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保国,一级人类武僧,现已脱离人间正道转而行骗,虽说年事已高腿脚已经变得十分羸弱,可嘴上功夫未曾减弱半分,曾经经营着数家武学道馆,传授他自己的一些连三脚猫功夫都算不上的假功骗钱。他和半精灵旅者曾因一起盯上了一个客户,而彼此欣赏,两人结伴而行有着深厚的行骗履历。
樊格雷,二级半精灵男巫,信仰普露拉的流浪者,离开开店的父亲去寻找女神在世间留下的足迹和父亲带着自己逃出来的北方精灵聚落,在乐理知识和弹奏各类乐器方面颇有造诣,在旅途的过程中会通过协会向城邦贵族引荐,接下一些教导人类掌握乐器的任务,在这些教学课程结束后,他还会收取一部分之前未曾与客户谈妥过的“未上报收益”,或威逼利诱或溜门撬锁。
多蒙卡修,红心之王(不是奥),二级人类战士,喜欢在盔甲里穿紧身衣,喜欢在战斗时大喊大叫,认为只有兵刃间的搏杀才是战士之间真正交心的手段。20岁时被师傅送出了师门历练,刚下山没多久就去一个当地财阀家里偷了一匹马,遇到了马保国和樊格雷,三人算是互利共生关系,两个行骗一个望风。
重踏·烈火·歌利亚,二级矮人枪手,他是一名离群的矮人,大家对他的了解只有他曾经寥寥无几的口述,而他本人在叙述这些往事时的表情也让问询者不敢接着深挖他的故事“我朝自己家里开过一枪,我再也没回去看过。”这是他对自己故事的概述,流浪冒险者,他听从协会的安排,在这一次分配冒险任务的过程中加入了三人小队。
四名冒险者因为先前冒险中优异的表现,被选为了奥巴萨罗姆探索协会分部派往天夏执行的这一次的人选,会长阿诺德跟他们说明:这一次的任务颁布的原因是协会能够在天夏的格斗大赛中取得更大的荣耀,执行类似任务的冒险者小队还有数只,有些是为了招募盟友,有些是为了夺得奇物。而他们一行人属于后者,他们的任务是探寻位于险恶的“天境之墙”的“云路寺”之中李尧大师留下的圣物“千宗辫”。四人因为对天夏的认知只停留在听说过市井传闻的程度,所以向协会讨要向导,而阿诺德也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给他们联络了当地已经受雇于协会的可靠本地人。
经过协会的魔法传送装置,他们一行人横跨大陆,来到了位于世界东方的天夏,花了点时间调整作息时间和饮食口味,他们和协会联系好的向导见了面,他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敦实的矮人兄弟。还在担心遇到话痨向导的樊格雷松了一口气,这兄弟好像没有自己之前在老爹店里帮工时遇到的那些话痨矮人的毛病。他只会在他们向他发问或自己觉得必要时开口。
走过了几个村子,一边听向导讲述那些或新奇或异常熟悉的民俗和值得注意的探索忌点一边又得知了村民口中的会不定期袭击村落掠夺资源粮食的“刹兽”传闻,一行人只希望这次旅程不要太过危险,谁也不知道在那高耸入云的天境之墙上遭难会不会得到当地居民或者协会的救助,但无时无刻不在割裂皮肤热度的寒风已经告诉他们,即便强壮如多蒙卡修,坚韧如歌利亚,也必须时刻紧绷自己的运动神经,才得以在寒风肆虐的峭壁之间寻得通路。
天境之墙
他们在向导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适合作为登山起始处的已经荒废的人类聚落。当向导被问及这处营地的具体作用时,他则少有的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他在言语中透露过他已经活了超过430年,而他讲述自己小时故事的口吻是那般详细又生动,很难不让人羡慕此等记忆能力。但他对此地的了解只局限于它在很多年前被荒废掉了。建立它的云路寺武僧们,那些强大而虔诚的僧人们,均在某个时间点后离开了这个地区,这些设施从此没再投入使用。
这个登山营地,仅仅是在覆盖天境之墙低海拔区域的林线上方几百英尺的地方,周围和远处的农地尽收眼底。那些看起来是亮银色的水稻梯田如同镜子一般的反射着午后的阳光。而这个所谓的营地,不过是三栋年久失修的木制棚屋环绕着一个大柴火坑,东边还有一个已经倒塌了的牲畜栏。
