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水平堪憂,大夥就當看個樂,當期末結課作業交了
108.9小時,全成就通關P5R一週目。通關後心情還是激動不已,趁著還在勁頭上,花了三天的時間找資料、採訪、寫稿,聚焦P5R的精神內核,嘗試從人格、正義和集體無意識三個角度,簡單談談遊戲帶給我的思考。
一、人格面具:從戈夫曼擬劇論淺析P5R的核心設定
人格(Personality)一詞最初源於古希臘語Persona,指的是古希臘戲劇演員在臺上表演時所戴的面具。它包括一個人的外在行為表現方式,他在生活中扮演的角色,與其工作相適應的個人品質的總和,聲望和尊嚴。
在P5R中,“人格”被實體化外顯為“面具”,愚者、魔術師等不同塔羅牌又代表著不同的人格面具,怪盜團成員及主要NPC都持有單張面具,而主角雨宮蓮憑藉其特質,可以持有多張人格面具並隨意轉化。通過時間推移和劇情發展,主角可以與怪盜團成員及主要NPC提升面具的Coop,見證每個人的故事,同時解鎖更強大的面具和戰鬥Buff。
不同的人格面具也暗示著不同人的特質和個人命運。
以『教皇』為例,其牌面是一位面對著信徒,身披道袍,手持法杖的男子。『教皇』的牌義簡單來講就是『引導』,代表著“精神層面的指引與教誨”,他關懷世間一切疾苦,身體力行,以引導一切事物的智慧幫助愚昧的眾人。『教皇』也因其身份原因缺乏活動性,其外顯為情感表達上的羞澀和內心深處想法的刻意保留。
回到遊戲中,『教皇』所代表的人物是盧布朗咖啡廳的老闆佐倉惣治郎。
他在主角遭受迫害後收留主角,並給予其親生父親般的照料和精神指導。佐倉惣治郎的養女佐倉雙葉因母親意外離世一事遭受巨大打擊,在怪盜團令雙葉悔改後,佐倉惣治郎才將自己的過往全盤托出,在對雙葉撫養權的問題上,其強硬的一面亦顯示出『教皇』的權威。
當雙葉喊道他“爸爸”以及主角表達感謝時,佐倉惣治郎的寡言和背地的情感流露顯示出『教皇』的不善言辭。遊戲中,他的活動場景一直限於盧布朗咖啡廳,為主角和雙葉提供著精神與物質上的庇護所。佐倉惣治郎的人物形象正印證了『教皇』的牌義。
在過劇情的時候,我留意到一個細節:當主角和怪盜團成員第一次覺醒變身時,總會撕下面具。
這一個動作有著濃濃的既視感,我立馬聯想到Eve的MV《ドラマツルギー(擬劇論)》中也有著相似畫面。
現實如戲,每個人都在戴著面具表演,為了實現身份的跨越相互欺騙與廝殺,“いつのまにやら怪物になったんだ(不知何時竟卻變成了怪物)”“この小さな劇場はこから出らんない(迷失在這個小劇場之中)”。這是我對於《ドラマツルギー(擬劇論)》這首歌的理解。
藉由這個契機,我重新回顧了戈夫曼的擬劇論,結合遊玩時的所思所感,嘗試對P5R的核心設定做解讀。
戈夫曼認為,社會是一個偌大的舞臺,社會成員是舞臺上的演員,人們日常生活中的交流和相互作用是在按照既定的腳本演戲。
就如同演員一樣,每個人都有著“前臺”與“後臺”,在前臺,人們呈現的是能被他人和社會所接受的形象;在後臺,人們會隱匿他人和社會不能或難以接受的形象。
我們不妨用擬劇論的理論框架來解讀鴨志田這個角色。
首先是劇本期望,即人們的行動受社會體系預先寫好的“劇本”的限定。
鴨志田曾是奧運冠軍,如潮的社會正面評價將其抬到了他承受不了的高度,學校給予了他莫大的權力,使得他的色慾助長了他的內心殿堂的形成。所以,鴨志田的一切言行舉止,都是圍繞著那塊帶給他優越感的奧運獎牌——也就是秘寶——產生的。
