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格林尼治時間早六點。
保羅從睡眠袋裡艱難爬起，順手把牆邊的復古鬧鐘關掉，他踉蹌著走到桌子旁，拉開一格抽屜，將裡面的藥物撒在桌面上。他不顧藥品的種類，抓出一把藥，然後撕開一包飲水袋，就著水把藥物全部吞下。
“伊薩克，在嗎？可以看看我的體格數據嗎？“
“這裡是卡西尼中心。早上好啊，保羅。嗯……根據數據顯示，你很健康。”
“可是我頭很痛，不會是感冒了吧？”
“拜託……你可是在土衛六。為了防止外來生物汙染這顆星球，所有的設施都要進行無菌處理。人員登陸土衛六前，也會對全身的病原體進行滅殺，所以你周圍的環境根本不可能讓你患上感冒……”
通訊器裡傳出伊薩克嘰嘰喳喳的聲音，加劇了保羅的疼痛。
“會不會是你的作夢導致的？幾個月來，你經常說會做奇怪的夢，夢多說明你睡眠差，這也會引起頭痛。”
“長夢是沒怎麼做了，只是腦袋裡經常浮現花朵，樹木，天空……類似這樣的畫面。算了，不說這些了。基地車應該到達預定地點，確認一下任務吧。”保羅走到舷窗旁，透過落地舷窗，俯瞰外面的景色。
“雷達信息顯示，你附近的斯特拉火山結束一場噴發。目前正是收集樣本的好機會。保羅，派出機器人進行樣本採集吧？”
保羅望著眼前高達一千米的錐形山峰，鹹水與脛類化合物的混合物從山頂的火山口沿山坡緩慢流動，向山峰的另一頭流去。這時，一股莫名的想法湧入保羅的腦海。他對伊薩克說：‘這次，讓我親自出艙採集樣本吧。“
“可……可是……好吧，隨便你吧。”
保羅在氣閥艙穿上了帶有動力骨架的艙外行動服，打開外艙門，踏上了土衛六的地表。雖然保羅作為惠更斯號移動基地的駐留人員已經在土衛六地表駐留了將近十個月，可他並沒有在土衛六地表活動的機會。所以眼前的一切，都讓他興奮不已。透過頭盔，他看到的是一個個昏暗且被橙黃色所籠罩的世界。昨晚冰火山的噴發物，如今化作甲烷雪緩緩飄落，打在保羅的衣服和頭盔上，留下淡淡的痕跡。
保羅嘗試在土衛六上行走，是一種在冰蓋上行走的感覺。因為土衛六的地表被冰塊和碳氫化合物顆粒所覆蓋。他瞟了一眼頭盔上的投顯器：溫度-192℃，氣壓為1.43倍地球大氣。這裡的環境真荒涼啊，他心想。在火星被改造之前，土衛六已是最接近地球環境的星球。當他親自踏上土衛六的土地時，還是感嘆於它的荒涼與貧瘠。
忽然，他眼前開始閃回畫面。遠處橙色的天空與大地變成了藍天白雲與黑色土地，類似柳樹的巨大珊瑚從土壤中冒出，形似巨大蝦姑的生物在柳狀珊瑚間穿梭，捕食類似海兔的軟體生物。
“喂，保羅……你那裡發生什麼事了……保羅！”保羅耳邊傳來伊薩克的呼喊，把他從眼前的“幻象”中喚醒。
“哎？伊薩克，為什麼你這麼著急啊？”
“我能不急嗎？我這邊檢測到你急促，心跳異常升高。我害怕你出事啊！”
保羅確定是自己又奇怪的夢境所纏繞，他努力回憶，卻記不得剛才所看到的畫面了。他潤了潤嗓子，決定不告訴伊薩克實情。
“沒事，沒事。可能是我剛才走得太快了。”
“真的沒事嗎？我這邊可是有你的行動數據，你別想跟我撒謊。”
在兩人的互相拉扯中，保羅來到了採樣目的地：這是一道被流動噴發物反覆侵蝕而形成的“溪流”。混雜著白色冰漬的液態碳氫化合物正沿“河道”以蝸牛般的速度緩慢移動，蜿蜒至遠方。這是一處與眾不同的“溪流”，它由附近的冰火山噴發所形成，流淌著的，是土衛六地底海洋的“海水”。不像土衛六其他地區的“河流”，它們由液態甲烷，乙烷和其它的化合物所構成。