正当四人准备初步探索营地,而四散张望时,他们听见了除了他们五人一马以外的脚步声。
那是一只毛色花白的幼年雪豹,它从已经废弃但还保有防风功能的马厩中跳了出来,打算威吓走眼前闯入自己领地的入侵者。多蒙的马被突然出现的猎食性猫科动物吓了一跳并开始嘶鸣,却丝毫没有发觉如此瘦小的动物根本无法伤害到装备精良护具的自己。
多蒙烦躁地拍了拍马背,示意它安静,他想把盾牌递给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樊格雷,自己拔剑上前。在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樊格雷的手故意碰到了多蒙伸过来的左手,温暖的触感沿着坚韧战士的皮肤向上爬去,他感到来自星空深处的某位存在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此处(此处樊格雷使用了神导术,后续还会有很多类似的遭遇,届时为节省诸位时间就不予描述了)。看着自己眼前表情微有古怪的友人,多蒙虽是好奇却也没多问什么。
定了定神,四人见那雪豹体型瘦小,还隐约瞥见破旧的马棚内用各种材料粗糙搭成的一个小窝,了解到是自己的小队入侵了这只生物的正常栖息地后,走在最前方的多蒙将自己的手指用剑划破,随手从背包翻了根胡萝卜出来,用自己创口处溢出的血液沾了沾这根几近干瘪的萝卜递了过去。那雪豹显然是没理解高大男人的行为,它还没发动攻击的原因可能只有对方人数众多,而且自己的状态实在算不得良好。
眼见多蒙笨拙却充满善意的行为没有被这只动物理解,矮人枪手上前对它做出了安抚,他运用了自己跟随家族在林间与草原游牧的知识,暂时让它明白了那根递过来的橙红色条状物是什么。也许是饿了太久了,饥饿打消了它的疑虑,雪豹只恍惚了一下就慢慢地走过来啃咬起了那根萝卜。
经过五人的讨论,向导决定退出接下来的旅程,他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涉足那已经被风雪和野兽完全占据的山脉。而多蒙与歌利亚认为那只有意跟随我们的雪豹将是余下冒险旅程的一股助力。
樊格雷虽认为不应该人为改变当地生态构成并对此事持拒绝态度,但多蒙刚才的行为让樊格雷感到甚是惊喜,他自己曾数次体验过这位伙伴的鲁莽带来的麻烦,但这次他却没有直接挥剑砍去屠杀生灵,这一点让樊格雷没有干预他们的决策。
马保国老师非常想挽留下那名可靠的矮人向导,只不过老人表现出的怪异言谈举止更加催化了向导离开此行的决心。他在离开之前,为四人留下了一张做有些许标记的地图,在旅途中段很接近天路寺的地方,有着一处名为“兄弟岩”的特殊标记。多蒙也把他的棕色战马拴在了一根看起来已经是这个营地里最坚硬的柱子处,它身上披挂的装备足以让它应付大部分小型掠食者,可能是出于对主人的忠诚,也可能出于对自己力量的无知,这批健壮的战马不会心生拉断柱子逃走的想法。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狭窄的山谷之间,山道前面一堵巨大的石墙挡住了去路。在石墙上方 40 英尺处有一条巨大的裂缝,看起来足够一个成年男子通过。整个墙壁上都分布大大小小的裂痕和空洞,一块巨石悬吊在上空,在那道裂缝上方大概不到 10 英尺的地方,像一个天然的屋顶一样,挡在这个区域的上方。
看着因为旅行和修炼不精已有气喘之兆的马保国老师,多蒙决定率先爬上这座石墙,他在上去之后翻找了一阵自己的背包,将坚实的岩钉和绳子布置好降了下去,同伴们一个接着一个爬了上来。
第二个爬上来的樊格雷着心观察着通道前方,半精灵血脉给予的听觉让他在不算安静的情况下也十分清晰地听见昆虫的运动声——“不,不对!”在意识到那不是正常体型的昆虫足具摩擦岩石声时,樊格雷自己已经被一道坚硬却柔韧的丝线捆住被拖向了遍布着大小窟窿的裂缝上方。“靠,怎么山里也有这东西,不说只有地下河道才有吗?”
