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谁?救赎谁?爱与恨的矛盾纠葛:《最后生还者》剧情深度解析


3楼猫 发布时间:2025-04-21 20:00:07 作者:TLoffire Language

      游戏性和画质就不多说了,独一档,动作战斗的丝滑程度前所未有,从目前看来也后无来者。

      至于剧情,我先不列出个人观点,而是从结果论的角度出发,也就是从现在舆论来评价。我觉得出现争议与矛盾是很正常的,因为好的文学作品往往都是“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作为游戏玩家,大家经常喜欢把游戏作为“第九艺术”津津乐道,那自然也应当理解一点:那就是优秀的游戏剧情也应当像其他艺术形式一样经得起讨论。美末在经历了5年之久后登陆pc平台依然能有这么高的剧情讨论度,形成百家争鸣的场面,恰恰说明了它的剧情是有深度的。

       回到剧情本身,其实编剧在第二部分想表达的东西很简单,就是“cycle of violence”(暴力循环)的问题,通俗点来说就是“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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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循环”一词在《最后生还者2》开发纪录片中有明确提到

       艾比找到艾莉,杀了杰西,搞瞎了汤米,是因为艾莉杀了艾比的朋友;艾莉踏上复仇之路,杀了梅尔和欧文,是因为艾比虐杀了乔尔;而艾比虐杀乔尔,又是因为乔尔图了火萤,杀了艾比的父亲。那么乔尔为何屠杀火萤?如果说之前的暴力循环的驱动力是“恨”,那么最讽刺的是,开启这个暴力循环的恰恰是“爱”:是乔尔对艾莉舍身的爱护导致了这一场悲剧。而这一矛盾点,正是贯穿最后生还者两大部分的关键点,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贯穿两部作品的核心应该是“矛盾”,艾莉身上有矛盾,艾比身上有矛盾,游戏前后两部分形成矛盾,乃至游戏外玩家之间也有矛盾。不过由于艾莉是贯穿两部作品的核心人物,所以这篇文章中着重分析艾莉,读懂了艾莉身上的矛盾,也就读懂了《最后生还者》。

       对于艾莉,其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其实在第一部分就有所显露,第一次明确表现即是艾莉被乔尔擅作主张留在杰克逊后艾莉离家出走,被乔尔找到后两者发生的这段对话:“every one I have cared for has either died or left me,every one…… the ****ing except for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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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表现了艾莉从小作为一个免疫者,“最后生还者”的无奈与孤独,她一直害怕这种感觉。但她为什么紧接着又“****ing”?是因为艾莉嘴臭吗,可能确实有这一部分原因(,但我觉得根本原因是因为这个唯一能陪伴他的人——乔尔,太特殊了,他太爱她了,乔尔失去了莎拉,在乔尔的世界里,艾莉已经是所有,他可以为了艾莉失去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但艾莉其实不喜欢这种感觉!乔尔的爱反而成了她的负担。乔尔觉得艾莉在杰克逊更安全,但艾莉害怕的是孤独,她想要的是“乔尔”的陪伴。她珍视乔尔,但她又不希望乔尔完全为自己做主。这一矛盾在第一部分的结尾处达到顶峰并成为艾莉心中的核心矛盾——乔尔为了艾莉图了火萤,但艾莉真正想要的却是牺牲自己以实现价值,这导致艾莉对乔尔关于火萤的誓言将信将疑,可以说看似普通的第一部分的结尾,为第二部分乔尔的死,甚至第二部分结局艾莉放过艾比埋下了一个巨大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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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末一结局的经典名场面,为后续剧情埋下了巨大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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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一矛盾,由于在第一部分结尾,大家的关注点可能都在乔尔和艾莉互相救赎的末日亲情上,所以并没有发现。但当到第二部分的回忆片段,艾莉回到火萤旧址医院,找到乔尔撒谎的证据并和乔尔对质时,矛盾彻底上升成为冲突,还看不出来这点就不太应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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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回到火萤医院,质问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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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自己因为乔尔肩负了无数条人命后,艾莉陷入了深深的痛苦

       这时可能有人会质疑,这个矛盾我知道,但这和艾莉最后放过艾比有什么关系?这要从艾莉个人复仇路上的心理历程分析。没错,艾莉出于对乔尔的珍视踏上了复仇之路,但她并没有从复仇中获得任何东西。恰恰相反,她失去了很多:逼供诺拉,让自己更加血腥暴力,害死梅尔肚子里的无辜婴儿,将自己的朋友置于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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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杀死敌人,艾莉得到的不是复仇的快感,反而是痛苦与内疚

       艾莉也因此陷入了迷茫,曾经,她因为免疫者的体质,只能看着身边的亲朋——莱莉,山姆一个又一个离去,留下自己孤独一人,这导致了她萌生了牺牲自己制作疫苗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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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好了和莱莉一起坚持下去,但最后只有身为免疫者的艾莉“left beh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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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在末世遇到一个同龄的好友山姆,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变异死去