其次是劇情,即在某種社會情境中,人們為了給他人留下某種印象而做出的所有活動。鴨志田作為本場戲的演員,在學校日常中一直進行著理想化表演,在同事和大部分學生面前表演出對學生的關心,對排球教學的上進,努力塑造盡職盡責、受人愛戴的教師的形象,掩飾自己齷齪自大的一面,從而達到與社會評價相一致的標準。
接著是劇組,即表演某種劇情時進行合作的一些人。
這些人都是這出戏的“知情人”,彼此心照不宣。在劇情中,最典型的就是以校長為代表的校方,包庇藏匿鴨志田的罪行,還有三島為代表的排球社成員,他們是鴨志田暴力行為的直接受害者,但也在鴨志田的權威下緘口,配合出演。
然後是表演區域,即前後臺的區分和轉化。簡單來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前臺”,鴨志田是一副好好老師的形象;在“後臺”,就將學生當成奴隸,體罰和性侵犯學生,出言不遜,肆意妄為,滿足其對於色慾和控制的渴望。
當主角和龍司等外人闖入私人辦公室等可任由鴨志田發揮權力的“後臺”場所,後臺就轉變為了前臺,鴨志田先是嘗試了裝傻和否認等維持其社會評價的補救表演,但談判破裂後,後臺的情緒就佔了上風,鴨志田便托出退學等藉口威脅“闖入者”,試圖將劇本發展拉回到原有的軌道。
最後是假面具,即同社會公認的價值、規範、標準相一致的前臺行為,是一種角色面孔。
戈夫曼認為,人們之間的互動就是各人表演“我”,不是表現真實的“我”,而是表現偽裝起來的“我”。鴨志田的假面具是良師,斑目的假面具既是良師又是慈父,此外,任務指引也多次要求主角“扮演好學生”,主角的假面具就是受監督的、符合社會認知的學生,而主角真實的“我”則是不被世俗容忍的心之怪盜。
但在我看來,P5R的劇情安排加大了“前臺”與“後臺”的對立,使其走向了兩個極端。在P5R中,“前臺”即NPC符合社會評價的外在行為表現,而“後臺”就相當於陰暗危險的“內心殿堂”。
但“前臺”與“後臺”應當是對立統一的存在,“前臺”是為個人取得更高的社會評價,而“後臺”的存在是確保“前臺”能夠實現選擇性呈現,讓演員在表演中將不符合觀眾期待的行為隱藏在“後臺”。
當怪盜團盜走秘寶後,內心殿堂就會瓦解崩塌,“後臺”隨之崩潰,失去“後臺”的前臺亦失去了選擇性呈現的功能,原本隱藏在“後臺”中的不可見人的事物,便會通過失控的“前臺”無節制地洩露,即『認罪』。
當“後臺”的洩露讓“演員”意識到自己處於名不副實的社會評價上時,便會通過配合調查、交代事由、將功補過等方式尋求重新建立“前後臺”的機會,即『贖罪』。
P5R的劇情,就是在每一位“大人物”的“後臺”崩潰、『認罪』和『贖罪』的循環中不斷推進。
二、圓圈正義:從程序正義和實體正義淺析怪盜團的“正義”
沒有人能畫出一個完美的圓,雖然完美的圓這個概念是客觀存在的。人類是有限的,所以人類所追逐的正義一定也是有限的。因此現實的法律正義他不可能是完美的正義,他一定是有缺陷的正義。實體正義相當於完美的圓,是無法企及的。程序正義相當於用圓規畫圓,他並不是一個完美的圓。——羅翔
我並無意給怪盜團的行為下一個定性的結論,因為作為玩家,我亦對受制裁者的惡行深惡痛絕,因其悔改而拍手叫好。
但我亦在被不斷追問:怪盜團的“正義”是真正的正義嗎?是誰賦予了其實行正義的權力?若是正義,為何要安排其解散的結局?