樊格雷目视所及,皆是森森的白骨,一只丑陋的穴钓蟹正用力向后拉扯着那从它口器中延伸而出,捆绑着半精灵的丝线。
它正挥舞着他的甲壳铅,八只复眼闪烁着冷酷而凶狠的光芒,从头部中央裂开的缝隙之中伸出的细长而鲜红的口器,正和两只位于脑袋顶部的两只触须一起兴奋地摇摆着。
樊格雷快吐了,但不是因为过度的运动和高原反应,而是因为眼前这符合生物对称原则却丝毫不讲造物美学的可憎物种。
换句话说,他没见过这么丑这么凶的虫子。
好在丝线并没有完全捆住他的两只手臂,他伸出一只手比出一个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具有魔力的手势,他感到星月之间的某种力量具象化成了一支咒语,而他将其吟诵了出来(女巫的巫术,沉眠,以后不在多做描述)。出乎意料,这只生物居然没受自己对人类客户施展过无数次的巫术一点影响。
在下方的同伴们只花了很短一段时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多蒙的帮助下一个个跳上了石质平台。那东西可怖的长相并没有阻碍他们救援同伴的行动,马保国和歌利亚的攻击被穴钓蟹尽数躲开之后。多蒙眼见自己同伴性命受到威胁,两手握住自己的长剑恶狠狠地朝着他猜想的这生物的要害砍去。第一刀是下劈,斩断了怪物坚硬的甲壳质钳子,第二刀是上挑,锋利的长剑被肌肉灵巧地驱使着,将怪物的口器连带着被阴影和甲壳保护的脑子切开并挑了出来。随着怪物倒下,缠住樊格雷的丝线也松了下来,虽内心满是厌恶与独自面对危险的恐惧,但他并没有将之表现在同伴面前。
矮人在惨不忍睹的骨堆里翻找了一阵,找到了些卷轴和药水,还有一件奇异的斗篷。他随即又叫住了自己打算离开的同伴,解剖了这怪物的尸体,割下了它身体里最值钱的一部分可以用来合成至尊胶的腺体。
万龛之路
没做停留,又走过一小段险峻的石路,视线所及,一条狭窄的山路通向山上,一侧是陡峭的峭壁,而另一侧看起来则是山道岩石崩塌留下的残骸。在峭壁上开凿有许多的岩洞,每一个里面都有一个小型的石头祭坛——有些只是简简单单地立了块石头,但是也有一些雕刻精美的神龛。为了缓解旅途沉闷的气氛,四人走着走着便聊了起来。
最前方的多蒙走到一处凸出的山壁之前时示意众人停下脚步,他似乎听见了一种怪异的声响。在他的臆想里,某种类人生物正在前方不远处,它的重心很低,体重不会太大,必要时也许还会用四足着地运动,“下颚的咬合力听起来很强。”他无意间说出了自己的思索,条件反射一样从背后取下了长矛。
剩下的三人都意识到了点什么:当多蒙卡修陷入思考,代表前面有架可打。四人缓慢踱步,跟在他们最后的雪豹仿佛也闻到了随着山间冷风飘来的血腥味而翘起了尾巴。
多蒙在山壁的内侧看见被人为开凿出的一条石质通道,那石道大约二三尺宽,尽头处连接着黑暗无光的空洞。
据他猜想,这条通道应该是原本的云路寺僧人们为上山寻访的旅人们挖开的。但现在里面刨去遍地的各类生物骨头不算,他只看见了一只肌肉裸露关节结构已经完全扭曲的食尸鬼,正在啃食着某个可怜的登山者尸体。
考虑到这是一条必经之路,多蒙双手持握长矛快步朝那还未察觉自己敌意的怪物攻去,可遍地的石块与骨渣使得他只得连连稳固脚下,而顾不得双手使力将致命的武器向前送去。
那怪物在听见多蒙沉闷的吼声之后停下了啃食的动作,对着同样凶狠如狼的多蒙露出了他那只剩一层皮肤包裹着头颅的阴森面庞和还沾着血肉内脏的獠牙。
