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冷汗：“我這是做夢了？”
“靈蛇，”許澤看著正掛在他手臂上，吸著血的生物，“你還記得剛才發生的事嗎？”
“你剛才不是在睡覺嗎？”靈蛇低啞的聲音響起。
“你不記得，看來是夢無疑。”許澤捂著胸口，鬆了口氣。
“自己是做賊心虛久了嗎？居然會夢到這麼離奇的場面。”許澤回憶著夢中的場景。
“儘管克萊德的屍體不見了，但怎麼想他也不會還活著啊……這夢未免腦洞太大……雖說在這個世界，的確有這個可能……”
“不過幸好，這是個夢，從去採礦到遇見克萊德，全都是夢。”
他披上風衣走出房間，剛邁出門，突然咦了一聲。
“不對，這不是我的房間！”許澤彷彿想起什麼，猛然回頭，看向那石床。
“這不是狗蛋的房間麼？我的房間應該是在隔壁才對！我為什麼會睡在狗蛋的房間？”他眉頭皺起。
“許澤！你醒啦？”就在這時，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給你拿了晚飯，快吃吧！”
許澤轉頭看過去，那是李江月。
許澤的表情登時舒緩下去，在這個世界，他能完全相信的人，除了自己便只有她了。
二人簡單用過晚飯，手挽手順著走廊而行，來到中心高臺之下。
“轟！砰！”
此刻，少有間斷的爆響聲如同炸雷，正不斷在洞穴裡迴盪。
“這是……”許澤順著高臺向上看去，果不其然，導師正佝僂著背，站在上面，舉行著“飛昇”。
一個又一個“羔羊”被信徒們帶過來，排著隊被導師帶上高臺，吊橋上已經流滿了血汙。
空氣飄著濃重的血腥味，高臺之下則是眾多信徒跪拜，每有一人被帶上高臺，他們便笑著祝福一句。
李江月頓時把頭向後一扭，吐了。
“導師這是在做什麼？為何如此頻繁的舉行儀式？以前最多一天一個人，這次怎麼……”許澤眉頭緊鎖的看著這一切，扯了扯身邊一位信徒的衣角，詢問道。
“你不知道？聽說是導師大人悟出來了‘坐忘’儀式！”信徒看了眼周圍，小聲對許澤道。
“坐忘？”許澤又看向身後漆黑的洞壁，兩列龍飛鳳舞的字跡正鐫刻在那裡
“拋心肝，蛻皮肉，摘魂去魄，散於大千，白日飛昇。”
“墮四肢，黜耳目，離形去知，同於大通，萬事坐忘。”
“這‘飛昇’就已經這麼恐怖了，‘坐忘’又該是個什麼鬼樣子？”許澤面容維持著鎮定，心裡已經打起了鼓。
“不過這兩種儀式有什麼關係嗎？悟出來了‘坐忘’，不代表必須要連續舉行‘飛昇’啊。”許澤又問道。
那信徒也是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勸你也不要多問，讓導師大人聽見了，落不得什麼好。”
許澤也只好點點頭。
“目前看來，應該是‘坐忘’需要用到飛昇儀式產出的塊狀物，所以導師才會在一小段時間頻繁的舉行飛昇儀式。”許澤在心裡想著，“不過，這麼多次飛昇儀式，需要的憤怒晶體數目絕對非常龐大，導師是什麼時候擁有這麼多晶體的？”
“許澤，”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打斷了許澤的思考，是赫克利。
赫克利走到許澤旁邊，衝著高臺的方向跪下。
“您什麼事？”許澤在胸前畫了個“S”，恭敬道。
赫克利沒有說話，將一本書遞了出來。
“這……這是……”許澤遲疑著接過，當他看到封面時，簡直興奮得要喊出來。
雖然書的封面已有些泛黃破損，但許澤還是依稀辨認出上面的圖案。
那是一把綠色的刀，在空中揮舞，拖拽出如流星劃過的軌跡。
“拔刀術！這是本技能書！我就知道，這個世界肯定也會有遊戲裡的東西！”
但下一刻，許澤就按捺下心中的狂喜，他不認為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會不知道這本書的價值。
他看向赫克利，問道：“給我這個是什麼意思？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你這人真是有意思，”赫克利站起身，離開了，“這是導師大人讓我給你的，他對你這次採礦帶來的收穫很滿意，雖說折了三員大將，但是這與坐忘儀式相比，算不得什麼。”
“他老人家最近心情好，不會追究你，賞你一門神通，算是功過相抵。”
“啥……啥？！”許澤捧著技能書，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我去採礦了？還折了三員大將？”
