵宽慰。但是如果没有……”
“……那就只能送他亲自去跟琳笙解释了。”满穗闭上眼,微微颔首,还是有些不愿相信那女孩最后的信任和愿望被权反身这般践踏,“只要情况一有不对,我就会跺脚两下。到时候,良爷就直接进来,趁着他没反应过来……”
她并没把这句话说完,而是看着良坚定的眼神,用一个点头,结束了这句并不令人愉快的话语。
尽管满穗也不想把关乎二人安危的计划绑定在一个并不值得信任的人身上,但是,这似乎已经是二人破局唯一的出路。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伴随着满穗的点头,良也一锤定音,结束了长达半个时辰的讨论,而确定了明日二人的行动,“明天早上,鸡一打鸣,我们就起床,去解开睡在马厩的那四只小羊的绳子。然后我们把他们藏在房间里,把现场伪装成他们自己磨断绳子逃跑的样子,等那两个家伙起床,找不到人的时候,肯定会去山林里找,如果运气好的话,还会把金鑫,小二之类的一起带上。”
既然那两人人牙子敢把一部分小羊关在马厩里,就别怪二人利用这点设局。
至于半夜锁门的问题……经过满穗观察,现在已过子时,客栈门仍未锁,或许是不在城里不用担心打更人检查,亦或者是这里时常面临夜间来客的问题……无论如何,通过这点,可知这里夜里是不锁门的。
“嗯,然后良爷等他们都离开这里,就拿上刀,把客栈里剩下来的人处理掉,这个时候我也会帮忙。”满穗点点头,接着良的话平静道,“这里不是城里,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良爷不用收着……可以放开手脚,让他们的死的越彻底越好。”
这是为了给满穗争取时间——争取一个去说服权反身的时间。
虽说这些内容有些血腥,但她的内心却出乎意料地平静——并不是只是因为她那悲惨的过去让这个女孩过早地知道了太多,还因为,对于惩戒恶人,并不需要什么束手束脚。
“嗯!”良猛地起身,便是摩拳擦掌,仿若已经身处战场般,满穗看得出来他情绪相当激昂,仿若许久没有释放过的战意在体内冲撞一般兴奋,“特别是那金鑫……我真该把他千刀万剐……”
看着良的热血沸腾,满穗的心中却是忽然莫名有了些担忧。
“对了……还有那两个他们想要拉拢的孩子……良爷,明天处理那些坏蛋的时候,注意不要误伤他们。”满穗并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担忧来自何方,便试图从理性的思路中寻求答案,“而且那些去山里找的家伙估计不会离开太久……良爷,动作必须要快。”
“放心,放心。”良迅速地点头,看得出他将这份提醒放在了心上,但并未对此产生什么疑虑,“别人不相信我也就算了……小崽子,你还不相信我吗?”
她当然相信他,无论是现实所至,还是内心所想,满穗都愿意相信他。
但是……她到底在担忧些什么呢?
……
“……我去解个手。”忽然之间,方才好不容易燃起的氛围急转直下,满穗为自己这种奇怪的担忧感到了些郁闷,而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而这时,小腹之内忽然的鼓胀成了她的救命稻草,也就及时提了出,“我知道茅房在哪,他们也不会怀疑我们的身份……良爷就不用跟去了。”
这后半句话说的突兀无比,若是换个敏感些的人,恐怕早已看出满穗此刻的不对劲——可这毕竟是良,见满穗这么说,便只是点点头,继续低头思考起来。
满穗见状,便也没说什么,就朝房门那边踱步去了,小手刚搭在门锁上,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首看了一看。
良恢复了俯身在桌上的姿势,对着那张平面图继续指指点点,而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心爱的女孩站在门口,朝自己嫣然一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良不再为满穗口中的“解手”二字产生应激了。
二人一路走来,早已成为了相互之间最信任的人,自然,是不会觉得对方会主动离开自己了。
她一边如此愉快地想着,心中却是隐约一痛,眉头一皱,便是回首,打开了那门闩。
却没想到,门向外推开的瞬间,即刻便撞击到了什么。
“哎哟!”没等满穗反应过来,便听见什么东西撞到地面的声音,随即便是一个清脆的喊叫声响起,伴随着吃痛的感觉,“疼……”
!
有人在偷听他们!
霎时间,满穗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便是应激似的闭上了门,待到良三步并作两步越到门前时,她已是惊魂未定,原地喘息着。
“有受伤吗?”良一感到,便一手接管了方才被满穗控制的门闩,另一手搂住她,便是关心起来,“看到是谁了吗?”
