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店街的桥姬》细节与文本分析


3楼猫 发布时间:2022-10-10 13:43:34 作者:焦斋 Language

大篇幅描述的《梦浮桥》

在陆军研究所中,博士提到了自己创造的,名为“浮桥”的思维介入装置。
这装置的典故,出自于《源氏物语》。
“源氏物语由三部分组成,第三部宇治十帖以《桥姬》开始,以《梦浮桥》结束。《梦浮桥》的结局实在太过暧昧,以至于后世有许多人都为其书写续篇。”
那么,《梦浮桥》的结局是什么呢?
“故而,尽在书中。”
“简单的说,就是告诉我们,故事源自作者的幻想。”
“这一表现形式,在宇津保物语内也出现过,在当时并不罕见,但只有源氏物语不可同日而语。它并不是记述小说,而是口述。”
博士问:“这本书到这里为止,其述说的故事都很接近现实,写到这里时,却突然加入了一段相当突兀的谎话,这是为什么呢?”
玉森说:“叙述者的觉醒。”
“叙述者几乎失去了其应当贯彻始终的理性,后半部分的故事像是无根之浮萍一般随波逐流。他把这突兀的无形世界归纳为尽在书中,也就是拒绝承认,这是自己的作品。”
看到这里,回想起有关五周目的一切,你是否恍然大悟?这一切的一切,是否都能对应起玉森的幻想、以及到最后接受现实斩断幻想的桥段?
这一刻,毫不夸张的说,我仿佛回到在看《脑髓地狱》时,看见主角在博物室中拿起原稿,看到同样卷头歌和同样情节时的惊悚感受。
“胎儿啊胎儿,你为何跳动?是因为了解母亲的心,而害怕吗?”
正如店主所谓衔尾蛇的比喻,就像是《脑髓地狱》中文首与文末时“嗡嗡”的首尾相连处理,这一幕不禁让人想到的,是紧接着的下一句话。
“读者看到这行字后,一定会翻回最初的一页。”
“接着就会注意到题目,梦浮桥。连接梦与现实的桥梁... ...”

故事的开头

作为序章一开始就登场的,寥寥数语却意味悠长的原稿文本,想必大家对《地下室的怪人》印象深刻。
“何时夜色阑珊?”
“余兴致阑珊之时。”
把这句惊艳的双关句对照在第五周目上,就相当有意思了。
何为夜色阑珊?把它比作幻想世界的结束,如何?
何为兴致阑珊?把它当做玉森接受残酷的现实,如何?
幻想世界的结束,接受残忍的现实,合起来,又何尝不是一种冷酷的双关呢?
再来说原稿本身。
“那怪人住在地下室,夜复一夜的随机掳人,向对方述说着不知真假的身世,直到天亮。”
“第一难耐的是椅子太过冰冷,第二难耐的是男人的故事太过无趣,第三难耐的,是男人最后会要求感想。”
游戏中明面上引导玩家认为怪人是薰,但,如若地下室的怪人实则是玉森本身,如何?
玉森笔下的怪人,对无意自杀者毫无兴趣。他只会掳走有意自杀者,将其捆绑于地下室,对其夜复一夜的,述说着不知真假的故事。
“我觉得自己仿佛就像是地下室的怪人,只不过,我和我笔下描述的怪人心态有所不同。”
“我是为了让水上的精神恢复正常,而怪人只是整合自己的看法和外在的看法,才会掳人寻求感想。”
有区别吗?玉森想让水上的精神恢复正常,其实也不过是想要通过水上整合自己的看法与外在的看法罢了。述说故事、要求感想,也不过是为达成这一目的的手段。在这一刻,他与怪人实际上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讲述他所谓不知真假的身世,是否在暗示着玉森已经分不清真实和虚假?所以川濑才会给他看《妇系图》,拐弯抹角的让他抛弃虚假面对现实。他游离于世界边缘,始终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何尝不是如同怪人一般,夜复一夜的述说着不知真假的故事。
“简直像是独自下象棋一样。下了黑子之后,转动棋盘,下了白子之后,由转动棋盘。感觉像是将我逼到绝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本身一样。”
“怪人,也许是我自己本身。”
“搞不好是我厌恶他们的心,创造出了那个怪人也说不定呢。”
还记得店主说过的一段话吗?初见觉得真实,再见只感虚幻,第三次蓦然回首,只觉毛骨悚然。
“书即是空想,空想是无形,空想借助思念传达。你写出《地下室的怪人》,并非偶然。”
“怪人这种无形的思念正在独自徘徊。”
“那么我究竟在何处接受到那股意念?”
在何处?在脚下的地下室、在幻觉外的现实、在一个始终跟随着他、戴狐狸面具的少年身上。
“幻觉逐渐被现实所侵蚀,有种恐怖的美。”
到最后,在雨中的绣球花旁,只剩下两个地下室的怪人相依相偎,在冰冷的现实中破灭幻觉,默默行走在洋溢着孤独的淡淡细雨中。

