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我本不喜歡紅色，這是理所應當的。在被教團收養之前，那個支離破碎的世界裡這種顏色如此格格不入和扎眼。在第一次參與魔女事件裡之後，這種顏色變成了不詳的血色，是受害者周身滿溢的腥味髒汙，亦或是火刑場上魔女痛苦中搖曳的火蛇，如此的，如此的令人不安，令人厭惡，令人恐懼。 可是又是什麼時候開始，這個顏色開始被洗去了不詳？染上了，像是刺上的緋色芬芳，落暮的硃色晚霞，像是...誰赤紅的長髮，令人想要觸碰。
我睜開了眼。
身體上壓著的事物應該算不上沉重，但也不會是能讓呼吸順暢的程度。 朦朧睡眼中能看到模糊的紅與黑，芬芳又灼熱，像是火焰開出的花。
“喲，人類，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薩緹婭面帶玩味的笑容看著我。
暫時還沒，不過你要是一直這麼壓著我的胸口說不定真的會死。
不過這個好像並不重要，我短暫地思考了一下。 重要的是為什麼薩緹婭會出現在我的房間，還壓在我的身上。
我掙扎著起身，試圖推開身上的重量，好吧，或許並不是那麼牴觸，直到我看見一團紅色的圓球從我的床上滾落，併發出“嗚嘰”的慘叫，大概桌腳真的很痛吧。
薩緹婭懶洋洋地靠在我的床頭，赤紅的長髮如流水又如熔岩般披散在肩頭一直垂落在腰間，兩根靚麗的烏黑長角反射著今天的陽光。 “早。”我大概只能憋出這個字來了。
她歪頭看著我，一如既往地露出漂亮女惡魔的笑容。
“你這個人類！薩緹婭大人親自叫你起床來參加今天的巡視，你居然這麼不知廉恥地繼續衣衫不整坐在床上，還把我史萊姆大人推下床，你罪大惡極！當諸！”紅色的球氣急敗壞地展開它小到不協調的翅膀，飛舞到我的面前。
原來是你哦。
然後史萊姆燃著火飛了出去，不過大概不是因為它怒火中燒。
“聒噪的史萊姆。”薩緹婭拍拍手。
她扭頭看向我，道：“人類，不是你在一週前請求本惡魔來參加你的巡查工作嗎？還說因為是一年一度除夕什麼的來著，會有能讓本惡魔滿意的稀有貢品出現在今天，所以我才答應了你的請求哦。”
“不過身為此次契約結定者的你居然會率先做出有違誓言的失約，如此漫不經心，可是會付出代價的哦。”她的嘴角彎出了危險的弧度。
老把戲了，我早已熟悉了薩緹婭的作風，真正生氣的她可不會這樣。 不過所謂的代價，恐怕還是得有所付出。
我豎起一根手指，“一份戰斧牛排。”
“三份。”
“成交。”
看來是解決了。
陽光灑在身上，驅逐著冬日的寒氣，利托瑞斯四處升起的炊煙，彰顯著和平與安寧，也顯示著這並不是我所預料的美好清晨。
我顯然是睡過了頭。
找到正在午餐的貝斯利隊長闡明瞭我的失職。出於節日期間的特別同情，隊長並沒有給我記過，因為他也知道我這位教團特別行動小組的人偶師每天都得被麾下的人偶折騰，也得感謝隊長讓我已經被剋扣得快見底的薪水留住了最後的顏面。
“為什麼非得到了中午才叫醒我啊……”我抱怨到。
薩緹婭認真思索了幾秒，道：“當然是為了讓你出醜哦。”
好吧，毫不意外的答案。不過我很奇怪，平日裡幾乎帶著一種強迫症傾向來照顧我起居的薇姬娜居然也棄我於不顧。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薩緹婭慢悠悠地說到：“修女小姐因為忙著準備今天的節日氣氛所以早就出門採購去了，所以委託我來提醒你參加今天的巡查哦。”
