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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奇妙的迹象,我们在各种剧情之中看到的泰拉百景大多是一些十分现代化的城市,可以说和现实之中没什么区别,在两次夏活之中看见的人们的生活方式也是极其现代化的,可以说在经济层面泰拉的发展程度和我们是不相上下的。但是奇怪的,伴随着这种现代经济发展水平和生产力的经济基础之上,形成的上层建筑却是与之看似十分不相容。而对待感染者或者是贵族的态度却更加落后,甚至可能有点回到中世纪的感觉。这样一个经济是现代的,政治是近代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是古代的畸形社会为何会形成?
对于泰拉的现代的经济发展程度大家都是非常熟悉的,那么我们来看看泰拉的政治制度。首先是政权合法性来源上,目前泰拉世界的各个主要国家的国号之中大多都带有“帝国”和“王国”的字样。排除掉如法兰西第一帝国以及德意志第三帝国这种军事独裁政体的可能性后,可以确认泰拉诸国基本上都是封建政体。即统治者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并且统治者的继承是以血缘关系为第一法理依据。现实中可以类比的政体如德意志第二帝国的二元君主制。政权的合法性来源类似于君权神授,然后血脉继承。有意思的是,泰拉的君权合法性可能并不来自“神”,恰恰是推翻了“神”。比如乌萨斯剧情之中反复提及的乌萨斯人推翻了骏鹰的统治,卡西米尔剧情之中出现的骑士推翻了神民的统治,这个神民可能就是依靠于神上位的,但是具体如何我们暂且不表。
总之,泰拉各国权利合法性来自于推翻了神民,继承性依据是血缘。大体上类似于封建政治制度。我们再看到政府组织架构上,现代化政府组织架构的标准就是“脱嵌”,即各个政府机构之间必须要形成明确合理的分工体系,互不干扰,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互相协作,不能出现一个机构管辖范围模糊且过大的局面。从这个角度看,泰拉诸国的政府组织框架并没有完全达到这个标准。比方说以卡西米尔为例,目前已知的卡西米尔统治机构有国民院和监证会。其中国民院负责立法和司法,监证会则是军事和行政,无论是从资产阶级的三权分立制度还是社会主义的议行合一,这样的分工都是不合理的,都是基于卡西米尔的军事贵族共和制制造出来的。又比如乌萨斯非常典型的议会加首相加皇帝的制度设计,首相和皇帝都有行政权,皇帝有部分立法权和军事权,议会的权力范围甚至不明朗,更加没有达到脱嵌的标准。其中做的比较好的可能只有哥伦比亚,连烟酒施术单元以及源石制品管理局这种细致的部委分类都有。
并且中央与地方的关系更类似于分封制。各个城邦主类似于国家君主的全权代理人,除了对外关系外,中央基本无权管辖。除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中央一般也不会插手。如龙门之战中,面对龙门可能沦陷于整合运动的风险,大炎中央才派出了大理寺监察司协助龙门近卫局作战。哥伦比亚和他现实之中的原型一样是基于联邦制的中央地方关系进行架构。
简而言之,这样的****更多的类似西欧的封建制度。政治制度上是贵族共和的,中央与地方是分权的。
分权关系易于理解,毕竟泰拉国家的国土基本上都是建立在移动城邦上面,因此城邦与城邦之间交通基本独立,通讯也独立,还要依靠信使传递信息,这样的地理孤立情况产生这种分权关系并不奇怪。毕竟城邦交流靠信使,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去请示中央,那不知道移动城邦都毁灭多少次了。
但是奇怪的是泰拉各国的经济工业水平已经是现代水准,摩天大楼,汽车,冰箱这些现代文明的产物基本上一应俱全。那么这样的经济发展水平下,与之相容的政治制度至少也应该是资本主义代议制民主政体才对。不过目前看来并不是这样。封建势力依旧占据绝对主导地位。为什么会这样?生产力本应该作为击败封建桎梏最锋利的武器,为什么在泰拉反而行不通了呢。
