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第十三军团》翻译丨第四章


3楼猫 发布时间:2022-08-15 14:28:18 作者:薄义云天 Language

+++丰收行动进入最后阶段。报告新日行动情况+++
+++新日行动进入关键阶段。丰收行动必须尽快完成。时间宝贵+++
+++将全速前往新日位置+++
我从未见过上校这么生气。我以为我曾经见到过他抓狂失控,但和他现在的样子比起来那些都只能算是微微的不快。他的眼神锐利到好像可以劈开石块,皮肤几近煞白,牙齿咬紧到我能看见他脸颊上的肌肉抽动。菲林船长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星舰的指挥官面红耳赤满头大汗,向着上校低吼着。然后还有我,挡在两个人中间。我正在向上校报告最近的武器库存情况,这时船长走进来告诉他我们要改变航向去相应一个求救信号。上校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们不会去做那种事情,保持原来的航向,然后事情就变得难看了。
“你是知道我的基本命令的,谢法上校,”船长嘶吼道,双手握成拳头撑在上校的桌子上,他厚重的肩膀支到了下巴的高度。
“请让我提醒你这艘船是为我提供交通的,船长,”谢法反唇相讥,从他的那张大椅子里站起来看向窗外。
“对面向全体人员的求救信号视而不见是一项严重的叛乱罪行,”船长对他的后背吼道。“现在也没有不可抗力或者上级军官更优先的命令。”
“这艘船为我所用,”上校安静地说,我知道这是情况非常危险的信号。上校是那种越愤怒声音就会越小的人。“我现在就在给你下达更优先的命令。”
“我才是这艘船上军衔最高的军官,上校,”船长告诉他,挺直腰背站直,两只手不停地在身后握紧松开。“这是海军的规定。这艘船归指挥。”
“我的权力最大!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船长!”上校喊道,原地转身怼上菲林。“我现在以我背后所有的权威命令你。回到原来的航线,继续前往提丰一号星!”
“你的权力并不能对海军的战争法典发号施令,上校,”船长摇了一下头。“在我们向克拉米尔报到以后我会重新制定航线的。这是我的最后决定。如果你不喜欢,请从最近的气闭门出去,自己想办法过去吧!”
说完这句话的船长冲出办公室,厚重的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我无法摆脱脑袋里想象出上校像菲林说的那样让我们列着队从气闭门里走出去的场面。在气头上的他真有可能这么做。上校看起来好像要追着菲林船长出去,但他随后控制住了自己。他深吸一口气,拉平自己的外套面向了我。
“我们在寒冷环境下战斗的装备情况如何,凯奇?”他突然问道。我迟疑着,大吃了一惊。他指了指我手上装载着情报的数据板。
“我——额,什么?”我结巴着回答,在他愤怒地看向我的瞬间就后悔了。
“出去,凯奇!”他对我喊道,从我的手里抢过数据板挥舞着它把我赶走。我慌忙敬了个礼冲向房门,很高兴能在上校起杀心的这种时候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在亚空间里又过去了两星期,我们进入了克拉米尔星系。上校说我们是要来这里和兽人作战。很不幸地是战场是在一个寒冷的世界上。克拉米尔永远被困在冰河世纪之中,整个星球就是一整片冻土,暴风雪不停肆虐,冰山和陡峭的山峰覆盖其上。要和兽人战斗就已经很艰难了,但要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作战就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以前和兽人交过手,那是在我成为最后机会者之前,一组蓄奴小子(Slavers,也被叫做蓄奴小子,Runtherd)想要劫掠我在岗的世界。它们是巨大的绿色怪物,但通常一直弯着腰,所以比人没高出多少,但是真的非常壮实,手臂就像猩猩一样长。它们能用那张大嘴把你的脑袋咬下来,还长着锋利的爪子。它们的枪也不错,不过穿的盔甲就没什么屁用了。
但它们其实不需要盔甲;能让一个人类残废或者死亡的伤都不会杀死它们。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弄的,但它们好像基本不出血,并不在意疼痛,身体能被用各种诡异粗糙的方式重新拼凑起来,然后战斗力还不会减弱。我见过装着简陋义肢的战士把手臂和脚换成了嘶嘶作响的巨大活塞,甚至让它们更强了,就连枪和砍刀都能直接装到四肢上。没错,很少的几只兽人就够糟了,而很明显几周前有几千只兽人降落到了克拉米尔。
我们还需要在星系里航行一个星期才能到达轨道,所以我和剩下的几十个最后机会者进行了寒冷环境生存训练。和往常一样,话题又转移到了我们这些都凑不齐一个连的人能起到多大用处上。不过另一个刑罚军团已经在地表上了,他们有整整三个连,差不多就是五百到一千人。谁知道呢:说不定上校会直接把我们并入进他们的队伍里抛下我们?
