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散去,獵人們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亞楠的街頭,他們手持專業的武器,以教會之名在城內大肆獵殺遊蕩的嗜血野獸。
在這之前,亞楠迎來了一場持續數天的傾盆暴雨,雨勢之大幾乎淹沒了亞楠的所有景色。這座規模不大的小城只有兩個城區,一個是早期修建的舊城區,另一個則是治癒教會在後方高地上修建的教會鎮,又叫上城區。舊城區房屋交錯林立,道路狹窄曲折,這使得排水變得十分困難,雖說亞楠人在地下修建了先進的排水設施,但也僅僅只能應付降水正常的年份,種種弊端導致了舊城區在這場罕見暴雨的影響下積水嚴重,高度潮溼的環境讓這裡變成了疾病的搖籃。最終,在某天夜裡,灰血病大規模爆發了。
一時間,舊城區變成了野獸橫行之地。
為了應對不斷擴散的獸患,勞倫斯只能暫停了對神子的追求,他一方面組建了教會獵人團體,這是一支專門用來狩獵野獸的護衛隊;另一方面,他授意格曼成立一間名為“獵人工坊”的武器生產廠,為這次狩獵行動提供物質保障。
教會獵人的領袖名叫路德維希,他原本是一名職業醫生,在舊城區經營著自己的小診所。靠著精湛的醫術,路德維希在亞楠收穫了不少人望。勞倫斯正是看中了這點,他多次向路德維希發出邀請,希望其能夠加入治癒教會,幫助教會推廣血療術。
路德維希一開始並不信任這個來路不明的組織,這群自稱來自拜倫維斯的考古工作者在一個醫生面前大談新的醫學發現,還打著治病救人的旗號,滿口講著有關“神之血”的話語,換成是誰都會覺得莫名其妙。但血療隨即便在亞楠的絕症病人身上展現出了強大的功效,無數臥榻的病人幾乎“起死回生”般的重新站了起來,這些神蹟遠遠超出了路德維希的認知範圍,用神之血治癒疾病的輕鬆更是讓他驚歎不已。此時的路德維希已經意識到,傳統的醫學技術無法與強大的血療競爭。無奈之下,路德維希同意了勞倫斯的請求,他選擇加入治癒教會,併成為一名神職醫生。
本次狩獵行動由路德維希指揮,在他的號召下,亞楠的居民也紛紛加入到這場狩獵行動中來。無數優秀的民間獵人湧現在亞楠的街頭,他們築起一道道堅實的防線,成功在舊城區與教會鎮之間建立了一片隔離區。
在獵殺野獸的行動中,路德維希率領的教會獵人所向披靡,因為他們都手持銀劍作戰,所以也被居民們稱為“聖劍獵人”,而路德維希本人則使用著一把象徵著[月]的獨特武器——月光聖劍。這把武器出土於蘇美魯墓葬群,劍刃本身由純度極高的藍石英打造而成,因而蘊含著極其龐大的秘法能量,猶如高懸於夜空中的明月,散發著幽暗的光芒。
據說格曼曾率領考古隊深入過蘇美魯底層墓葬,而路德維希也是隨行的一員,但他不慎觸動了某個墓室的機關,而後便與其他成員分隔在了兩片不同的墓區。隨著時間流逝,照明小提燈逐漸失去光亮,深陷絕境的路德維希在摸索中誤入了一條漆黑的密道,並在那裡邂逅了神聖的月光。在幽藍色光芒的幫助下,路德維希成功逃離了險境,因此他一直將這束光芒視為[月]的指引,那代表著即便身陷黑暗中也要追尋光明的意志。
和配備制式銀劍的教會獵人相比,由亞楠民間自制的武器在形式上則更加豐富多樣,草叉、砍刀,鐵錘這類操作簡單、製作方便、造價低廉的武器輪番上場,成為亞楠平民狩獵隊的標配。而善用重火力壓制獵物的火藥桶幫,則更喜歡使用黑火藥錘、機槍、巨炮等威力驚人的重型武器,在狩獵中享受轟碎獵物的快感似乎更符合他們的口味。
在這場狩獵行動中,除了有亞楠平民參與外,還出現了貴族的身影,出身上流社會的他們認為將獵物大卸八塊的行為太過血腥野蠻,於是獵人工坊便研製出了更加符合貴族身份的武器,例如螺紋手杖,手銃,貴族刺劍等等,這類武器通常兼顧了裝飾性與實用性,優點是在狩獵過程中,能對獵物造成創面小但傷口深的傷勢,這樣既可以防止血液飛濺到身體上,又可以保證獵物能夠快速失去反抗能力。
最終在獵人的圍攻下,此次獸災被平息。後來,教會的神職醫生根據此種疾病表現出來的症狀,將灰血病更名為獸化病。
亞楠獵人
眼看著亞楠的局勢逐漸穩定下來,勞倫斯終於鬆了口氣,現在他又可以把全部精力花費在追尋神子這件事上了。
在這起獸災爆發前,勞倫斯曾接待過到訪的該隱赫斯特人,這是勞倫斯首次接觸到這個陌生的民族。奇怪的是,避世多年的該隱赫斯特人似乎非常瞭解勞倫斯的野心,當他們初次見到勞倫斯時,便直接投其所好,為勞倫斯帶來了一條重要的線索,那就是[科斯]即將誕下神子。
看著眼前這個滿臉震驚的青年,該隱赫斯特人率先提出了合作的意願,他們會幫助勞倫斯取得神子的臍帶,但作為交換,勞倫斯要和該隱赫斯特人分享“歐頓之血”。
起初,勞倫斯對該隱赫斯特人的真實目的一直心存疑慮,但他大致猜測出了該隱赫斯特人對“歐頓之血”的重視程度,而且,這些人似乎對歐頓十分熟悉。勞倫斯覺得可以先利用該隱赫斯特人的力量找到神子,之後的事情再做打算,想到這裡,他便同意了這次合作請求。畢竟,只要“歐頓之血”還在他的手上,他就能以此作為要挾,從該隱赫斯特人的口中套出更多關於神祇的知識。