難怪，可可應該一大早就跑出門去玩了，我親愛的摯友雅尼克大概又在進行他的人偶小姐攻略計劃，那位名字太長我至今記不清楚的大小姐隊長甚至不清楚行程，而迪安娜大概根本沒發現家裡還有活人。
唉，就當是昨晚為了今晚的準備而折騰太晚的代價吧。
今天的利托瑞斯相當不一樣，街道兩旁掛滿了具有東方特色的燈籠，家家戶戶都裝點著各式各樣的飾品，金紅相間的流蘇從一個屋簷穿行到另一個屋簷，麥穗一般的小燈綴滿樹枝。孩子們大多也身穿帶有紅色的服飾，追逐嬉戲間拿著被稱作鞭炮的迷你火藥製品在大街上噼裡啪啦地炸出一地的紅色碎屑，裝點著節日氛圍。
這似乎是這個世界在大地震之前就有的習俗，不過因為時間久遠再加上災難的斷層，大概除了女神雪拉再沒人知道這個節日的起源，不過也不妨礙人們在這一年的末尾展現除舊迎新的喜悅心情。
老實說，再兇狠的罪犯也不會想要破壞今天的氣氛吧，所以一年到頭，只有最近利托瑞斯才是最不容易發生意外的了。所以今天的每日巡視查也不過是沒什麼意義例行公事，不過能陪著薩緹婭走走…也不算浪費嘛。
身旁的惡魔小姐饒有興致地看著周圍與平日裡不同的事物景象，對於平時只能去魔女境界才能找到樂子的她而言這可真難得。
“雖然比起之前無聊的日常，今天的風景確實有那麼一點兒小有趣，不過你所謂的難得一見的景色就只是這樣的話，可是無法取悅本惡魔的哦。”薩緹婭說到。
“當然不是這個了，難得的景色還得在晚上，不過就當作是開胃的小菜，現在要不要再去倫哥尼亞大街上的美食特別活動看看？” “唔…你倒是自信滿滿，好吧，今天就破例按照你的行程去吧。”
今天的哥倫尼亞已經被各式各樣的小販給佔領了。人群穿行在街道兩側緊挨的攤點之間，四處溢滿的各種食品香氣集合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也或許是因為我錯過了早餐和午飯，不過身後的史萊姆君倒是已經把這個詞語給具現化了。
“薩緹婭大人……我們可以開始享用貢品了嗎？”史萊姆拖著長長的口水問到。
“可以哦。”薩緹婭笑道，不過我總覺得她的笑意裡帶著捉弄。
史萊姆飛了出去，大概叫“餓史撲食”，隨後開始騷亂的人群裡傳來了“救命有怪物”“魔女造物襲擊美食節”“有人吃白食”之類的叫喊。 “它是不是不知道在人類世界裡吃東西是需要花錢的。”我望向薩緹婭。
“它知道哦。”薩緹婭壞笑，“只不過我告訴它今天的一切花銷都由你負責。”
不知不覺都被賣了呢……史萊姆君，總之回頭再去治安隊總部撈你吧。
“那麼…我要十串這個，還有那個。”她環顧四周，“還有那三個各來一份。”
哦哦，都是很辣的食物，真有薩緹婭的風格，正巧我也很喜歡。
小販們老遠就看到了一位穿著奇裝異服的美麗少女走一路買一路，所以當薩緹婭路過他們時都笑臉相迎，這正中她的下懷，大概是處於對主動獻上“貢品”的人類表示獎勵，所以薩緹婭都買了不少東西。
我抱著一堆標籤是特辣的食物走在興致勃勃的薩緹婭後面，啃著我手裡的肉串，眼角溢出些許淚花，是辣出來的，當然與錢包無關，大概。
從哥倫尼亞大街的美食節，到盧納·利托瑞斯港口的新年錦鯉釣魚大獎賽，再到魯西昆斯克街區的黑市大甩賣，最後再折回卡默罕街區的藝人表演秀，途經利德·帕克街區的慶典遊行走出了主城區。
