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下上官南北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前言
或許，在每個人的青春時光裡，總有那麼些出格的時刻。那時的我們，正被社會的準則逐漸規訓教化，出於本能地，會嚮往一些虛無縹緲的“自由”。渴望逃離，渴望來一場不知目的的旅行，渴望在路上遇上一些有趣的人和事，尋找到自己內心真實的答案。
《96號公路》便是以此想法構建的一款劇情遊戲。遊戲中你將扮演全國各地那些渴望出逃的年輕人，經歷一段奇妙而又瘋狂的程序化生成冒險歷程，與一些極具個性、不同身份的人們相遇，最終抵達96號公路——通往邊境的最後一站。之後你將自由選擇出逃方式，制定可行的邊境出逃計劃，這裡的每一條路都通往生死未卜的明天，但更重要的是，他們也都通往自由……
名為自由的出逃
《96號公路》的玩法正如我開頭所述——扮演萬千青少年，想盡辦法到達96號公路，然後試圖逃離這個國家。
我們倒不如按照認知順序，即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從頭捋捋並簡單介紹下本作的部分劇情設定與玩法。
首先，關於我是誰的問題。在遊戲裡製作組消除了有關自我身份的許多信息。在遊戲開頭並一直持續到結尾，我的過去如何，我有什麼樣的家庭背景，我的名字是什麼，這些玩家都一概不知。就如同忽然被扔進一個陌生的身體和一個陌生的世界，玩家唯一獲取到的信息只有一個——我要逃。
不得不說這樣很省事，因為遊戲中玩家扮演的其實是一個抽象的概念：“全國”青少年，而非某個具體人物，製作組刻意隱去了每個人有關身份背景的客觀差異，讓玩家能順暢地接上每條故事線而不感到突兀。在一輪完整的遊戲裡，某個青少年出逃成功與否，與後面的劇情也並無本質上的關聯，因此製作組選擇花更多筆墨在遊戲的其他關鍵人物的塑造上，而非“我”這個角色。
在一輪遊戲中，我們所扮演的一群青少年會前仆後繼地出逃，從6月12日一直持續到9月9日的大選，一個青少年故事線結束則會迅速切到下一個青少年故事線，根據玩家在旅途裡的種種選擇最終生成結局。而每個青少年經歷的每次由程序生成的公路之旅，都是一條全新的故事線。路途萬千，體驗的都是別人未曾經歷的冒險，他們來自全國各地不同地方，以自由之名奔向96號公路，在邊境演繹著自己的故事與傳奇。因此他們不需要有名字，他們本身就是自由的化身。
雖說你所扮演的這些青少年角色在劇情上的聯繫甚少，但在玩法層面其實是有所繼承的，有點類似roguelite遊戲的設定。遊戲裡的幾項基本能力，如開鎖能力、黑客能力，都能在之後得到保留，因此後期獲取金錢的途徑其實也不算少。除此之外，你也能在旅途中感受到全國青少年的團結，選擇將自己富餘的金錢留給其它需要的人。
反烏托邦國家
清楚了我是誰的問題，我們再來看看“我在哪”，如果用一個確切的詞語來形容玩家身處何地，那毫無疑問就是“反烏托邦”社會。
以反烏托邦為題材的遊戲並不算少，《VA-11 Hall-A》《inside》《請出示證件》，他們分別從不同側面刻畫了不盡相同的反烏托邦社會，也逐漸讓我們對這一題材有了更多認知。我相信與上述遊戲相比，《96號公路》雖不能說並駕齊驅，但至少可以說在氣質上不遑多讓。
主角所處的國家名為“佩特里亞”，是一個了無生氣的極權國家。年輕人缺少工作機會，每天只想著出逃，電視上隔三差五就有失蹤青少年的報道。有傳言，那些逃走的青少年都被警察押進了礦坑挖礦。恐懼的情緒在青少年間彌散，誰也不知道這傳言是真是假，畢竟也沒人從礦坑活著回來。但這傳言也並非空穴來風，在這個世界，警察有近乎無限膨脹的執法權。你只要被懷疑是出逃青少年，就能被罔顧程序和法律的警察任意問話拘捕，但倘若你手裡有錢，那一切又都好辦……
出逃的代價十分殘酷，隱藏在遊戲不那麼顯而易見的地方，我也是意外才得知這一點，那就是當我花一塊錢打電話回家時，不是每次都能與家人朋友通話，有時在電話的另一頭，是完全陌生的政府人員，告知你親友被捕的事實。沒錯，當某個家庭的青少年逃離，那麼整個家庭都會受連坐而遭殃，對方會對你進行赤裸裸冷冰冰的威脅，闡明可怕的後果。我想，那個國家的青少年根本別無選擇，要麼是坐以待斃，要麼逃離至邊境，中途被抓坐牢至死。當然，若是逃離至邊境尚有一線生機，等死，死自由可乎？
遊戲的“反烏托邦”內涵也不止體現在腐敗荒謬的吏治之上，遊戲將矛頭直指國家的上層建築——形同虛設的國家全民選舉，實則被一些政治利益集團所壟斷，自己定規則自己玩；媒體壟斷輿論，成為別有用心的傳聲筒，任何不利消息都被偷換概念或是直接斥其為謠言；執政黨朝不同黨派潑髒水，對所有政見有異見者大肆詆譭。加上無限膨脹的警察執法權，一言不合就掏槍，“邊境牆”。現實原形我想已經不言自明瞭吧。
