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罕見得下起了小雨，依稀記得一整日太陽都好像未曾出現。
或許是母親的一生過於不幸了吧，老天也覺不公。
對於母親的離世，我早已有些許準備，當真正發生時，不至於崩潰。
見逝者最後一面，雨水劃過面頰，我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思緒隨著火煙夾雜雨霧飄蕩至兒時」
兒時的記憶是最清晰的。
坐在母親的自行車後座上是最安穩的。母親從不騎過爛損的路，而是慢慢地緩緩地。
上市集時，我常在後面催母親快一點，可母親常說：
“不要著急，我們慢一點點，總是會到的。”
我就在母親的後座上坐著，從晨起到餘暉。
母親的積蓄不多，買不起學校旁邊的房子，只能遠遠地租一間小屋子。
可每次上學時母親都會催我快點走，不然就要遲到。但我總慢悠悠出門，嘴裡常唸叨：
“媽媽，我們慢一點點吧，就慢一點點，不會遲到的。”
「思緒隨著汽車發動拉回現在」
現在的記憶是最模糊的。
不知是靈車開得很顛簸還是路不平整，我坐得很不安穩。
司機開得很快，或許是他早已適應每天接送離世之人的生活了，他不語，我也沒要求慢一點。
可我想跟母親再多呆一會，心裡總憋著句：
“師傅慢一點點吧，我想跟我的媽媽再多呆一會。”
到了墓地後，作為母親唯一的兒子，剷土的活自然落到我的頭上。
我很用力，想著可以快一點鏟完，早讓母親歇息。
可即使泥土被雨水打溼了，卻依舊堅如磐石。
雨水打溼的香燭是點不起來的，點完就只剩一抹煙，可能母親也不想我那麼早離開吧。
恍惚間，那抹煙雜著風聲傳入耳中，我聽到了母親的迴響：
“慢一點點吧兒子，我想再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