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电子游戏业界巨作频出,龙争虎斗。在《只狼》,《鬼泣5》与《死亡搁浅》等一众巨人环伺下,动视拿出的看家巨制便是这部重启版的《使命召唤:现代战争》,对于熟悉《使命召唤》系列的玩家而言,《现代战争》系列无疑是仅次于二战题材的IP支柱,经典的《现代战争》三部曲更将使命召唤系列带上移动-射击游戏的神坛,与《黑色行动》系列一同为《使命召唤》的未来开拓了无限可能。
重启版《现代战争》在《使命召唤:二战》和《使命召唤:黑色行动IV》两大系列新作之后压轴登场,一经亮相就以新世代的面貌和过硬的素质震撼了新老《使命召唤》玩家。从2023年回望,这部诞生在“现代”的军武射击杰作,仍然影响整个移动-射击游戏领域至今。
游戏:《Call of Duty: Modern Warfare》
发售日期:2019.10.25(PC/PS4/XBOX ONE)
开发商:Infinity Ward, Beenox, High Moon Studios, Raven Software
发行商:Activision
(此为《使命召唤》系列的第16部正统作,下简称COD16,COD19同理)
单人战役:当代局部冲突情境中的战术体验大杂烩
FPS游戏的单人部分,曾经带给多少玩家至深的感动与妙趣横生的闯关体验,如今却已成为与COD商业模式近似的《光环》《战地风云》等大作的一项短板,后者甚至逐步回避了单人战役流程的设计,《现代战争》的上一作《黑色行动IV》也做过如此考虑,再往前追溯,曾被EA当做试点项目的《泰坦天降》也做出了不设置单人剧情战役的决策,对成本与预期收益的斟酌,关卡设计经验的缺乏,都可以成为驱使开发者放弃单人战役的动机,像《泰坦天降2》关卡中的巧思并不是每个开发团队都具备的。作为一款现代战争题材的FPS游戏,COD16的可玩角色们并无《泰坦天降2》的铁驭一样上天入地的神力,不具有超出人类认知的高级装备,甚至要用砖头作战,但COD16却敢于挑战开发成本相当高,流程时间相当长的单人战役关卡设计,为初识《使命召唤》系列的玩家们带来了强大硬实力支撑下巨细靡遗的战术体验。
战役部分的开篇就有身临其境的夜战场面
相比近几年流行的硬核战术CQB模拟游戏,COD系列有着一个超乎实际的底层架构,角色可以不受限地狂野奔跑,冲刺射击,枪械命中判定也比较宽松,脱战喘息即可回血的机制更是COD的一大标志。这样一些机制确实能在部分情况下简化关卡的设计思路,比如不需考虑血包的位置,敌人的配置可以更加模式化等,也可以支撑起硬汉电影般的动作场面。但要说将之与严肃的室内CQB等现代战术行动场景结合起来,就不免让人大打问号。
COD16对此给出的回答是,以足以乱真的音画体验创造让玩家信服的特定场域,强调差异化的关卡设计来让玩家时刻有足够的新鲜感,掩饰部分关卡细部的相对粗糙,在这两方面,COD16都做到了属于电子游戏第八世代的极致,甚至到了如今都鲜有出其右者。游玩单人战役的你可以体验黑暗建筑中步步为营的小队CQB,穿梭于瞬息生死的室内战场;或是头戴夜视仪单骑入敌营,一人一枪面对每个转角的致命杀机;到更广阔的室外,你更可以身临地区冲突的激烈现场,用反器材武器阻遏飞驰而来的战车,站上使馆的屋顶,手持“激光笔”运筹帷幄指挥精确空袭。在传统FPS游戏中势均力敌,硬桥硬马的对抗之外,游戏还提供了扮演警员街头反恐,扮演手无寸铁的孩童智斗大兵等正发生在世界各处的现代“战争”百面相,时而屏息凝神,时而迎头冲锋,在《使命召唤:现代战争》的单人战役中,你每一秒钟都不会无事可做。
