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一場遊戲敘述的衝鋒


3樓貓 發佈時間:2023-08-01 00:38:50 作者:我睡覺的時候不困 Language

#三伏# 

     趁著遊戲剛發售的週末花了四五個小時通關,突然想聊一聊遊玩感受,說是聊一聊,但說到底也只是個人愚見罷了,其中大概還夾了一些私貨,不喜勿噴。


      由於是上班摸魚寫的,圖片來源豆瓣,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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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方面

      作為2D橫版(話說《三伏》是不是有前後左右四個方向,《煙火》是左右兩個方向)解迷遊戲來說,要麼是解迷夠燒腦,要麼是劇情夠出彩(我很少見到兩個都出彩的2D橫版解迷遊戲),很顯然《三伏》的落腳點是劇情(如果《三伏》的解迷和《紙嫁衣》一樣,那我會發瘋吧)。

《三伏》:一場遊戲敘述的衝鋒-第0張

      在通關遊戲之後對遊戲劇情最大的疑問就是幻象的問題和女主邱蕪是不是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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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

     先說幻像的問題,這個問題或許可以分為兩個,一個是蟬花花粉是誰放在在光盤上的,一個是到底是幻象還是靈異。

     第一個問題,遊戲給出過一個不是那麼像回答的回答——緣分。這個說法不知道大夥接不接受,反正我是接受的,一般情況下我是你說什麼我都接受為一種設定,除非特別不合理——比如說你遊戲裡的設定就是普通人,你竟然可以單憑自己裝卸義眼——以我淺薄的知識面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吧。在這裡說一句題外話,俄國作家契訶夫曾經說如果你小說的開頭出現了一把槍,那麼在小說中這把槍一定會被使用。這一點我其實不是很同意,因為在很多情況下現實的事件並不是那麼合乎邏輯的——這裡是指可能對當事人來說是合乎邏輯的,但是從旁人角度來看就是莫名其妙——所以對於遊戲蟬花花粉的解釋我是接受的。

      第二個問題到底是幻象還是靈異——這一點或許可以說是出於安全目的選擇幻象這一設定(這裡就不得不提一嘴國產H油《月之鏡》了,據說整個團隊已經進去了。我還是首發買的),說實話對我來說這個其實沒有那麼大的困擾,畢竟就算是幻覺,《山村老屍》還是那麼恐怖。至於為什麼會陷入同一種幻覺,有一種理論是由於磁場的原因,由於同一種原因陷入幻覺的人們是有可能陷入一樣的幻覺的——這樣是不是可以勉強接受了?

《三伏》:一場遊戲敘述的衝鋒-第1張

      當然與其說是為了安全保守,我更願意相信幻象的設定是為了遊戲敘述——試想一下如果是靈異事件,那麼兩個人每次經歷的"過去"時間線為什麼不一樣呢?如果這些靈異的目的是為了執行正義、叫人沉冤得雪,把兩人拉入同一個時間線安全性會高很多,而拉入不同的時間線最後導致邱蕪的犧牲或許會更多人罵吧——這樣更像是所謂'靈異'的惡作劇。所以我更相信幻象是為了多視角敘述而加入的設定,讓男女主各自經歷不同的過去,給玩家拼湊出真相,而且陷入幻覺的程度不同也為兩人經歷的不同時間線提供了相對合理的解釋。當然不可否認的是遊戲為了敘述性而增添的幻象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遊戲劇情的邏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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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之死

     此外就是劇情上最有爭議的點那就是女主角邱蕪是不是必須死。

     這一點說實話仁者見仁,反正我是覺得可以但沒必要死。當然如果一切的前提是男女主必須有一人犧牲,那麼邱蕪之死或許就是必須的。

     如果不看結局的話男女主必須有一人犧牲,男主犧牲從藝術上會更好,可以把主題往傳承、老帶新的方向帶,可以說男主的犧牲讓女主更明白了警察的職責;但是從結局上來看,如果一定有一人犧牲如果結局一定是帶著小姑娘離開,那麼活下來的是更加灑脫更容易脫身的男主就是必然的,立志當警察的女主帶著小姑娘離開,故事就變成對調查局的失望了,未免太黑暗了——這一點和遊戲的主基調似乎不太相符,後面會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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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煙火的比較