這些問題令我深思。
以下的文字,是我採訪了德院的法專生好友整理而成的,算是對這些問題的簡單回答。
:晚上好,很感謝你能抽出時間來和我聊聊。
:晚上好,我看了你發給我的一些資料,也簡單瞭解了一下P5R的劇情,我儘量去解答你的問題吧。
:那我單刀直入了,遊戲裡遊戲外,很多人都提到怪盜團的行為其實是一種『私刑』,對其所謂“正義”存疑,主要表現在對於受制裁者的認定源自怪盜團成員的主觀判斷,其行動也架空了公安、檢察等部門的權力。我想先問問你對於他們的行為是否是『私刑』,以及如何認定『私刑』的看法。
:我覺得這個問題,其實歸根到底,是對於程序正義這個亙古不變的話題進行討論。首先,主角團選擇了惡人,並對惡人予以懲戒的行為,我們可以將其視為一種樸素的民眾報復行為,這也是民眾追求實體正義的一種表現。
簡單而言你知道一個無惡不作的殺人犯此時落網,想必肯定是會希望他能夠好好受到懲罰,如果這個殺人犯傷害到了你身邊的人,你甚至希望快點給他判死刑,主角團的行為也是這種復仇欲的一種具現。
但不論是在我國,還是在日本,或者代入到遊戲的世界觀中,司法權都應牢牢地握在了法院的手裡,只有法院有資格去對一個人進行審判,並執行最後的判決。從這一先決條件上,主角團這樣的民間組織,顯然是不具有這樣的權力的,這其實就是對司法權的逾越了。
:好,謝謝你的分析。我先補充一個點,我覺得製作組挺“狡猾”的,在遊戲裡,怪盜團的行為好像並沒有“取代”司法機關執行判決,因為他們的制裁是使被制裁者『自首』,讓被制裁者自己講出自己的惡行,最後的判決其實都是國家暴力機關在執行。
:這其實就涉及到了主角團手法是否正當的問題,單從取證這一點上看,主角團是潛入到惡人的內心裡去取證,改變他們的想法。如果將主角團視作調查取證的公安機關的話,顯然,一是不具有司法權,我們前面聊過這點,二是取證過程不合法,刑事訴訟法中對公安機關的取證過程有著非常強硬的規定,如果取證過程有問題的話證據是可以直接作廢的,包括說不可以刑訊逼供,不能夠引誘等等行為。
:我聽下來,你認為怪盜團的行為是一種『刑訊逼供』嗎?
:法律層面上不是『刑訊逼供』,因為本罪的主體是司法工作人員,前面我們聊過,主角團並不是司法工作人員,但他們的取證手段合法性在我看來是存疑的。主角團在裁決過程中,很有可能會侵犯他人的隱私權。
在你給我的資料中提到過,“內心殿堂”類似於一個人的“後臺”,會把對他的社會評價造成影響或者不願公之於眾的事情裝在裡頭,其實就很符合對於隱私的定義(注:隱私是自然人的私人生活安寧和不願為他人知曉的私密空間、私密活動、私密信息),他們侵入宮殿,就像侵入了他人的隱私空間,此外發預告信使秘寶現身的舉措,又有點將秘密公之於眾的意思。
遊戲裡對於主角團的描寫更偏向正面,從上帝視角來看,我們都知道他們處置的人是十惡不赦的壞蛋,但在實操過程中,誰能保證“悔改”的對象就一定是惡人呢?
