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自己被尖刺护甲裹着的手肘撞倒挡在安全区的最后几只僵尸之后,凯尔·克兰终于能够翻上这堵隔绝生者与死者世界的砖墙。那双沾满血污的鞋子刚一踩上安全区的土地,还未站稳身形的克兰就瞟到屋内战战兢兢地探出一个满是胡须的脑袋。直到见到进入安全区的身形并未直愣愣地朝小屋扑来,确定了来者并非被称为疫魔的变异跑酷者而是被自己与其他日益战战兢兢日益畏畏缩缩的幸存者视作救星的克兰,探出的脑袋这才呼出一口大气,显得如释重负。
克兰看见打开屋门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大汉,自己的心中很不是滋味,眉头依然紧锁,全然没有一种在外面奔波厮杀一天见到同类的与对面那个大汉此时此刻正表现出来相似的那种舒心与轻松,自己该不该将近来的发现告诉这些信徒呢?
照例寒暄几句后,克兰取下自己已经挥舞、投掷一天的武器交给大汉,请对方进行维修护理。大汉接过递过来的武器时,稍稍一瞟,显得有些诧异,但还未表达出来,克兰就掏出一叠子美元,明显有点多了。按照约定,哪怕是如今,克兰还是得支付一定数量的美元。发生在哈兰的感染并没有对美元这个贸易硬通货的流通造成多大冲击。无论是哈兰市这个早已不剩几个活人的人间活的地狱,还是隔海而望每夜依旧灯火通明的活人的天堂,美元依旧作威作福。如果这次感染能够找到抑制方法,克兰能够搜刮来的美元足以让自己和后代数辈衣食无忧。但这个念头在自己进入塔楼后不久就烟消云散。
大汉仿佛也知道了克兰的心思,并没有去数克兰从腰包里掏出的美元,简单叮嘱对方吃点东西好好休息后就默默走开,在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寻摸修理工具去了。
专属的睡袋铺在一旁,但克兰并没有立刻钻进去寻摸一个美梦鼓舞自己。克兰的腰包里还有着一幅地图,叠痕周围的图形早已被磨光,显得毛毛糙糙。但在如今如此窘困的境界下,这一幅地图也难能可贵,更何况这还是一位故人交给自己的。若不是这位故人,克兰刚刚降落在哈兰市的地界就恐怕要落得个尸骨无存。地图上标志着克兰发现并且验证过的各种地点:安全区、加油站、药草田,乃至夜魔巢穴。自己目前所在正是这些安全区中的一个,也是诸多安全区中较为偏僻的一个,是不久前自己协助信徒寻找失联的药草师时发现的。
数周前,自己受邀去参加圣母信徒照例举行的集会。在集会上,克兰目睹了进入哈兰后一直苦苦追寻的奇迹:丧尸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并没有扑倒一同站在高台上的信徒。这种景象毫无疑问地撬动了克兰内心早已为血污、烟尘和枪火蒙蔽的希望。自己数周辛苦,四处游走,协助信徒,终于得到了教派的信赖,得到那种能够抑制丧尸活力甚至是驱除感染的神秘力量指日可待。
可近来的发现却让自己不寒而栗。当拿到百分百不靠谱、居然想着靠火箭驱动火车逃离哈兰的法坦和托尔加留给自己的古怪仪器后,自己执行任务路过某些特定地点时总能听到这个仪器传出的蜂鸣声。刚开始,自己还未真正意识到这些蜂鸣声所代表的含义。但每夜都会袭来的噩梦却给了自己提示:军方在哈兰市出现感染时就参与了对整个城市的封锁。而这个古怪仪发出怪响时,自己总能看见部分身着军装四处徘徊等待目标的感染者。照理说,出现军装丧尸并不稀奇,自己在贫民区和旧城区就已经见过不少,更何况自己还探索过已沦陷的隔离区。但触发仪器蜂鸣的郊区的军装丧尸总是还会出现几辆肥硕的军用车辆。当自己骗过蹒跚欲坠的丧尸,蹑手蹑脚地靠近这些军车时,仪器传出了令人心神难定的蜂鸣声。
直到此时,整日沉浸在奔波、杀戮,因血腥、担忧乃至末日中仍旧勾心斗角的人际关系而包裹逐步丧失其他情感的克兰终于反应过来,这些车里装载的是核弹!核弹抹除威胁本就是美军的一大传统,克兰作为GRE雇佣的特工自然也是深谙此道。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美军就理由核弹抹除过一个叫瑞肯的同样因病毒感染而沦陷的城市。可是,最近几天,从圣母一方得知的另一条消息却比发现的几车核弹还要令克兰震惊,还要让克兰纠结。
克兰自参与圣母信徒聚会目睹那堪称神迹的一幕开始重新搭建起的希望只剩得片片残瓦,给塔楼中的幸存者以及给自己带来光芒的这一许诺打一开始就是无根无蒂。信徒们展现给幸存者的所谓神物并不能治愈和驱除潜伏感染者体内的病毒,只能延缓感染者转变为怪物的过程。已有的解毒剂虽然效果与神物类似,均能延缓这个变异的过程,但二者的区别在于只要能够坚持注射解毒剂,感染者大多不会真正变异为丧尸,病毒将在解毒剂药效产生后被压制;而圣母分发给信徒的神物虽然亦能暂时压制住病毒,但是如果不及时注射解毒剂,感染者仍旧难逃转变为食人恶魔的命运。
克兰觐见圣母在其他信徒看来是在正常不过的。但以克兰对于教会的贡献,圣母却直到此时才召见,使得部分信徒有些惊讶、失落。一方面是因为克兰近来着实表现不俗,确确实实为各级信徒处理了诸多难题:郊区的供水供电得以恢复,暗中破坏的莱斯残党势力得以缩小势力范围,非教徒也有相当加入了自己的行列;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的圣母以往并非如此,在克兰出现前,对于活跃的信徒,圣母会即刻召见进行表彰和亲自传道,而如今的召见距克兰在教派内崭露头角并稳步爬升已有相当时间,若是长久下去,圣母恐怕也会疏离其余活跃信徒,教派恐怕也将不能长久。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则更刺激到了信徒们。圣母前所未有地没有让部分高级教徒陪同参与表彰和传道,反倒是单独与克兰交流。这次召见持续时间是成教以来最长的,更是召见传道效果最差的一次。本期待着沐浴圣母教义后会毕恭毕敬地走出宣教室的克兰选择破门而出,面色阴沉如铁。正准备呵斥克兰无礼举动的信徒们被克兰的眼神吓得麻木无力。圣母对此事却保持了缄默,一改往日,强硬要求目睹全过程的信徒不得多言。
躺在安全区睡袋中的克兰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虽然每日在外游走,每日都要与各种变异感染者进行战斗,总要遇见哪怕是已经深处人间地狱的哈兰幸存者都不堪忍受的炼狱场景,但一闭眼,圣母摘下面具后那一幅可怖的样貌总会猛然跃入在本就难以支撑的克兰的脑海中。即使筋骨劳乏,克兰也不能立刻入睡。
#我为克兰逆天改命# 渣作,轻喷,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