我的背後揹著差不多釣了近五十次才得到的三等獎紅錦鯉玩偶，手裡提著薩緹婭在黑市買的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和買給大家的禮物，腦袋上帶著藝人們出於對美麗的讚許而送給薩緹婭的鎏金頭環，夕陽在我的身後拖出疲憊的背影。今天算是玩得挺開心吧，雖然好像名義上是教團的每日巡查來著……我相信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裡女神雪拉會寬恕我的。
終於到了城區外近郊的家。該說不愧是薇姬娜嗎，往日平平無奇的莊園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被裝扮得如此漂亮，不過掛在懸浮氣球上的燈籠這種天馬行空的創意也只能是可可幫忙策劃出的了，還有那顆相當不和諧的掛著魚型吊墜的聖誕樹應該是迪安娜的傑作吧。
“歡迎回家，人偶師大人，還有薩緹婭小姐。”大門適時地開啟了，薇姬娜帶著一如既往恬靜的笑容出現在門邊。
“嗯，今天也辛苦你啦，薇姬娜。”我看出了她和我差不多隱藏起來的疲憊。
“作為神的考驗，這是我應該做的，倒是人偶師大人更加疲憊呢。”薇姬娜不分由說地幫我分擔了部分的重量，“現在請和薩緹婭小姐入座吧，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薩緹婭撇撇嘴，看起來似乎有點不愉快。 一如既往地，我不太理解。
晚餐不可謂不豐盛，簡直可以說滿漢全席，各色菜系一應俱全，長桌的中間甚至有一整頭烤乳豬。
“唔哇啊啊啊啊啊可可今天…可可今天要吃死在這個桌子上！”可可左手一起拿著刀叉，右手還逮著雙筷子，以一種極不雅觀的方式開始了她的王道征途。
“親愛的伊莎貝拉，這是我專門為你熬製的愛心湯煲，請笑納。”雅尼克手捧一碗令人難以有食慾的粘稠黃綠色濃湯向他聲旁的人偶發出邀請。
“先不說其營養價值，就算是賣相就已經能夠辨別出這是一碗毫無價值的廚藝失敗品，由此可見雅尼克大人並不適合做飯，所以你還是趁早放棄比較好。”伊莎貝拉直言不諱地銳評雅尼克的作品。
“嗚嗚伊莎你好狠心……”摯友似乎真的有點難過。伊莎貝拉面無表情地端出一杯特調果汁遞到雅尼克面前，說到：“雖然是大家都有份的，不過雅尼克大人這杯我放了你喜歡的香料，藉此證明我的廚藝至少比雅尼克高出幾個檔次。”“伊莎你果然還是愛我的！”
摯友使出了技能飛撲。
伊莎貝拉使用了技能迴避。
伊莎貝拉使用了技能上勾拳。
雅尼克再起不能。
伊莎貝拉獲得勝利！
果然是笨蛋情侶。
迪安娜細嚼慢嚥地吃著嘴裡的食物，一邊以彆扭方式讚美薇姬娜的廚藝，一邊口嫌體正直地以 “鍛鍊魔法實驗的手操精細度”為理由，幫可可把大塊的烤乳豬切成小碎塊。
而大小姐正以“你們這些隨從今年表現地都很不錯所以本小姐很滿意你們都應該感到榮幸”之類的話題大放闕詞。
其他人偶們也嬉笑聊天，品嚐美食和來之不易的節日氛圍。
被雅尼克順手從治安隊總部領回來的史萊姆正為自己在凳子上夠不著桌子的身高而發愁。
薩緹婭安靜地坐在我聲旁，難得地一言不發，僅僅吃著美食。或許平日裡喜歡捉弄人而顯得挺活躍的她，並不怎麼習慣這種小團體間的熱鬧吧。
想來薩緹婭在家裡也確實不怎麼合群。 “喂，人類，說好的補償代價呢？”正當我為怎麼打破僵局而思索時，薩緹婭冷不丁地開口了。
