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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是我们临终的母亲,并不是已经死亡的事物。我们的未来不断使她出现在我们的心灵中。" ——梅瑞狄斯
凌晨三点的宁静月光、踏入死循环的往事走廊
5月9日凌晨三点,我放下手柄,呆坐在电脑旁,凝视着屏幕上的“3:00AM”挂钟。目光移向下方,便是女孩熟睡的模样。此刻,我深深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经历4小时左右的心灵救赎后,我终于能像这位美丽的蓝色短发女孩一样,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安然地进入梦乡,即便是在夜间凌晨三点,也没有受到任何外界干扰。久违地进入一场美妙的梦境,享受这场来之不易的睡眠。
当我看到《往事伴我》(With My Past)这个游戏名字时,我就能隐约猜到,这部作品所要阐述的故事——则是关于过去。
但这段「过去」,对于女孩而言,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虽然这段经历中夹杂着欢笑、愉悦、怀念等美好的记忆,但人生中总有几番波折。主角是一个鲜明的理想主义者,她为了追求心中描绘的理想生活,于是她满怀热腔,辞去一眼望到头的普通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追求理想的艰苦奋斗中。然而,她最终被现实击败,突如其来的疫情,彻底击垮了女孩,理想就此破灭。
在那一年,女孩经历了失败、分离和悲痛。她陷入人生的最低谷,乃至封闭自我。开始远离人群,独自关上房门,形孤影寡。因为她沉重的过去,就像一场噩梦一样,盖过了主角人生中所有快乐的时光,将所有关于负面情绪与悲痛的记忆全部留存于她的“往事”记忆之中,永远在她内心缠绕。甚至有时候,痛苦的“过去”化身侵入她的梦境,使她整夜难以入眠。
从此之后,每夜凌晨3点,她都会在梦中惊醒。“过去”成了她梦境中的幻影分身,给她带来精神上的苦痛。即便是逃离了梦境回到现实,女孩时常会有着精神上的眩晕,于是她慢慢起身,准备离开房间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试图缓解紧张的心情。
当她推开房门后,眼前展现的是一条条人生回廊。这条长长的回廊承载着她过往的人生经历。在这个地方,她看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幻影”,幻影会按照本尊的行为逻辑行动。往事如泉水般涌入女孩的脑海,她在梦境中试图改变自己的过往人生经历。就像一盘散沙摊在你面前,你试图用手掌紧紧握住这盘散沙,让沙子不再洒落。
但每当你离成功只差一步时,你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沙子从你指间的缝隙中缓缓洒落,所有的梦想开始幻灭,那顶承载着“理想”的皇冠,也随之消失在无底的深渊中。
随后,女孩再次从梦中惊醒,发现时间仍然是凌晨3:00。她再次推开房门,场景依旧与刚才一样,过去的“幻影”仍然伴随着她——如同幽灵,交横绸缪。
直到她从高楼坠落,坠入“水面”之中,水花四溅。犹如一朵「勿忘草」,静静地飘落在地上。
当她在地上尘埃落定时,人们也会逐渐开始怀念这朵「勿忘草」——即便生前从未有人关心过这朵「花」的生死。
之后,女孩再次苏醒。时钟仍停留在凌晨三点。仿佛时光都定格在了那一刻,女孩也只能不断地在凌晨三点,夜不能寐地陷入一次又一次的死循环之中。唯一能打破循环的办法,则是接纳自我,尝试与过去的自己和解,获得心灵救赎。
于是,我在夜晚11点,陪伴着女孩,从悲伤、逃离、愤怒,到接纳,和解。直到次日凌晨3点结束了这段旅程。女孩终于安稳地入睡——而我,也无忧无虑的进入了梦乡。
叙事与解谜的完美融合——杀死过去,还是接纳?