不知怎的,我知道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发生过的事情越多,我就越觉得上校对我们有些什么计划,弗兰克也同意我的看法。我是说,如果他想让我们全死掉,克拉米尔这个地方再合适不过了,那为什么还要和船长大吵一架?他说的自己的权力又是什么?据我所知,一个非海军的人想要指挥一艘船,只有战帅这个级别的人才能做到,这是因为要成为战帅你首先得有至少两个上将的提名。至少,我在加入卫队的时候他们是这样解释当时的军官体系的。再加上上校对上一个刑事犯殖民地的犯人不合格这件事,我越来越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我们正在主登机甲板上把奇美拉运兵车开到穿梭机上准备好送往地表。调试良好的引擎稳定的工作声回荡在高耸的天花板上,废气的气味充满周围。莱特林工人在起重机和龙门架中间不停穿梭,为派出穿梭机做着准备。上校让一个海军的技术神甫调试我们的奇美拉,让它们能够在寒冷的环境里工作。我们在奇美拉里装了植物处理器来应对可能需要砍树补充燃料的情况。在进风和出风口装了风雪过滤器,还加上了双重点火系统来防止我们被冻住。至少我本人不愿意徒步穿越克拉米尔到达目的地。看来我们要在一个帝国基地附近降落,然后从那里去往前线。风暴季节已经开始,让飞行除了在我们降落的平原地区外完全不可能。那里和战场有大约四十五公里的距离。
一阵尖锐的警告淹没了引擎声,所有人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
“攻击警报!”一个帮我们装货的莱特林人喊道,是我能算得上朋友的杰米森。“凯奇!让你的人去龙门架上看点有趣的!”
所有人都爬上金属台阶往巨大的窗外看去。我只能看到在我们之后跳出亚空间的两艘护卫舰留下的等离子轨迹。另一边的一定是战斗巡洋舰泰拉正义号,但我从看到过她。
“在那儿!”杰米森嘶叫道,指向他左边的一阵动作。我用手围在眼睛周围,把鼻子按在玻璃上,想要看得更清楚。然后我看到了,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只能看见一颗闪亮的流星,飞过最远的护卫舰周围。
“我希望没有太多灵族,”杰米森摇着头轻声说道。“我们并不适合战斗;运兵船通常都是船队的一部分。”
“你他妈的怎么知道那是灵族?”伽柏难以置信地从我右边问。
“看看他们转向的样子,”杰米森指向窗户。我眯起眼睛又看了几分钟,然后又看到了一道橙红色的闪光。我明白杰米森的意思了。那光点停了一两秒,然后直接往另一个方向开走了。就算把反推器和机动推进器开到极限,我们的船永远不可能做到这样的急转弯。事实上,连接近都做不到。
我看到一个微小的闪光从那个光点边展开,认出了那是其中一艘护卫舰。护卫舰的护盾吸收攻击的时候发出的光好像微微亮了一些。我能感觉到络瑟斯荣耀号的引擎在把我们驱离战场,一阵轰隆声与船的脉动融合在一起,让人反胃。