我一怔，隨即有點小欣喜，“好的好的，馬上為你端上來。”
三份戰斧牛排擺在了桌面上，幸好中午走之前給薇姬娜留了字條，不然還不好交差，老實說這個量對吃了一整天的薩題婭來說已經不少了，不過和今晚的剩菜浪費相比估計也是小巫見大巫了，負責經費大部分是教團劃下來的嘛……我們特別行動小組因為工作的危險性，福利薪水還不少，再加上我自己也攢了不少錢了，過年的資金到不怎麼緊張。
薩緹婭看了看面前的牛排，拿起一盤遞給我：“喏，給你的，算是獎勵你今天讓我玩得挺開心的，人類。”
老實說我有點詫異，所以有點呆住。
“你到底要不要，這可是本惡魔的賞賜。”她望向我。
“要要要當然要。” 我受寵若驚地接過這盤迴到手裡的“賞賜”。
“史萊姆，這份就留給你了，作為我最久的僕從，這也是你應得的。”薩緹婭又把另一份放在了史萊姆的面前史萊姆也呆住了。
“嗚嗚嗚…薩緹婭大人……”史萊姆君泣不成聲，當然，它應該還沒想出能夠到桌子的方法。
到了飯後拆禮物的時間了，送給薇姬娜的是月亮形狀的銀質吊墜，給可可的是兩米高的玩具熊布偶，給雅尼克的是一套嬰兒服…被伊莎貝拉瞪了，所以送了他們兩張遊輪旅行券，給迪安娜的是限定版精裝魔法書籍，給大小姐的是零食大禮包。人偶們也都根據性格送出了不同的禮物。
“給你。”我遞給薩緹婭一個禮物盒子。
“這是什麼？”薩緹婭饒有興致地拆開了。 “一件訂作的衣服。”
“哦？你居然知道我的身材尺寸，你似乎沒問過我嘛，膽子不小哦人類，你是怎麼知道的？”薩緹婭壞笑道。
“喂喂，召喚儀式的時候會自動記錄人偶的數據的，身為你的人偶師，調用這些數據是很簡單的事情吧。”我解釋到。
“哼，就當你說的是實話吧。”薩緹婭轉身回房間裡去了。
看上去還算是開心吧，那我就放心了，因為神秘驚喜還沒揭曉呢。
還是很適合薩緹婭的著裝，高貴又邪魅，符合她惡魔的氣質又完美展現她原本的美，只不過……為什麼和我看到的設計圖少了幾塊布料。
“相當大膽的設計嘛人類。”薩緹婭拉著衣角品鑑著這身衣裝，“不過這種衣服由你送的話就顯得有點耍流氓了哦。”
以我這個根本不怎麼會給女性挑選衣服的人來說，根本不可能參與服裝設計，可可就別提了，大小姐根本不會幫我，讓薇姬安幫忙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迪安娜肯定會等著看我笑話，摯友只會當場開始笑話，而伊莎貝拉和雅尼克形影不離。所以只能去找妲麗安幫忙……可是這和她給我看的設計圖怎麼不一樣啊！中間那幾塊黑色的布料為什麼不翼而飛了啊喂！
妲麗安！你算計我！
“不過我還是挺滿意的。”薩緹婭笑道，“幹得不錯，人類。”
嘛，結果還算是好的嘛。
“那麼你所謂的難得一見的景色能呢？”“這個嘛，馬上就會給大家一起揭曉的。”我信心滿滿。
可惜天公不作美，又或者說大概是某個魔女的惡作劇？門外是淅淅瀝瀝的小雨。
我站在門口，身後是準備跟著我去看我準備的驚喜的大家。
“人偶師大人，雖然不知道您準備了什麼驚喜，不過為了您和大家的身體著想，還是留到明天雨後再說吧。”薇姬娜猶豫著拍拍我的肩膀。“沒關係的啦摯友，大家今天都很開心的，不會因為你的驚喜錯過了而可惜的。”雅尼克大大咧咧地說到，然後被伊莎貝拉錘了腦袋。“雖然有點遺憾，不過薇姬娜說的不錯，畢竟我們可能身體沒事但可可這樣的小孩子就不一定了。”迪安娜攤攤手。大家安慰了我，陸陸續續地走回門裡去了。