它双脚一撑,千钧一发躲开了刺来的长矛,和长矛扎在石壁上飞溅出来的石块。
眼见身型健壮的多蒙几乎已经将整个通道沾满,樊格雷打消了使用手上拉好弦的轻弩的主意,他再次发动自己的巫术,打算让食尸鬼陷入沉眠。可刚刚进入战斗之中处于极度紧张的怪物并没有受到他咒语的影响,他呆住了约有那么两秒低骂了一声,旋即快步走向已经被让出空间的山路前部,盘算着从侧面进入食尸鬼的巢穴。
行走在队伍后侧的马保国老师身型轻盈,似龙游云中纵跃到了那怪物的身后(龙形拳),调用真气一掌轰在了它凸出的脊柱上,推的它往前踉跄了一步,这给了多蒙重新致敌的机会,他双手用力将带着倒钩的冷矛从左侧的石壁上朝右下方砸去,沉重锋利的矛尖即使是侧面接触也能撕碎这在冷风中生活着的瘦弱怪物。这怪物的下身肌肉被整块切开,整个身体被掀到了旁边的石壁上,长矛打碎了它的下骨盆,虽没有多少鲜血从它体内流出,但这矮小的类人生物已是动弹不得。
未等众人交流想法,洞穴中又传来一声凄厉的低吼,那声音虽是充满了疯狂与仇恨,但可听闻出的更多是哀伤。那又是一只想为同伴复仇的食尸鬼,仇恨驱使得它疯狂朝高大的战士发起攻击,可粗糙的獠牙咬在精心打磨过的皮革和钢板之上毫无作用。它也死在了入侵它巢穴的旅人手中,而它们以啃食过路旅人为生的日子也结束了。而因为狭窄的空间无法施展枪械威力的矮人又一次发现了埋藏于尸体和碎骨之间的宝物,一双漂亮的雪地靴和几块打磨过的玉石。
终于走过了光是往下看就引人胆寒的陡峭山路,狭窄的山路的尽头是一个大概有 50 英尺宽的裂谷,向两侧一直延展到了视线所及之外。峡谷的边缘立着两个石柱,可以远远的看到在另一侧也有相同的一对石柱。石柱上还栓有残余的生锈铁链,软绵绵的在裂口里不住的摇荡。这一侧通向谷底的山崖斜坡相对对面来说还算是平缓,另一侧不但极为陡峭,而且表面还覆盖着锯齿形的刺状岩石。还在思索怎么过去的众人又见多蒙翻出了绳索,打了个结,一手抱起瘦小的雪豹跳了下去,把绳子扔到了柱子上套牢后,自己两脚快速蹬了上去,眼见自己眼前的两个伙伴也要效仿多蒙跳下去,樊格雷赶紧低声吟诵了一段自己老爹经常会念的咒语。
“极光与繁星之主,旅人与游牧民的庇护主。“ ”深寒秘境的微光少女,至善至美的普露拉啊。” ”我祈求您的庇护,祈求您赐福于您的信徒与他的友人。”
多亏了这条祈福巫术咒语,马保国老师才没因为年迈而从绳子上摔下来。几经波折,他们走到了地图上标记为兄弟岩的景观处两块岩石形成了一个别致的结构,形状就像两个高瘦的石柱,立在突出的悬崖边缘。其中一个有 15 英尺高,另一个小一些的有10 英尺高。石柱旁边有一个浅洞,看起来可以在天气恶劣的时候供旅者躲避风雪。时间不早,他们决定就此休息。
四人轮流守夜,总得来说他们渡过了一个安稳且温暖的夜晚——只要没有该死的高原反应,队伍里除了马保国长年习武可以调用真气调解身体,其他人都陷入了高原反应带来的不适里,为了协会给的工资,他们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爬山。
云路寺
终于来到了云路寺,一座巨大的僧院坐落在一个石头山凹中,仿佛是插入到山峰之中一般。僧院看起来一副破败落寞的情形——屋顶上的琉璃瓦绝大部分已经脱落了,并且在僧院正中央,能想象出来曾经一定非常宏伟的双开大门,也只剩下一堆破碎废弃木料。透过大门,可以看到在一段阶梯上方,有一座巨钟的残骸斜歪在了建筑前方的石质平台,其周围木质结构早已损毁,根本无法在支持住它巨大的身躯。