虽然仍有些惊魂未定,但感受到良的保护还是令满穗稍微心安,很快便也冷静了下来。
“那是个小孩的声音……大概率是小女孩。”她方才喘过气,便急促的扶住良的手,快速道,“是那两个人牙子……是那两个恶人差使被拐的孩子来偷听我们!良爷……”
结合之前被那孩子从楼梯那边传来的一瞥……满穗的这个推断简直就是顺理成章,无需思考便脱口而出。
“嗯……不过这里的门和墙壁都做过隔音处理,她应该听不到什么。”良点点头,声音有些凝重,“但是……不管因为什么,我们似乎都已经被他们注意到了……”
与此同时,外面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良即刻闭了嘴,而专心注意着外部的情况。
下一刻,敲门声响起。
良仍控制着门闩,而扭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下满穗,而她刚想下意识摇头,却是忽然犹豫了起来。
若是此时不开门……岂不是不打自招,说明这房间里有些问题?
他们怀疑,会不会告诉金鑫?
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权反身的日记,会不会集体向他们发难?
要是这样的话,良就得面临一对三,甚至更多的局面……
不……她不能失去良……
……
霎时间,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心中担忧的,既不是失败导致无法引导权反身向善,也不是无法惩治恶人而救不出小羊……
而是,是失去良。
若是良明天太过自信,而把自己至于危险之中……或者是执行了自己错误的指令而陷入不利处境……甚至,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葬身此处……
恐怕,此生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嗯。”抑制住自己拒绝的想法,她盯着良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警戒,良爷。”
她必须保证自己的指令万无一失……绝不能把二人的处境置于危险之中。
伴随着咔擦一声,良拉开了门闩,同时满穗深吸一口气,便是转换了状态,重新化作一个胆小害羞的女孩,躲到了腰侧佩刀的良身后。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膀大腰圆,满身横肉的胖子,身高六尺有余,上下穿着深色衣服,看不清材质。他站在那里,比良还高一个头,真像一座山般压迫感十足。
应该……就是那姓孙的人牙子。
“谁啊,这时候来敲门?”良把佩刀横过,调整到适合拔出的角度,而后,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用不耐烦的声音问道,“啥事?”
虽说这粗暴的语气实在有些打草惊蛇,但作为半夜突然被打扰的反应,倒也无可厚非。
“……你就是权反身的朋友吧。”这孙姓人牙子瞪着浑黄的双眼,居高临下地上下打量这眼前居然没被他硕大的体型吓倒的男人,便是开口询问,得到良应付的点头后,又是粗声道,“我没看好这该死的小羊,不小心让她跑出来叨扰了兄弟休息,便是携小羊上门赔罪,非常抱歉。”
这时,满穗才发现,一个身着浅色粗布衣的短发女孩正畏畏缩缩地缩着身体,瞪着眼睛,有些害怕地盯着眼前的良,她看上去也就十岁出头,细细的腰上拴着粗麻绳,另一端正被掌握在孙姓人牙子的手中,双手也背在身后,不知是不是被捆住了而动弹不得。
女孩的额头有些红肿,眼里闪着泪光,真是噤若寒蝉,看着怪可怜的,不管怎么说,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主动逃跑的样子。
“……你的小羊吓到我的女人了。”虽说满穗看得出良有些怜悯眼前的女孩,但毕竟是在贼窝之中,该有的恶人模样还是得装出来的,“连几只小羊都看不好,怎么做人牙子的?”
该说良真不愧是盗匪出身……尽管满穗知道他是刻意装作凶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胆颤。此刻,满穗甚至感觉良的气焰比眼前高大的孙还要强上几分。
“唉,兄弟抱歉,还有嫂子,也抱歉。”对方似乎也不是来吵架的,试探出良的态度后,倒也没纠缠,便后退了两步,随即以一种服软的语气道歉道,“我必然重重罚这小羊……定然令她再不敢乱跑。”
嗯……看起来,对方并不打算与自己起冲突,也就是说,并没发现二人正密谋的东西。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对……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满穗惊叫出声之前,孙重重的拳头已然落在了那女孩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打飞出去,伴随着砰的一声,便是轰然落地。
