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作為一名成年人度過的第四個秋天了,也是我大學生涯的第四年。不過由於我自己對專業的執著,降級一年修讀了另一個專業,所以還能夠在大學裡度過第五個秋天。
這四個秋天有四個不一樣的故事,也有四段無疾而終的愛戀。
現在的我坐在暖黃如明亮火焰的燈光下,開啟今夜的回憶。
第一個秋天,我學會如何面對人生的巨大落差。
高考嘛,總是充滿不確定性,可能昨天做過的夢許過的願憧憬過的未來,今天就混合著答題紙未及抖落的橡皮屑,一起被掃在沾滿塵埃的地板上。
我的夢甚至都沒有化作塵埃,就匆匆消失在報志願期限前了。
我那年是唯一一個沒有回去看老師的語文課代表。
我不再回復任何和高中有關的消息。
可能這樣偏執的驕傲很難被理解。但是高中每次升旗的時候,仰望著那塊金色的牌匾——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都會由衷地感到驕傲。甚至一度憧憬著,我也可以為自己的人生以外的蒼生負責。
所以呀,那時候發現連自己的日子都過得一塌糊塗的我,渾渾噩噩地追悼著往日的榮光,麻木地和父母旅行,麻木地玩了高考前想玩很久的《機械紀元》,麻木地做了太多太多本應快樂的事情,唯獨沒有感受到快樂和解脫。
在高考前最後一年,我偏執地沉迷於浪漫,我相信人心可以戰勝現實,我相信他說過的“我無條件地相信你,並能夠接受你身上發生的一切事情。”結果不過是被我的父母發現後痛斥,便改口為“你不過是父母悲哀的提線木偶,你這輩子也沒法擺脫原生家庭的束縛”。
他怎麼會知道呢?束縛和保護是兩碼事。
可那時候的我看得哪有那麼清楚。不過是痛,瘋狂地痛苦,瘋狂地思念又狠狠地抑制住回頭奔向他鑽進他懷裡的慾望。
我把他推薦給我的《挪威的森林》看了很多遍,可是依舊沒有等來他的誇獎和讚許——也許是因為我根本沒有打算讓他再來誇我。
就這樣,第一個秋天在兵荒馬亂中拉開帷幕。
大學的生活和高中相比反倒輕鬆不少,終於能夠在奮筆疾書的間隙跑到爬牆虎下面,為了一片紅葉的取景斟酌三番,也終於能夠在木板鋪成的小道上漫步,感受樹木的陰影伴隨著陽光在眼瞼上跳動。
大學的生活甚至可以說是愜意的。
但我依然在瘋狂地思念著他。
我依然會偷偷看他的網易雲聽歌記錄還是不是“We don't talk anymore ”獨踞榜首。
直到那天,我在景山公園的最高點眺望著故宮,他發短信問我:“我來北京了,要一起轉轉嗎?”
我踟躕許久。
我想起他曾經的一切承諾,其中包括:“要一起來北京。”
我說,謝謝,不再見。
那天的沒有風,陽光很明媚,什麼也沒有發生。我拍下了七點多到南鑼鼓巷時,啄食著柿子的小麻雀。
當晚,我發佈了相冊:《前行》,並最後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訪問了他的空間,最近一條寫著:
“一個宿舍居然喝了四箱冰紅茶,🐮🍻!”
緣盡於此,我曾經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