“我靠……”弗兰克抬起头轻声说了一句。我往窗户最上面看去,光线飘过我的视线。那是泰拉正义号从运兵船上方几千米的地方开了过去。她巨大无比:一层接着一层的船舱,一排接着一排的炮口出现在视线里。就算是在窗户的防曝光涂层下我也能看到她侧舷上的导向引擎时不时发动,把她从我们旁边推开。她的等离子推进器进入了视野,她的船舱深处的等离子反应炉不停供能,提供给其中盘踞无数巨大管道和缆线的庞大的圆柱状喷气口。明亮的等离子火光甚至透过调暗的玻璃依然让人目眩,白热的能量喷涌而出,尽管她的大小和重量让她好似臃肿,依然在以惊人的速度飞过太空。不,不是臃肿,更准确的词是庄重,一种让人忘记她所消耗的巨量能量的宁静。她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这毫无疑问,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轻人梦想成为船长,指挥这种致命的巨兽。
看着巡洋舰往灵族的方向飞去,我感觉到了一种安全感。肯定没有东西能对抗这种巨大的毁灭机器。海军或许对战略和防守有些奇怪的想法,但你必须承认,他们的火力是够猛的。那些反舰防御炮塔上装着比泰坦使用的还要大的武器,炮管有十米多长,十几个防御点立在巡洋舰的船体上。它们的侧舷并不一样,有时候是能够点燃城市的巨大等离子炮,或者是能把金属和岩石化为齑粉的投射器。短程导弹能在几分钟里把小型的敌人全数歼灭,还有高能激光炮,杰米森告诉我那叫光矛,能用一击穿透哪怕三米厚的最坚固的装甲。大多数巡洋舰还装着巨大的鱼雷,每个上面都装着好几个等离子炸弹弹头,能向敌人释放一颗小恒星的能量。我的激光手枪的威力和它们相比就像是沧海一粟。
在泰拉正义号变成一个遥远战场的光点时,我们失去了兴趣。炮火的闪光还在几千公里外闪烁,很难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确定在火炮甲板和舰桥上有光学透镜或者什么其他的能让他们看清,但在这里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场距离非常远的灯光秀了。
“好了,”我对从窗户边散开的人说道,“把奇美拉装好。”
我们已经把三辆奇美拉装进了一艘空降艇,正准备把另外两辆装进另一艘的时候,莱特林人开始在周围急躁起来,一种突然的惊慌让他们的动作骤然加快。我抓住了想要跑走的安保的手臂。
“发生什么了?”我问,看着海军的人在穿梭机库后方的柜子前集合了起来。
“我们接到命令,有敌人准备跳帮,”他对我喊道,甩开我的手。“一艘灵族海盗船已经掉头全速往我们这里冲来。他们把巡洋舰都引开了,我们只有自己应对了。看!”他指向一扇窗户,我看到一个模糊的形状在快速接近我们。我不能看清那艘船,它上面罩着我们叫做全息场(holo-fields)的东西,可以扭曲光线让人看不清他们的确切位置,让监视设备失常。这又是一种灵族武器和机器中的诡异巫术。
我正想让谁去通知上校,但这时他从对面的防爆门外走了进来。他在我跑向他的时候望向窗外。
“我们需要武器,长官,”我对他说。“敌人可能要跳帮。”
“我知道,”他转过脑袋。我看到他的腰上系上了动力剑,另一侧还有一把爆弹手枪。“我已经通知安保了。他们会在集结完海军部队之后给你们发配武器。”
“我们该去哪儿,长官?”我在我们走回大家身边的时候问。“海军的小子们都知道该做什么。我们能做些什么?”
