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尼尔:自动人形》的火爆出圈,使得原本鲜有人问津的《尼尔》初代开始受到更多的关注。而在3年后的2020年3月,史克威尔艾尼克斯(Square Enix)正式宣布将在PlayStation 4、Xbox One和PC(Steam)平台推出其强化版:《尼尔:复制体 ver.1.22474487139...》。本作交由SE旗下的Toylogic负责开发,加入全流程语音、重编曲配乐、新战斗系统(白金工作室提供指导)及其他新增加的游戏内容(如新剧情和新结局),游戏于预定日期的2021年4月22日正式发售。
·《尼尔》(NieR)系列的起源
但凡我们提到《尼尔》这个游戏系列,就有一个永远绕不过去且要提一嘴的业内制作人——被称为《尼尔》之父的横尾太郎。是他半路接手了《龙背》(龙背上的骑兵)IP,并以前者为基础缔造出后来《尼尔》庞大的世界观与故事脉络。然而横尾太郎的最大特色,其实是那个上镜时永远戴着的头套,一个源自他本人作品中人物的头套。据他本人的说法,这么做的原因是出于对摄像机天生的恐惧感。
△ 怪异制作人——横尾太郎
1970年6月6日,横尾太郎出生于日本本州岛-爱知县名古屋市。父母因自身工作上的繁忙缺席了横尾的全部童年,他被长期寄养在他的祖母家中。青年时期,偶然从朋友那里听到的一件离奇的事故:有人不小心从屋顶上滑下并当场死亡,使他改变了对于“生命”这件事的思考。成年前的种种经历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此后“横尾作品”的艺术风格,大学毕业后的他先后任职于南梦宫、SCE和Cavia,并在Cavia时期第一次以游戏总监的身份主导开发了《龙背上的骑兵1》。
△《龙背上的骑兵》
只可惜在《龙背1》发售后,横尾同Cavia所安排的新团队之间意见不合,逐渐走向陌路。于是他在结束《龙背上的骑兵2》的收尾工作后抽出身来,决心创造出一部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全新作品。这部作品某种意义上脱离了主系列《龙背》的束缚,但仍继承了其部分衣钵,同时二者间保留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便是于2010年发售的《尼尔》(NieR)初代。而针对PS3和Xbox 360两个平台,游戏又分别推出了《尼尔:人工生命》和《尼尔:型态》,两作在小部分剧情与角色设定上存在不同。
△《尼尔:人工生命 Ver.1.22474487139...》
此次所呈现给玩家们的强化版游戏《尼尔:人工生命 Ver.1.22474487139...》,源自其中的《尼尔:人工生命》。后缀中的“Ver.1.22474487139...”则表示一种程度,即超过了“1”但未达到“1.5”。虽然横尾太郎曾出面表示“自己也记不住小数点后的内容”,但实际上这串数字就是√1.5。
·《尼尔:人工生命》(NieR Replicant)/《尼尔:型态》(NieR Gestalt)
就像之前提到的,PS3上的《尼尔:人工生命》和Xbox 360上的《尼尔:型态》并不完全相同。此处需要说明的是,NieR Replicant的官方译名(繁中)为《尼尔:人工生命》(简中则为《尼尔:复制人》)而非《尼尔:伪装者》。包括后来NieR Automata其实应该译为《尼尔:自动人形》而不是《尼尔:机械纪元》。因为Replicant Gestalt和Automata三个单词指代了《尼尔》世界观下的三种生命体形式,他们分别是复制人(人工生命)、型态(灵魂体)以及人造人(自动人形)。
两个版本的《尼尔》最大的区别在于主角“尼尔”的人设:《人工生命》中,他为了拯救身患绝症的妹妹悠娜四处奔走并试图找到能够拯救她的解药。而在《型态》中,尼尔的目的依旧是拯救悠娜,但身份却变成了悠娜的父亲。
·继承自《龙背上的骑兵》(Drag-on Dragon)的世界观
我们将《尼尔》视为《龙背》系列的一个分支,因为他们与彼此的世界间紧密相连却又相对独立。整个《龙背》123的故事实在过于庞大,这里便不再一一细说,重点是与《尼尔》系列的故事直接联系的部分:《龙背1》中的E结局。
(以下文字内容含剧透)
“6.12事件”
横尾太郎向来是个喜欢搞出很多结局的人,就像在《尼尔:自动人形》中的那样。每个作品的不同结局,代表了不同的结果和方向。《龙背1》的E结局中,主角凯姆同与其签订契约的红龙一起击败最终Boss“母天使”,却意外地从他们最初所在的《龙背》的世界穿越至《尼尔》的世界。这时《尼尔》世界相比《龙背》更接近现实,但凯姆、红龙和母天使的突然“来访”完全打乱了一切。
△ 坠落的红龙
2003年6月12日(《尼尔》世界),日本新宿市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伴随而来的是拥有巨大身躯的奇异生物:“母天使”和红龙。出于民众们对于此等“超自然现象”的恐慌,未等凯姆和红龙降至地面,日本自卫队便发射了数枚导弹将他们击落。按照发生的日期,这起事件被称为“6.12事件”。
英雄拯救了世界,却给另一个世界带来了灾难。未被处理的“母天使”和红龙尸体持续飘散出一种特殊颗粒。吸入这些颗粒的人会患上所谓的“白盐综合症”,特征为精神错乱、无故发狂。病情恶化时,患者的身体会开始出现“白盐化”的现象,直到全身化为白盐死亡。人类的悲剧就此开始。