我初次打开《往事伴我》时,映入眼帘的是来自制作组的“心理健康提示”。我立刻意识到这又是一款描绘心理创伤的内心故事作品。甚至作者的“温馨提示”比其他同类游戏的字数还要多,仿佛像是给玩家打好了十根预防针。即便游戏还没正式开始,我就能隐约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抑感正在渗透我的情绪。
但当我结束游戏后,虽然内心五味杂陈,但过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压抑与不安感,反而让我若释重负。就像开场所描述的情景一样,在凌晨3:00游戏结束那一刻,我像那位女孩一样,能够将焦虑感抛诸脑后,与过去的自己和解,安稳地踏入梦境。
在通关本作之后,我自身是感触良多,因为我的负重的过往,使我每天都感到沉重,心情压抑,仿佛给自己的内心加上了一把锁,不允许任何外界干扰。即便在公司,我在里头也不说超过五句话,上下电梯时也总是戴着耳机,避开他人的目光。一到晚上,焦虑感就不自觉的涌上心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有时候我甚至经常梦见自己从高空坠落,或是自己死亡时的情景。然后我会突然从梦中惊醒,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一下,并冒出一身冷汗。
我点亮手机,屏幕上显示着2:58AM。在《往事伴我》的游戏开幕第一画,时针正好指向2:58AM。接近3点的时候,她准时从梦中惊醒。之后,再难以入睡。
失眠,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因此,我特意选择夜阑人静的夜晚,握着手柄,享受着4个小时孤独熏陶。通关该游戏后,我的负面情绪也得到了释放,压力消散。
此前我玩过不少同题材的重叙事作品,例如《一杯牛奶》系列、《主播女孩重度依赖》以及《OMORI》等描绘主角心理/精神症状的游戏,在描绘主角的心理症状时,他们都采取了相同的叙事手法来增强玩家的沉浸式体验,它们会融入一些“心理恐怖”元素来烘托压抑的氛围,拉拢玩家的情绪,目的就是让玩家能够代入主角,来直观地感受他们的内心抑郁世界,时刻体会他们精神与心理状态的情绪变化。
然而,在《往事伴我》中,并没有像上述同题材作品一样直接描绘角色的心理症状。相反,它采用了一种“意识流”的叙事手法,将故事拆解成一段段文字,并以碎片化的形式呈现。这种叙事方式与游戏的平台跳跃解谜玩法相结合,这些文字都来自女主角的内心独白。以“文字”作为叙事的核心导向,逐渐将其融入关卡之中,实现最高程度的相互结合,从而完美平衡故事节奏,给玩家带来最完整的情感体验。
透过文字,你可以了解女主的心态转化过程。在抒发情感的同时,文字也是你完成关卡谜题的好助手。它不仅不会导致叙事上的割裂,而且巧妙地将文字融入游戏的各个场景中。即使你在某个解谜中卡关陷入了闭环,女主也会以一种非常负面且自暴自弃的语境间接地向你传递信息。这时,你可以进行「回溯,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看似困难的谜题,光靠女主一人是无法突破这重重的心魔。但若你掌握了幻影的行为逻辑,你就可以巧妙地抓住3~5秒的空隙时间,利用影子与你相同的行动轨迹,来突破每道心房的防锁,不断地对其进行自我剖析。即便女主的内心独白,句句戳心,字字入骨,这也与众多困难的谜题有着相应的互补作用。
本应该这个“幻影”,代表着过去的自己,按理来说是个累赘,因为过去的“幻影”意味着痛苦的往事,依然会形影不离的伴随着本尊,模仿本尊的行动。
然而,在每一层梦境的历练中,她却成为攻破谜题所不可或缺的好帮手。正因为女主认为“过去”的自己极为窝囊且丑陋,所以她一直想逃避,里头的文字也会时不时贬低自我。因此,后面的游戏谜题难度也会逐渐增加。但正因为女主需要去直面过去的自己,去尝试接纳自我,达成和解,才能让她从困境中走出来。所以这个过程注定是艰难的。然而,正是因为艰难,才与女主此时此刻的心境相契合。