“你说的对。没有我们参与他们也能搞定,”他同意到,拔出爆弹手枪解开保险。“我们要作为预备队,部署在海军小队后方。如果他们即将崩溃,那我们就前进支援。”
这听起来合理。我完全同意待在莱特林人和安保身后。毕竟,他们接受的就是这种近距离交火和战斗的训练,他们也有那种厚重的盔甲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在我们等着安保分发武器的时候,我命令把空降艇系好,比起确保它们不会对灵族有优势更是让他们不要停下工作。
在我们就快装完的时候,安保拉着一车武器过来了。他们开始给每个人分发霰弹枪和弹带。我抓住一个挂在肩膀上,然后拿起一捆电叉,把小队士官叫过来给每人发了一把,自己也留了一把。我重新看向窗外,我们微不足道的防御火力正在飞向灵族飞船的那片模糊色彩。它看起来完全没有受伤;它改变航向靠到了我们旁边,降下速度与我们同行。
整艘船剧烈摇晃起来,船长命令了回避机动,反推进器一下子开启,猛地减慢我们的速度,把我们甩到一边。但只在半秒后的喘息以后,一道明亮的紫色能量从变幻的色彩里射出,击中了船体后方的什么地方,爆炸让脚下的地板震动不已。
“他们瘫痪了引擎,”上校在我身边说,表情一如往常地严肃。“现在他们要登船了。”
我看到更小的形状从多色的雾团里出现,靠近我们。我猜它们一定是攻击舰了。我能看见有六艘,看起来好像是在直接往我们的方向冲来。我一开始以为是幻觉,但它们真的是笔直地在往我们这里冲来。它们在窗户外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从穿梭机库周围的地方涌进来,靴子把地板踩得震天响。我往霰弹枪里塞进五六发子弹上膛。我用左手拿着电叉,指挥着一个连的人退到墙边,远离窗户和舱口。
“等待上校的命令,然后听我指挥!”我对他们喊道。我看到几个人往四周张望,寻找着有没有逃走的可能,但我跟着他们的眼光看去,所有的门又被重新关上了。我抬头看到一组海军军官站在指挥塔里,在巨大的钢化玻璃后看着下方的人。
“他们来了!”我听到前面有人喊道。我能看到纤细凶恶的攻击舰停在窗户外,每个上面都涂着古怪,流动的黑色,紫色,红色条纹。几秒钟后,舱门两侧的墙壁变成了蓝色,他们在使用某种能量开路。一道耀眼的光芒炸开,我的右手边被突破了,火花和废墟溅到地上。几乎是瞬间之后左边和右边都开始爆炸,海军部队开火了,霰弹枪的吼声回荡在巨大的房间里。枪火占满了我的视线,同时还有激光炮或者什么类似东西的古怪光芒。
我的位置看不到任何攻击者,但我能看到有人被黑色的能量束击倒在地,又或者被火焰撕碎。就在我的眼前一颗黑星砸进海军的人群中,砸到了好几个人,焦黑的尸体被抛向空中,断肢人头四处飞溅。所有人好像都同时喊了起来,为枪声的交响曲增添色彩。痛苦惊慌的沙哑叫喊回荡在墙边,弹壳掉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里充满了两百把霰弹枪同时开火的硝烟味,烧焦血肉的恶臭和四肢残缺的尸体的血腥气味。我看向四周想要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东西都毫无秩序,激光束的闪光与霰弹枪的轰鸣交融在一起,灵族的撕裂枪和大炮的尖利嚎叫也毫无拘束。
我根本看不清有多少敌人,又或者我们是不是挡住了他们。到处都是成堆的死者,匍匐爬走的人按着断裂的肢体,捂着身上或者头上的伤。又一阵爆炸晃动地面,我左边远处的一个发电机什么的亮出一大团火球。子弹在头顶乱舞,击打着控制塔的地基,嘶嘶冒泡地融化支撑着十几米上方控制室的构架。我右边的一架穿梭机也爆炸了,从里面爆出一大片碎片把周围的人尽数切碎。
“是时候了,”上校走向前方,动力剑的蓝光从下往上照亮了他的脸。他往右边点点头,我刚好看见第一个异形战士从已然稀薄的海军莱特林人和安保阵线中冲了过来。他们穿着和那些船一样颜色样式的盔甲,上面布满了刀刃和尖刺,浮夸地反射着火光。他们比周围的人要高出一头,但消瘦地不像话。他们的动作流畅优雅,似乎毫不费力。我看着他们用一种连最经验丰富的人类战士都难以招架的速度挥舞手中样式可怕的刀子和皮鞭左右残杀。一个人的头被其中一个灵族反手挥出的一剑砍下,旋转着落到地上。灵族随即又转过身把剑捅进另一个海军的肚子。他们身上围绕着一种残酷的氛围,那些冷酷的奸笑和过于放荡的姿态无不体现着他们的可怕无情。
