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一個武士和小女孩介紹給你:深入解析《武士:零》


3樓貓 發佈時間:2021-12-01 17:24:02 作者:玩家乙 Language

《武士:零》是一款由新黑色電影基調打底的像素平臺動作遊戲,瞬間決定生死,在華麗、無情、行雲流水般的戰鬥中發現你的過去。
遊戲的面上,玩家能感受到華麗的視覺體驗,暗色調、霓虹燈、高光比渲染的環境、色彩和場景極具風格化;內裡是扣人心絃的動作演出和故事情節,敵人與自己均一擊必殺,不容失誤,而且時刻要面臨兩難的抉擇,一個選擇的確認、一個雜兵的生死、一場戰鬥的成敗都會影響故事的走向;
Walkman的設計也是別出心裁,OST既反應了主角不同階段的心理狀態,也和本作的像素風相得映彰。
體驗完之後,會讓人覺得酣暢淋漓,又發出“此恨綿綿無絕期”般意猶未盡的感慨。
原聲帶《第三區》
強推原聲大碟,歇斯底里的強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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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公“零號”是一名身穿“浴袍”的武士,他在戰爭中失去了記憶,退伍後由於國家看中他的才能,讓他成為特務人員,肩負著維護國家秩序的光榮使命,在執行每個任務後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一切似乎都進展的很順利,除了他腦海中那個揮之不去的模糊噩夢。
熟悉了各種套路的玩家們當然知道故事不會這麼簡單,從零的武士形象中便可以看出些許端倪——歷史上武士曾是一種磨滅人性的職業,他們殺人成性,其忠勇也只是為了從領主那兒得到與付出等價的獎賞,而當他們任務失敗時,往往會選擇自裁。用完即棄,不正符合當權者的胃口嗎?能夠從心理醫生的話和最後零任務失敗時牆上“一命抵一命”的紙條印證這一點,零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工具人,隨時都有另外的“死士”來代替他。
和多數平鋪直敘的遊戲相比,本作隨著遊戲的推進,雖然有許多問題的答案會浮出水面,但要看到故事的全貌,單憑表面的信息和幾個結局仍然很難做到的。還有很多疑問無法得到解答,比如小女孩是不是真的存在?V為什麼能單殺6個空無?龍王為什麼不認識零?金銀面具究竟是誰?甚至主角是不是當年的小男孩?
作者在訪談中已經提過這遊戲從一開始就什麼都計劃好了,不用擔心他一邊編劇情一邊往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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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於本作完整的故事框架,幾乎每一個角色都有豐滿的人物形象,我們能通過不同的對話選項和各種場景暗示等來推理出問題的答案,大到始終圍繞著主角的金銀面具很久前就在零的花茶中下了毒、監獄任務中對檔案報告做手腳,小到雜兵中的泰大壯、纖細李哥不同的背景和酒店前臺小姐姐的四個分支線(浴衣、平卡丘、卡牌和換人)。
如果想深入的瞭解這個故事,我們能通過讀檔來體驗不同的劇情走向(當然重複的可玩性會降低),在場景和對話中尋找蛛絲馬跡,去推理出問題的答案。就像零一次次的預演,只為找到一個“最優解”。否則正常情況下,如此大量的留白很容易導致負面評價洶湧而至,但本作在Steam上的好評率高達98%,並且差評中不乏愛恨交織的玩家:“那麼大一個DLC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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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多關於《武士:零》的討論中,戒斷反應、人性、良知、戰爭、反抗等詞彙頻繁的出現,這也促使我對遊戲內容進行了更深入的挖掘,試圖從故事內核中找到作者更深層次的情緒表達。
後來我發現,探索遊戲背後的意義,也自然而然的成了揭開遊戲謎團的一把鑰匙。
遊戲中的隨處可見的“柯羅諾斯”、“利維坦”、“貝希摩斯”、“金銀面具”乃至小女孩的存在等等,他們就像一個個齒輪,驅動著這個世界的運轉,也驅使著零去尋找最終的答案。而且其背後都基於現實的考量,如神學、哲學、科學、文化等諸多意識形態,避免了《武士:零》的故事落入俗套。
作者在訪談中提到小女孩可能是第一個被加進劇情的內容,從一開始就在裡面了。
比如,遊戲中的兩種藥劑是什麼來歷?