踏上 10 英尺高的灰色石阶,他们来到了僧院的前院。一堵铁灰色的墙壁将这里与后面的区域隔离开来,已经褪色的红漆柱子勉强支持着部分房顶。一座巨大的铜钟占据了中心区域,周围散落着很多木头碎片和一个圆形的巨型敲钟锤滚落在一旁,原本支撑大钟的架子也已和铜钟塌一堆。在东侧墙壁上还留有一幅用小石块拼成的笔画,描绘了一众僧人在行云踏雾的场景。墙壁的侧面分别有一个楼梯。走上去之后,会看到是一条长长走廊,在走廊的同一侧有三扇紧闭的木门。
即使这般破败,这老旧的寺院也并不清净,一只浑身长满白毛的人形生物正坐在庭院的前厅,倚着那座坏掉的大钟打着鼾晒太阳,只是盔甲武器间的轻微碰撞声就将其惊醒。樊格雷心里打怵,他曾听父亲讲过,在遥远的北地,他们的故乡聚落,生活着那么一群同样信仰普露拉带来的希望与光芒的高大雪人。
他们为了生存同样也会劫掠其他的生物聚落,在听闻村民口传的流言时他已产生此种怀疑,却不料想自己认知中只存在于父亲描述中的生物会成为他们探索任务的阻力,只见那阴森的生物双脚一蹬直接朝走在最前面的樊格雷扑来,从它那被毛发完全覆盖住的“脸颊”上,众人感觉到一股充盈着恶意的森寒视线。二者的追逐绕过那座倒塌的大钟,引发的声响给整座天境之墙平添了不少生气。
樊格雷在奔逃之余,还在尝试用巫术使其沉眠,天不遂人愿,又失败了。自己的战友则都准备好了迎战,马保国和多蒙双双奔向那浑身长毛的猛兽,矮人则是被那怪物的视线震慑在原地不敢动。战斗并没有众人预想中的那么顺利,雪人看见他们时发出的那声咆哮引来了一只更凶猛更巨大的雪人,看起来那应该就真的是村民口耳相传的刹兽了。
鲁莽的小雪人只接了这三个入侵者每人一下就倒在了地上,脑袋还被多蒙残忍地砍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刚从寺院门厅四脚跑来的大雪人更是怒从心中起,奋不顾身地跳进了入侵者的包围里,它的脑袋里响起一阵尖锐的恶语,那是半精灵巫师施展的法术,在这样的咒术和巨大的情绪冲击影响下,它呆住了有那么两三秒。似乎是为了提醒它眼前还有敌人,马保国和多蒙的攻击没有停止,灵活的气拳和锋利的刀刃撕开了他坚硬毛发下的皮肤,它发出了更凄厉更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视线凝聚在杀子仇人身上,浓浓的战意在他们之间弥漫,多蒙的嘴角又不自觉地向上咧开了。
狂暴有力的重拳,砸在了破败不堪的石砖地上,砸在了多蒙的精钢盾上。气血上涌,多蒙持盾的左手渐渐松了下去,他扔掉了那面盾牌,死盯着眼前的巨兽,一举一动,皆定生死。
“保持平衡,找准破绽,迅猛挥出。”多蒙的剑技向来不讲究什么观赏性,一招一击只为能够削减敌人的战意和身体机能,现在更是将自己的身体全权交由手中握着的剑控制。终于缓过神来的矮人枪手,拉开枪栓,朝着这巨兽的头颅射去,可是这发子弹仅仅只是擦掉了巨兽的一层皮和些许毛发,甚至都未真正引来它的注意。
发育完全的雪人毛皮附着着比寒冰更彻骨的冷气,也使得马保国的击打带出的真气无法真正地伤害到这种怪物。此时的樊格雷又尝试对巨兽使用那个自己已经失败多次的沉眠巫术,可这项巫术只能对心智尚存的生物奏效,此时此刻的怪物已经几近失去了理智,自然也做不到真正的入梦效果。不得众人反应,巨兽的怒拳抵上了多蒙的利剑,血液渗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冲出寺院的门墙在山间回荡。
