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虛空行者》第一部分譯文(序章至第十一章)
- 譯者:賽里昂
- 【戰錘40k-午夜領主】虛空行者(序) - 嗶哩嗶哩 (bilibili.com)
第二篇章:終結之日
一
他知曉自己正沉於夢中。
可惜,這無濟於事,夢的真實感仍然強烈。氣味依然濃郁,痛苦依舊鮮明。
“快到船上去!”他大喊道。他能感覺到瓦列爾在房間內四處走動——儘管他的視界無法逾過腦海中的畫面。那些對他血液、大腦、心臟進行的精密檢查...這些都無關緊要,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快到船上去!”
“塔洛斯,保持平靜。”瓦列爾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沉著而冷靜。“保持平靜。”
他竟難以憶起平靜,何時曾有平靜?查瓜爾薩的煉獄中,從未有過片刻平靜。
終結之日,記憶之始,他仍記得那輪日出。
二
旭日初昇之際,他們踏上覆仇之旅。
查瓜爾薩的恆星,猶如這片星系的冰冷心臟——散發出貧瘠而稀薄的輝光,無力照亮它所守護的孤寂世界。蒼白的光芒灑落在這顆星球的荒蕪表面上,最終為漆黑堡壘的城垛投下淒涼的微光。平原上,一場塵暴正在醞釀。接下來一小時內,它將席捲這座城堡。
在馬庫沈,瓦列爾,烏薩斯之前——還有薩札,魯文,夏爾和賽里昂。薩札是第一位衝鋒陷陣之人。他的腳步在城垛間迴響,彷彿天空也為之燃燒。
“他們來了!”他用通訊器朝塔洛斯喊道。“他們終於來了!”
那宛如神聖詩篇的瞬間,琥珀色的天幕雨滴飄落。
三
在原體離世後數年,眾多戰幫紛紛自查瓜爾薩中飛出,深入帝國展開劫掠。許多人聯合其他軍團,於恐懼之眼中築起陣地,他們所面之敵,不僅有偽帝的爪牙,更有昔日之同胞。
一支浩蕩的艦隊停泊在這顆灰暗星球的地表,每艘戰艦皆印有第八軍團的翼狀骷髏標誌。這是一支足以覆滅整個太陽系的艦隊,他們已多次證明了這一點。
查瓜爾薩星系中,現實的裂隙撕裂於沉寂的虛空。它們湧入純淨的現實,帶來邪惡的魔物。而戰艦則顫抖著,試圖迴歸物質宇宙。亞空間躍遷無從預測,難以保證抵達矢量與編隊秩序。與之相反,入侵者們自亞空間中逐一闖入,向著灰色的世界進發。
起初,他們的數量與午夜領主旗鼓相當。但不久後便超越了他們。戰火點燃之際,查瓜爾薩的天際為之燃燒,第八軍團的艦隊被其盡數掩蓋。隨著時間推移,更多戰艦自亞空間中不斷湧出,毒霧瀰漫。
無需繁瑣的訓練,無需縝密的戰術。如此強大的艦隊無需其它因素,便可輕鬆贏得戰爭。始祖戰團,第十三軍團,他們來到這裡,欲要終結異端禍亂。
艦長與指揮官於通訊中互相指責。發號施令,無人回應,商討戰術,無人傾聽。塔洛斯屹立於城牆上,聆聽無數尖叫的聲音。過去,這尖叫來自他們的獵物。現在,這尖叫來自他們的手足——那些歷經大叛亂與漫長戰火後仍倖存的兄弟們。
有一道命令,不斷重複,尤為刺耳。在他耳畔間不斷迴盪,尖叫與哀嚎交織,嘶吼與哭泣並存。快到船上去。快到船上去。快到船上去。
“我們必須堅守陣地,”塔洛斯在通訊中對他的指揮官說道。
至尊的聲音低沉而嘶啞,混雜在嘈雜的通訊頻道中,顯得模糊不清。“你未曾目睹這裡的瘋狂,先知。倘若留在此地,第十三軍團定會將我們釘在十字架上。”
“範卓德,我們不能放棄要塞裡的所有物資……”
“沒有時間了,塔洛斯。眾多艦船已棄我們而去。敵眾我寡,難以為繼。快到船上去。”
先知啟動了他的醫療臂鎧,定位第一烈爪的座標。夏爾和賽里昂或許在鄰近的軍械庫中。薩札在數米外守候,監聽著通訊。魯文則潛入要塞腹地,執行未知的任務。
“範卓德,”塔洛斯說,“我們看見空降艙降落。引擎的尾焰照亮了整個夜空。”
“當然,他們的人數是我們的五倍。我們僅能設法阻止他們動用軌道轟炸,你難道覺得我們有機會攔住他們登陸嗎?”