柯羅諾斯(Chronos)一詞源自古希臘的神話體系,實際上已經間接暗示了新麥加政府不止開發了一種藥劑,因為在古希臘俄耳甫斯密教的神話體系中,柯羅諾斯往往和阿南刻(Ananke)一起出現,前者掌管“時間”,後者掌管“天命”。
對新麥加政府來說,藥劑只是戰爭的籌碼,但不是唯一的手段,畢竟高效且可控才是更有利的選擇——最後出現的新麥加特殊武器實驗室也說明了政府改變研究方向,兩種藥劑成了歷史的殘留,包括其使用者“空無”。
而在遊戲的最後,醫生暴露了他曾是“空無”的一員,也只是政府的工具,但卻稱零為“死毒蟲”。他親自向零展示了另一種藥劑的力量,醫生的攻擊方式也暗示了零擺脫戒斷反應,其中眼睛攻擊方式似乎和金銀提過的不要看零的眼睛有關。
同時,其最終暴走形態致敬了日本動畫《阿基拉》,那麼僅僅只是參考了外形嗎?
《阿基拉》在奧林匹克運動場的場景中也暗示這是一箇舊神逝去,等待新神出現的世界。而劇中的鐵雄渴望力量,覬覦不屬於他的神席,犯下了古希臘悲劇中的大罪——傲慢,從而被力量反噬,最終真正的Akira復活,將暴走的鐵雄吞噬之後消失,留下了滿地瘡痍。
或許這個暴走的肉瘤暗示了慾望膨脹的新麥加政府,而消滅醫生的零此刻也無疑同時擁有了掌控時間和精神審判的力量,那麼是不是也暗示零的血液中早就流淌著另一種藥劑?他的失憶也源自兩種藥劑的衝突?而金銀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就是另一種藥劑力量覺醒的徵兆?
 零、龍王、白雪有無聯繫?
這一點可以從玩偶“貝希摩斯”和“利維坦”上找到明確的暗示。兩者起源於《聖經》,前者在希伯萊文意為“群獸”,暗指它形體龐大,群獸相合才能與其並論,曾被惡魔誘惑加入了地獄的陣容,成為代表希望反面的地獄七君王;後者是深海巨獸,由神所創造,但在後來的基督文學中,一度被認為反抗神,要讓世界毀滅的惡魔。
兩者往往緊密聯繫在一起,就像小女孩依靠貝希摩斯找到零,並憑藉其感應,在零的公寓中找到利維坦,兩者相遇時發出了刺目的紅光。而在高架橋一戰中,零和龍王相遇,零尚未完全出鞘的刀也發出了刺目的紅光。
這就表明了,“貝希摩斯”指零號,“利維坦”指龍王,那麼白雪呢?在《舊約·約伯記》中還提到,除了大地巨獸貝希摩斯、深海巨獸利維坦、還有一個天空巨獸席茲,它的出現是為了保護其他鳥類(像不像《寶可夢》的裂空座、固拉多、蓋歐卡哈哈)。三巨獸會在世界末日來臨之日成為聖潔者的食物。
有趣的是,聖潔者是伊斯蘭教信徒中的最低級,是不是說明了有一個被小兵團滅的結局?又或者三人會聯手摧毀新麥加政府呢?
而在遊戲中,白雪也確實和零、龍王有微妙的聯繫,他知道零用的是新陰流,並且在最後得到了V的項鍊和死訊,這很可能是龍王主動告訴他的,或許他是龍王安插在聯界集團的臥底?
一開始被金銀忽視,最後卻被其囚禁的小女孩又代表了什麼?