水上与金鱼

“从重力中解放出来的金鱼,自由地游了起来。”
“我把软木塞放回原处,
沉浸于让金鱼重获新生的满足感之中。”
“... ...别再徒手抓金鱼了。”
“金鱼商的老板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可他卖的金鱼不也死了不少么。”
这段玉森与水上的普通闲聊,随着信息量的逐步增加和循环的重复,逐渐显露出狰狞的面目。
在与川濑在谈及水上的死亡时,玉森说:
“水上没有死,他只是上岸了。”
玉森有一只金鱼,每一次在循环的第二天都一定会死去。每当第一天的末尾,它就会望着鬼门关的方向,静静等待自己的死期。
金鱼死去时,玉森也只是说,它上岸了。
川濑曾这样说过玉森的金鱼:“感觉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玉森说他:“你看上去好像很开心,脸在笑噢。”
这同样对应着川濑对于水上之死的态度。
“那家伙死了,我可是松了一口气噢。”
在高烧中,玉森总是把水上看做金鱼。
玉森说:“他变成了一条金鱼,猫咪摇着尾巴,在拉门的缝隙中看他。”
水上说:“你只要发烧,就会把我看成金鱼呢。到底哪里像?”
玉森说:“是因为你那双不晓得在看向何处的眼睛。”
我们现在再来回到最开始玉森的自叙,说他“沉浸于让金鱼获得新生得满足感中。”
店主如此评价玉森:“你想让水上君活下去的理由,只不过是为了自己。你只不过是想要看轻那个活着的、聪明的帝大生水上君。”
这是否可以理解为,玉森拯救水上的行动一直具备着功利性。他救他并不是为了真正的救他,而是为了满足自己、完成自己始终渴求着的真正友情。
所以他才会在被水上否定后,精神失常般宣讲他的妄想,说:“我会重复好几次,好几次遇到这场噩梦,是因为别的母体般的存在,或者母体般的意识集合所造成,目的是为了将友情完成。”
并且在理清关系后,癫狂的笑着说:“我终于发现真正的友情了,水上和川濑都已经没有用了!”
在与水上告别时,面对他的提醒,玉森这样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无论我还是他,根本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
水上在他面前自杀后,他笑着指着他的尸体说:“全部都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别人,我完完全全不是想要救你!”
这就是“沉浸于让金鱼获得新生的满足感中。”
水上说:“别再徒手抓金鱼了。”
“拥有那种眼睛的人,在下雨的期间,绝对不能为了他人而行动。如果违反,惩罚会是对自己来说最为可怕的形式。”
正如玉森所说,水上是被进化遗漏的,不会忘记事情的、有缺陷的人。
“人是有限的存在,反之,也有永远活着的存在。”
“我还保有出生前的记忆... ...全部的记忆里,都有你。”
他始终身处于无尽的孤独中,与心爱之人相处亿万年时光却无法心灵相通,于无尽岁月中受尽砥心之折磨。
“为何人会把那些记忆... ...把胎儿之梦设计成会忘掉的设定呢?”
“我如此疑问,没想到却在自己的心中出现了答案。”
“水上身处于无尽的孤独之中,我才终于发现了这点。”
所以当他听到玉森颤抖的说出“继续当我的朋友吧。”这句话之后,终于心如死灰,亿万年以来堆积的孤独与绝望将他如洪水般淹没,沉重与疲惫漫上他千疮百孔的心灵,水上温柔的推开玉森默默走向冰冷的死亡。
他说:“我再也不会投胎到这世上来。”
在玉森对水上坦白心声时,凛子如此描写:
“‘被玉森你这么一说... ...岂不是不能死了吗?’
水上笑着笑着便流下眼泪,他把眼睛捂住,身子蜷缩成一团。”
博士说:“在他心中,有着比死亡更可怕的现实。”
店主说:“他从从前就一直在寻找死期,所以我给了他故事的结局。”
所以与店主见面后,他立刻心满意足的死去。
是因为亿万年来在胎儿之梦里经历的绝望噩梦,抑或是无法忘却出生前记忆的极大痛苦?是因为无法与心爱之人相守的脆弱情感,还是牺牲掉对方亲人却依旧无力拯救的褪色过去?或者只是... ...单纯的累了。
“人类残酷的进化,现在仍旧持续着。母体就位于尽头,等待一切准备就绪,让胎儿做着梦。婴儿因为这些梦,而在母体中颤抖或舞动着手脚。这就是婴儿为何一边哭泣一边出生,一边哭喊一边出生。”
别再徒手抓金鱼,也别再继续拯救他。这也许就是水上对玉森恶语相向的缘由。
正因如此,水上从不说再见。
玉森问:“金鱼商的老板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水上答:“可他卖的金鱼不也死了不少么。”
四岁时的那一天,川濑在暴风天中约玉森出门。
川濑说:“我想要杀你,可不止刚刚那一次而已。我曾经把你叫出去到桥上那边把... ...我说的是另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可是,你并没有来桥上。”
“你还记得,你是怪到谁头上的吗?”
玉森最后怪到了谁头上?他把川濑幻想成了什么?亦如蛙男一般?
河童。
“那只河童非常凶暴,只要我一个人靠近桥边就一定会出现,它说把它打倒才能走过那座桥。”
“从某天之后,河童就不见了。但是,他是第一个跟我开口说话的幻像。”
那一天,眼眸中寄宿着桥姬的水上,来到玉森家门口,用力抱紧他不让他赴约,悲戚的呐喊声淹没在暴雨之中。
“水上最后还是哭个不停,所以我放弃了跟河童之间的相扑比赛。”
为了规避玉森死于川濑之手的未来,水上陷入整整二十三次绝望的循环,代价是玉森的母亲。
“金鱼商的老板不就是那样做的吗?”
你不就是那样做的吗?
水上答:“可他卖的金鱼不也死了不少么。”
所以,才不希望你也陷入一样的境地啊。

水上的温柔

夫人曾提到过玉森的鞋子。
“她一边仿佛评估一般的瞪着我,一边飒爽的走过我身边。而后兀的在我身边停下脚步,用鼻子哼气。”
“只有鞋子还挺飘亮的呢,你就珍惜一点穿吧。”
“她留下令人难以理解的酸言酸语,消失在雾中。”
现在看来,她无非是因为自己的经历,嫉妒且羡慕被水上温柔以待的玉森而已。
望着脚上崭亮的皮鞋,玉森回忆道:“这是水上庆祝我来到首都时送我的。”
那是水上踩着自己肮脏的木屐,在银座的鞋店,高价买给推脱着的他的。只要这道光辉没有散去,玉森就不会舍弃自己的自尊与骄傲。
在与博士等人一同讨论有关循环的起点时,他们“提出了”桥姬与雨水有所关联的设想。当花泽疑惑为什么水洼众多,可玉森前几日却没有踩到的时候,玉森略微思索,回想起来说:“我走路是总会避开水洼,为了不弄脏鞋子。”
到后来,有关水上与桥姬的真相揭晓,以往模糊的细节在如今纷纷呈现,无比清晰。
水上的猫。
“水上总是用他养的小猫来预测天气,下雨时他就会出现在我身边,是因为不想弄丢我吧。”
小气的性子。
“帮我买鞋子,也是因为了解我小气的个性,想要保护我不跌进水洼。”
水上总是沉默着,以他特有的姿态保护着玉森。
买鞋时,玉森问水上:“你有什么企图?丑话说在前面,就算你要求回报,我也拿不出任何东西哦。”
水上只是笑着点头:“嗯,我不会期待的。”
“我的右耳传来清晰而陌生的脚步声,那是后跟磨损的皮鞋发出的声音。”
二十年后的玉森,仍旧穿着水上送给他的皮鞋。