大约二十几个异形在我们面前站了一会儿,死伤惨重的海军散落在他们的脚边。所有人立刻一齐开火,枪口发出的热浪立马就让汗水从身上跳了出来。我拉动枪泵再次开火,我的电叉夹在手臂下,一个灵族被子弹打飞,明亮的血液溅到空中。在我们左边,更多的异形冲了过来,轻松地突破了还挡在他们前面的几个人。
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又一组安保冲了过来加入了我们。
“他们要冲进走廊了!”他们的军官惊恐地说,用他的霰弹枪指向房间的另一边。他的面罩被拉开了,我能看见他在开火时愤怒地呐喊,十几发霰弹在几秒钟内就充满了灵族所在的空间。他拔下霰弹枪上的弹鼓扔开,带着他的人冲了上去。我看到多纳森带着他的小队也跟上了,我也没有阻止他们。上校站在我的左边,一只手拿着动力剑,另一只手上的爆弹手枪对着敌人。
“往指挥塔边打边退,”他转头对我喊道,随后向冲来的灵族打出好几枪。
“成小队撤退!”我在战斗的噪音中喊道。“杰瑞特的小队和指挥组断后!”我单腿跪地往枪里又塞进六颗子弹,看到其他人往后方退去。我重新站起来看到其他最后机会者已经就位,我开始后退,不停开枪,其他小队的掩护火力从我身边飞过打中异形。死人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和他们的人都有,血淋淋的身体散落在地上,深红色的人血和灵族亮红色的体液混在了一起。我不知道他们还剩下多少人,但在我退到其他小队后我才看到左边的战斗依然激烈,灵族想要突破大门进入船的内部。
“如果他们出去了,基本上就能直接进到舰桥了,”上校在替换爆弹手枪弹匣的时候对我说。“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从这个机库里出去。”
我回头看到我们已经走在通往指挥塔的台阶上了。我们撤退的方向也很好辨认,五个死掉的最后机会者倒在超过二十个异形的尸体中间,无数的霰弹和爆弹的弹壳洒在地上。几个灵族成功从我们的弹幕里跳了出来,他们身上只在重要部位穿了一些带着刀刃的红色盔甲。他们就如同光一样快速,用不自然的速度左闪右避。他们的手里拿着可怕的鞭子和双边开刃的匕首,上面滴着某种毒液,在碰到金属地板的时候冒着烟。他们凶狠地露着白牙齿笑着想要开始杀戮,那些明亮的椭圆眼睛闪着亵渎的激情。
上校做出反击,洛伦和洛莉也跟上了。谢法矮身躲过一把毒刀扣动爆弹手枪的扳机,打烂了攻击他的人的脸。洛伦转身把他的霰弹枪枪托砸在另一个灵族的腹股沟,用双手握住枪把枪口甩向异形的脸,打断了他的脖子。洛莉在他们二人之间,在一个灵族扑向她的时候躲向右边,抓住那个女灵族的手臂扭了过来,把那个苗条的生物扔向她同伴的刀锋上。她用一只手往另一个的肚子上打了一枪,内脏溅在她雪白的皮肤上,让她的头发染上了鲜红的血色。
“进控制塔,”上校命令我说,踏上我身旁的钢铁台阶。异形在我们跑上台阶的时候继续开火,击倒了斯兰尼小队里的两个人,把尸体抛向旁边的莱特林人。我看到中士和他的小队转身往前推进了几步,向穿过开阔地面跑来的异形回击。我冲上螺旋台阶,两片肺几乎要爆开,强迫着发痛的双腿继续前进,推着前面弗兰克的背让他跑得更快点。我看到下面的灵族几乎已经要跑到大门了。他们和锁着的门中间只剩下了几十个安保。
我冲进控制室的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其他人紧跟在我身后,把我撞倒在地。上校抓住我防弹衣的肩膀把我拉了起来。
“把它关上,”他对我身后的什么人说,用另一只手指向身后的控制室大门。它伴随着一声空气的嘶声和沉重的响动合上了。三个惊讶的海军军官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脸上同时有着惊讶和恐惧。
“怎么把舱门炸开?”上校问到,把我松开往最近的一个军官走去。
“把门炸开?那下面还有人!”军官回答,脸上满是惊恐。
“反正他们都死定了,”上校可怕地吼到,把那人推开走向下一个人。“怎么做,中尉?”
