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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贼”宫崎英高的游戏,玩法和故事,到底是谁成就了谁呢?
从《黑暗之魂》到《只狼》,从《艾尔登法环》到《装甲核心》,无论是“举盾二人转”,还是弹刀或枪反,几乎每一款FS的游戏,都可以有自己作为“logo”的核心玩法,能够让千万玩家投入其中,乐此不疲。
这让我想到了冯骥接受央视采访时说,他们的目标,首先是把《黑神话:悟空》打造成一个好玩的游戏,然后才能用它完成文化的输出,因为相对于其他媒介载体形式,游戏的优势便是可以用好玩的玩法提供一个最低的“准入门槛”。
但另一方面,更加吸引我投身于这个世界中冒险的原因在于:其背后浩瀚磅礴的世界观、让人难以忘怀的角色塑造,和“哀而不伤”的、往往是走向终焉的故事结局——这是这些内容,和“篝火”、“掉魂”等玩法元素一起组成了被我感知的“魂味”。
那么这个“魂味”究竟是什么?可能每个人的感想各不相同,在通关了《装甲核心6:境界天火》之后,我留下的感想是——
宫崎英高:人的身体,终究是有极限的啊!
不同于《只狼》的太刀或是《黑暗之魂》&《艾尔登法环》的直剑,《装甲核心6:境界天火》并非以冷兵器(和魔法)来完成战斗,而是驾驶机甲的“钢之魂”对战,但它的核心设计思路,和老贼一贯以来的品味一脉相承。
日式美学追求的就是短暂之美:樱花最美的时刻意味着落英缤纷、花瓣凋零;红叶最浓之后就是随风而逝......在乎的是刹那间的光华,犹如滑过夜空的流星。
所以很多霓虹文化作品,都会直面生死,比如《女神异闻录3》中,将生命形容为“温柔却又悲伤的,有限之物的光辉”。
但是老贼不太一样,他会加入更多的抗争与挣扎,在他营造的世界中,所有成功或者成规模的组织,都在不自觉的瓦解过程中(比如《黑暗之魂》的王城),这个过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大概是一种“秋日无法阻止坠落的红叶”这样的伤逝美感。
但另一方面,即便是凋零,人从来不甘于默默的承受命运,奋起的抗争中也会迸发出生命的火花——这大概有来自于《烙印战士》的深远影响,所以他的更集中在“人的身体,终究是有极限的啊!”
女武神在万策尽时会选择“开花”,和柯若尔结合意味着“变态”——每个人面对“忒修斯之船”的难题时,也会心存顾虑,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因为它的每个部分属于我们这个种族在百万年间,在这个星球、这片宇宙中得以存续的“记忆”,它以DNA的形式将生命的信号进行传递。
那么如果人的本身,改变到一定程度时,ta还是否可以保持作为“人”的“存在意义”呢?如果要追求一种“改变”作为异化,是否意味着,是一种对于人类本身的“背叛”呢?
而这,就是《装甲核心6:境界天火》核心的故事线索——一个关于生命存在的意义与改变的故事,这个故事,以“背叛”作为了开始。
故事的魂味,业火之后的世界线分歧
在《装甲核心6:境界天火》,大的故事背景是人类已经被AI所奴役,为了获得抗争中的自主权,开始寻求一种新的可能性,那便是柯若尔(Coral):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形态,可以认为是“燃料”,但是它又具备了无限增殖的属性,甚至可以产生自主意识。
当人的身体经过植入柯若尔的改造之后,便可以驾驭代表军事力量的AC(装甲核心)*,从而拥有了和AI抗衡的底气,但是柯若尔改造仅仅只有1/10的成功概率——这让人很有既视感,比如“青草试炼”(《巫师》)、星际战士(《战锤40K》)......