不同的描述

在描述玉森吝啬的叙述里,水上和川濑展现出了两种不同的态度。
正如玉森所说,川濑虽然性子恶劣,不会说好话,却不会说谎。
水上说他吝啬时,会说:“毕竟玉森很惜物呢。”
川濑则是不加掩饰的评价,说:“玉森看上去珍惜用旧了的东西,实际上只是一个小气鬼而已,所以只要给他买个新的,他的心情立刻就会好起来。”

电车上的见闻

在每次循环中,电车上玉森记忆中的对话,总是令人觉得意味深长。
这对话一如川濑所说,玉森总是把现实与幻觉混淆,是一种逃避的手段。
例如这一段有关水上的桥段。
“因为一只猫就停下电车,神保町的居民也真是善良。”
“然而,这样的情况下,死掉的猫究竟是恨谁?”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座城镇,轨道就铺在道路正中央,如果不依序前进,动物就无法走到对面。”
“可是,这只猫生长诞生的环境也是这座城镇,所以这个猜想先驳回。”
“第二,电车的车长,明明视线总是盯着前方,但却只能救人没办法救猫。”
“然而,猫毕竟不通人话,车长唯一可以竭尽所能的就是鸣喇叭了。”
“第三个怨恨的人,就是我。”
“电车之所以从神保町开往绵町河岸是为了谁?是为了把我从这一站送到下一站。”
“不过,即使没有我,每个地方的电车都可能会碾到猫吧。”
“然而我下了电车,然后上车。如果没有付车费的时间,就不会跟猫跨越轨道的瞬间重叠了。”
让我们来仔细梳理这一段话。
首先,还记得水上的后日谈《猫》吗?那么,除了金鱼,我们再来把他看作是猫。
“因为一只猫就停下电车,神保町的居民也真是善良。”
水上死后,玉森就始终徘徊在这梅雨的三天循环,自顾自的停下向前翻涌的时光。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座城镇,轨道就铺在道路正中央,如果不依序前进,动物就无法走到对面。”
玉森这样描述看待同性恋的眼光:“既没有生产性,也没有创造性的恋爱,一次性毁掉两人的,物种的错误。”
城镇,即世界;依序,即伦理。不依照规则的人,会被世人所厌弃。
“第二,电车的车长,明明视线总是盯着前方,但却只能救人没办法救猫。猫毕竟不通人话,车长唯一可以竭尽所能的就是鸣喇叭了。”
玉森始终看着三天后的未来,始终想要救下他,始终在竭尽全力的呐喊嘶吼。他了解未来发生的一切,却无法理解和拯救水上,这是他潜意识中的对自身无力痛恨的映射。
“第三个怨恨的人,就是我。电车之所以从神保町开往绵町河岸是为了谁?是为了把我从这一站送到下一站。”
电车为何而开?始于玉森使用了桥姬的能力。不愿看见玉森救下自己而被桥姬诅咒,水上自杀的原因,这是其中之一。
“不过,即使没有我,每个地方的电车都可能会碾到猫吧。”
水上从不说再见。就算没有玉森,孤独亿万年的他也会在某个地点、某个时间了结自己的一生。
“然而我下了电车,然后上车。如果没有付车费的时间,就不会跟猫跨越轨道的瞬间重叠了。”
正如水上所说,无论生与死,都是一瞬间的事,拉远来看,就像是光的闪烁一样。如果稍微错开一点,他们两人便不会相遇。
那样,怀揣着这样梦境而出生的胎儿,还会竭力哭泣么?

泉镜花的《化银杏》

水上的昵称,是从《化银杏》中的人物,水上芳之助得来。
与玉森在此世第一次相遇时,四岁的水上手中拿着这本书,微笑着在病床上看着他。

书名的排列

篇幅开头,水上闲聊似的说:“玉森,我刚刚意识到,这些书果然不是随意排列的。”
“比如是泪香的《八十万年后的社会》旁边就放着吉屋的《花物语》,这些书是按书名排列的。”
这之后,玉森在向过去的自己自我介绍时说道:“不是八十万年后,也不是千年之后,只不过来自于三天后。”
描述店主时也说:“不是八十万年后,也不是千年之后,不过来自于区区二十三年后。”
博士在买下《花物语》后,也曾故意提到这本书的作者:“这位作家... ...是同性恋。”
为什么水上会提到书是按书名排列且而且刻意提到这两本书呢?也许,他不经意般的言语,是在隐晦的提醒玉森有关桥姬的事情,也在其中隐晦的表达自己心中暗藏的心意。
既然说到了《八十万年后的社会》,这一段文本也让人有些在意。
在玉森向水上解释时空穿梭的事情时,水上只是笑着说:“泪香也写过《八十万年后的社会吧》?那是博士搭乘时光机,来到八十万二千七百零一年后的故事。我觉得那个冒险故事会发生在不久的将来,所以听见玉森这么说,让我兴奋不已呢。”
实际上如何呢?水上的玩笑话确实以奇迹般的姿态实现了。
在玉森回到过去,救下博士后打算从十二阶跳下,安然赴死时,一身雪白的博士驾驶着金鱼般的时光机出现在他身边,用尽全力抱住在风中飘零的玉森。