说到底还是经济基础的问题。具体而言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是源石技艺的便利性,第二个是源石技艺的继承性。
泰拉世界的现代文明是建立在源石的发展和利用上面的。一方面源石直接作为能源,作为工业的血液和粮食。另一方面源石技艺则承担了现代复杂工艺的工作。几乎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需要源石技艺的辅助。在战争方面,有攻击术士,有驯兽术士,有无人机术士等等。在日常生活方面,汽车是源石引擎驱动,铳械是源石火药,冰箱的制冷设备也是源石设施。虽然这些法术的使用并不是十分的简单,但是通用源石回路的发明使得法术在这样日常生活的使用是十分便利的,比发明创造复杂的机械设备简单的多。
我们来看下面这个档案:
这是彩六联动干员ash的档案,可以看到现实位面人类的科技和泰拉位面人类的科技对比。法术的使用是依靠于人的调整,从而达到复杂的目的,而机械工程的使用是依靠精密高效的设备达到复杂的目的。两者的区别就是前者依靠的是人,而后者依靠的是设备。
一方面,简单的法术学习和练习就能帮助人类完成复杂的任务和劳动,很大程度上加快了文明的进程。原先很复杂的设备的设计与加工工艺,现在只需要掌握一定的源石技艺和物理化学知识加上天赋就能达到。这很大程度上帮助了人类的技术进步。但是另一方面,这就导致了工业对于人的依赖大于对于设备的依赖。
明确一点前提。我们现实世界的现代科技的发达程度直接与科学技术水平挂钩。越先进越方便的机械和工具科技含金量越高。比如电子芯片上的电路,其制造的复杂程度使得仅有少数几个国家掌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现代工具的使用很复杂,甚至可能非常简单。我们不需要知道手机的原理就可以轻易的使用。
而在泰拉世界中,科技的先进程度和机械的复杂程度直接和源石技艺的晦涩程度挂钩。越先进越复杂越直接掌握国家经济命脉的技术,其源石技艺就越复杂越晦涩。这就导致要想成为掌握国家命脉的高精尖人才,就要在源石技艺的学习和掌握上付出巨大的成本。这一点和现实世界的知识学习成本是类似的。
但是问题在于源石技艺的使用和掌握又是直接与天赋挂钩的。虽然后天的练习和努力也很重要。但是源石技艺的设定终究还是离不开法术的最基本设定——天赋问题。没有天赋的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掌握一些最基础的源石技艺,而那些天才们则早早就可以钻研常人无法涉足的领域了。而这些领域便是形成高精尖人才的关键。
虽然说现实世界中那些高难学科的学习也是需要一定天赋的。但是总的来说这些天赋还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的,并且在小时候的培养也有助于天赋的形成,民间广为流传的勤能补拙的故事自然也是建立在一定的事实依据上面。除非在亿里挑一的人才方面,天赋才占主导性地位。一般的企业中高层,高级技术职工,基本上只要努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更重要的是,对于现代世界的工业和工艺水平,只要有一个前人做出来了,那么后代就能够直接享清福,只需要照着图纸去设计和制造接着按着说明书使用就行了,但是对于泰拉来说,开创了一个源石技艺之后并没有结束,之后所有的使用者首先要具有一定的天赋,其次是不懈的努力才能掌握,而在之后的使用方面更是依靠施术者自身。
因而在泰拉世界,一切都是与法术天赋直接挂钩。生下来便基本决定了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有法术天赋和无法术天赋的人之间的差别犹如有手和没手之间的差别。并且这之间的差距也是后天努力永远无法弥补的。
若仅仅如此,还不足以形成封建制度的根基。更要命的是,法术天赋极大概率是遗传的。这个家族的人就是代代在某个领域天赋异禀,而普通人的家族则代代都是一般人。临光家族在战斗方面的异禀天赋,莱塔尼亚人不可思议的源石技艺天赋性,温迪戈恐怖的身体素质和传统巫术......这就直接导致了在现实世界中血统这种单纯的社会学概念在泰拉直接有了生理学基础。某个血统更加高贵不再是一句空话。某个种族更加先进也不是空谈。
