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98年出生,現年23歲,無業,一個臭打遊戲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玩遊戲不再能帶給我快樂,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再能再完完整整地打通一款遊戲,在遊戲上消耗的時間會使我焦慮。
人生可能就是這樣,忽然之間會失去一些東西,或者會失去對一些東西的喜愛,也可能只有我的人生是這樣,我不知道。
小學一年級,父親為我買了遊戲機,插卡的那種。與遊戲機一同被帶回家的,還有一張黃色的卡帶。卡帶插到遊戲機裡,電視就有了畫面:藍天、管道、小紅人、還有吃了會大的蘑菇。
暑假,表哥和我說,這個是超級瑪麗。
那時,我玩遊戲很菜,但是很持久。可以一個下午坐在電視機前,從1-1玩到2-3,然後死掉,循環往復,不厭其煩。
有一天,我第一次頂出了無敵星。
又有一天,我發現了1-2的關底隱藏管道。
又有一天,我打到了8-4。
那些下午我坐在遊戲機前,做一個虔誠的教士,用舌頭舔了又舔卡帶的底槽,祈禱它能順利讀取,也祈禱它能為我帶來好運。
之後遊戲機壞了。
我最後還是沒能見到公主。
人生可能就是這樣,你知道那裡有個女人在等你,但你長大了,她等不到了。
初中二年級,我攢錢買到了NDS,二手,很髒很舊。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瑪麗變成了馬里奧。
NDS上的馬里奧,有時候會開車,有時候變成了RPG,還去參加了奧運會。
那段時間我玩過許多遊戲,買過許多盜版卡帶,也換過兩張燒錄卡。
我救到了塞爾達,收服了帝牙盧卡,也曾作為律師把檢察官的頭髮懟飛。我認識了藍頭髮的馬爾斯,強大的夏娜雅,也做過動物們的村長。
對當時的我來說,快樂是有價格的,四百塊錢,是大半年的零花錢。
對當時的我來說,天是藍的。我可以看清馬里奧的衣服結構,也終於知道了,板栗仔並不是蘑菇。知道了公主有一座大城堡,知道了蘑菇頭叫奇諾比奧。
再之後,NDS也壞了。或許因為它是二手,本就帶了一些暗病,又或許是我不夠愛護。我只知道在那天,面對兩塊不會發亮的屏幕,我拆開又裝上,合蓋又打開。
人生可能就是這樣,有一些事,一些人,現在不做,現在不見,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之後的日子,那個大鼻子的馬里奧慢慢淡出了我的視野。只是偶爾,會想起來在鄰居家玩N64,想到屏幕上冒出一個頭,說著:"It's me Mario !"
直到上大學的我,偶然間隨手打開了一個直播間,這個主播在玩著那個我再也熟悉不過的遊戲。他很瘦,他的粉絲管他叫桀哥。他玩的遊戲叫《馬里奧製造》。
彷彿命中註定似的,馬里奧又出現了。也是直到那時,才知道各代馬里奧的細節和深度。
雲了一段時間過後,我入手了3DS和switch,買了奧德賽,像銀河一樣的操作方式,加上帽子的各種附身,著實叫我又驚又喜。我彷彿回到了父親拎著一個大盒子神秘對我笑的那個下午。
人生可能就是這樣,一些失去的、忘記的東西,會以其他形式回到身邊。
之後的我,加入過艾德林幫,也去過夜之城。那裡很有趣,也很好玩。但我想我最想要的,是那個跳起來頂磚塊,踩板栗吃金幣的,純粹的快樂。又或者我想要的,是給父親自豪的展示1-2隱藏通道時,父親誇獎的快樂。
謝謝任天堂,謝謝宮本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