水上的记事本

玉森注意到,水上的记事本上,封面上有着“南无大师遍照金刚”这八个字。这是日本佛教真言宗祖师空海和尚的宝号。
回忆着水上脖子上的佛珠,川濑说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如今是连和尚都会自杀的时代呢。”
佛教认为自杀只不过是一种痴愚的体现,没有意识到人生难得,更堪怜悯的,是自尽后生前种种还会重头再来。佛教徒常常认为,自杀者通过死亡并不能达到预期,反而会适得其反。
佛经《未曾有经》卷中记载,说裴扇舍国婆罗门妇人提韦,无子女,守寡,听从婆罗门教士之言,欲积薪自焚,佛弟子钵底婆比丘为之说理劝止:
“夫先身罪恶,随逐精神,不与身合,徒自焚烧,安能灭罪?”
如果说今世的不幸是前世罪业之果报,那么罪业属于精神,与身体无关。焚烧自己的身体,又岂能灭罪而改变命运?
曰:“假令烧坏百千万身,罪业因缘相续不绝。”
“身心被煮,识神未离,故受苦毒,烦闷心恼,从是命终,生地狱中,苦恼尤剧。”
在十六桥的祭拜堂,水上痛苦的朝玉森倾诉多年来埋藏在心底的痛苦:
“我在这里,杀了你的母亲。她接纳了一切,然后死去,然而我却让她的死白费了。我破坏了你的一切,如果没有我,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说这些不是要保护自己,我是要说,你在这里杀了我吧。”
“我一直想要赎罪。”
身为佛教徒的水上,究竟是抱着何等心情,踏过三途川呢?
玉森曾问过川濑:“人死后,意识会去哪里呢?”
川濑答:“谁知道呢。要不是去了地狱,要不就是无法转世,只能四处游荡吧。”
玉森问:“如果是你的话,就算知晓这点也会自杀吗?”
川濑答:“说到底,一心求死却苟活于世的人应该不存在吧... ...不存在没有意义的自杀。”

《金色夜叉》

在第一次绑架水上的桥段中,水上和川濑演起《金色夜叉》中的戏剧的最高潮。
“这不是那不贞的娼妇吗?”
“我何时不贞了?”
“分明有我这丈夫,却和其他男人来温泉,哪里有没做的证据?”
“那全都是贯一先生的揣测啊,因为听说我们来这里,富山先生才跟来的。”
玉森为何想要绑架水上,无非是想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罢了。
什么问题呢?
“水上是否背叛了自己”。
他想要知道,那厚厚的一叠记事本,为何没有他的名字;他想要知道,同样是空想家的梦之久作和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同;他想要知道,为何水上人生的最后,选择的不是他的故事。
贯一的猜忌便如此时的玉森,沉默的阿宫是无数循环的水上。水上重复着沉默的冤屈悲鸣,玉森审视着他最恶毒的妄想揣测。这时的两人便如同《金色夜叉》中的贯一与阿宫,虽然身在一处,心却隔着一个月亮的距离。
这时候,不得不提到以砂山小姐目光独特理解的《金色夜叉》。
她这样说:“贯一追着爱上的富山来到热海,一脚踢开迷惑他的阿宫,那个场面让人热泪盈眶。”
若把贯一比作玉森,阿宫比作水上,那么我想富山就是店主。店主想要对不成器的玉森进行文坛教育,所以一次次的把作为阿宫的水上踢开。

玉森的隐喻

大泉家附近的雨中,玉森望着水上微笑。
“那封信,夹在《白发小僧》里对吧?但如果是我的话,会夹在《脑髓地狱》里。一个是久作前期的杰作,一个是后期的杰作。”
他以梦之久作的小说来做比喻,让水上意识到他已接近尾声。

与晴廖先生的棋局

在等待水上看完原稿的过程中,玉森无聊的与晴廖先生下起棋。
晴廖先生:“围棋的胜负,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玉森:“我输了。”
晴廖先生:“这步棋我下错了,不过之后十八之十六,和十九之十四交换奏效了。”
店主下错的棋,是那场留客雨。那是他无法预测到的未来,耗尽了他所有的后手。
店主和玉森间的棋局,左右着水上的生死。这一局,玉森输了,于是水上死去。

治司的话

在机械堂的澡堂里,笼罩着雾气,治司说着玉森:
“自甘堕落活着,自甘堕落死去。”
“一注意到他,身影就消失了。”
“去哪里了?为什么?死因呢?”
“回乡下去了。”
玉森的梦想是当一个伟大的文人。
在水上线的结局,他最终放弃梦想,回到了家乡。

店主与金鱼

在玉森回到梅钵堂后,店主曾这样说:
“有件事必须向你道歉才行。其实... ...金鱼上岸了。”
“我原本想保持原状,不过腐臭味很严重,所以放到河川里了,抱歉。”
店主给了水上故事的结局,所以向玉森道歉。
本来想让水上留在水道桥,但最终还是选择断掉绳子,让他顺着神田川浮到柳桥去了。

水上和晴天娃娃

玉森曾这样许愿:
“希望赶快放晴,想赶快逃离这个不断反覆的世界。”
“水上,请你变成晴天娃娃,赶紧让这个世界放晴吧。”
水上给夫人的遗书上,写着这样的话:
“我今日于水道桥上上吊自杀了。”
“当您阅读此信时,我应该已经是个令人不安的晴天娃娃了吧。”
水上的个人BGM名为《橋桁のてるてる坊主》,意思是桥上的晴天娃娃。