在纯粹的商贸领域还好,不会牵扯到过多的源石技艺使用。但是在工业生产,科技研发领域,则是完完全全的源石技艺的世界。举个例子,泰拉世界的发电厂必然是以源石为能源进行反应。在一开始肯定是要依靠术师的操作来控制源石的反应,使得源石温和的释放能量而不至于爆炸。那么这个“烧锅炉”在现实世界极其低贱的工作在泰拉就不是人人能做的,还必须有专业的源石技艺进修才能掌握。而世家依靠法术天赋很容易就可以垄断这些发电厂。从而直接掌握能源话语权。现在泰拉技术进步之后,可以通过通用源石回路和源石引擎来控制源石反应,但是游戏中也提到这些通用源石回路依然是需要术师参与制作并且维护保养的。一般人也只能按部就班的输出其中储存好的源石技艺。但是等到这个时候,那些贵族世代的积累早就在发电产业形成了几乎牢不可破的行业壁垒。要是有人想加入发电的产业行列,必然会被贵族们排挤。并且因为早期在经济上掌握话语权的贵族们不可能放过政治领域,因此想要通过政府反垄断是根本不可能的。
故而,基于源石天赋的重要性以及可遗传性。很容易形成垄断某一领域的家族势力。而这些世家不仅仅是经济贵族,在政治中自然也是政治贵族。
复习一下,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封建制度不能存在是因为它拘束劳动力和资本的自由流动,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因此愈来愈发展的生产力就必然导致废除封建制度的声音和力量越来越大。为了平衡各个利益集团的利益,因此催生了代议制民主,使得各方的利益发生分歧的时候有一个比较和平的场所用于解决问题。在资本主义发展初期,任何人都有机会去创业发家致富,凭借先进生产工具,新发家的商人将比封建贵族更加富有。血统观念被打破,平等的观念深入人心。
那么泰拉世界呢?因为社会发达程度与科技直接挂钩,而科技又与源石技艺挂钩,源石技艺又与血缘挂钩。各种贵族凭借自己对于源石技艺天赋的垄断,直接垄断了各种经济命脉。在这这种情况下,生产资料直接和血统挂钩,而且不仅仅是简单的占有,更是只用我能使用的占有。那么封建贵族的统治就是不可动摇的。贵族制度不动摇,封建统治就不会动摇。
因此泰拉世界愈来愈发展的源石科技所带来的生产力的进步,不再成为破除封建制度的利刃,而成为了封建制度最有利的护盾。源石科技越发展,血统地位越不会被动摇。
到这并没有结束,更可怕的是,即使按照设定书上所言,现代源石工业已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摆脱对于术师的依赖,那源石技艺之后的发展能够完全脱离术师吗?或者能够找到一个新的能源和工业体系来取代目前的系统吗?即便找到了,强大的社会惯性能否使其发展起来。经济领域的社会惯性抛开不谈,政治领域的惯性以及路径依赖,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资本主义制度的确立首先是经济的发展导致了思想的解放,然后才有了最后的革命。但是泰拉的世界中经济的发展导致的思想解放举步维艰,贵族高人一等不仅仅深入人心,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有现实的依据。没有思想的解放更何谈社会的变革。
因此,源石和源石技艺的使用虽然成功帮助泰拉的人类在天灾之下发展壮大,但是却给人类的发展嵌套了难以挣脱的枷锁。
到此,泰拉世界经济基础的分析就结束了,不过正如这个系列的标题所言,现在的泰拉处于历史转折之中,源石工业体系带来的社会政治文化领域的滞后不是永久的,科技的发展最终还是会磨平个人素质差异的棱角,贵族制度自然也不能永远存在,新旧势力的碰撞在泰拉世界终于来到台前。接下来我将分析四个国家的近代化转型过程,这四个国家的转型都是鲜明的个例,在共有的经济基础之上却面临着由于自己国家的各种传统导致的千奇百怪的问题。但是于此同时他们也是泰拉共同的镜子,将即将面临的变革清晰明了的映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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