多蒙以一己之力拨开了怪物发来的重拳,剑锋上被施加的压力使得他的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两只搏杀中的野兽各自打了个踉跄又迅速恢复了进攻姿态,这次轮到了多蒙的进攻,长剑划破空气,朝着怪物的左肩挥下,打中了!他在用力继续下压剑锋,他隔着剑柄感到了利刃撕扯骨骼的摩擦,这怪物就算这次能活下去以后也不会再有“左臂”这个肢体了,杀意上头的多蒙没有停下的意思,毫无防备的他被忍住剧痛的怪物用右手从腰部抓住扔了出去,给地面砸了一个大坑。眼见队友的情势不妙,可自己的同伴们又都还在自己的施法范围内,他停止了使用范围性火焰法术的念头,转而在手掌里聚集起电能,青蓝色的电光滋滋作响,男巫的爪击轰在了雪人的后腿上,他被上下同时传来的剧痛唤起了被恨意麻痹的求生本能,耷拉着鲜血淋漓的左臂,一瘸一拐撞碎了院子中心的钟架,跑向了漆黑一片的寺院内部。
三人看着倒在地上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的多蒙,决定现在这扎营到下午再进到寺内继续探索,樊格雷摸出了一直放在背包里的联结法杖,用自己的巫术能力引导着法杖上被灌注正能量魔力治疗着酣战之中受伤的队友。等到他的伤势恢复,负责照看伤患的樊格雷也没听清楚他嘴里嘟囔着的是什么,可能是还想着要找那刹兽做个了断吧。
一行人拆掉了搭好的营地,熄灭了篝火。
时间已是下午两三点钟,樊格雷为他的人类队友制造了光源。走在这个宽敞的场地东北角有 4 个废弃的训练假人,东南角则长着一些杂乱的植物。校场中央则是一幅石子镶嵌成的麒麟兽地画,但是也已经半毁了。整个房间的中心除了慢慢走过来的四位冒险者,还有三只体型较为瘦小但同样凶恶的雪人,和那只上午差点殒命在多蒙剑下的刹兽。
它们两脚直立着,用自己猩红的眼珠盯着入侵者,几年来一直在此地作威作福的它们可能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遭到劫掠。无需多言,多蒙举着盾牌提着剑冲了出去,几乎是在同时,一发弹丸高速从他身边穿过,打进了最靠前的那只的膝盖里。带着摩擦而产生的温度,钢铁嵌进骨骼,恶兽应声半跪,熟不知凶猛的人类猎手已经将剑举到了离自己脑袋两尺不到的位置上,猛地一刀挥下,毛发散落一地,皮脂再也无法起到保护肌肉的作用,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灰白色的硬毛。
目睹自己同伴受袭,身后的那两只雪人也迈步到了多蒙身前,转眼之间三头白色的生物已经将多蒙前进的方向堵住,看准了一个雪人的爪击,身后又被另外一个站着的给猛锤了一下。镶着钢板的皮甲也没能抗住这极具针对性的攻击,背部几近失去了防御能力。
“噗哈”,刚刚从重伤恢复过来没多久的多蒙又吃了这恶狠狠的一下,脚步已是有点踉跄。马保国老师三步并做两步朝着刚刚攻击多蒙的雪人跑去,以能留得下残影的速度快速挥拳,可那健壮的雪人依然站立无恙,反而是马老师的双拳因为接触雪人粗糙阴寒的皮毛而逐渐在丧失知觉。
眼见形势危急,樊格雷侧步走向战场的右方,炙热的焰流在他手心汇集,他找准了时机将这团能量送向了前方。