塔洛斯凝望著空降艙從天而降,曳著火光。
“第十連烈爪注意,我是塔洛斯。”他的聲音在紛亂的通訊中顯得微弱無力。“所有烈爪聽令,立即前往炮艇,務必抵達鮮血盟約號。”
“如你所願,靈魂獵手,”隊長們回答道。
靈魂獵手,他想,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這是父親賜予他的名號,只因他手刃了一個靈魂——以他的原體之名復仇。塔洛斯由衷期盼,這個滑稽的頭銜能在未來的歲月中逐漸淡去。
四
要塞並非無人守護。即使敵軍炮艇咆哮著掠過城垣,空降艙突破灼熱的大氣層,撞擊在灰燼荒地、城牆與庭院之上——這座堡壘仍在頑強抵抗。
防空炮塔朝天猛烈開火,雷鷹紛紛墜落,熊熊燃燒。載人伺服武器平臺瞄準降落於灰燼荒野上的空降艙,向著駛來的登陸車發射導彈與耀眼的激光束。
塔洛斯在城垛間穿梭,薩札緊隨其後。經過炮塔平臺時,音頻傳感器解析出自動炮火的喧囂聲與槍械侍從單調的呼喝聲,他們大吼著瞄準矢量,士兵們的靴子踏在黑磚上,隨著堡壘的憤怒而震動。
“炮艇在西區,次級機庫,”薩札在通訊中說道。“除非在我們抵達前,其他連已捷足先登。”
“我——”
突如其來的爆炸將他們掀翻在地。塔洛斯踉蹌向前,頭破血流地撞在城牆上。薩札從石牆上滾落,摔出城垛的欄杆。
機僕與武器電池的殘片紛紛落下,砸在塔洛斯的盔甲上,發出叮噹的聲響。他掙扎著爬起,抬頭望去,敵方炮艇——藍白相間的帝國塗裝——在火箭艙重新裝填後,傾斜著駛離。一聲轟鳴,它再次衝破雲霄,尋找下一個目標。
“薩札,”他通過通訊器喊道,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他的視網膜顯示器重新調校,穿透了煙霧,但一瞬的迷茫讓他的視線模糊了片刻。
通訊中,他聽到一聲沉重的呼吸。塔洛斯看見他的兄弟緊緊握住欄杆。他伸出手,卻見他的兄弟正懸於距荒漠兩百米的高空上。巨大的重型激光炮掛在薩札背上,使他無法輕易的爬上來。
“謝謝你,”薩札在通訊中應道,他的靴子再次落在冰冷的石頭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那是一種極為可恥的死法。”
“也許你應該放下激光炮,”塔洛斯說。
“也許你應該停止說胡話。”
先知點點頭。這很難反駁。
距離最近的尖塔軍械庫中,他們找到了夏爾和賽里昂。牆壁震顫,炮塔咆哮,噪音充斥在空氣中。戰機在頭頂呼嘯而過,其中幾架墜落地面,引擎發出淒厲的哀鳴。
夏爾頭戴翼盔,忙碌於劫掠軍械庫。他身側掛著一箱替換鏈鋸齒。
“我沒找到任何等離子炸彈,”他對賽里昂說,目光仍停留在戰利品上。
賽里昂向塔洛斯和薩札點點頭。“告訴我你有計劃。”房間隨著鄰近堡壘的坍塌而劇烈震動。“告訴我這個計劃無需我們穿越半個要塞去尋找輓歌。這些帝國的走狗已在城內,我們無法承受長途跋涉。”
塔洛斯拔出他的鏈鋸劍。“倘若如此,我最好保持沉默。魯文在哪?”
夏爾終於從他的掠奪中轉過身來。“誰在乎?”
快到船上去。無線通訊猶如風暴,重複著同樣的話語。快到船上去。快到船上去。
“軍團分散後,要塞將失守,”薩札說。“而我們是傻瓜,沒法齊心協力。”
塔洛斯搖頭。“要塞終將淪陷,失去原體後,團結已成泡影。我們是愚者,仍固守此地,而其他兄弟卻早已奔赴星辰。”
他們在第三層受阻,靴底叩擊在走廊的漆黑地磚上。牆上掛滿了死屍,有的身著軍團深藍的制服,有的則僅剩破布。每具屍體都被爆彈炸得四分五裂,鮮血如油畫般塗抹在牆上。
塔洛斯舉起拳頭,手指張開,示意分散。他的動力甲系統立即識別出這一手勢,第一烈爪的視網膜顯示器上閃爍著相應的符文,傳達指令。
“入侵者的品味與我們如出一轍,”賽里昂說。當小隊散開時,他審視著屍體。
“集中注意力,”夏爾咕噥道。賽里昂放下手中的爆彈槍,取出遠距探測器。它發出咔噠聲,適應了周圍的環境。
“發現敵人,”他報告。“正前方,正在後退。他們要麼有掃描儀,要麼聽到了我們的動靜。”