“只按个按钮做不到这种事,”他告诉我们。“后墙上的曲柄轮是大门的压力释放扳手。”他指向大约三米外的一个轮子,上面装着二十个把手。一条粗大的铁链和一组齿轮连接在上面通向天花板。“它和保持大门闭锁的机构相连。拧开扳手,机库里的内压就能把大门完全炸开。这座塔属于另一个系统,它应该能防止压力失衡。”
“动手!”上校回过头对我们喊道,然后看向穿梭机库。
“斯兰尼和多纳森的小队还在下面!”我的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你不能让我杀死自己的人。”
“我在对你下命令,凯奇中尉,”他面向我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眼睛闪出了危险的光。“如果他们到达舰桥我们就全死定了。”
“我……我做不到,长官,”我乞求到,斯兰尼和他的小队往灵族冲去掩护我们撤退到这里的画面历历在目。
“马上执行命令,凯奇中尉,”谢法轻声说道,直接站到了我的面前,近到差点就要贴上我的脸,那双眼睛穿过我的眼睛径直看进了我的心里。我在这可怕的注视下退缩了。
“好吧,每人抓住一个把手!”我对其他人喊道,从上校充满杀意的注视前转开身体。他们开始反对但我很快让他们安静了下来,在科迪纳拉开始咒骂我的时候用霰弹枪的枪托砸在他的下巴上。
“保持纪律,凯奇,”谢法在我身后喊道。
“我倒数五个数,要么你们开始拧扳手,要么我毙了你们,”我对他们吼道,不知道我的眼睛里是不是也在闪着刚刚在上校眼中见过的疯狂。
他们不再吭声,开始转动曲柄轮。它在他们转动它的时候嘎吱作响;他们头顶上的一个表盘上的指针开始下降。突然间轮子开始自己疯转,把所有人掀翻在地。在他们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一种令人不安的声音开始在周围回荡。我从窗口向外看去,舱门开始在压力下变形。那些几顿重的金属门足足有三米厚,但还是在一声巨响下被扯开了,被吸进了黑暗里。一瞬间,机库里所有的穿梭机,登陆艇,奇美拉,人和灵族都被真空吸走,宛如地狱一般可怕。
人被甩向四面八方。一个看起来像是斯兰尼的人撞到了一架旋转的穿梭机,他的血在低气压下从脸上疯狂地往外喷出,瞬间就夺走了他的生命。我在呼啸的风声里听不到他们的尖叫,一股巨大的风卷过机库,把人和机器全都甩进了太空。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可怕的景象之一,所有东西都从远处狰狞的大洞里飞了出去,把它们扔进真空和无法逃避的死亡之中。冰开始凝结在控制塔外,霜盖住了窗户,我们呼出的气很快也冻成了冰。我担忧地看了一眼海军军官,但他们也在惊讶地看着这副惨状。我听到身后的几个最后机会者开始叫骂。我看向上校,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毫不在意地看着外面的毁灭。
愤怒在我的心中沸腾。他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在灵族开始进攻的那时候他就知道最后会变成这种情况。别问我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或者我是怎么知道他知道的,但他就是知道。我扔下霰弹枪和电叉握紧了拳头。愤怒如同一股温暖的洪水般涌进我的手和脚,让身体充满了力量,在我已经准备扑向上校的时候,他转过来看向了我。我看到了他下巴上抽动的肌肉和眼中一种不舍的表情,才意识到他或许并不是完全没有同情心。他或许预感到了会发生这种事情,但他对此并不高兴。我的愤怒瞬间消散到了周围的空气中,让我感觉难受无力。我双腿跪地,把脸埋进手间,用指节揉着眼睛。我的身体猛地绷紧,我知道是我杀了他们。上校让我把他们全杀了:异形,莱特林人,安保和最后机会者。他强迫我这么做,我也强迫其他人下手了。因此我恨他,比起他对我做过的所有其他事情都要恨他。我真心希望他去死。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我们二十四个人被锁在控制塔狭小的房间里等着维修团队带着重机械用一块厚重的铁板封住破口。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一种古怪的窃窃私语。当我们重新回到机库的时候,这里没有留下任何半天前在这里死去的人的痕迹。所有东西都被卷进了太空。每一台松脱的机器,每一具尸体,每一个活着的人,每一颗弹壳和废墟,全都被丢在了星海之中。唯一能证明战斗发生过的就只有爆炸的焦痕了。