那只因为受到两次重击而几乎要死掉的雪人的伤口被火焰注满了,劈啪作响的火花,被烧成焦黑的硬毛,痛苦无比的嘶吼,它怀揣着这些向眼前的人类挥出了最后一拳,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多蒙的左肩,站在不远处的马保国甚至能听见多蒙的肩甲碎裂,肩骨断裂的声音。这一拳给多蒙打的往后推了一步,也是半跪在了地上,可那雪人也没有了生气不再动弹。
那只被多蒙重创的刹兽并没有加入他同僚和人类的战斗里,只是跑到了战圈的外侧朝着多蒙咧起了他那脏兮兮血淋淋的大嘴。
它在嘲笑他。
另外一只还站在法术范围里的雪人忍受不住火焰带来的剧痛,尖叫着跑出了缠斗进行中的阵地。
多蒙身后那只阴笑着的雪人又想举拳攻向多蒙,可随着一声枪响,它左臂的关节失去了它的工效,粗壮的带毛手臂在空中凄惨地耷拉着,刚刚目睹了同伴的死亡和溃逃,他也打起了跑路的主意。
“?”
背朝多蒙的雪人奔逃之余已经来不及感受刚刚插入自己背部剑锋的触感,它只记得那人类结结实实地挨了自己和同伴一人一下,自己没见过任何一个能硬扛住雪人一族攻击的人类,极寒的北地没有,更不要说这人烟稀少的高原地区。
疑惑之余,背部长达一英尺的伤口也在运动状态下流淌出温热的血,血越流越多,它越跑越疼,它觉得如果再不跑,且不说那三个瘦小的家伙,那个怪物肯定会把自己的脑袋利索地砍下来,就像自己的老大对待那些不听话的家伙一样。
四人视线所及之处,只剩那和自己一行交手过一次的“刹兽”了。
马保国老师已经发现自己的“真气”和功法无法对这种皮糙肉厚的高原生物造成有效的伤害,转而寻向这大屋下的其他房间,矮人枪手依然如同一座炮台一般屹立在可以打击最广范围的位置,这一次他瞄准了那只刹兽的眼睛。
樊格雷扔掉手中短刀,调动魔力再次尝试对刹兽使用奏效过一次的音波法术,他一边施法一边掏出法杖靠近自己的同伴。
可凶暴的刹兽并没有被迎面飞来的子弹打中,它也没有尝试去攻击正在念咒的男巫,它大步迈向前方,它要亲手杀死自己的杀子仇人。一击直拳,这一次是多蒙的右臂,没有悬念,只要是正常人类吃下这一击,再期望手臂还能正常活动就是傻了,多蒙只是如同野兽般地低吼,一声惨叫都没有,他还是在努力站起来,尽管两只手臂已经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
“还能……再战……”
"嘻嘻哈嘻嘻哈……”
残忍又滑稽的笑声从那个方向传过来,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之前在决斗中未取得先机的对手小人得志般的嘲笑。多蒙的视线逐渐失去聚焦,他的汗和血一同流下,像一片幕布,要彻底隔绝他和这片世界的联系。
那刹兽在挥出那一拳之后又呆愣在了原地,似在过滤脑中接连不断增长而出的诅咒之语。它听见枪响,可他这次来不及躲闪,足有自己拇指粗的弹丸嵌进了自己的肚皮里,将周围的脂肪和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仗着皮糙肉厚这一下还没打进自己的肚子,但再来一下可就说不准了。
微光轻抚着他的面庞,透过血幕他看清了那东西,是樊格雷的法杖,精致雕琢花纹的木棍上刻印着“樊狄拓尔”这几个字。温暖的光芒从木杖的尖头四溢而出汇集到自己的身体里。
“说来他从来没给我看过这根法杖,但又好像每次都戴在身上。”
在“刹兽”刚刚朝外侧迈出一步,准备去攻击自己的队友时,如同本能一样,多蒙手中的长剑砸进了那生物厚实的背部。
还能……再战!!