旅途見聞
最後，也是第三個問題的答案，關於我要幹什麼。雖說最終目的是出逃，但遊戲的過程，也即遊戲的核心玩法，則可以用兩個字來概括——旅行。旅行構成了這款遊戲的主體，但這場旅途並非我們想象中那麼輕鬆，警察的詰問，食物和水的缺乏，時不時還會遇到悍匪，這些都實實在在威脅著我們的人身安全。實際上我也並非每次都能順利到達邊境，有好幾次都因為自己的不慎暴斃而亡。
除開這些旅途上的磨難，最令人感到欣喜的則是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物，編劇用盡筆墨刻畫了7名主要人物，並與你所扮演的青少年在旅途中產生交集。用碎片化的敘事方式將這些人物的劇情揉碎講給你聽，你會一次次與這些人相遇，從而解鎖每名角色故事線的更多內容，每次解鎖一點點，直至完全獲知故事的所有。
對話是遊戲的主要形式，也是人物塑造的主要方法。你可以全憑你的心意對這些角色的問話一一回答，並決定對話的走向。而我們與角色之間的距離也通過對話拉近。比如，佐伊，在對話中我們得知她爸手握重權，而她不滿他爸的管教，想尋找自己心中的自由，於是毅然決然離家出走，天真叛逆的富家女少女的形象也就躍然紙上。當我與佐伊在營地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時，竟有種玩galgame的感覺。
除了對話，遊戲中還有不少小遊戲和事件幫助我們增進與劇中人物的感情，比如與古靈精怪的佐伊開心地玩落子棋。有時你需要化身導航員，幫助熊爸跑遍各地，只為找到電話亭；有時你需要化身盜賊，協助小偷們刺激地搶金庫，並需要驚險地躲過保安的追擊；當然，你還可以什麼都不做，在篝火旁與佐伊仰望星空，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極盡浪漫之能事。
每名角色的身上覆雜的特質需要我們經歷好幾個輪迴才能瞭解清楚，他們的性格並不單一，甚至可以說彆扭與複雜，比如膀大腰圓的熊爸心中有著細膩羞澀的一面，恪盡職守的刻板警察心中存在母性柔軟的一面，天才孤傲小男孩抱有天真的一面，總之，隨之劇情推進，你也將解鎖這些人物的更多面孔，像一個老友，與它們談論歷歷往事，他們的夢想與希望。
令人嘖嘖稱奇的是，起初這些人物看似毫無交集，但隨著遊戲越往後推進，人物與人物之間的關係脈絡就會更加清晰，並且在時間線上也會得到相互印證。你在這與這名人物相遇做出的某些選擇，可能會影響另一人物的命運，而這一切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在做這些選擇時，沒人會告訴你這些選擇造成的後果。
整個遊戲全部的劇情需要在7名人物的陸續交代中才能拼湊完整，主線圍繞著國家過去與現在的政治生態，並詳盡交代了不同政治背景的每名角色的過往，他們在國家中扮演的不同角色，以及他們當前的戀愛、工作狀態，他們心中的種種想法等等。這之中又牽扯到他們背後的勢力，恐怖組織與國家政權的對抗，論劇本的精彩與豐富程度本作絕對稱得上優秀。戀愛戲、動作戲、槍戰戲、爆炸戲、懸疑戲、凡所應有，無所不有。
正如遊戲的介紹語而言，這是一場瘋狂而又美麗的公路之旅，遊戲的畫面效果也確實做到了瘋狂而又美麗，並未採用寫實風格而是用細膩的色彩將一些場景極力渲染。令我印象深刻的場景有太多太多，與桑尼在車上體驗失重而顛倒的世界，與熊爸在郊區露宿茫茫的草原，抑或是在某個不知名聚集地與佐伊共賞月光，都令我心馳神往，為其中的美景所震撼。
結語
《96號公路》是一場瘋狂的自由之旅，有時候我甚至會對遊戲裡的這些青少年的想法感到不解，但玩過遊戲之後也就釋然。自由是他們的姿態，是他們於彼時彼地的存在方式，不自由毋寧死是他們的人生信條，或許自由已在他們的心中刻下深刻的烙印。
其實，我們每個人也都有想爭取到的自由，但我個人認為，自由意味著我們擁有選擇的權利，能同時我們也要時時刻刻為我們的選擇負責。當我們步入社會，其實也會不自覺地放棄某些自由，因為我們清晰感知到了人與人之間自由的邊界，如何在行使自己自由權利的同時不去幹擾他人的邊界，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只有如此，自由才不會走向自私，而是最終走向自律，或許這，才是自由的最終歸宿。
如果你也想體驗一場瘋狂的冒險之旅，體驗自由的滋味，歡迎來到《96號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