所以退一萬步講,就算主角團的手段合法,但沒有一個公認的程序為其撐腰,他的結果的公信力是不足的。
:缺少公認程序的這一點我很認同,事實上,遊戲裡就有這樣的劇情。怪盜團讓奧村集團的董事長奧村邦和悔改後,奧村卻被人暗殺,最後怪盜團被栽贓了暗殺的罪名,導致支持率斷崖式下跌。
究其原因,我覺得是他們的過程並不透明,且不受監督,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下個目標又是誰,導致了他們建立的“正義”形象站不住腳,轟然倒塌。
:對,所以話題回到了“程序正義”這一點上,在國內外學界中大家對於程序正義的觀點大有不同,我本人的觀點是:只有做到了保證程序正義,實體正義才能夠真正實現。
想要做到程序正義,最重要的核心是什麼?我認為是疑罪從無,即你不確定面前這個人是否有罪時,你要認為他是無罪的;程序正義是什麼,是從始至終保護當事人的所有合法權利,無論是原告還是被告,保護每一個當事人的人權。
程序不是一個只具有規訓意義的空殼,它是保證實體正義實現的前提,它首先具有程序自治的效應,保證法官必須在接受了法庭上的當庭舉證、質證和辯論後,基於自身確信的基礎上做出判決,而不是受庭外預判偏見或者輿情的影響隨意做出判決。通過強硬的一審二審流程,是庭審做到實質化,這種程序的強硬恰恰推動了實體正義的實現。
:我想起了之前羅老師分析過的世紀大案“辛普森案”,也是因為程序不合規使得法院做出了辛普森無罪的判決,儘管大部分證據都指向了辛普森,但還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是的,“辛普森案”也是一個很好的佐證。培根說過,一次犯罪是汙染了水流,一次不公正的司法是汙染了水源。唯有在程序正義中所追求的實體正義,才是我們刑事司法所應當去追求的正義。
:我記得“辛普森案”宣判當天,美國幾乎所有人都關注著這起案件,大部分人都認為辛普森有罪,應該被判決,對實體正義的追求好像是人生來就具有的心理。
我平常愛看些龍傲天鳳傲天的廁紙番,當主人公遇到不公時,總能訴諸暴力快速地執行正義,這種懲惡揚善的快感會讓我覺得很爽。
其實我也能感覺到製作組對於實體正義的追求與認可——主角完成了“有罪”到“無罪”的“更生”,每一位受過怪盜團幫助的人都獲得了某種意義上的幸福——但依然是秉持著對於程序正義的尊重,為怪盜團安排瞭解散的落幕。
其實還有一群人值得我們討論,就是遊戲裡的『大眾』,他們通過日常聊天和怪盜ch網站參與劇情的推動。我覺得怪盜ch網站的出現助長了怪盜團對於實體正義的盲目追求,就好像命運女神賦予了普通人神技一樣,人人都可以通過網站留言和投票制裁他人。
:普通的群眾是具有最樸素的復仇欲的。怪盜ch網站的投票選取目標就好像古代的『陶片放逐法』,除了感覺回到古希臘的滑稽感之外,其實也是看到了輿情對當今司法程序的影響。
互聯網時代,大家在網絡上的發言成本低,信息的泛濫和渴求刺激的心理其實對司法程序造成了很多影響。
法律是死的,但法官是活的,網民客觀上對法律知識的掌握程度與樸素的善惡觀,其實很容易形成輿情從而影響最終的審判。
“嚴曉玲案”算是比較經典的司法受輿情影響的的案例,甚至也有形成,願意相信媒體,不願相信公告的情況,這也是對程序正義的一大挫傷。
:我們之前所聊的這些,都好像是行業內默守的一種精神,或者說一種規則。
但我們代入角色,如果你我是即將遭受性侵的高卷杏,或是即將成為政治聯姻犧牲品的奧村春,我們無法或者很難通過程序正義來達到我們追求的實體正義,你是怎麼看待這個情況的呢?