讓我們回到前面提到的俄耳甫斯神話體系中來尋找線索,遊戲中的空無有三個等級——伽馬γ、貝塔β、阿爾法α,通過梳理發現正對應了在柯羅諾斯和阿南刻之後誕生的三層大氣,分別是上層的埃忒爾(γ)、中間層的卡俄斯(β)和底層的厄瑞波斯(α)。
與此同時,上層埃忒爾(γ)中潛藏著一顆“世界之卵”,相傳其破殼之日,會改變原有世界的黑暗狀態,孕育出同時擁有神性和人性的法涅斯(Phanes),即最初的神,“他出現的時候,也使一切都出現”,他雌雄同體,千形萬態,他是萬物的主宰。
那麼誕生於“柯羅諾斯”藥劑,既是空無、也是伽馬γ,並擁有了精神審判力量的零顯然就是“世界之卵”。
所以在唐人街一戰中,只是零潛意識中的金銀告訴他可以使用另一種藥劑的力量,只是普普通通的“剩餘3日”。而戰勝醫生,破殼而出成為法涅斯,對於零來說,才是真正的審判之日,因為下一步就是宣告對舊世界的審判,從而開闢新世界。
到此,“金銀面具”和“小女孩”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兩者分別指法涅斯的神性和人性。
小女孩是一直紮根在零內心深處的人性——就像7年前他放過小男孩,撿起了地上的利維坦。
而金銀或許就來自醫生所指的那次創傷——很可能由於他精神上的異常,被政府捉去實驗,打了另一種藥劑(或者為了救龍王,不得不做,而現在龍王來救他,個人主觀希望),兩個藥劑在身體裡的衝突導致了他的失憶,並非政府有意為之,最後將其交給醫生,並隱瞞了這個事情。
所以醫生一直鄙視零,以為能輕鬆殺了他
那麼主角擺脫對藥劑的依賴,是不是也意味著完全摒棄人性,成為神一般的存在?或許遊戲的結局回答了這個問題。遊戲的最後,零回到家中因為找不到女孩而失蹤,並且在最後都能看到小女孩被金銀看守的身影,就是告訴我們零心中始終有人性的種子。
即使這是在摧毀新麥加特殊武器實驗室之後?誰知道,只能等DLC解答了。
 零固然會拯救世界,但是零自己的結局是怎樣的呢?
遊戲中還有一個重要的隱喻,就是金銀分別代表了古希臘的喜劇和悲劇,這麼做我想一方面是為了把矛盾集中在主角身上,確實便於增強戲劇性,一方面代表了對腐朽的新麥加的嘲諷,也喻示著零身上難以調和的衝突及其悲情英雄主義色彩,因為悲劇中的主角儘管有一往無前的英雄氣概,卻往往在與命運抗爭的過程中遭遇失敗,因為這些主角往往有悲天憫人之懷,內心都是柔軟。
就像在“監獄”一章中,如果零號一個不留的殺光,悲劇就會說“銀月當空映,死兆滿新都。此事已成,孺子可教也”;反之,悲劇則會說“金烏迎新都,敵心仍躍動。此事未成,孺子不可教也”,即註定無法成大事。
這是遊戲中唯一一個不用清空敵人就能完成的章節,也是通過金銀面具和關卡設置,讓玩家參與其中,來豐富遊戲內核的一個體現,以此將主角心中關於人性、善惡的掙扎更加的具象化。
經過以上種種推理和結論,其實已經表明故事會以悲劇收尾。
或許只有當零同時控制兩種藥劑的力量,找到神性和人性的平衡點,成為有自我意志、有血有肉的人;只有當零不再是空無、也不再是武士,只是一個喜歡Cosplay的普通人的時候,這荒唐的一切才能得以平息,儘管他最後會像Akira一樣驟然消失,但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個人的能力有限,可能過多的從宗教或者哲學的角度來解析《武士:零》的故事會顯得有些扯淡或者過度解讀,而且關於劇情的空白其實不少,有些分析免不了主觀的臆測。但我還是認為“作品”只是作者交給每個受眾的一個繭,這個繭不管是披著遊戲、電影、漫畫或者其他外衣,但當我們抽絲剝繭的解開之後,這個作品就會烙印上每個“解謎者”獨有的意義,而好的作品也會反過來帶給我們更多的思考,引申關於作品之外的思考,比如《武士:零》還可以從以下幾個角度去思考:
  • 失憶的零就像《飛越瘋人院》中的麥克墨菲,他與新麥加格格不入,他的到來讓一切陷入混亂,擾亂了原有的“秩序”,而在這樣一個泯滅人性的人間地獄,我們是選擇反抗?還是像酋長和女空無一樣默不作聲,忍受一切?
  • 遊戲中對藥劑和人性的刻畫,也向我們展示了未來的一種可能性——技術一旦跨越了倫理道德的邊界,將會導致什麼樣的局面?
  • 人們熱衷於造神,而我們真的需要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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