“採礦難道不是我做的夢麼？到底是怎麼回事？”許澤有種想追上赫克利問個明白的衝動，“難不成……我真的採礦去了？葉河，張明和李霜也都死了？而且克萊德也確實還活著！”
“那為什麼我還能完好無損的回到洞穴？為什麼我對見到克萊德之後發生了什麼沒有印象？克萊德可是被我害死的，他怎麼可能會放過我？”
“要不再回去看看？可是這樣太危險了。”
許澤心緒亂如麻，耳邊甚至出現了輕微的嘶吼聲。
眼前的事物也都變成了淡紅。
一開始他還沒有察覺到，直到李江月搖了搖他。
“不行，冷靜！不要再想這些了！要不然導師的觸手都會抑制不住我的七情六慾了！”許澤一個激靈，連忙深呼吸，平緩住自己的情緒。
他又抬頭看向高臺，導師仍然在舉行飛昇儀式，他的表情極度亢奮，五官彷彿都要擰巴到一起。
看導師現在也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許澤又看向那些正大口吞嚥憤怒晶體的人們。
那些人都是一臉滿足，嘴裡不斷念叨著自己的願望，連自己的同伴已經變異成了噁心的怪物也沒有注意。
一想到這些晶體都是自己採來的，許澤就感到深深的罪惡感。
他狠狠錘了錘腿，拉著李江月站起身，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此處。
“許澤，你……怎麼了？”李江月攙扶著許澤，關心地問道。
“沒事，我沒事。”許澤又看了眼高臺的方向，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耳邊的嘶吼聲越來越明顯了，不過許澤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對他來說只能算一般般。
“時候不早了，你先睡吧。”許澤把技能書拿出，又從房間角落拿來一根正在燃燒的蠟燭。
他就著蠟燭微弱的亮光，用手輕輕摩擦著那本技能書的封面。
這書並不厚，但也不算太薄，但每當許澤想要去估量它的大致厚度，都會發現自己根本看不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李江月從床上爬了過來，挽住他的脖子。
“好東西，真正的好東西。”許澤深吸一口氣，輕吻一下她的臉龐，“江月，我有預感，咱們離希望越來越近了。”
“等下我會打開它，你不要看，這可能不安全。”許澤囑咐道。
畢竟在遊戲裡，學習技能從來都是點一下就行，許澤不知道里面到底會有什麼。
“嗯嗯。”李江月點點頭。
“唰拉——”許澤得到答覆，便不再猶豫，翻開了那本技能書。
靈蛇也盤到他的懷裡，蛇目也看向了那本書。
當翻開書的第一頁後，許澤看到了無邊星空中，有一顆青綠色的星球。
轟隆，轟隆，一個巨人出現了，他在星球上緩慢地行走著，每邁一步，大地都會震顫。
那巨人的背後延伸出來兩條巨蛇，有著亮黃色的巨大瞳孔。
許澤看不清巨人的外貌和形狀，甚至不清楚她是不是“人”，只知道它體型很大。
就在這時，巨人開始腐爛了，一塊塊巨大的腐肉從它身上掉落，掉在地上。
青綠的星球也正飛速變得暗淡，最後變成了毫無光彩的紅褐，宛如一層猙獰的鐵鏽覆蓋在地表。
她身後的兩條蛇，一條隨著巨人一同腐爛，另一條卻越發壯碩。
腐肉散發的臭氣很快就遍佈了整顆星球，饒是如此，巨人依然走著，他一直走著，就在這枯萎的星球上。
但它身後那條壯碩的巨蛇卻越來越龐大，直到遮天蔽日。
除此之外，許澤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技能書飛速變薄，幾個呼吸間便完全從手上消失了。
“這就完了？怎麼會這麼容易？”
“剛才我看到的景象，到底是什麼意思？”
許澤站起來，活動全身，卻突然感覺有一絲彆扭。
他抬起左手，看著自己不斷搖動的大拇指，用右手將其壓下。
可同時，他的右手突然抽搐一下，使不上勁了。
緊接著，他的膝蓋忽然一彎，整個人不可避免地摔倒在地上。
許澤感覺全身每一寸的部位都好似活了一般，時不時的就會自己動一下，有些時候甚至開始不聽他的使喚了。
在李江月驚恐的目光中，許澤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伏地對著空氣做出跪拜狀。
“嘶——！！”
許澤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張開，聲帶震動，發出了一聲蛇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