背炙山

“背炙山在到达敌阵之前就自体损毁了。听说了自体损毁一事的四名研究员,内心明明想着果然如此,但却装出悔恨的模样。”
“不过当时的我认为,会发生自体损毁并不是研究员的错,是因为你没有相关知识。”
花泽的这段话,仔细想想看,有三层意思。
首先是引出他喜欢看玉森笔下的故事,为后续发展埋下埋藏深远的伏笔;
然后是迂回的安慰玉森,劝解他水上之死并不是他的错;
第三点则是我很在意的,指名说有“四名研究员”装作悔恨不已,以及那一句意味深长的“你没有相关的知识。”
哪四个人?玉森、川濑、花泽、博士、还是薰?知识,什么知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关于桥姬的知识了。

留客雨

“你听说过留客雨吗?虽然经常被人误用,其实真正的意思是留下心爱之人的雨哦。”
第一次让玩家看到这段话时,作者凛子非常高明的,巧妙的利用了信息差,点出了这些信息:
一、花泽和川濑在三个月之前就有联系,且没有告诉其他人。
二、川濑从小就很仰慕花泽。
三、川濑一听到关于花泽的事情就会很紧张。
四、外面在下雨,川濑对玉森下了逐客令,却留住了花泽。
留客雨,店主意味深长的说出了这段话。同时根据此前的信息,综上结合,我们可以这样推理:川濑喜欢花泽,之所以要赶走玉森,是因为留客雨是要留住心爱的人。
但其实不是。
为什么川濑没有告诉玉森关于花泽的消息?他这样说:
“之所以不让你和花泽见面,是因为我不想让他破坏我们的关系。要是让你选我或者花泽,你一定会选择接近花泽吧?毕竟那家伙现在任职陆军科学研究所,浑身都散发着你最喜欢的可疑气息。”
“所以说,你一定会被他迷住。”
为什么紧张于询问花泽近况的问题?是因为他害怕杀害池田先生的事情败露而已。那么,下雨时为什么要赶走玉森,为什么不让玉森住在池田宅中?
因为他说过:“我一直尽量不让你触碰是因为,我会想要欺负美丽的你。”
在重重信息差之下,听在玩家耳中的可就全然不是一回事,这就是凛子的高明之处。
说回留客雨。究竟什么是留客雨呢?
在雨天不断循环拯救心爱的人,这就是留客雨,是残酷而美丽的事实。在雨天朝着深灰的厚重云层嘶吼呐喊,无视着周围人冷淡目光奔走,跳跃于无数时空,于心爱之人身前失常恳求的,悲切的事实。
店主苦笑道:“我一直都在看着,你无数次穿梭在这梅雨的季节里。要是当时没有下雨,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 ...失算啊,没想到会下雨。”
玉森微笑着说:“是留客雨。”

川濑的反差

如果只玩一周目,恐怕对川濑的印象只有一个吧。
“这人绝对没有把我当朋友。”
无论是他刻薄的话语与言行,还是对待水上死亡的冷淡态度、在无家可归之时拒绝收留的狠厉、与花泽的纠缠与疑似杀人的凶行,都令人望而生畏,下意识拉开距离。
但一旦通关二周目,之前许多觉得过分的细节,都合理甚至好笑了起来。
他嫉妒水上。
“水上喜欢你噢,他随口称赞你垃圾般的小说,想讨你的欢心。”
他嫉妒花泽。
“是吗?你还是别戴着眼镜好,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模仿谁,但就算戴了平光眼镜也无法掩饰你的愚钝。”
他嫉妒博士,踩扁他送给玉森的金鱼花洒,眼睛一动不动的瞪住玉森,然后全力把金鱼花洒踢飞出去。
末了,还要来上一句:“可以不要跟那家伙有牵扯了吗?我和那个常客,到底谁比较重要?”
话说回来,川濑的这种如同小孩子般幼稚的选择游戏,简直是不胜枚举。
一周目里的川濑没有改变,但在二周目后回头去看,却能发现他隐藏在扭曲心灵下那卑微的爱意,以及真心实意话语外鲜血淋漓如蔷薇花般的刺痛铠甲。
他很怕受到伤害,试探总是若即若离,不敢表露真心。
“世上存在着无法坦率对待别人的的家伙,他们往往有着不为人知的顾虑。”
所以在咖啡厅里亲吻玉森手背后,他说:“你是特别的...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在离别的车厢中,他也同样淡淡的说:“我希望你对我说你喜欢我... ...我说笑的。”
在地下室,就算表露了自己深藏已久的心意,他也相当不坦率的说:“我搞不好相当喜欢你... ...你可以当我的挚友吗?”
也正因如此,他才在玉森原话奉还后嗤笑着说他说谎,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那小心翼翼的卑微内心。
池田宅里,他逼迫着玉森说喜欢他,随后继续用恶言掩饰自身情绪,阴暗的悄然收获微小的幸福。
咖啡屋中,玉森问他,什么是爱。
川濑愣住了,烟灰掉在桌上,把没抽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手揣进兜,随后直起身子,用平常一样的姿势站到桌上,又在玉森对面的座位上坐下,震惊到无以复加。
正如玉森说的,川濑实际上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很难想象他到底被伤害了多深,才变得如此不相信别人,如此用尽全力保护自己,用骄傲和恶言来做武器,把自己当做死不足惜的恶人。他很自卑,身边总是缠绕着水上的阴影。
他曾对玉森说:“一起下围棋的话,会很开心吧?要是我也喜欢看奇幻小说,像是押川和泪香,我们的关系会更不一样吗?”
接受了店主的记忆后,他释然又冰凉的吐露心声,再次回忆起那段话,悲切的问道:“跟我一起下围棋,很开心吗?像是押川和泪香之类的,看这些奇幻小说的时候,我也......有像是水上一样吗?”
在暴雨中无声呐喊的,是有着湛蓝色眼眸的、心如死灰的川濑。
“对不起,我果然,好像还是我自己。”
在后日谈《狗》中,玉森与川濑的一段寻常对话也让人有些在意。
文本中描述到玉森为了逃避学习去抓柴犬,结果身上和物件里几乎被泥土沾染的场面。玉森指着柴犬,说他的眼神简直不像一条狗,就好像是川濑一样刻薄。
这时候,川濑问玉森:“你为什么能触碰肮脏的东西?”
玉森回答说:“脏了也没关系。要是突然被甩一身泥我当然不愿意,但我很喜欢这条狗,所以觉得无所谓。”
川濑喃喃自语:“这样啊。”
他茫然又开心的说出来。
川濑的真名是池田瑛一,而那只小黑柴犬的名字,也正是“一”。
在深陷友情定义与疑惑被背叛的漩涡中时,玉森曾非常动摇的,几乎是哀求的提问川濑,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肯定回答。
“我们是朋友吧?”
面对他的提问,川濑掩藏住内心的悲戚,只是冷笑着说:“这么讲真恶心。”
就这样一个把爱意死死藏在心里,用尖利的棘刺作伪装的人,居然还嘲笑玉森迟钝。
“十八年以来我们一直都待在一起,即使这样都未能察觉到我的心意,真不愧是你。”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川濑和水上争执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想挖掘玉森君的才能,才这么严格对待他的。”
事后玉森问起,他只是不屑冷哼,表示不过是随口乱说。
但在后日谈中,川濑始终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让注意力只能持续五分钟的玉森考上帝大。
在书店里与水上争执的时候,水上和川濑所代表的两个教育派系就完全暴露出来。如果说水上是不忍心玉森受伤且包容性极强的鼓励温和派,那么川濑就是认为宠溺会导致坏结局的严苛激进派。
他始终认为玉森短视,无法看清未来的方向。所以,他贯彻了本篇中“宠溺是不好的”的教育理念,强制玉森学习以考上帝大。这样来看,从本篇中一直以来的尖酸刻薄、烧毁原稿的行为,延伸至后日谈中逼迫玉森考帝大,其实都是川濑扭曲爱意的一种体现。
“你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对吗?”
“你会考帝大的,对吗?”
“你会好好学习的吧?”
这三段询问,也传达出一种信号。川濑想和玉森的关系,保持平等。
在几条故事线中,川濑与玉森的关系是最不平等的。可他却努力想创造机会与玉森保持平等,想让玉森拥有一个自力更生的、独立的、光明的未来。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玉不雕不成器”吧。这是否对应了开篇中玉森将自己描述为原石的比喻呢?川濑对玉森的批判审视,也不过是一个拙劣的雕刻师笨拙雕刻原石的过程。
店主曾对玉森说:“你如果有空去拯救别人的话,不如试着把自身磨亮。”
那时玉森回答道:“要磨也需要磨料啊,对我来说,那就是川濑。而对川濑来说,也只有我能成为他的磨料。”