在国外某视频平台,战役关卡“自清门户”(Clean house)的某些实况视频播放量可达千万
在此之上,COD16的枪械交互更值得称道。优化到极致的Gunplay撑起了上文中一切多元化体验的基石,对局内外的枪械建模材质,第一人称下的镜头运动,恰到好处的机械声效,这一切构成了枪械交互坚韧的柱石。重要的射击部分,COD16也并不含糊,碍于本作的战斗基调与多人模式高速战斗的需要,枪械在后坐力模拟方面有所欠缺,但仍难掩射击反馈整体的爽快,点击鼠标,按下扳机键的我,似乎能听到机匣中枪械结构作响。战斗中的枪声或小或大,却始终把握着枪声与噪声之间的分界线,四处作响的交火声丝毫不会打断你专注于眼前的方寸之地,每一次点击都触之有声,每一次换弹都有恰当的反馈。从简单的手枪到突击步枪,狙击枪等主战武器,再到需要指挥手辅助的复杂反器材武器,COD16为本世代电子游戏如何为玩家提供现代枪械体验,给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局内外枪械质感俱佳
过分追求差异化体验带来的并不只有益处,细化到每一关,COD16的多元关卡设计不免暴露出多而不精的问题,相比屏幕整体较小的互动指示键,也让整个游戏引导朝着不利于玩家的方向发展,典型的例子是其中扮演战争孤儿对抗凶恶大兵的一段,由于指引的缺乏,玩家必须失败数次,才能从死亡后的提示中得知这一关要从地上捡拾锐器,通过潜行来反复刺杀敌人。而中等难度以下部分室内CQB和渗入作战又过于不切实际,必须开到困难甚至真实难度才能让有一定FPS基础的玩家真正身临其境。但对于大部分轻度玩家而言,能将第一人称射击游戏战役之内容多样化到这种程度,其中一些并不难以容忍的失误,也便可以大方接受了。
然而,没有过硬关卡素质的掩盖,COD16的续篇《使命召唤:现代战争2(2022)》(COD19)的多人战役又延续并放大了这种失误,此为后话不谈。
同时,这款《现代战争》虽以战争为名,但游戏中所展现的更多是围绕一栋或几栋建筑的小****,此类冲突中,玩家自身的战术素养往往会经受考验,爽快的移动-射击游戏原有的战斗节奏一定程度上被舍弃,用较为严肃的战术执行步骤来取而代之。这一设置是否高明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就我所见,它为COD系列拓展了新的广度,鼓励玩家精进战术素养,学习游戏外的相关知识,初次上手时难以把握,但反复游玩后收获颇丰。
复杂的室内作战考验玩家的战术判断力
剧情叙事:手法高明内容空洞的战争童话
在游戏本身的音画表现和枪械反馈这些硬性素质之外,COD16的叙事手法也是支撑起游戏多元体验的一个要点。玩家可以扮演的角色很多,随着游戏流程的深入,玩家能够以初出茅庐的反恐志士凯尔以及热情洋溢的美国外援亚历克斯等角色投入到不同情境的战斗中去,他们时而分头行动,时而并肩作战,像好莱坞电影一样用人物行动激起情节的跌宕起伏,虽不及经典《现代战争》三部曲一样行动足迹遍历世界,但整个流程紧扣中心,剧情连贯毫无理解门槛,倒也不失为一部可以互动的商业电影。
普莱斯登场