“白盐症”
白盐症的传播速度之快、范围之广远超出日本政府的预期,找不出办法的他们索性建了一堵高墙直接将整个新宿封锁。然而这时患者中出现了一种被称为“红眼”的变异体(特点是红色眼睛,疑似与《龙背》世界中的“红眼病”同源),领导剩下的人日复一日地反抗。最终高墙倒塌,无数患者从隔离区一涌而出。事已至此,日本当局已然无法通过现有的手段解决问题。于是他们与美国达成秘密协议,暗中投下了一颗核弹,整个新宿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然而正是这么一个举动,导致白盐症颗粒伴随着核爆的热浪被送往世界各地,再无恢复之日。
多年后,《尼尔》世界的人类科学家终于找到白盐症的真正源头——“母天使”和红龙身上的异世界魔素。它们无法被现有的任何手段除去,却可以被收集并送回其母世界。就这样,《尼尔》世界的人类富集魔素并“遣送”回《龙背》世界,魔素聚集到《龙背3》主角Zero的右眼,绽放出“灭世之花”,最终导致《龙背3》A结局的发生,而《龙背3》的A结局又导致了《龙背1》故事的开始。单纯地将魔素送回原世界亦无法阻止惨剧的发生,《龙背3》→《龙背1》→《尼尔》→《龙背3》....三者间形成了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
△ Zero(出自《龙背上的骑兵3》)
“格式塔计划”
时间来到《尼尔》世界的2014年,人类终于找到能够阻止白盐症扩散的出路——“格式塔计划”(又称“形态计划”,Gestalt)。通过将人类的灵魂与肉身进行分离(“灵魂化”),可以使“灵魂体”(“灵魂化”的人类)避免被感染上白盐症。然而“灵魂”总有一天要回到“肉身”中去。因此人类委员会拟下了另一条计划:开始永久地生产充当灵魂体最后容器的“复制人”。尽管他们本为根据灵魂化人类本体塑造的“工具”,但在时间的漫漫长河中发展出文明,并逐渐拥有复杂的思维和情感...
描绘黑暗、书写悲剧是横尾太郎最擅长也最喜欢做的事情,借由他那奇特的“逆向剧本创作”思维:首先考虑好故事的结尾,其次才是从后往前进行构思和倒叙。这个方法一直被保留至今(《尼尔:自动人形》),亦解释了为何会有“先《龙背1》,再《尼尔》,后《龙背3》”的作品顺序。三者形成一个大闭环,并互为彼此的“因果”。
·走向未来的《尼尔:自动人形》(NieR Automata)
作为系列的正统续作,《尼尔:自动人形》基本上可以被视为《尼尔:人工生命》的续作,并共享着同一个世界(《尼尔》世界)和故事脉络。而在《自动人形》的角角落落,我们几乎都能发现部分从《人工生命》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
△《尼尔:人工生命》→《尼尔:自动人形》
接着上一节提到的“格式塔计划”,“灵魂化”的人类们脱离肉身成为“灵魂体”,并等待着遥远未来的某一天(白盐症完全消失之时)回到以他们各自身体复制而来的“复制人”体内。然而这还不是全部,一件更棘手的事情依旧等待着解决。根据人体实验的结果来看,“灵魂分离”的一段时间后,伴随着自身魔素的消耗殆尽,“灵魂体”无不例外地陷入到“崩坏化”。相对应地,以他们为蓝本而复制的复制人会触发一种被称为“黑文病”的病症,具体表现为萎靡不振和全身显现黑色文字。此外,如何让新生的复制人在白盐症患者群中存活下来也成了当务之急。
考虑到以上两点,“人造人”(《自动人形》中的尤尔哈部队Android就属于“人造人”的一种,他们不同于复制人,可以理解为“人造机器人”)就此诞生,承担着代替沉睡的人类监督整个“格式塔计划”以及复制人们的观察者和修正者。《自动人形》中实际上就短暂出现过一对红发的人造人双胞胎“迪瓦菈”和“波波菈”,她们在《人工生命》中占据到更大的篇幅。然而其实两作中的“迪瓦菈”和“波波菈”并非同一对双子人造人,而是同型号同名的两对。如此成对的她们还有非常非常多,承担着管理“复制人”的职责。
因为其手段和过程的特殊性,“格式塔计划”不可避免地将持续成千上万年的无尽岁月。而在那之后,计划即将成功之时,一次因“人性”而致使的“意外”使得此前的所有努力都前功尽弃。
接着又过了很久很久,我们才得以看到2b与9s的故事。
在那个已经不存在“人类”的纪元...
·命运
尽管早期作品(《龙背1》、《龙背3》)中的“黑深残”的故事氛围依旧在《尼尔》的世界里被延续下来,但不可否认的是,横尾太郎开始在这个新系列的两部作品中寻找其他他认为更有价值或者说更值得探讨的问题。或许是年纪大看淡了,又或许是特立独行半辈子心态变了。
△《龙背3》中的ZERO和其他五位歌姬最终皆落得悲惨的下场
从最初的“命运不可抗,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龙背》),到“即便能够改变命运,也只是徒劳”(《尼尔》初代),再到将个体与群体的命运区分开来(《尼尔:自动人形》),横尾宇宙完成了故事主旨的不断进化。在以群体为主体的大前提下,《人工生命》和《自动人形》最终都是BE,前者人类迎来末日,后者尤尔哈部队几乎全灭。但若以个体为主体,游戏却在鼓励我们追寻自身心中的希望和出路:无论如何也要拯救心爱之人、牺牲存档为他人当下子弹...都是渺小个体同偌大命运的抗争。然即便至此所做的一切全部毫无意义,也不会放弃或是回头。
因为未来不是被赠予的,而是需要去获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