保羅操縱著後背的機械臂，從“溪水”中收集樣品，遠遠看去，就像遠古英雄漫畫的一位反派“章魚博士”。咕咚咕咚，沒一會兒所有的採集裝置都灌滿了樣本。離開之前，保羅順著河道的方向朝遠方看去。河道如扭曲的小蛇蜿蜒而去，消失在天際線中。看來河流的長度遠比他預計的還要長，一路跟過去也許還有驚喜的發現。
保羅迅速返回了惠更斯基地，將樣本放入自動分析器中，等待樣本分析的結果。
“你覺得我們能什麼驚喜的發現嗎？”通訊器裡傳來伊薩克的聲音。
“應該能發現和生命活動有關聯的化學物質，如果足夠幸運，我們能發現土衛六生物的遺骸。”
“為什麼這麼保守？保羅，你可是天體生物學家啊，難道你哦你不希望自己能親自發現活生生的，生活在土衛六上的生物嗎？就在火星，木衛二和土衛二那樣。”
“兩百多年來，來到土衛六的眾多生物學家，都認為自己能中頭獎結果都失望而歸。我不不相信我會有中頭獎的運氣。”
“也對，說來也奇怪，作為太陽系唯二具有液體循環的星球，應該是最有可能發現地外生命的地方，竟然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發現生物。”
“兩百多年前，太陽系地外生命勘探計劃的科學家們在土衛六上投放了上百個勘探機器人，去土衛六上的湖泊與海洋中尋找‘甲烷生命’。結果他們一無所獲，連一點生物存在的影子都沒找著。而同期的木衛三，土衛二的生物探勘項目中都發現了生活在地底海洋的，類似地球上生活在海底熱泉的地外生物。這種巨大的反差還被學界稱做‘土衛六生命消失之謎’。”
“事後分析，特別是按照我的導師安迪·施密特教授的說法：生命在太陽系乃至整這個宇宙中，都是普遍存在的。前提是，它的必須生活在有水的環境中。”
“施密特教授是否定其他化學物質，能作為構成生物的基礎物質咯？”
“不，我導師只是認為水是一種優良的生物化學溶劑而已，其它物質要成為生物化學的溶劑，條件要嚴苛很多。所以土衛六能孕育生命的環境，不是其表層的液態甲烷湖泊，而應該是土衛六同樣擁有的地下海洋。只是很可惜，聯合在勘探計劃之後，就將興趣全部投在了星球改造計劃之上。之後對土衛六的研究就近乎停滯，不然也不會淪落到現在只有你我，在這個地方搞研究的地步……”
保羅話音未落，自動分析系統的顯示器上亮起了綠燈。這是生物活性分析為陽性的表現！他跳著來到顯示器旁，急忙調出顯微鏡的影像。顯微鏡的畫面緩緩出現：在一塊冰粒樣本中，有一隻形似跳蚤，長有八對觸鬚的半透明生物。它舞動著觸鬚感知周圍，用腹部微小而稠密的絨足在樣品皿中緩慢移動。
保羅迅速將分析結果與太陽系生物資料庫進行比對，並進行生物異能實驗。分析標明新發現的生物與太陽系中目前已發現的所有生物均不相似，且未發現生物異能反應，即它不是精靈。
看到結果之後，保羅癱坐在椅子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
“保羅？保羅？你怎麼不回話，是有什麼發現嗎？”
“伊薩克……我想……我可能發現了木衛六上的生命。”
（未完待續）
故事發生在“精靈紀元”世界觀下，若干設定可能會造成疑問，可移步設定文了解詳細設定： 輕科幻 | 太空，暗物質生命，與我們人類的未來 | 機核 GCOR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