:這一種現象在現實中也時常發生,對此我們都很痛心,不得不承認法律從制定之初就是落後的。
但我們強調程序的正義,並不是否認實體正義就不重要。實體正義與程序正義事實上並非對立雙方,只是事有雙面,難免側重。程序法也不是僵硬地追求教條般的程序規章,實體正義也永遠都是我們追求的目標。
所以最後回過頭來看P5R的劇情,也正是司法程序出了問題導致實體正義無處實現,以至於主角團選擇突破程序正義的底線來實現實體正義,對實體正義的追尋是法律的意義所在,我們必須要認真考慮這一目的,並在協調雙方的基礎上不斷實踐、糾錯並改善。
:好,我這邊暫時沒有其他問題了,非常感謝你抽出時間接受採訪,我收穫頗豐。
:謝謝。
三、“聖盃”戰爭:從集體無意識淺析遊戲裡的“大眾”
我在這繁響的擁抱中,也懶散而且舒適,從白天以至初夜的疑慮,全給祝福的空氣一掃而空了,只覺得天地聖眾歆享了牲醴和香菸,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蹣跚,豫備給魯鎮的人們以無限的幸福。——魯迅 《祝福》
如果讓我舉出P5R中最討厭的角色,那我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是遊戲中的『大眾』。
P5R最具戲劇性和諷刺意味的劇情安排莫過於『大眾』對於怪盜團態度的變化,其外顯為怪盜ch網站上支持率的變化,經歷了鴨志田事件的大體否定、斑目和金城事件的大體支持、奧村事件的全民狂歡、被栽贓後的斷崖式下跌和“聖盃”戰爭中的重新攀升五個階段。
“聖盃”戰爭中,“聖盃”提到自己的光輝是由集體墜入『怠惰』的人類賦予的,停止思考、任由聖盃領導的人類使得統治之神得出了“理應毀滅”的結論。
因此,我嘗試從集體無意識的角度去解讀『大眾』的群像,以期給出避免“理應滅絕”的方法。
勒龐在《烏合之眾》的序中提到:“群體的無意識行為取代了個體有意識的行為,這是現時代最顯著的特徵之一。”
在P5R的『大眾』中,就存在被群體“代表”的牆頭草,他們對於怪盜團的評價會被輿情牽著走:順風時,“我從一開始就是支持他們的”,巴不得成為怪盜團;逆風時,“我就說他們才是惡人”,巴不得怪盜團死。
他們如此急於在怪盜ch上表態,是為了展示其對於群體的『忠誠』,通過獻祭自己的個性,以換取融入群體的資格,遵循群體的意志,保證自己不被群體所拋棄,從而在群體施捨的廉價的安全感與參與感中尋到一份舒適。久而久之,就會被消磨掉自己的意識,成為隨波逐流的一份子。
此外,群體會對持有個人意識的個體進行壓迫、攻擊、排異直至融合。勒龐認為群體是“專橫與偏執”的,他們容不得異己的存在。
這裡不得不提到“沉默的螺旋”理論,該理論基於“大多數個人會力圖避免由於單獨持有某些態度和信念而產生的孤立”這一假設,認為一個受歡迎的觀點會吸引大量的人參與進去,引發大膽地發表和擴散;而一個不受歡迎的觀點,甚至會遭遇群起而攻之的情況,因此即使有人贊同它,也會選擇保持沉默,明哲保身。在馬太效應的加持下,使得一方的聲音愈來愈強,另一方愈來愈微弱,如此循環往復,形成螺旋。
在P5R中,圍繞明智吾郎這一角色形成了一個輿論“螺旋”。
明智吾郎在P5R中對應的塔羅牌是“正義”,其牌義為維持人間公平與和諧的裁判,但亦有裁決公正不易而猶豫未定的含義。
因此在遊戲中,明智吾郎一直保持著“怪盜團的正義並不是真正的正義,應當被阻止制裁”的觀點,圍繞其觀點產生了兩次輿論交鋒和轉換。
當怪盜團的支持率居於高位時,認同“怪盜團即正義”的觀點處於上風,因此持該觀點的群體就會對持有不同觀點的明智吾郎展開猛烈抨擊,試圖“同化”他。
在正義Coop的劇情中,明智吾郎也坦言因為堅持自己的觀點被人用“小丑”“蹭流量”等等激烈的語言攻擊。在奧村事件帶來的全民狂歡時,反對怪盜團的聲音也幾乎銷聲匿跡。
當怪盜團的支持率居於低位時,認同“怪盜團非正義”的觀點處於上風,導致原本處於弱勢的、沉默的、支持明智吾郎的一派人成為了主流,怪盜ch上對於明智吾郎的褒獎又瞬間刷屏,而原本反對明智吾郎的一派人逐漸式微,陷入沉默。
自始至終,明智吾郎的觀點都沒有變,對於他的“攻擊”與“追捧”的轉變,是由於螺旋中的雙方位置的交換,但無論哪一方居於上風,都不會停止對於另一方或是持己見的個人的攻擊與同化。