塔洛斯檢查著他的爆彈槍,蹲在血跡斑駁的牆邊。“薩札,”他說。
戰士沒有說話,用激光炮的重量抵住自己,將其瞄準走廊。
“我們要開火嗎?”夏爾問。
“不。”先知傾聽著逼近的腳步聲。“在戰鬥爆發後衝鋒。”
塔洛斯感覺牙齒刺痛,舌頭痛楚,這表明激光炮正在積聚力量。儘管他身披盔甲,這持續的嗡鳴聲仍讓他頸後寒毛倒豎。
他們的敵人是訓練有素的老兵,定不會輕易入甕。他們分散在走廊的轉角處,隱蔽於盡頭的大大廳中,尋找掩護。
兩支隊伍立即展開猛烈的重武器交火。石塊在彈殼激起的硝煙中飛濺。
“他們正在架設重型爆彈槍,”賽里昂通過通訊說,他的自動感知穿透了煙霧。“他已移至左側的牆後。”
“薩札,”塔洛斯再次說道。
激光炮在最後一次蓄能後,釋放出狂暴的藍白色能量,沿著走廊咆哮而下。尖銳的光束宛若驕陽,貫穿石牆,將藏匿其中的戰士化為灰燼。
“他們不再架設重型爆彈槍,”賽里昂察覺到。
“直到有人撿起它,”塔洛斯回答。“再來一輪,然後衝鋒。”
激光炮在薩札手中震顫不已,澎湃的能量如熱浪般洶湧迸發。遠處,一個敵人在裝甲覆蓋的肢體堆裡轟然倒地。
第一烈爪拔出他們的劍,開始奔跑。
未及三分鐘,他們再度遭遇敵軍。一支烈爪被困在訓練室盡頭,火力漸弱,帝國阿斯塔特將其無情殲滅。
塔洛斯緊貼牆壁,舉起他的爆彈槍。在基裡曼之子井然有序的戰鬥之地,第一烈爪的行動顯得如此雜亂無章。這一次,塔洛斯並未下令開火。無須如此。他們的爆彈槍發出沉悶的低吼,毫無默契地選擇了目標。餘下的七人之中,有三人在槍林彈雨中倒下。
四名帝國阿斯塔特轉身,迎向新的敵人,半支小隊以超人般的精準分散火力。他們的盔甲灰綠相間,肩甲綴以銀鷹徽章。
薩札從角落探出身子,瞬間射出一道激光,光束貫穿了一名灰盔士官的腹股溝與大腿,將其下半身化為灰燼。
還剩三個。
“我記得這些混蛋。”薩札放下他的炮管,從上面拂去碎屑。足以熔化皮膚的高壓氣體從武器笨重的發電機中噴出,化為嘶嘶的煙霧。
塔洛斯也記得他們。幾年前,銀鷹戰團與曙光戰團在一系列針對性的虛空襲擊中,曾挫敗過第八軍團的部分力量。
“速戰速決吧,”夏爾在通訊中喊道,將空槍插回槍套,拿起鏈鋸劍。“誰要和我一起?”
薩札搖了搖頭。“稍等。”
他再度擺好架勢,舉起激光炮,在第一烈爪的掩護下從角落探出,側身開火。激光炮在他手中顫動,強大的後坐力激盪出耀眼的光芒。這股洪流徑直貫穿了最後一名帝國戰士、瞬間將其頭、肩、胸化為塵埃。
還剩兩個。
“準備就緒,”他說,放下過熱的激光炮。武器一側的壓力閥正在抗議。槍管亟需更換。
第一烈爪同時衝鋒,鏈鋸劍劃過陶鋼,手槍近距離開火。夏爾和塔洛斯接連殺敵,前者斬首,後者摘盔,一槍斃命。
被激光炮一分為二的士官仍活著。他拖著殘軀,在地板上爬行。
賽里昂和夏爾圍著他,低頭冷笑。
“現在沒時間玩遊戲,”塔洛斯警告他們。
“可是...”
塔洛斯的手槍轟然驟響,子彈洞穿了士官的頭盔,碎片四濺,散落在他們的戰靴與護膝上。
“我說了,現在沒時間玩遊戲。”
第一烈爪從訓練室穿過,越過紛亂的訓練設備,來到他們所救的隊伍那裡。僅有一人倖存。他蹲在兄弟的屍體旁,搜刮武器、彈藥和小飾品。
“士官,”塔洛斯向他致意。
軍團士兵從齒縫間吸氣,從一名戰士僵硬的手中拾起鏈鋸斧,把破碎的爆彈槍扔到一邊,順手從一具屍體上取下另一把。
“士官,”塔洛斯再次說道。“時間緊迫。”
“不再是了。”午夜領主將戰靴放在一名死去戰士的背上。揮動斧刃,斬落其首,摘下頭盔。“我敗給了扎爾·哈蘭。”
他將頭盔戴上,扣好領口的縫線。“如今,我手持扎爾·哈蘭的頭盔,而他卻僅餘屍骸。此乃詩意之循環。”他注視著他們,堡壘在四周搖晃。“第一烈爪,靈魂獵手。”
“烏薩斯,”塔洛斯對他說。“該動身了。”
“嗯,”他咕噥著,不在乎從嘴角流下的唾液。“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