在我们走回牢房的时候,我听着安保之间的对话,这些人的名字和前三年里一直看守我们的人不一样了。以前那些人一定也在机库里。灵族的攻击实在是准确地不可置信。他们好像知道机库的防守薄弱,而且通过它能到达主走廊。灵族很聪明,这点毫无疑问,但这种周密的计划就算是他们也不太可能。
我在我们重新在牢房里安顿下来的时候反复思考着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人说话,巨大的空间因为失去了二十个人变得更加空虚。我以前从没见过他们这样。至于这点,我也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关心其他的最后机会者。我们都是来送死的;这点在我们的第一场战斗之后就明了了。四千个人里又没了二十个,算什么大事呢?是因为他们根本无力抵抗。这就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我们的最后机会。如果我们打得好,我们就能活下来。如果我们打得不好,我们就会死。就是这么残酷又简单的道理。就和下巢里的规则一样——只有最强的能够活下来,弱者都会被残杀吞食。这又让我想起了上校说的那些罪犯都不够好。这背后有阴谋,我马上就能想通了,但还有一些谜团没能解开。
我的想法又转回了引发这一系列思考的死者身上。这次,他们没有最后机会。他们仅仅是在错误的时间站在了错误的地方。而且是我们杀了他们。是其他的最后机会者和我扳动了那个轮子把门炸开的。我们杀死了自己的同袍战友,没有比这更卑劣的背叛。灵族的海盗让我们别无选择,让上校别无选择,只能把自己的战友炸进宇宙里。我们没有人想要想起这件事。我们没有人想要成为士兵里最低贱的渣滓,最无耻的畜生:一个害死战友,冷血的叛徒。
不过,可能一个人除外。我们中有一个人以前就这么干过。我们中有一个人就干得出这种事,向异形出卖自己的同胞,背叛自己的兄弟。那人应得的惩罚已经拖欠了太久。那人就连最后机会者里最穷凶极恶的疯子都有的人性的半分都感觉不到。那人因为我揭发了他就想要在我睡觉的时候杀了我。那人的一生都充满着谎言,逃避和暗算,是最恶劣的无赖。我感觉心中充满了正义的愤怒。我已经忍耐了这么久,但在我想着机库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我对上校的愤怒突然回来了,只不过这次它的矛头指向了另一个人,并且加上了三年的憎恨和厌恶。我好像真的听到脑子里有一根线崩断了。
“再没下次了,”我轻声说了一句,周围的几个人看向了我,他们在看到我眼中的神色后露出不安的表情。
突然的暴怒推动着我冲过房间,寻找着洛里斯。我看到他一个人待在自己经常在的地方,背靠着墙坐着。他这种人在比他优秀的人死去的时候总能活下来。他的眼睛闭着,头垂在胸前。我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拉起来砸在墙上,他发出惊恐的叫声,脑袋重重地撞在金属的墙上。
“凯奇!”他惊叫道,大睁着眼睛。“妈的放开我!”
“你这个叛徒!”我对他嘶叫道,用一只手掐着他的喉咙把他的脑袋往后推。“你背叛了我们!你把我们出卖给了灵族!”
“什么意思?”洛伦在我身后问,我回头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他是个叛徒,”林斯格开口说道,推开人群站到我身边。“他也背叛到了灵族那边。”
“我什么都没做,”洛里斯喘着粗气,挣脱开我的手把我往后推了一步。
“他以前是个通讯员,”伽柏盯着这个叛徒人渣继续说。“他故意传播了一条未加密的命令,让异形知道了我们的部队动向。他害他的整个连队被埋伏杀光了。除了他以外的每一个人。听着挺奇怪的,不是吗?”