川濑认为的爱

玉森疑惑的询问水上:“川濑把《妇系图》借给我看,我想那是线索。主角早赖和成为他妻子的阿莺,都是相当不幸的体质,结果,他们也没能在一起,就只是个爱情悲剧不是吗?”
水上答:“那个故事的确是悲剧的爱情故事,但和实际上的故事,是不一样的来龙去脉。主角早赖,是泉镜花自己本身的投影。实际上,他娶了一个艺妓为妻。像那个故事一样,一开始好像是受到周围的反对,但是,据说最后是过着幸福的生活呢。”
川濑总说玉森不懂爱,玉森所理解的爱,不过是皮肉纠缠而已。而川濑理解的爱情,是如同泉镜花《妇系图》般凄美的悲剧。
“明明不喜欢我,也能让我抱你吗?”
“我不了解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但我觉得,你把那个词看得太过神圣了。仔细想想,就算做了那种事,也不会有什么东西那样哇哇降生、也没有什么神秘或是别的东西,所以我觉得那种事情就算不带感情,也没关系。”
“那种心情,对我来说就跟爱情一样啊。”
说回《妇系图》,其实能够和川濑这条线契合在一起。《妇系图》中说,一开始早赖迎娶艺妓,受到周围的反对。这和他与玉森互通心意后,受到店主的袭击相对应。
水上说,最后泉镜花与妻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那阳光下穿着白衬衫、救下小孩的青年,笑容灿烂耀眼。

帕诺拉马岛奇谭

店主将玉森和川濑隔绝在幻象中,从密密麻麻的书堆里,抽出《帕诺拉马岛奇谭》,随后如此说:
“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个默默无闻的作家。某天知道一名和自己长得极像的朋友过世,就拟定了一个,取代那位朋友,让自己重生的,突发奇想的计划。”
“这座岛是那位梦想家用他朋友的财产所建造的,乌托邦。”
这里也许有两重含义。
一是对应他取代梦野久作,让未出生的原稿错误诞生于世间。拿着以梦之久作身份获得的稿费,创造了乌托邦,即梅钵堂。
二是暗喻店主曾想过取代玉森。在博士线中,玉森如此想过:
“就像店主一样,孤独感折磨着我。”
“也许有一天,我会吸收掉另一个自己吧。”
从此处看不到我的故乡,大概是孤独感把我带到了这里吧。
然后我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在等待我。

咖啡厅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曲名就放上唱片,结果流泻而出的是常见的爵士乐。”
“是那位女侍喜欢的曲子。”
“是法语,Regardemoi。翻译是看着我......吧?”
店主提到,后来治司突然辞去了咖啡屋的工作,问咖啡店的店主,说是去了法国。
每当这首曲子响起时,治司望着川濑,是不是也在想“看着我”呢?
川濑在咖啡厅与玉森聊天时,会不会同样想着“看着我”呢?