“再敢跑?啊?再敢跑?”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孙会突然整这一出,他一点留手的意思都没有,也不去确认那女孩死活,对方还没站起来,那牵着绳子的手便猛地一拽,将那女孩从地上拖回来,随即再一脚踹出,再度将她踢出老远,“真是赔钱货,活该你那贱娘把你卖给我,长大也是个贱货……”
“啊!夫君!我……我害怕……”反应过来后,满穗即刻抱住了良的腰,躲在了他的身后,装作不敢看那女孩的样子,“快……别让他再打了……”
虽说内心深处很想阻止,但以她的力量,无疑是以卵击石。
“哎哎,兄弟,你这下手没轻没重的,小羊可不耐打。”良一开始似乎也有些被这突发情况吓住了,但伴随着女孩的惨叫声响起,也是迅速反应了过来,一手挡下了那男人形将再度飞出的拳头,一边劝说道,“要说罚小羊嘛……就打她屁股嘛,这么打,给打死了,老板那边可不好交差,赔的是自己的钱……没必要。”
打屁股……满穗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不过就现在这情况,被打屁股也好过孙这么打,再来几下,怕是真要给她打死了。
“哼……这小羊早就该死了,若不是我们几个给她买下来,她早就被那遭灾村子里的人吃了。”孙似乎也识趣,瞥着已经站不起来而在缩地上喘息的女孩,鼻子出气,不屑道,“不过兄弟提醒的对,打死了可不好交差,若是兄弟没有意见,她也该吃到教训……”
他这粗里粗气的话还未说完,满穗又听得一串激烈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再转头,便见仍是长袍圆帽的金鑫带着两个小二,便是已经到了眼前。
“怎么了?劈里啪啦的……”金鑫的神情看着有些疑惑,“打起来了?还是什么……”
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麻烦了……不过看金鑫的反应,他似乎并没参与那两个人牙子对良穗二人的试探中,而单纯只是上来看看出什么事了而已。
“哎哟,我的金爷啊,没事,没事啊。”这边的几个人都还没说话,便听到孙背后传来一道尖细声,再转眼,便见一又高又瘦,形似竹竿,面有痤疮,脸尖嘴长的家伙从对面的房门内走出,听声音,应该就是“二爷”,“教训想逃跑的小羊而已……惊扰各位休息,真是抱歉,抱歉,若是各位还有不快,小的明天请各位兄弟喝两杯,赔个罪哈。”
“唉,喝什么酒啊?明天我们难道吃过中饭再走?”孙的声音此刻响了起来,而拽了拽那倒地不起,在地上蠕动的女孩的绳子,“装什么装啊?大爷我可没打你要害……”
“哎哟……我的孙爷啊,你真是吕布转世,勇武无双,但她可没这么耐打。”此时,那“二爷”便是上前,从孙手中接过了那绳子,又俯身,将那女孩抱了起,故作一副怜爱模样,“唉,你真是被孙爷打得够呛啊……乖,不疼不疼,以后不逃跑了哦,做个乖小羊,二爷回去给你上药。”
此刻,他展现出的这副惺惺作态,却更是让满穗心中恶心不已。
这两个家伙……唱双簧真是有一手的……
只可惜那女孩,躺在那硬邦邦冰冷冷的怀里缩成一团抖抖颤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满穗看到她的嘴角有鲜红的液体淌下,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哎哎,如果她死这了,跟我没关系啊,自己去跟老板解释。”金鑫见状,也没多说什么,便是带着两个小二扭头就走,“妈的晦气……老子这地方都死多少小羊了,还让不让人安心开店了……”
……这几个家伙对孩子的态度……
真是令人恶心……
“我们回去吧。”看着眼前各自打道回府的众人,良似乎也不想自讨没趣,便是搂着满穗,朝后退回了他们的房间,直到关门后,才长出一口气,随即,猛地将宝刀举起,作势就要将那刀砸到地上,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该死的畜生,居然这么对待小女孩……”
那刀虽被高举,但良的手却颤抖着,似乎还是怕发出动静太大将会惊扰敌人,过了半响,良终还是将之放了下,闭眼呼气,尝试稳定情绪般深呼吸起来。
“良爷……”满穗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便是微微拉了他的衣角,做出一副关心模样,“你……”
后面的“没事吧”几个字未说出口,便还是听一较大响动,原来竟然是良撒气无门,竟以掌拍桌,喘着粗气,看这样子,是真起了杀心。
她被良的激动微微震撼,而愣在了原地,无声地看着他。
“明天我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他一边抬起那砸在桌上手紧紧捏成拳头,一边压低声音,粗声说着这些狠话,方才稍稍解恨,随即扭头,却是即刻看到了双手合十举在胸前似被吓住的满穗,紧绷的面颊瞬间缓和,便是迅速上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以为安抚,“抱歉,我刚刚是有点激动了……没吓到你吧?”