从最初利用幻影进行时间回溯,机关开启,到女主开始恐惧过去的“阴影”,想要逃离梦境,此刻“幻影”开始具有威胁力,对女主展开追逐。最后,“幻影”本体变得“实体化”,仿佛赋予了与女主相同的生命力。从最初的情绪铺垫,到积攒已久的负面情绪爆发,女主被幻影一直追逐,直到坠落。
最后,依靠「幻影」的实体化,女主重拾信心,开始一步一步向上爬。这时候曾经想要吞噬女主的“幻影”成为了女主的唯一依靠,成为了相互救赎的重要伙伴。
因此,《往事伴我》中最令我感到特别的优秀设计之处,在于作者将游戏解谜玩法与叙事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不仅使游戏的叙事节奏得到了完美的平衡,使其不易混乱,同时作者也没有像其他游戏那样刻意营造悲伤氛围,也没有以严肃压抑的情绪强行让玩家代入抑郁者的精神世界。相反,通过循序渐进地铺垫前后情绪,从女主角的心路历程中的三个阶段:过去、逃避、救赎接纳。不断地引发情绪共鸣。
通过跌宕起伏的宏伟配乐,激发玩家的情感,触动玩家的心弦。
最后一刻,当女主下定决心开始杀死“过去”,并在此之后,接纳过去的自己。于是她进入了一个仿佛走马灯般的回忆走廊,观看着女主现实中的真实往事记忆的片段,然后修正这些往事的记忆碎片。
此刻的她已经接受了过去的自己,从一开始就营造的心境开始,一直流淌,不间断地将女主的情绪传递给玩家,直至最后一刻都没有中断。从我接触到第一款心理症状题材的游戏作品,到现在,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如此完整的情感递进了。
4个小时的沉浸式体验让我亲身经历了孤独患者从挣扎、苦痛到治愈,救赎的短暂过程,让我感到无比舒畅。当游戏结束后,一切都归于宁静。我带着倦意,缓缓地关闭电脑。直到睡前,我仍在回忆那位女孩的心灵救赎之旅,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我也曾因焦虑而彻夜难眠,无法入睡,那些琐事无时无刻不缠绕在我心头。
我一个人,习惯了孤独,但孤独过后,会常常感到的空虚,以及来自孤独的恐慌。
我也发现,梦中所有能让我惊醒的事物,都源自梦中的我,恐惧源头也都来自我一个人。
也许,我也应该像这位勇于直面恐惧的女孩一样,将烦恼与牵挂抛诸脑后,无忧无虑地度过宁静而平和的夜晚。
就像女主在某一情景中,她尝试推动这块巨大的石头,即便脚下的平面一直在慢慢变斜,试图将女主压至谷底。
但她仍然不会放弃继续推动这块巨石,就像她在最后与过去的自己达成了紧密的合作。直到最后一刻,女主的母亲对她说:
我只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普通人就好了。
没错。她一直都是普通人,但作为一个普通人,她依然受到来自同伴异样的目光。从始至终,除了家人,猫猫狗狗,她半辈子的人生——都只有她孤独一人。
人们常说,睡醒之后,烦恼就会全忘掉。但在我看来,这些心事,这些让我产生焦虑感的源头,仍会一直作为我的心魔,继续伴随着我。
就如同《往事伴我》第六章引用的那句安德森名言所说:
我们也许能摆脱过去,但过去永远不会摆脱我们。
既然无法摆脱焦虑,那就尝试接纳焦虑,与它达成和解吧。
并不是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孤独,全世界都陪着你一起享受“孤单”生活——所以某种意义上,你并不是一个人。
记住「爱」——永远是对自己最好的药品。我想这也是《往事伴我》所要传达的理念之一。
虽然它的解谜设计并没有太出色,但我仍然会强烈推荐对此类题材感兴趣的玩家,在平静的夜晚,花上短暂的4小时,去沉浸式的体验孤独患者的心路历程。
同时,也愿我们的未来,不再受过去所捆绑,不该将,勇敢的面对过去。满载希望,向未来的人生——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