勒龐還在《烏合之眾》中提過這樣一個觀點:“昨天受群眾擁戴的英雄一旦失敗,今天就會受到侮辱。當然名望越高,反應就會越強烈。在這種情況下,群眾就會把末路英雄視為自己的同類,為自己曾向一個已不復存在的權威低頭哈腰而進行報復。”這一觀點與怪盜團的遭遇竟如此相似。
群體的恐怖之處在於其非理性,完全受到無意識情感的驅使,任何進入到群體中的人都會失去個人情感、意志和判斷能力,都很容易在外界刺激下變得衝動善變,成為群體意志的執行機器。
上文曾提到過,普通的群眾是具有最樸素的復仇欲,這一種復仇欲是根植於每個人心中的情感慾望,奧村事件前,怪盜團的支持率突破了驚人的90%,每個人都將怪盜團作為一個情感的宣洩口,無節制地抒發著內心對於不公的憤懣,忽略了對於人權和法制的基本尊重,希冀怪盜團去替他們執行群體認為的“正義”。
但當意外發生時,群體就會迅速撇清關係,默不作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甚至轉而站在道德制高點進行譴責——因為“群體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群體就是責任,群體就是道德,群體就是法律,群體就是道德,群體的行為自然是合理的”。
最後,群體總是會傾向於追逐權威,“對強權俯首帖耳”。因為對於權威的過分依賴和人天生的『怠惰』,群體中的人的思考能力會逐漸退化,對於諸多觀點不經推敲便全盤接受,甚至成為被惡人利用的“棋子”。
P5R中的權威有四:怪盜團、獅童正義、聖盃及丸喜拓人。
在怪盜團支持率斷崖式下滑後,『大眾』通過“程序”推選出了獅童正義作為可以依賴的權威,在日常聊天、電視新聞和地鐵上,時常能聽到“將國家未來託付給他”之類的話語。
這其實就是一種推諉,所以當獅童正義的惡行被曝光後,『大眾』的情緒便經歷了“不相信”到“驚慌”到“茫然”的轉變,轉而尋找下一個權威,也就是聖盃。
聖盃的可怕之處在於,它意識到『大眾』希望“被統治”,『大眾』追求不必選擇和不必思考的自由,『大眾』需要這樣一個舒適區,而這一個舒適區,正是聖盃可以提供的。所以『大眾』成為了聖盃的奴隸,被聖盃逐漸吃幹抹淨,也難怪統治之神會得出“人類理應滅絕”的結論。
但在『大眾』外,依然有這樣一群人值得尊重——『太陽』吉田寅之助、『惡魔』大宅一子、『死神』武見妙……他們是在末世中喚醒『大眾』的一群人,從他們身上,我解讀出了抵禦“理應滅絕”的方法,即:
我們需要獨立地思考、剋制地憤怒與持續地追問。
獨立思考這點我不必多言,我想要多講講“剋制地憤怒”和“持續地追問”。
我依然強調一點,樸素的復仇觀是人與生俱來的天性,因此當一件惡性事件發生時,大家對於犯罪者會有種天生的憤怒,這一點無可厚非,保持憤怒亦是公民對於事件跟蹤的一種內驅動力,但這種憤怒一旦失控,就會演化成P5R中的群體情緒宣洩,漠視了對於生命和法制的尊重,甚至被人當成槍使。
在獨立思考和剋制憤怒的基礎上,我們才能做到持續地追問。追問意味著跳脫出信息繭房的舒適區,意味著可能將對現實權威發起挑戰,需要十足的勇氣,有時甚至需要擁有對抗群體的決心和毅力。
但不可否認的是,追問往往能推動事件取得更快地進展,能推動真相更快地水落石出,能揭開罪惡的冠冕堂皇的遮羞布,使其更徹底地曝光在公眾視野中。
正因如此,從我所學專業的角度講,我非常討厭像“讓子彈飛一會兒”的理中客的態度,“別多嘴,等通知”的態度只會阻斷追問的可能性,助長社會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漠情緒。
子彈為何能飛?誰為子彈助力?大眾是有情緒,在大眾接收到認為其權威可信、且為唯一或第一信源的消息時,會自發對消息或事件做出評價。
大眾對於信息的傳播是其固有的權利,但大眾的消息源是被媒體壟斷的,所以只有我們的媒體不斷“提純”,不斷“求真”,才能維護大眾追問的權力。
以上是我個人的一點拙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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