《三伏》:一場遊戲敘述的衝鋒-第2張

       作為同一個工作室的作品,《三伏》被拿來和《煙火》比較是在所難免的。這一點是可以預料的,所以《三伏》避開了中式恐怖的題材選擇驚悚懸疑的賽道,這一點在我看來是步好棋。此外,或許是為了避免成為《煙火》的影子,遊戲在一種相對輕鬆的氛圍中展開——開頭結尾的麵館場景的色調都是明亮的——然而這一點是一把雙刃劍,在將自己區別於《煙火》的同時也刺向了自己,這一點我們稍後再談。

《三伏》:一場遊戲敘述的衝鋒-第3張

     《三伏》做的很好的一點是在儘量不跟《煙火》雷同的同時,保留了一以貫之的可以稱之為'奇思妙想'的分鏡、轉場和畫面意向。最典型的就是第一章節結尾發現牆裡屍體的動畫,過去現在的結合,意向上兩隻手重合在轉場後變為了屍體佛像合十的雙手,這一切的震撼和《煙火》'吃魚'如出一轍。第二章結尾'眼中屍'也是一樣的手法,唯一的遺憾就是和前兩者相比還是有些突兀——邱蕪去抓張的手和現實的斷手重合再跳轉到發現屍體其實沒有任何問題,可以說是一樣的震撼,但是眼中發現屍體讓我感覺還是很突兀的,沒有前兩者那麼的巧妙。

《三伏》:一場遊戲敘述的衝鋒-第4張

《三伏》:一場遊戲敘述的衝鋒-第5張

《三伏》:一場遊戲敘述的衝鋒-第6張

       在保留《煙火》原有特點的同時,《三伏》在遊戲敘述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兩個主角經歷的不同幻象的視角,過去現在的交織融合,不同的意向對過去現在變換可以說是叫人應接不暇,這一點相較於《煙火》來說是很大的突破,可以說《三伏》最大的特點就是遊戲的敘述手法,甚至可以說《三伏》的遊戲劇情設定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單純的為遊戲敘述而服務,甚至遊戲中的一些解迷是從敘述中演變而來的(印象最深的就是竊聽時的音波),當然這一點也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劇情上邏輯的硬傷。

     但這不意味著《三伏》的遊戲敘述不好,如果說《煙火》是古典小說式的敘述,那麼《三伏》就絕對是先鋒派小說式的敘述,在玩的時候叫我想到了村上春樹的《海邊的卡夫卡》('我'和老人的雙視角敘述,書信、檔案單獨作為章節對故事的補充)、莫言的《蛙》(第一人稱的對故事的古典小說式的敘述、書信的敘述以及分幕話劇的使用),敘述視角叫人應接不暇、拍案叫絕,雖說有炫技嫌疑,但絕不至於喧賓奪主,說到底這些敘述本質還是為劇情服務的——可以說《三伏》對《煙火》遊戲敘述上的突破絕對是成功的叫人歎為觀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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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可惜的是在出彩的敘述的襯托下本不那麼出彩的故事本身變得更不那麼出彩——這一刻所有的優點都變成了刺向自己的雙刃劍。

      我們必須承認的是《三伏》故事本身就是和《煙火》的故事有落差的,在為了擺脫《煙火》的影響而選擇相對輕鬆的基調顯得這樣的落差更加的大了——這一點既是選擇上的錯誤,也有故事本身的客觀難度。