驱动着他身躯的是一个魂魄,一个名叫多蒙卡修的战鬼,他看见汩汩鲜血,他看见相信自己的同伴,他看见等待着自己归来的战马,他看见一道道炙热的火流和弹丸。
“不胜利,毋宁死!”
刚刚恢复右臂行动能力的多蒙纵身一跃,举起长剑再次砍向那个被自己的剑锋砸出的黑紫色伤口,就如同人类攻城车辆碾杀着异族一样残忍,长剑大肆破坏着“刹兽”强硬的生物结构,它背部的皮肤,神经,肌肉,骨骼,不会再有一处完好。他踩到了野兽的背上,带着碎石块和硬土的鞋底和每一根硬毛达成了完美的配合。再听一声枪响,一阵飓风略过,它的肚子也被铁制弹药打穿了。多蒙再次拔出长剑,对准他的脖颈,做出了最后的劈砍。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
战斗结束后,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半精灵男巫才把这具使用过度几乎报废的身体和那道熟悉的灵魂从地狱里拉了回来。“赶走”了盘踞着庙宇的雪人们,不负责照顾伤员的马保国和歌利亚开始调查起了这栋埋葬着许多秘密的云路寺。
歌利亚发现了协会要求的任务目标“千宗辫”,据他观察,这只是一副用特殊布料绑好的保养的很好的“假发”。哦,还有些精致的装饰品,拿去卖应该有1000gp之多。
而马保国在他们的战斗还没结束时就在一个明显没有被这些粗鲁的生物掠夺改造过的屋内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这个十五英尺宽三十英尺长的房间看起来像逃过了一劫一样,并没有跟其他房间似得一片狼藉。一个雕像靠在北墙边上,在房内其他物品——破陶罐,烂布袋和生锈的工具——中显得异常引人注目。雕像雕刻的极其精致并享有玉石纹路,可以明显看出刻画的是一个面容祥和的男子,以一个冥想中的姿态站在那里:
“何人惊扰吾思?”
“吾等是为‘千宗辫’而踏访此处,不知您是何等神通,怎可化身雕像?”
“吾乃蒋丹,大师李尧之徒。吾祈通慧而神不予。赐吾永生而自省之。”
“那请问您需要从这种被囚禁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吗?”
“天命不可违。自省以悦神,缚自破也。”
“你知道那‘千宗辫’具体有什么用吗?常人又该如何启动那个东西呢?”
“神辫之能非吾所知,唯吾神与吾师能答此事。吾师李尧,已离此地多年。”
“我曾数次听闻,云路寺僧人介是侍奉义洛理的高洁圣徒,武艺高强,身性坚毅,又怎会将寺院和神徒的职能弃之不顾呢?”
“愚徒自以为能克师,污其师凭外器而非自身之能,迫师去神辫与其一战。师允之,完败之,遂弃众徒与神辫而去,再无踪迹。唯一小徒随师而去,名唤英珮,其余众徒皆互斗以图神辫。后惊觉无人能活其力,众徒皆散,留起事者与神辫于此,直至终老化为石像自省其过。汝欲知神辫之能,需寻吾之师弟,或能知晓一二。”
待多蒙伤势恢复,整备完毕,他们四人一豹走上了下山的路,启程时已是傍晚,可归程十分顺利,再没受到其他阻碍。
而后他们向协会报备了自己一行人在山上的遭遇,协会对他们赶跑了侵扰当地居民的雪人深表感谢,还对他们带来的有效情报提供了一笔丰厚的报酬,这次的冒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