感受着那猛砸桌子的粗糙大手的温柔抚摸,听着那方才发出粗暴声音的喉咙说出的轻柔话语,满穗并没愣住太久,便是闭眼低头,微微笑了起来。
她当然理解她的男人此刻的嫉恶如仇……倒也在享受这份专属于她的温柔。
“没事。”略微定神后,满穗便开了口,语气之中满是担忧,“你说那女孩……”
虽说并不认识,而且先前还有助纣为虐的嫌疑,但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般对待……满穗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那姓孙的东西确实没打她要害,第二脚踢得是她后背,但第一拳打得上腹部……或许是打到了肝脏,我也被打过一次,知道那种感觉。”良的声音也有些沉沉的,看得出,他也有些担心那女孩的情况,“我估计她问题不大,只是因为太疼而嘴唇咬出了血……但他们不会让她好受的。如果能成功把她救出来的话……得送去附近的医馆看上一看。”
……他们下手真狠,就算是对帮自己忙的小羊,也没有任何手下留情。
“明天的计划照常进行……良爷,一定要救出他们。”忽然间,满穗有些昏昏欲睡,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已经让满穗的大脑有些不堪重负,但因为方才的小插曲,似乎还得去解决一下小腹鼓胀的问题,“良爷……我去解个手。”
这次,她并未特别关照让良别去,而是自然地牵起良的手,将他向外拉去。
不只是因为外面过于危险,还因为她想让良再多陪一陪自己。
尽管似乎未曾有过分开……但,她却是越发害怕失去良了。
……
不多时,二人便回到了房间。
满穗处理得很快,良在警戒的过程中也未曾发现有什么异常,二人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什么交流,却从始至终心意相通。
“呼啊……”看了一眼窗外高升的月色,满穗打了个呵欠,便转向良,喃喃道,“太晚了,我困了……”
现在确实已有些太晚了……该睡觉了。
“嗯。”良点了点头,便转身,示意满穗躺上床,自己则去一口吹灭了蜡烛,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满穗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内悠悠传来,“早点休息吧……明天,必须赶在鸡叫之前起床。去把那些家伙……统统……”
忽然之间,满穗的心挛动起来。
黑暗之中,她看不见良,困意之中,良的声音也逐渐离自己远去。
一时间,失去良的恐惧竟有些压过了倦感,使得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呼唤着良的名字。
“良爷……”
她的声音有些怅然若失,而在出口之时,她甚至有些害怕,害怕良就这么毫无道理地消失在这片黑暗中……
所幸,一只粗糙的,温暖的大手,很快便握住了她的小手。
“怎么了?”良的声音听着有些疑惑,“有什么不舒服吗?”
“来陪我睡。”听着那声音的涌入,她那躁动的内心也一时安静了下来,而紧紧拉住了良的手,慢慢将他拽到自己身边,“明天……良爷……千万小心。”
“嗯……”良似乎还不想睡,但在满穗的邀请下,倒也没含糊多久,便侧身,躺在了满穗的身边,“没事,他们那几只臭鱼烂虾……我……”
他的声音听着满不在乎,而这却使得满穗方才放松下来的内心再度紧缩。
“那个姓孙的家伙……那么肥,那么壮,用的武器应该也很重……而且他下手也很狠辣……”昏昏欲睡的满穗眼前回荡着那人牙子暴揍那女孩的场景,满穗的内心便有些不由自主地发怵,“良爷……千万保护好自己……”
“嗯,明天他应该会去林子里追小羊……一时半会回不来的。”良被她那附带着悲伤的语气弄得也有点认真了起来,思考了一会,才答道,“而且这种粗人,一般不太灵活。我只要……”
不知为何,他的话语忽然停了,不知是在思考对策,亦或者是战术太多不知如何表达,而那只一直握着她的大手也同时松开了。
一时间,满穗不再能感知到良的存在,霎时间,一阵寒意传遍全身,她的眼前回荡着洛阳城郊腹部插着箭,差一点点就要死去的良。
忽然之间,她更加害怕,自己会在明天的战斗中失去他了。
如果不能失去他……那就抱紧他……
昏昏欲睡的满穗此刻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但仍轻易便做出了这项推断。
于是,她便伸出双手,抱住了身前良的腰身。
所幸,他确实还在那,松手,只是因为他在叙述战斗的过程中比比划划而已。
良似乎有些反应不及,但也并无过多的反应,稍稍一愣后,便也伸出了双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将满穗的头颅拥入怀中。
良的胸脯很温暖,而这份依赖让她更加恐惧失去。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她感受着良的温度,而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要让我……再失去你……”
想起那些过去……她的声音中便不由自主地会带上些哭腔。
所幸,自己最珍视的人,尚且还在眼前。
“……嗯。”听着她那略带哭腔的语气,良的话语也犹豫起来,“我会尽量避免直接对抗……就算一定要打,我也会尽量逐个击破……”
听着他的各种战术,满穗只觉更加昏昏欲睡,便又微微抱紧了些。
而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打断了良絮絮叨叨的讲解,稍稍犹豫,他便向下低头,用下巴抵住了她的脑袋,而把她整个人稳固地钳在中间。
“我保证,我良,向你保证。”他一边轻轻用下巴顺着她的头发,一边用细微,却认真的声音,坚定道,“你,我,我们都会……一起活下去。”
满穗并无更多的话语——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战术或是计划,她已得到了所需要的保证。
微微地蹭了蹭良的胸口作为回答,她便将自己再往内埋了埋。
实在是太困了,而这份来自良的温暖令她更加疲惫。
那便抱的更紧一些……
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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