PS:也有少量例外,比如V.I佛洛依德
总的来说,成为改造人,你需要是天选之子,但天选之子不意味着成功——主角“渡鸦”便是接受了改造的第4代改造人,编号为C4-621,也就是说在“你”的故事之前,已经有更多个改造人和他们的AC一起灰飞烟灭了*,“渡鸦”只是一个可以被继承的名字*而已。
PS:预告片可以看到617,618和620用命帮助621突破了轨道炮的封锁,从后续文本来看,“枝娅”组织也对这个过程施加了助力
PPS:“渡鸦”是盗用的佣兵名号,目的是指挥官沃尔特派遣621进入“ALLMIND”系统,完成特定任务(同时搞点小动作)的凭证
柯若尔在一颗名为“卢比孔”的星球被发现,随后人类完成了殖民城市的建设,准备进行长期的开发,这里“卢比孔”的取名用意昭然若揭——根据罗马当时法律,任何将领都不得带领军队越过作为意大利本土与山内高卢分界线的卢比孔河,否则就会被视为叛变。
这条法律确保了罗马共和国不会遭到来自内部的攻击,而凯撒变成为了那个跨过卢比孔的人,随后他用武力获得了统治权,但毫无疑问,他也成为了那个违反规则的“叛徒”——他留下了那句名留青史的“骰子已经掷下”:这正好也是游戏真结局的名字。
无独有偶,卢比孔的柯若尔也可能是一种对于人类的背叛:与人体的结合会让人“变态”,泄露到宇宙更是可能产生难以估计的后果(真结局就是这个),所以在本作的故事发生之前,当柯若尔面临失控之时,艾比斯将其付之一炬——这便是本作副标题“境界天火”的由来。
在艾比斯之火之后,卢比孔的人类城市化为了废墟,柯若尔的存在也引起了AI的注意,成立了封锁机构杜绝卢比孔的进出(片头便是冒着轨道炮的火力突入卢比孔)。
卢比孔成为了可以改变“人类-AI”势力平衡的所在,所以必然成为了诸多势力争夺的核心:
各个企业——想要运出柯若尔牟利,还有一些独立佣兵也是类似的想法
封锁机构——阻止柯若尔的运出,以免其改变AI的统治地位
解放阵线——卢比孔的人类原住民,追求和卢比孔的融合
观察者结社——艾比斯天火的来源,在保持研究的同时,防止柯若尔失控
这些势力明面上交织在一起,通过“指挥官”沃尔特对我们261号“渡鸦”发布各项任务,但每一方背后都有着自己的企图,而幕后还有意料之外的主使在暗暗布局......
这个部分的“魂味”在于:我们作为“人类”,处于不知不觉和“柯若尔”的融合过程中,柯若尔会以一种类似于生物讯号的形式进入人的大脑,对于“宿主”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那么我们的决断是什么,或许是在不断的犹豫和变化中的,那么这到底还有多少是出于自己的意识,又有多少是因为脑内“柯若尔”的影响呢?
主角261号会遇到自己的艾尔老婆,游戏中其他大量的角色也都有自己的“赛博老婆”,比如德鲁曼也有自己的“柯若尔老”萨莉亚。如果能读完驾驶员文本,对于故事的了解会深入的多——不过可惜的是,在2024年,还是用这种纯文本碎片叙事+少量语音的方式,还是很容易让人错失这些用心设计的内容了。
战斗的魂味,多样性与学习体验
本作的美术造景可称一流,有很多科技感十足的宏大场景。
关卡过程,包含了探索、击破目标、守护几种类型,相对来说我最不喜欢守护——长期处于很难保持被守护目标完璧,多次尝试只能勉强过关的状态。
接下来聊一天战斗,我一直以来只是一个可以在魂like游戏通关的玩家,而非动作高手,所以这个部分更加接近于“体验”而非是评测。
《装甲核心6:境界天火》带给我的首先是自由度:游戏分别4把武器、头&核心&手&脚、推进器&发动机&辅助芯片等,这些都可以自由调配,搭配出完全不一样的实战效果。
而不同于大量的游戏最终难免陷入“我和PC卷数值”这样的死结,虽然本作的数值曲线终归还是会螺旋向上,但过程中更加需要注重的是“平衡”:
强大的武器和部件会增加负重与EN功率的消耗,还会降低速度——所以强度和速度如何平衡?