真討厭啊，明明一個人偷偷準備了那麼久。
我還是站在門口，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和低落腳邊的雨滴。
薩緹婭仍在我身後。但我已經沒力氣去回頭了。
“所以你的驚喜泡湯了？”薩緹婭靠在門邊，玩弄著自己的手指。
“是啊，抱歉了，答應的事情並沒有辦到，我會想辦法補償的啦。”我盡力想要顯得不那麼難過。
“哼，人類，你浪費了本惡魔的期待。” “嗯。”
“嗯？這就是你的回應嗎？真是敷衍呢。” “那我還能怎樣，今天已經失敗了。”我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
“注意你的態度，人類。”
她好像生氣了？或許是吧，真抱歉啊，不過我已經沒力氣再辯解了。
只剩淅淅瀝瀝的雨聲。
“你今天之所以睡過了頭，是因為昨晚上拿來準備這個所謂的驚喜了？”
“嗯。”
“哼，那你倒是說說是什麼東西把你為難成這個樣子？”
“煙火。”
“煙火？”
“我晚上偷偷藏了很多很多煙火在我們的莊園裡，各式各樣的，配上一些魔術手法，能夠遠程同時啟動，如果成功了的話，應該會很壯觀吧，不過因為雨水都溼透了，已經無法啟動了。”
“煙火這種東西我沒聽說過，魔界裡應該沒有，我那個世界的人類國度裡應該也不曾有過。”
“所以啊，我才會覺得你應該會喜歡的。” “哼，火這種東西，對我可沒什麼吸引力。”
“無所謂了啦。“我起身，準備回到屋裡，“走吧薩緹婭，這雨沒什麼好看的了，進來和大家一起過年吧。”
身後沒有響動，薩緹婭沒有跟上來。
“薩緹婭？”我疑惑地轉身。
薩緹婭站在雨中，雨水打溼了她的赤色長髮和烏黑長角，她望向天空，雨水順著她的側臉流下。
“薩緹婭，你在幹什麼，快回來，別感冒了。”我走過去想要拉住她。
“我在幹什麼？”薩緹婭歪了歪頭，露出漂亮的小虎牙笑道，“你不是想看煙火嗎？”
漆黑的翅膀從薩緹婭的背後展開，零落的羽毛無視雨水的重量飛舞著，她的髮梢逐漸染上發亮的金紅，像是真正的熔岩一般，黑色的羽翼開始燃燒，蒸發的雨水變成瀰漫的霧氣環繞在周身，像是侍從圍繞著它們的女王。
甚至來不及阻攔，我的目光已追隨著薩緹婭飛上了天空。
雨停了，至少在短短的幾秒內。魔界的業火在天空綻放，爆炸的火環重疊著衝擊著雨雲，硬生生把雨水震散，繁複的火焰脈絡肆意生長，照亮了夜空，再然後，一波又一波的火浪反覆地無序飛舞，氣旋夾雜著燃燒的灰燼形成層巒疊嶂的火雲。
太陽與星辰在此刻的輝火中不值一提。
然後她降臨了。
漫天閃爍與灰燼在她身後綻放，像花朵，又像星火，隨她盤旋而下，落在溼潤的大地上發出濃密的蒸汽，瀰漫在四周，宛如處在雲層之上。
我不會說她像一個天使，因為這或許是對她的侮辱。薩緹婭是個惡魔，魔王的女兒，魔界的公主，也是一朵，美麗的，熔岩般赤紅灼烈的花。
“怎麼樣？人類？”薩緹婭咧嘴一笑，“你那煙火不值一提。”凌亂的髮梢和氣喘吁吁的身形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
“是的是的。”我在薩緹婭的笑容中牽過她伸出的手。
“我的魔王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