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快，V！快走啊！”
V和傑克相互掩護著進入電梯。電梯門合上，外面的槍林彈雨聲逐漸減弱，傑克倚在牆上捂著自己中彈的腹部，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
“啊…我有點遭不住了…”
他艱難地喘著氣，聲音裡的虛弱在狹小空間顯得那麼清晰。
V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電梯忽然叮的一聲停了。外面是荒板大廈地下的車庫，他們似乎距離成功逃出生天只有咫尺之遙。
停車場中央傳來敵人的叫罵聲，一陣尖厲的輪胎摩擦聲由遠及近，德拉曼果然像約定的那樣準時趕到。V率先走出電梯，不遠處的冷白燈光下，德拉曼的出租車就矗立在那裡，默默地承受著安保部隊的槍火，車門是打開的，像是在迎接雛鳥歸巢。
“我建議二位不要耽誤時間，請及時上車。”
德拉曼呼來了通訊。
儘管要冒著進到敵人火力包圍網的風險，但很明顯V和傑克別無選擇。
最後這一段路V幾乎忘記自己是怎麼跑過去的了……他只記得當自己堪堪關上車門時，防彈車窗已經被潮水般湧來的子彈打出了密密麻麻的深坑。
“德拉曼，開車！”
V一邊確認著傑克是否順利上車，一邊命令道。
“歡迎回來。選擇德拉曼，煩惱留門外。”
AI特有的不緊不慢的聲線顯然不適用於這種危機情況，於是V急躁地大喊：
“再他*不開車你就留著上墳吧！”
幸好德拉曼的車沒有任何問題地啟動，頃刻間載著他們穿過包圍圈、撞爛出口處的捲簾門，馬不停蹄地駛向荒板樓外正飄著連綿細雨的黑夜。
“來得正好！”
這時V才來得及誇讚一句德拉曼的準時。
“客戶反饋已記錄。”
“我們的車沒事吧？”
“完全沒事。不過，的確有人在追我們。”
德拉曼話音剛落，左側路邊一個黑影猛地撞上來，車裡的V和傑克感到一陣天搖地動，出租車頭尾顛倒著向前漂移了一段路，受擊的駕駛室玻璃碎片裂了滿座。
“德拉曼…！”
“已啟動戰鬥模式。請各位保持冷靜。”
德拉曼灰藍色的影像依舊一臉平靜。
“冷靜？！”
V看著正前方全身被義體改造得完全看不出人類部分的怪物，差一點失笑出聲。
“前方道路封鎖。友情提示，請您做好衝擊準備。”
德拉曼快速倒車，與跪地起身的機械怪物拉開距離，然後一個漂亮的轉頭繼續向前開去，啟動戰鬥模式的出租車輕鬆撞飛了攔在路口的汽車障礙。
“一臺敵方浮空車已經鎖定我們。”
“交給我了。”
V看了眼伏在前座靠背上、意識正在變得模糊的傑克，打開車窗將整個身子都探出車外。冰冷的雨水流入眼眶，V掏出手槍，瞄準緊跟在車輛後上方的無人機連續扣下扳機，一番鏖戰後，三架無人機接連冒著火光墜毀。
“敵方飛行載具已摧毀。”
V鑽回車內長舒一口氣。
“幹得好…開出租的…”
傑克低著頭，從牙縫裡擠出微弱又欣慰的聲音。
“你的臉煞白煞白的，傑克…”
“你看…嗯？我就說我們…死不了…”
椅背屏幕上的德拉曼冷不丁地開口：
“根據醫療診斷顯示，威爾斯先生的情況很緊急。”
“再開快一點啊！”
V用力扶住傑克的肩膀。
“我這裡已經盡力了。”
並不具備情感的AI答道。
“你必須給我撐住了，傑克。聽到沒有？！”
V小心攙扶著傑克讓他將頭放在座位靠枕上，同時握緊他的手。
“呃…聽到了…”
傑克艱難地睜眼看向搭檔。
“我建議您讓威爾斯先生保持清醒。”
“想想啊，以後咱們就只幹大買賣了！聽到了嗎，傑克？”
“是啊，你要發大財了，mijo（兄弟），我有預感…”
“不，傑克，是我們要發大財了——是你和我。”
“這個…生物芯片…”傑克突然攀住V的肩膀靠過來，偏頭取下他們一路上拼死保護的、那枚價值連城的芯片，“把它拿好了。為了我。”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它插在V的神經插槽上。
V的眼前閃過一陣彩色斑點，隨後傑克的神情永遠凝固了，他的指節也變得僵硬冰冷，緩緩從V的手中滑落。
……
“……威爾斯先生不幸離世，我應該如何處理他的遺體。”
恍惚中，V聽到德拉曼的詢問。
“什——什麼？”
“精益求精套餐將免費為所有逝者提供遺體處理服務。您只需要告訴我目的地是哪裡。”
“他應該…想和他家人在一起。”
V怔怔地注視著車窗上不斷滑落的雨水，仍有種沒從夢中醒來的感覺。
“離威爾斯先生最近的親屬是瓜達盧佩·阿拉漢德拉·威爾斯，這位女士是野狼酒吧的店主。我會確保把他安全送到那裡。德肖恩先生在二零四房間等您。”
推開車門前，V轉過身，最後一次將手放在傑克的肩膀上。他用力握拳，抵住傑克的右肩，語氣低沉而鄭重地對摯友告別：
“你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傑克。”
*
“讓我進去。”
204的門開了，一個戴墨鏡、體格壯碩的保鏢先是探出腦袋看了看走廊的情況，然後才對V說：
“他等著呢。”
V掀開弔珠門簾走進旅館房間，德克斯特·德肖恩就在裡面擺弄著電視。
“WNS/54臺…連地下網絡都是…”他喃喃自語，“到處都在說你們！傑克小子呢？他還在車裡？”
“你根本不在乎傑克的死活吧？”
“你用詞，最好注意點。”
“後座，失血過多。死了。”
“我的芯片呢…？”
德克斯特問。
“沒拿到。”
“哼…這多少是個好消息。”
“好消息…？！”
“荒板三郎？死了…！你知道你們給我惹了多大的事兒嗎？！”他說著，越來越激動，“你們殺的可是皇帝！是神！不管是誰，只要跟這事兒扯上一丁點關係，都要死！”
“這還不是你安排的狗*差事！你是怎麼做準備工作的，啊？你難道不知道荒板三郎會去紺碧大廈嗎？”
“我又看不到他的個人行程！再說了，誰讓你們把那老傢伙殺了的！”
“那不是我們殺的！”
“放*！去跟那些追殺你的荒板忍者說吧！”
德克斯特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好幾圈，才漸漸冷靜下來。
“好吧，先冷靜。這事兒得講點戰略，”他慢慢放緩聲調，坐到一旁的沙發上，“新地方，新身份。但首先…”
“你的臉都花了…全是血，洗手間在那邊，你先去洗洗吧。”
他意味深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