只不過這場突如其來的獸災打亂了勞倫斯的計劃,他必須先確保亞楠的安全,追求神子的事便只能一拖再拖。
直到亞楠的獸災被徹底鎮壓,勞倫斯這才緊急召回了所有的教會獵人。
當天夜裡,勞倫斯秘密召見了格曼。
“這次任務十分危險,所以我會給你教會所有的精銳獵人,目標就是那座坐落在亞楠北部海灣的小漁村,我先前得到了消息,有位來自海洋的大神將在海邊誕下神子,所以你務必要在幼神降生前趕到那裡。一旦發現神子,不管死活,直接將祂帶回亞楠。還有,該隱赫斯特人會協助你完成此次任務,我已經同意了,你可以暫時信任他們。”
其實早在治癒教會成立初期,勞倫斯便派人四處打聽各種有關神祇的傳說,以期能夠發現神之臍帶的線索。按照蘇美魯人的文獻記載,世間應當不止存在一個神祇,伊茲聖盃和洛然聖盃的出土就是最好的證明,這兩件外形迥異的大聖盃展現出了蘇美魯人內部也有著對神祇崇拜的差異。
隱藏在亞楠北部海灣深處的小漁村是在勞倫斯成為大主教之後才被調查隊發現的,這座村莊的村民世世代代隱居於此,並且崇拜著一位叫做[科斯]的大神。當地村民似乎與這位神祇達成了某種交易,他們只需通過供奉[科斯]便能換取漁獵的豐收。但與[科斯]的長期交流,使得這些村民的身體發生了退化,就村民們目前的樣貌來看,與其說他們是人,倒不如說他們更像某種兩腿站立的海洋生物。
在這些村民的認知中,無邊無際的海洋就是神的居所,然而這位來自深海的神明無法長時間脫離大海,只能通過某種媒介才能向陸地上的人類傳達自己的神諭,也因此漁村才會有養殖“人貝”的習俗,村民們堅信這些平日裡捕撈上來的神奇生物就是深海之主的使者,通過餵養它們便能獲得神明的祝福。
就在勞倫斯對召喚紅月的難題一籌莫展之際,該隱赫斯特人帶來的消息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原來並不是所有的大神都需要藉助人類女性才能延續後代,[科斯]就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誕下神子。
於是在某天的夜裡,格曼率領數百名教會的精銳獵人前往了小漁村,此次行動名為清除漁村的獸患,實則是要奪取[科斯]的神子。
目前正是[科斯]即將誕下神子的敏感時期,漁村的村民自然會拒絕任何想要進入村莊的人,獵人們手持武器強闖村莊的行為在村民們看來更是對神明的褻瀆,憤怒的村民揮舞著魚叉向獵人們襲來,隨後便是獵人與村民的廝殺。
獵人們沒有對村民抱有任何憐憫之心,在他們眼裡,這些村民長得就不像是人類,更無法將其視為同類。一時之間,地上的積水與村民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目光所見之處皆是倒下的屍體,宛如一副末日景象。
“原來獵人與野獸,並沒有什麼不同。”
躲在暗處的探子西蒙目睹了獵人們完整的屠村行為,不禁發出了這樣的感嘆。為了搶奪神子,治癒教會寧可做到這種地步。良知未泯的西蒙感到這背後或許還有著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將發生的一切都記錄在了腦海裡。
在此次行動中,該隱赫斯特人首次展露出了獨特的戰鬥技巧,他們能夠通過釋放自身的血液來激發出更加強大的力量。當血液纏繞在他們的武器上時,這些武器彷彿瞬間擁有了生命一般,能夠對敵人造成難以癒合的創傷。
瑪利亞也是來自該隱赫斯特的獵人,但她與其他高高在上的該隱赫斯特人不同,溫柔美麗的瑪利亞喜歡幫助弱者,因此她很受亞楠民眾的歡迎。在先前的獸災中,瑪利亞邂逅了教會的首席獵人格曼。
格曼在戰鬥中的招式乾脆利落,戰鬥結束後還會熱心地幫助他人修復武器,這讓瑪利亞對格曼產生了好感。仰慕著格曼的瑪利亞會在平時幫助格曼打理獵人工坊,作為回報,格曼向瑪利亞傳授了他的狩獵步法。
從村民的襲擊作為衝突的起點,到屠村的結果作為的衝突的終點,獵人們的自衛行為逐漸演變成了血腥的屠殺,事態的發展大大超出了瑪利亞的預料,她渾身顫抖地看著滿地的屍體,伴隨著雙刃的落地聲,瑪利亞在寂靜中發出了第一聲痛哭。
看著已經失去了戰鬥意志的瑪利亞,格曼只能選擇將她留在原地,帶領其他獵人繼續趕往海邊,他必須要在[科斯]分娩前趕到那裡。
此時的[科斯]盤坐在海灘上,奄奄一息的祂正靜靜地等待著神子的降臨。突然,[科斯]膨大的腹部開始不停地蠕動著,不久後,一個形似枯槁的老人從科斯的身下爬出,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
隱藏在山洞中格曼在暗中觀察著這一切,隨著幼神的出現,格曼一聲令下,無數獵人傾巢而出,向瀕死的[科斯]襲來。感受到危險來臨的[科斯]奮力拖著幼神向海洋爬去,但為時已晚,就在逃回大海的過程中,[科斯]被獵殺,失去了母神的孤兒也在啼哭中死去。
大神遺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