杀人凶手

对面不正规连队的斥责时,玉森想:
“竟然称我们是杀人凶手,我和川濑,终于被取了这么难听的称号了。”
注意,终于。玉森始终潜意识里惧怕着十六桥的那个夜晚,始终忘不掉水闸上那浮肿如同青蛙一般的尸体。
“你知道为什么我愿意给你评价吗?因为你所写的故事,把空想和现实混为一谈了,也有人为此感到困扰。”
“现实和空想全部混在一起。有时候... ...我会开始写起原本已经遗忘的过去。”
他逃避现实,最终催生出了蛙男。
在他心中,始终认为自己也是杀人凶手,是共犯。

《幽灵塔》

“我从认识的人认识的人那里借来的小说。《A Woman In Grey》,《幽灵塔的原作》,这样说你比较容易懂吧?”
“我借给你的《A Woman In Grey》,你看了吗?要是看完了,希望你能帮我把那本书再借给玉森君,下次我们四个人开心的一起聊吧。”
这本书是博士借给川濑看的。

机械汤的婆婆

在机械汤,曾反复提到过这样一段文字。
“其中似乎也看到老婆婆的头露出水面摇晃着。”
这看上去似乎只是用来引出玉森在会津婆婆的随意一笔,但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次?文本中一直反复的提到,这个在机械汤男浴室里泡澡的、看上去像是老婆婆的老爷爷。
我们再想一想,玉森与机械汤里的关联人物是谁?
是不正规连队,是治司君。
再往深想一想,在大泉家,治司君和夫人、以及机械汤里看上去像是老婆婆的老爷爷,有着什么联系?
男扮女装。
这是否意味着,在此处凛子就已经埋下暗示的伏笔,明处安排了玉森婆婆的引入,暗处却隐藏着大泉家那哀伤的往事呢?

关于博士的伏笔

“这池子叫做心字池,也叫做三四郎池噢。漱石的《三四郎》中,三四郎就是绕着这池子,让心情平静下来。”
“博士也有烦恼吗?”
“不对,我只是一直站在那个山丘等待而已。我想被自己等待的某人找到,就像三四郎找到美弥子一样。”
“你的故事让我活了下来,而我为了再次让你注意到我,多次往返于这座吾妻桥。”
正如一剑所说,博士的双眼被恐怖奇幻凭依,连在现实也被幻想中的男人追赶。但他依旧徘徊于吾妻桥上,一直等待着那长期以来受其尊崇的、一切奇幻恐怖的本体,等待着玉森找到他,就像三四郎找到美弥子一样。
十二阶顶层,博士抱住往下坠落的玉森,说:“我一直,一直想告诉你......谢谢你找到我。”

博士的降雨弹

邀请玉森去自己家中作客时,玉森这样说:“再下一次的雨天怎么样呢?虽然可能还要很久。”
博士说:“你那么快就可以空出时间来吗?我真是开心。”
玉森错愕道:“可是,要是出梅的话,可能会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呢。”
博士道:“不会不会,不就是下雨嘛,很容易就能让它下的。”
玉森想:“说什么让雨下起来,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但我的确是,这周、上周和上上周都有和博士见面。我原本以为会下雨是因为这梅雨的关系,但是搞不好原因在博士身上也说不定。”
砂山在冰川宅里,对玉森透露了关于博士的事情。
“他兴奋的告诉我们,就说是和喜欢的人重逢了。”
“由于只有下雨天能够见到,于是每周要发射一枚... ...三枚... ...不,三十枚雨弹。”
为何梅雨季如此漫长?因为只有在雨天,梅钵堂才会开门。
让我们回到一周目的结局中,那时水上望向天空,说:“雨停了。”
玉森错愕道:“明明帝都都在下雨。”
水上说:“也许是会津的群山帮我们散去了乌云。”
玉森说:“只在帝都下的雨吗?真是奇妙的天气,仿佛是有人期望所以才下的雨。”

蛇之目

玉森曾这样描述过冰川家墙壁上的纹路:
“墙壁的图案很诡异,甚至想让人闭上眼睛走路。”
“四周都有像是眼睛的图案,感觉就像是被监视着一样。”
一剑冰冷的对他说:“这是蛇之目,是威胁伪善者的眼睛。”
在游戏中,每段对话结束后,就会出现蛇之目的标志,闪烁着眨眼睛。那眼睛,是湛蓝色的、桥姬的蛇目。正透过屏幕,冰冷无情的凝视玩家。
有意思的是,玉森提到过夫人的伞。
“这老太婆真的跟她带着的蛇目伞很像。”
冰川家的樱花树
砂山如此描述冰川家的樱花树:“很漂亮的樱花树,对吧?我第一次来这座宅邸的时候,雪白的樱花落在地上,像是为我铺上地毯。”
“这棵树很美吧?一到春天,就会开出鲜红色的樱花噢。”
“如果埋葬着尸体的话,樱花也会变成红色吧。”玉森天马行空的想。
那时的玉森只觉得这是迷糊砂山的迷糊形容,觉得只不过是她迷糊的把樱花的颜色弄混淆了罢了。
蛙男也曾凝视过这颗树,疑惑的说:“好高大的树噢,要吸收什么才能长得这么大呢?”
二周目,谜底揭晓。
一剑冷冷说道:“我会把您埋在樱花树下。到了春天开出鲜红色的花朵,取悦我们吧。”
能够开出血红色樱花的树,自然也会用鲜血灌溉。
在玉森询问博士何时开始孤身一人时,砂山笑着说:“少爷并不是一个人,他的父亲也好,祖父也好,母亲也好,他们都守护着少爷,每一天都很精彩。”
玉森问:“博士的父母在哪里?”
砂山答:“在树下。”

一万年前的雨水

博士用来款待玉森的,是富士山冰穴采集的冰所融化的水,是洪积世结束时,也就是一万年前的雨水。
玉森就是用这样的雨水,借助桥姬的力量,将花泽带往纪元前的地狱。
令人在意的是,在故事中玉森曾两次喝下富士山的雨水,但两次的体验全然不同。
第一次喝水时,玉森如此评价:
“我把杯子靠近鼻子,闻了闻味道,没有气味。”
“我把杯子贴到嘴边,用舌尖尝了下味道,没有味道。水流过喉咙,没有后劲,就只是胃凉却下来。”
第二次喝水时,玉森则说:
“我把杯子靠近鼻子,闻了闻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我把杯子贴到嘴边,用舌尖尝了下味道,好咸。水滑过喉咙,麻木感久久不能散去,胃慢慢的暖和起来。”
博士说此液体喝下后会有着“无味后绵密的回味”,那么究竟哪一杯才是真正的雨水,又为何会有一杯假的呢?