      讓我們再次回到女主是不是必然死亡的問題上,前面我們的敘述一直都是如果有一個人必須死去,那麼女主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為什麼一定有一個人要死呢?我們可以回想一下為什麼《煙火》中陳老師的死亡叫人落淚(雲通關和實際通關我哭了兩次),我們當然可以說是故事出彩,但說到底是人物刻畫的問題,換句話說《三伏》的人物刻畫是不如《煙火》的,這裡有故事本身的原因,也有遊戲呈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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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說故事本身的原因,由於《三伏》是群像故事,人物刻畫天然就有難度;反觀《煙火》雖然出場人物不少,但實際上真正需要刻畫(以及實際遊戲刻畫的人物)只有四位——田芳芳的媽媽、主角、陳老師、葉敬山,而在這四位中人物刻畫最完整的是田芳芳的媽媽,遊戲中比較清晰的敘述了田芳芳的媽媽從不敢反抗到反抗並試圖逃跑的過程,其他三位的轉變過程其實沒有這樣一種大程度的衝突糾結;而其他的人物其實更多的起到了工具人的作用——為了突出田芳芳的媽媽所遭受的一切,突出封建迷信對其美好的毀滅。陳老師造成的淚目更多是玩家感情的抒發口,在我們瞭解到陳老師的死亡前已經發現了田芳芳一家悲劇的真相,所有的情緒就像是砝碼一樣壓在我們的心上,而所有的一切在發現陳老師死亡的時候壓垮了天平,完成了情緒的宣洩。說到底《煙火》的故事給玩家提供的是情緒的不斷積累遞進再到最後的迸發。

     相比之下《三伏》就顯得後勁不足,首先是人物刻畫上可能是為了時長和遊戲性以及劇情的平衡考慮裁剪了人物的枝蔓。

      舉個簡單的例子,楊、何、張三人的刻畫其實是很蒼白和符號化的——張對家人的在意完全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很難讓玩家共情理解糾結,他真的會為了家人背叛楊嗎?我們不得而知;何為什麼欠債,為什麼會和楊一起做事,我們不得而知;最後的反派楊在武校到底經歷了什麼導致他成為了現在的人,他這麼一個可恨的人到底有什麼可憐之處,我們也不知道。這就造成了故事的人物和玩家的割裂完全無法共情帶入也就沒有了像《煙火》一樣的悲情色彩。當然這也是可以理解的,遊戲畢竟不是小說,沒有必要交代的這麼清楚,畢竟破的是當下的案子,進入某個人的無關此案的過去對遊戲性來說反而是捨本逐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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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拋卻故事本身,人物刻畫淺嘗輒止的一部分原因就是遊戲劇情呈現的問題。前面有說,《三伏》其實是想相對輕鬆的敘述整個故事而不是像《煙火》那樣敘述一個無比沉重的故事,在我看來其實《三伏》是做到這一點了,但同時也正是這一點導致了人物刻畫或者說整個故事的淺嘗輒止。

      這一點和電影《唐人街探案》很像,不管我們怎麼吐槽詬病,電影《唐人街探案》的故事的核心就是'喜劇+推理(?)',換句話說電影中的死人不過是死了一個人而已,重要的不是死了一個人而是死了一個人主角才能登場耍寶——在電影裡死人不是沉重的是輕飄飄的,是我告訴你'ta死了'而已,說到底死人是為了推動劇情往下走的方法而不是要突出人的轉變。至於兇手的可憐在《唐人街探案》中也不過是溫情的給觀眾的一個定心丸罷了——是給觀眾的一個可以用來自欺欺人的交代,就像反戰的描述戰場暴力血腥的電影一樣——如果不提反戰你好意思去看這樣一部暴力血腥的電影嗎?如果沒有暴力血腥你願意看這樣一部反戰電影嗎?有意思的是在一戰二戰時期這些電影還有個名字叫徵兵電影。要我說真正的反戰電影應該是敘述在戰爭下無關血腥無關暴力的平常人家的生死日常。這一點電影《無名》倒是做得很好,只是電影有些一言難盡。

     這同樣是《三伏》的問題,在《三伏》死人總是輕飄飄的,我們看不出殺人時的糾結,也看不到死者對於登場人物轉變的巨大影響,在這裡死人就像是任務一樣是推動劇情發展的推手而不是叫人憤怒叫人悲傷的一個完整的人的死去。這也是女主死亡時我沒有太悲傷的原因,說到底只是劇情上的死亡,沒有什麼值得過於痛惜沉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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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如此,我仍舊認為《三伏》是一部好的作品,所有的不足其實也只是和《煙火》相比造成的落差。但話說回來,我們其實也沒必要要求莎士比亞寫出的所有戲劇都是《羅密歐與茱麗葉》這種水平的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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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提一嘴,在所有的文本中,我最喜歡的是'mad in Chinakou' 的 'call back'。話說沒人覺得蘇秘書和唐雨還挺好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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