洛莉这时走了上来,她那张美丽的脸上是不解的表情。
“那他这次是怎么泄密的?”她问。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会儿,思考着。
“我知道了,”弗兰克突然喊道。“他在攻击舰靠近的时候在开着一辆奇美拉进登陆艇。在我们把它固定的时候还在里面。他能用那上面的通讯器。有效距离有十五公里,一定足够给他的异形朋友发个快讯了。”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疯话!”洛里斯对我们喊道,露出鄙视的嗤笑。“你们全都疯了。”
有些人在听懂后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我发现我也是其中一员。我想起斯兰尼的脸撞在穿梭机上,爆出一片血泊,我脑子里的什么东西又断了。我不假思考地抓住洛里斯的双肩把膝盖撞在他的腹股沟上。他发出一声干呕想要躲开,但我的手抓得太紧了。我用头撞向他的脸,额头砸碎了他的鼻梁。我往后退开,愤怒地喘着气,松开了他。他摇晃着站在那里,被打得晕头转向,血从他的嘴里淌了出来。
“你这个混蛋!”洛里斯叫到,突然挥出右拳,打中了我的脸颊,把我的脑袋打退。他蹒跚着往前走出一步,举起另一只手,但我比他更快,伸出右手的手指戳进他发红的喉咙,捏住他的气管。在他弯腰喘气的时候,我抓住他油腻的头发把膝盖撞在他的脸上。一片红光中我又看见了斯兰尼的脸,好像慢动作般炸开。我看到了人和尸体像是用完的口粮包装袋一样被洒进空中。我又把膝盖撞向他的肚子。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把他的肋骨全部打成粉碎,一直打到他往我的衣服上吐出一口血。但我停不下来;我不停地看到那些被吸进黑暗里的人的样子,他们的血在冰冷的太空里冻成几千块闪着光的冰晶。我展开左手抓向他的脸,把手指戳进他的眼眶里。
我这时才发现我不是唯一一个在打他的人。拳头和脚从周围各处落下,把他打得不停摇晃,让他倒在地上。我在其他人冲上去的时候退到一边,只能看到洛里斯在一片狂风骤雨的脚踢和踩踏中翻腾。一小股血从克罗宁的两腿间流出,他站在洛里斯身上,两手叉腰,看着这人流血而死。
“他们心怀正义之怒向帝皇的敌人降下惩罚,他们明白自己是在行使他的权能,”发了疯的中士说,脸上是一个恶毒的笑,他的眼中满是疯狂。他用牙齿咬进洛里斯肥胖的脸,空中溅出一片血滴。又是一大片愤怒的攻击落在叛徒身上,骨头断裂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洛里斯再也没发出一声声音,就连呼吸声也没了。然后大家才明白一切都结束了。所有人一言不发地散开,往自己常在的地方走去。我看着洛里斯残破不全的尸体,没有任何感觉。再也没有仇恨,没有蔑视。我也没感到遗憾。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不管他有没有把我们出卖给灵族,这也是他早就该有的下场。
我感觉到比起前三年的任何时候都要疲劳,强撑着走到我的铺盖卷躺下。几分钟以后灯光暗了下来,夜间时间到了,我就空着肚子躺在地上。我现在才想起在这一大段事情后,他们今晚忘记给我们吃的了。我试着无视饥饿带来的疼痛睡着。
我被一场鲜血和尖叫的噩梦惊醒,梦里的上校在我们在他面前死去的时候大笑着。我左右摇晃着脑袋想要缓解抽筋,然后发现我是被白天的灯光弄醒的。接下来我看到远处墙边的那团扭曲的影子,原来那段有关洛里斯的噩梦完全不是梦。我站起来走过去。他头顶的墙上用他的血写着“叛徒”。我站在那里,一个人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回头看到是洛莉也在低头看着他。她转过来看向我。
“你真的觉得是他干的吗?”我问,对我们昨晚做的事情一半惊恐,一半高兴。
“这重要吗?”她反问道,那双美丽的蓝眼睛深深看进我的内心。
“不,”我做出了决心。“他从来都不配有最后机会;他很久之前就该被处决了。有些事情是无法原谅的。我很意外是一群我们这样的罪犯让我明白了这点。”
“最后机会的审判,”她带着一个甜美的微笑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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