博士与望天眼金鱼

博士第一次见到玉森养的金鱼时,文本中如此描述道:
“他从上面向金鱼缸内看去,金鱼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在博士说望天眼金鱼时,他介绍道:
“这是一种叫做朝天眼的品种。把出目金养在黑暗的水瓶中,只让光线从一点射进去,经过几十年,几百年的迭代之后,他们的眼睛就会始终朝上,寻找光明。”
“你不觉得它很专一吗?朝天眼是我最喜欢的金鱼。”
博士就像是望天眼金鱼一样,始终在黑暗中,努力凝视的、想要抓住最后那一缕光芒。
“无论几十年,我都会追着你。”
玉森也思索过:“博士曾说,朝天眼金鱼为了寻觅光芒,它的眼睛永远是朝上的。那博士的眼睛,是否也会变成那样呢?”
有意思的是,在一周目时,博士掳走玉森时,做出过这样的举动:“博士把两个金鱼花洒的底部贴在双眼上,以仰天的姿势跪下来。”
完全就是望天眼金鱼。

博士的领带

“你这条领带的颜色,你知道是模仿什么吗?”
“是你眼睛的颜色。”

迷糊的砂山

砂山总是念错名字,但也机缘巧合的,念出过真正的名字。
“那个,玉... ...水,森玉,朔玉... ...”
“那个,龙泽先生... ...啊不对,富泽... ...哎呀?广泽,矢泽... ...啊,梅泽先生。”
花泽的真名是梅泽八八郎,玉森的真名是水森玉。

博士的时光机

“在空寂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光点。”
“这个光点拖着淡淡的尾巴,像是爬行一样的匍匐前进。”
“接着又吸收进了别的光点,让自己的体积扩大一圈。”
“两点、三点,逐渐蓄积着光芒,慢慢的、变成宽阔的银河。”
“让人莫名想喝可尔思必。”
这段文本在每一个周目几乎都会出现一次,但始终杂乱无章,令人不知所以。
这光点的真实面目,直至在博士线中才被真正揭晓。
“我似乎做过同样的梦。这些光点,就是被博士称作时空节点的东西吧。每个光点,都包裹着我熟悉的景色。只要跳进其中的一个,我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花泽与鸽子

花泽曾对玉森提过鸽子。
“据说搭上方舟活下来的诺亚,为了寻找可以上岸的陆地,放出了一只鸽子。之后鸽子叼着橄榄枝回来,向诺亚表示陆地出现,之后成为了和平的象征。”
“博士将我比喻成鸽子,不过博士说了,鸽子不需要递给所有人橄榄枝。”
“博士说,任何人都应该享有自由,他是这样告诉我的。”
花泽总是背负太多,变得总是压抑自己真实的情感。博士的出现告诉他不需要再继续将心声掩埋,喜欢就是喜欢,好奇就是好奇,不想背负就不去背负,喜欢冒险就去冒险。
他也会问:“为什么鸽子全都要去叼橄榄枝才行?”
于是,最后玉森将他拉入洪积世后,对他笑着说:“鸽子不需要叼着橄榄枝,既然如此,你也不需要展翅翱翔,在水里畅游,不也挺好的吗?”

十六桥的桥姬

“一闭上双眼,眼前就浮现出故乡的景色。”
“从猪苗代湖吹来的风,拂过宽阔的田园水面。”
“越过十六桥,前方有座小丘陵。上头有个神圣又古老的祭拜堂。”
“我不知道那里供奉着何等神明,每个月都会和祖母去参拜一次。”
“就算她叮咛要闭上双眼,我依然在意祭拜堂的阁楼在意得不得了。”
“有个女的攀附在阁楼,低头一直看着我们。”
“我对祖母说了,祖母似乎看不见。”
“看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的幻象。”
这是一段让人容易忽略的文本。
夫人说过:“大泉家祭拜的是水道桥的桥姬,而水前寺家,祭拜的是十六桥的桥姬。”
现在看来,那阁楼中的女人也许并不是幻想,而是潜藏在水底、利用现世人们的眼睛窥探世间的,十六桥的桥姬。

哀伤的死亡

薰曾问过玉森:“哀伤吗... ...?...死亡...”
玉森想:“死亡是哀伤的吗?你这么问又能怎么样?”
当他冷漠看着夫人为水上悲伤的身影时,他说:“死亡,是这样悲伤的事情吗?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我终于回想了起来。”
在电车上,店主说:“那个是桥姬的面具,是因为嫉妒而发狂化为魔鬼之人的面具。我命令薰假装成我杀了花泽和川濑。”
“他最后谁也没杀就回来了,”
“薰问我死亡是哀伤的吗?他并非觉得杀人没有什么,他知道什么事情是错的。”
“现在回想起来,被拯救的人应该是我。”

薰与花

玉森曾这样描述薰。
“打个比方吧。刚刚的怪物,其实心地善良。喜欢花朵,喜欢小孩子,假设他是如花与蝶般纤细的少女吧!”
而在后来,薰站在绣球花中,玉森将他托付给小孩子。
“整球轻轻摇动的绣球花,他说很可爱。”
每次在薰出场时,都有着花朵一般的描写。
“面具碎裂的声音有如花朵绽放。”
“怪人像摘花一样,轻轻松松拎起川濑的脖子。”
“在像绣球花一样五颜六色的雨伞下接连跑过,就算踩过水坑也无所谓,就算被雨淋湿也无所谓。”
这是否也在暗示着,现实中那花一般的少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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