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
屋外是喧杂民众,手中拎着柴米油盐,各样吃食。
门前卫兵拦住去路,阻拦民众靠近木屋的脚步,大声呵斥。
屋内悄无声息,只是时而有孩童嬉闹声传来,伴着炊烟。
第二日。
情况同昨日无差,愤懑的民众,叫喊的卫兵,无声的木屋。
第三日。
还会有民众赶来送那吃食饮水,只是较前两日少了大半。
卫兵不再繁忙,时而驱赶靠近的民众,时而闲聊,好生惬意。
第五日。
屋内寂静被不时的敲门声代替,是那夫人敲门呐喊。
哭喊声不断传出,是渴求开门的愿望,但只有卫兵怒吼制止。
第七日。
距那梧州府衙的惨状已过整一周,那木屋的门还未曾打开。
哭喊声已不再听闻,只有微弱的叩门声,孩童的哭喊。
第八日。
卫兵首次打开那木门,进入破旧的宅,不知其内发生何事。
少时走出,两个卫兵欢声笑语,对身后妇孺哭喊置若罔闻。
只是那啼哭,少了前几日的力气,只剩了绝望。
第十日
八月十三,孙府大门敞开,孙家夫人自缢于会客厅房梁。
男女兄妹,饥渴病症,俯母亲身侧。至此,孙家满门,戮尽。
晨,梧州城。
“今日是要去那府衙麽,良。”
“是啊,孙大人说八月初三,那蒋畜会来这梧州过那寿宴,孙大人要在今日面谈那商队之事。”
“注意安全,我在客栈等你,回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好呢,穗儿也注意着,别太累了。”
今日这梧州城,却比平日森严的多,想必是因那蒋畜。
将穗儿送至客栈,带上季墨涵同去,看那孙大人如何处置。
大小官员已上街迎接,城门缓慢推开。
是熟悉的马车行于街头,周身官员,路过百姓皆俯首叩拜。
“良大哥,先别出门,我不想给这畜生跪拜,先让他嚣张着,稍后有孙大人替咱们做主。”
“嗯。”
那内人从大小官员手中接取贺礼,有金银财帛,有奇异珠宝。
一一收取,随后记录在册,倒像是收礼变为不成文的规定。
马车缓行,身后官员虽车身转动跪拜朝向,成何体统。
“怎得,这梧州商事总管,孙潇孙大人呢?”
“孙大人在府衙邀蒋大人一叙,说是在那里候着蒋大人。”
“岂有此理,怎敢不亲迎我家蒋大人,无礼!”
马车内突然传出声响,是那畜生发话。
“无妨,去那府衙,看孙潇给我备了什么好礼。”
那内人瞬间气势全无,只吩咐车马行向那府衙。
车队尾部,一高头大马的壮硕男人引起自己注意,危险。
那男子估摸身长八尺有余,腰间佩一宝剑,背后挂一长戟。
沙场经验不是空谈,此人武功绝在自己之上,怎得护这畜生。
车队之后的官员逐渐起身离去,也可以出发了。
这男子不知是和来头,肃杀的气散的极远,定上过沙场。
行至府衙,今日这看热闹的群众也多,人么,就爱热闹。
孙潇今日着了官袍,坐于府衙之上,面露凶色。
那蒋畜在内人服侍下,走下马车,旋即有人备好座椅。
不似想象中那副臃肿模样,这蒋熙身形略显消瘦。
可那鹰视狼顾的眼,不会出卖人的本性。
刚下马车,便又坐于备好的红木座椅之上,好生威风。
“怎得,孙潇孙大人不知我今日寿辰,来这梧州贺寿麽?”
“知又如何,因蒋大人之故,就能撒手这公事不顾麽?”
“嗯,孙大人关心公事,值得称赞啊,果然是百姓好官。只是不知今日邀我来这府衙作甚,那生辰的贺礼又在何处啊。”
“怎得一个官员过那生辰便要一份贺礼,这天下钱财,岂不全由这贺礼夺去了!”
“好好好,好一个刚正不阿的孙潇大人,说正事吧,今日来这府衙,究竟为了何事。”
“二月之时,我梧州平民商队于官道走商,蒋大人安莫须有罪名,无故盘查那马车,意欲强抢民女,放任手下射杀平民马匹,致使民女遭灾,悲痛丧子,此事不假吧。”
“有么?我怎不记得此事,且这府衙办案,只有我这被审者,那提出冤案的人呢?怎么见不到这报案者。岂不荒唐。”
“再请来那商队之人,怕不是你这狗官又动了那好色之心。”
府衙外民众跟着起哄,一时间咒骂愤懑之声充斥。
静看这蒋畜如何辩解,若还是这般无赖,不如一刀剁了。
“那孙大人,准备如何处置我这狗官呢?”
“先由我梧州府衙扣押,伤财害民,致使无故孩童消逝,无故民众遭灾,待我禀报于上,静待牢狱伺候。”
“可我蒋熙根本不知此事啊,你孙潇可知污蔑副使,罪责如何?目中无人,不曾迎接,无礼。分明是妒忌我生辰万民来贺,自己只能枯坐这府衙,整日公事相伴。你看看在你这梧州,是我的话好使,还是你自己。宫俦,带人给那孙潇拿下。”
那男人名宫俦,也确服侍这蒋畜,孙大人又该如何。
“蒋熙,府衙之上岂容你胡闹,左右速将这无礼之徒拿下。”
府衙刀手上身便要擒那蒋畜,可瞬息便被那宫俦一剑割喉。
“蒋大人为副使,还敢有忤逆之人便来,只看能否过我这关,还不速听副使之命,给那孙潇小儿拿下。”
府衙卫兵有的恍惚,有的惊恐,有的已向孙潇走去,坏事。
移形换位,那蒋畜坐在那府衙正中,一脸戏谑。
“庭杖,待我喊停为止。”
宫俦上前,推开发懵的府衙行刑者,拿起那黑杖,绑缚孙潇。
不待民众愤怒之声停歇,杖身击打肉身的闷响,传彻梧州。
愤怒民众上前想要制止,往日威严卫兵也都慌了神。
有些许民众已登上府衙,却被那宫俦转身击退。
“再有上前者,宝剑伺候。”
鸦雀无声,是被那气势镇压的民众,只有自己能拯救局面了。
握向腰间熟悉刀鞘,却忽地感受到炙热眼神传来。
是孙大人看向自己,虽无言,却能听到那劝阻之声。
是啊,这场面自己一人又能做些什么,只能待到事情结束。
............
............
“之后呢,良,孙大人究竟如何了?”
“穗儿,孙大人,被那蒋畜活活打死在那府衙....”
“怎如此,那孙大人还有夫人孩子,又当如何。”
“孙府已被那蒋熙派人围困,里面人出不去,也不放外人进来,怕是凶多吉少。”
“这狗官就能蛮横至此麽.....”
任于朝者,以馈遗及门为耻,任于外者,以苟且入朝为羞。
宽一分,则民多受一分赐,取一文,则官不值一文钱。
怎得这清官的命,如此卑贱。
那敲骨吸髓之人却快活度日,怎叫人不心觉愤懑。
“良,明日咱们去给那孙家送些吃食吧,一直围困,只怕要活活饿死,我不忍孙大人家眷如此下场。”
“好,我去吧,穗儿就别去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