你是追求高频率伤害快速打完敌人的“韧性条”,还是追求高伤害的一发入魂?
近战无敌的散弹、持续压制的机枪、远程的蓄能枪、AOE火箭炮、各类近战武器该如何选择?这些又和机体的能耗控制怎么完成适配?
剧情推进解锁更多部件,任务可以获得资金完成购买,好消息在于部件是原价售出,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完成各种武器&部件的试用,知道把AC调教成你舒服的形状。
不过在游戏很高的配装自由度下,每个人的习惯最后还是会把它变成熟悉的样子:比如我便是重甲机,左手光剑右手蓄能狙,背上两架一眼丁真(打冰冻蠕虫那个),习惯性抓敌人后摇发防反爆发一套。
但这显然会带来一些麻烦,武装饰带和艾尔这种需要高机动性对付的敌人就让我十分吃力,至于你说开始武装直升机,至少那个时候咱很轻便!
不过在你熟悉一套习惯的“轮椅”之后,这种自由度还是带来了重复可玩性——游戏提供了挑战模式可以反复对战各种AC敌人,你可以试着换换套路对付不同的敌人,而作为“首通奖励”的OST芯片是游戏中事实存在的唯一养成资源。
游戏存在着各类大型敌人和灵活的AC机甲,需要我们进行有的放矢的求解——如果耐心的熟悉BOSS的技能,类似于其他每一款FS社游戏,你都可以将其拆解为“需要躲避”的环节和“抓后摇破绽”的反击过程,当然类似于其他每一个FS社游戏,同样有大佬可以打出全程的华丽压制速杀。
我要造机娘!来看看各种脑洞大开的造型
游戏中可以对机甲的各个部分进行涂色,以及增加贴纸(随剧情流程解锁更多)。
这个部分因为我在所有涉及捏人、造房子的游戏中都不太行,我涂完是这样的↑
不过可以看一看其他大佬涂出来的成果↑。
在浩渺的宇宙规则之中,做出属于你自己的选择
本作需要三周目才能解锁真结局,很容易让人想到横尾太郎的名作《尼尔:机械纪元》。
但与横尾太郎所构筑的注定走向消亡的世界不一样的点在于,可以说玩家是这个游戏棋局的“棋手”,而非横尾游戏世界中一颗棋盘上不自知的棋子,这种自由度体现在游戏的时时刻刻——任务选择的顺序、击杀BOSS的方式、游玩游戏的风格,乃至最终对待柯若尔的选择。
在宫崎英高构建的故事世界中,玩家扮演的角色一直是“主宰者”,无论走向了怎样的命运,都手握着自己的结局,不仅仅是世界的命运,还包含了遇到的每一个角色——你甚至可以击杀任何你在游戏中遇到的人物,比如在《黑暗之魂》,你甚至可以击杀“铁匠”和“商人”这样传统意义上的NPC。
在《黑暗之魂》或者《艾尔登法环》,“不死人”或者“褪色者”天然就成为了腐朽的世界中,旧日规则的破坏者,是一个在多方势力计划之外的“变量”;
而在《装甲核心6》,看起来不同于一般FS社游戏,我们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被各方利用的工具人,但我们同样是自由的——人的身体无法有控制AC的强度,但人的精神决定了自己选择的意志。
但《装甲核心6》给出的选择或许比以往更难——业火只是延缓,合体或是毒药,最终你需要做的,是投下骰子,跨过那条“卢比孔”河,那么621号,准备好了么?无论前方是坦途或是荆棘,是天堂还是地狱,这都会是你,自由的、曾经身为人类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