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黃眉重整旗鼓,收了亢金,伏了馬猴,收了子弟,只待西遊。
耽樂?芳華剎那而已。
偷盜,強弱與我何異?
我執,唯己天命所歸。
黃眉,是西行路上最傲慢的一位,佔山為王自封世尊,小雷音寺自比西天。他與金蟬子論道,認為自己生來便當受香火,強弱不言自明,眾生入不得他法眼,取經那更是貽笑大方。
可也正是他這自視甚高的陋習,才落入了執念,他所為所求無非是被認可,是“贏”。
他若真自比如來,又何必取名“小”雷音?
他若真功德無量,怎麼需手工做那功德輪?
他若真未來在己,為何還要扮作彌勒模樣?
他自視甚高,卻也因此力求證明自己生來的優越。他扮作彌勒,是因為他認同彌勒比自己強;他與金蟬子辯論,是覺得這位師弟能與自己比肩;他收了不白不空不能不淨,是覺得那西行狗屁哪有自己牛逼?
他收亢金和馬猴,是為了襯托自己比大聖更值得追隨;他先用人種袋困了玩家,卻又說“不使法術”打一架,是為了讓玩家認同自己。這都是他維護“自命不凡”這一自我認知的手段。他需要被眾星捧月,需要別人的俯首帖耳。
廟小妖風大,差生文具多,菜雞話最密,如此而已。
他太想贏了,所以一遍遍試探人們的底線來證明自己生來的優越,而低賤的凡人只會自取滅亡。
誠然,人性之惡必然會遭致厄難,但無底線的試探終究才是苦海之源。苦海難渡,是真難渡嗎?他就沒想讓人渡過去而已。待人求了盡了服了跪了,他再說句“命裡難求”
“倒果為因,惑亂人心”
也是因此,第三章的法術,才是“禁”,一切慾望,一切痴心的答案便在這裡。
克己止欲,不是說讓人放下一切靜心求佛,而是跳出我執躍過成見,真正客觀地看待難題。在複雜的世事傾軋裡,人們缺少的卻往往是純粹的心。
亢金追隨大聖而來,卻擅自想象了悟空形象;不空所謂遁入空門,卻從未放下過往事;不能跪地力證自身,卻為何不願另投他門?不白執著主角天命,卻從未堪破主角何以為主角。
這都是執念,都是痴心。他們把所求假託於外物之上,便永不能求得己身清明。
夜生白露,夜生白露,白露當真由夜晚所生?追著夜去,卻求不得心中所想,也就順理成章了。正像動畫結尾黃眉所說:
“若不能贏,還證什麼因果人心?”
黃眉意在證因果人心嗎?不,他只是想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