       但如今,她却因为自己的复仇再次害得周边的人,不论朋友敌人,一个个离去,又成为了“最后生还者”。而以上种种最终导致了艾莉对于复仇心态的变化,这可以从游戏前后文本的鲜明对比中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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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开始复仇时,艾莉半天不想到乔尔就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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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第一段复仇结束后,在农场生活时,艾莉一天不想西雅图的事反而感到“很好”

      这时可能有人又要质疑了,既然艾莉已经放下了仇恨,那为什么在后来汤米找上门后又要开启第二段复仇之旅?这说不通啊。首先需要指出的是,艾莉在最后放过艾比之前,从来没有放下过仇恨,但到了第二阶段,复仇对艾莉变成了心魔,是主观想放下但又难以割裂的东西,这一点可以从她与蒂娜的对话中看出——“I have to finish t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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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入一下说这句话的心境:你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说“我不得不了结这一切”“我得赶快完成这件事”?是不是有种被迫去做这件事的感觉?  

       从前后的对比中也可以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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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开始复仇时,在刚开始复仇时,艾莉倾向于说“他们”怎么样怎么样,不能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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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艾莉倾向于说的是“我”茶不思饭不想

       可以看出,对于仇恨,此时的艾莉倾向于逃避它,而不是主动拥抱它。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汤米找到艾莉时,艾莉的第一反应回答是“I am 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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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心魔终究是心魔,必须直面才能消除,否则会一直困扰着艾莉,所以她又踏上了第二次复仇之旅。只不过这一次,艾莉更多的是想解除自己的心魔。所以虽然表面上是想赶紧杀了艾比一了百了,但实际上只要一有股推力,艾莉便会放下仇恨。

       这种想又不想的拧巴心态在游戏中如果无法完全代入确实难以体会,但在现实中想象一下其实也不难理解,例如很多盒友犹豫买不买ps5或者某个游戏,但出于各方面原因拿不定主意,在社区询问意见,其实当他们问出这些问题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想要一个推力推一把,或者一个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而这个推力或许就是艾莉在船边决斗时看到的落魄的艾比和她守护的勒弗。有些人认为这是艾莉最后放下仇恨的主要原因,但在艾莉视角,她又没玩过《最后生还者2》,怎么知道艾比所经历的内心挣扎?所以我觉得这只是一个诱因,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当她看到艾比与勒弗时,看到被自己按在水里的艾比时,想到了乔尔,想到了自己与乔尔最后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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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要牺牲自己实现价值,但现在活着的她,她的所作所为却只会招致无尽的仇恨,同时艾莉也想到乔尔说的“如果上天给我第二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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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意识到了如果乔尔知道,一定不会希望她舍身犯险去报仇,因为乔尔就像艾莉的父亲,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艾莉受伤受苦,可以说某种程度上,乔尔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被寻仇杀死的这一天,从他把艾莉救出火萤那一刻起,他就随时准备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艾莉正是意识到了种种这些,才会彻底放下仇恨。其实艾莉原谅的从来不是艾比,她原谅,理解的是乔尔,接受的是乔尔的死亡,同时也找到了自己活着的理由,救赎了自己。

      综上所述,个人认为《最后生还者:第二部分》在剧情上可以说是完全合格的,甚至是超凡脱俗的,它脱离了以往单一扁平的英雄主义叙事,以极具现实主义的风格,将人物如同现实般复杂多变,矛盾错杂的心理生动地展现了出来,一如它在画面视觉上所达到的逼真效果。

      但是为什么这部作品依然饱受争议?我觉得主要有以下几点,首先,游戏整体叙事确实有些问题,很多暗示与细节太隐晦,导致对玩家的共情能力要求较高,想要深入理解剧情,必须完全代入角色,而且是两个角色,两个立场几乎完全对立的角色。例如最后的船边决战,如果没有对前面的一系列铺垫有深入透彻的理解,就会觉得这里的闪回和艾莉的“原谅”莫名其妙(其实关于艾莉为什么踏上第二次复仇之旅我也是在撰写文章中思考了很久才理解的)。而游戏毕竟是游戏,你做得再高深,再“艺术”,最后还是得为市场和广大玩家服务,在叙事上做好,把意思表达清楚才是首位的,否则很难引起玩家的共情。第二,游戏中对立的双方,艾莉与艾比都有自己的朋友与感情,只不过立场不同,但一是因为第一部玩家已经与乔尔和艾莉培养了深厚的情感,二是艾莉本身颜值确实高,所以很难不让人先入为主代入艾莉一方,但孰不知艾莉的心态也会发生变化,玩家是只想着复仇和杀戮,毕竟搁着屏幕,人又不是自己亲手杀的,所以很难完全共情。最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阅历和价值观念,自然对一部作品的看法也会不同,甚至同一个人,再过十几年后再玩一遍这个游戏,也会产生不一样的感受。

本文由小黑盒作者:TLoffire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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