叙事手法上的扎实,并不能撑起故事内容上的无聊透顶和说教色彩,整部剧情脱离了传统《现代战争》和《黑色行动》系列的复杂,残酷与多层次,更像是西方国家大外宣的产物。故事紧密围绕着美俄在虚构中东国家乌兹斯坦的代理人战争展开,俄方仍然是美国游戏中的万年反派,但真正与主人公们较量的多是极端主义组织“阿盖塔拉”。明明美俄都是中东局势的执棋者,但游戏特别将美国的残酷行径一笔带过,放大了俄军的暴行,塑造了一派蒙受俄国暴政,表面自立自强,实则心向美利坚的归化者。角色和势力的善恶评判取决于西方国家的利益,明明想法写在脸上,游戏还假意规避“红线”,生造出一个“阿盖塔拉”阵营来做挡箭牌,俄方仍像传统《现代战争》一样是童话中的大魔王形象,但自命勇者的一方反而自缚手脚处处避让,这样的童话是否值得一看,尚且存疑。
多人模式:各凭本事,地上飞仙
长期以来,国内外COD玩家群体的意见领袖们对COD16的多人模式都赞誉有加,虽然这种赞誉是相对被他们认为表现不佳的COD19而言,但实际游玩下来,COD16的网络对战确实值得体验,它以快节奏作为玩家对战的核心爽点,依靠多样且优秀的枪械互动将整个非公平对局撑了起来。到2023年,COD16早已停止一切更新,游戏早就不具备给玩家匹配一场公平对局的条件,考虑到《使命召唤》长期坚持一年一部,迭代快,玩家流失快的特点,历代COD都不追求某一场对局中双方实力的公平,而是让长期坚持进行COD网战的玩家们在多场对局中匹配实力不等的敌手和队友,落实到单局中,游戏当然是非公平的,所幸游戏最短击杀时间(TTK)很短,即使是高手也会在激烈交锋中马失前蹄,新人也能乱枪打死“老师傅”。游戏还存在部分上限一般,下限高的新人“轮椅枪”,便于初次接触《使命召唤》或《现代战争》系列的玩家快速找到手感,投入战场。
不久前,COD16删除了多人匹配队列中“全年无休装卸货场”选项,这是整个游戏中为数不多的小型多人对战地图,其余地图都在不同程度上有大而空的缺陷,这使得射手步枪与狙击枪,甚至突击步枪等长射程武器能够很方便地进行架点,封死进攻道路,当然,熟练的玩家也能凭借路线选择和灵活身法一路清扫敌人进行破点,得益于本作移动方式的高上限,高水平玩家之间的对战尤其赏心悦目,这也是不少FPS高手倾心于本作的一个原因。但对于新人而言,他们既无法快速上手近乎里技的移动方式,也不熟悉各种架枪点位,更难以防备蹲在角落伏击的各色“老六”,遇到行动如飞的地上神仙就是死路一条,根本无法在如此快节奏战斗中找到支撑游玩的正反馈。
装卸货场是游戏中为数不多的小型地图
从这个层面上,我们不难理解开发者Infinity Wards在续作《现代战争2》中削弱机动性,甚至在对局中动态修改武器数值来吸引轻度玩家的决定。可结果是COD16遭到战略牺牲,外挂软件招摇过市,COD19口碑滑坡,意见领袖和部分新手都不买账,移动-射击游戏如何保障新老玩家游戏体验,实现长期运营,是传统内核在新时代面临的一大挑战。
9.0/10:军武FPS革新的引领者
FPS游戏,尤其是《使命召唤》这样战役+多人模式的买断制FPS,其多人和战役部分的内容实际上会相互掣肘,这是制限其评分的一大原因,COD16并未跳脱这一囹圄,我为它评分时,更注意到其对本时代军武FPS的影响力,它为当代移动-射击游戏开创了一条注重枪械体验的新赛道,在这条赛道上,固然会产生过分雕琢手中枪械,舍本逐末的偏科作品,但探求枪械交互道路的终点,总会让爱好军武的射击游戏玩家受益,有了对现代武器的精雕细琢,科幻,奇幻风格的射击游戏也会有所凭依,最终将整个FPS游戏领域提升到全新的高度。如此,称《使命召唤:现代战争(2019)》为开启军武题材移动-射击FPS革新的引领者,并非空洞无力的溢美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