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影餘音#
“445783”
“有事嗎？”
“沒有。”
“為什麼會來到這種鬼地方啊？”
“你問我？你可別問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之前的那份高高在上的姿態呢？”
“沒了，怎樣，就在你的面前，過去什麼的我完全都不想要了。我現在只想找到一個能夠走出的方法，雖然很久了吧，但你看我至今還沒有放棄......”
“真是煩人，你把嘴閉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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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頭扭到一邊，顯然這種事已經發生了很多次。W很厭煩自己，也恨透了我，因為是我帶她來到了這種鬼地方，每天均勻地分配著食物，胃口越餓越小，就唯獨她胸前的兩塊脂肪沒有明顯起伏。雖說這已經是最後的養料，我們依舊沒有放棄，不然不會有難得的拌嘴與吵架。
臨近半夜，我支撐起自己空乏的身體，取下衣服上堅硬的一部分在空船上刻上一個數字7。她那時已經臥靠在船內，低吟著不明的聲音，W白天說過自己很虛弱的原因，不曾關乎於進食的多少，而是隱藏在心裡，總有無從說起的事在困擾她。她表達這一段話語的意味表明了對我始終有著一種隱藏。而那時我也因對她的抱怨而說出了另一句話，“我非常喜歡你，希望你不要對我分心，其他人遠落後於你在我的心中。”
我在心裡把W替換成了一種溫文爾雅，受到我喜歡高於他人的女性。然後W一開始對我的話語有很多的不滿，從她難堪的表情就能清楚地看見，面容扭曲地不亞於那些拔牙失敗而疼痛難忍的病人。
“真的這麼想過？”
“嗯。”我的聲音是如此的肯定，而她也沒再對我說些什麼話。
我與她默默地漂流在一片海上，原因是前些日子裡發生的意外，儘管我與她並無其他明顯的過錯，但這一境況全是由我與她一手造成的，裡面雖包括著其他原因。
第二日，我自一束清涼的陽光下醒來。我注視著眼前奇怪的場景，驟然間覺得這是一場還在進行著的夢。W沒有在我的身邊，我也沒有著急去找尋她的去向，而是在視野漸漸因陽光變得清晰時坐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我能看見遠處一位年邁的漁夫在那裡打魚，不久後我便看見W朝我走來的苗條身影。
“去哪裡了？”
“在周圍看了看，沒什麼的，一座未被開發的島嶼而已。”
“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任何新發現的發現。”
“困惑嗎？”
“困惑什麼啊，你又不是要死的。好歹在這裡，雖然你什麼用都沒有，但總能給我點信心。”
“尋求共同點嘛，你好歹認同我一下，給我增強一下另種信心。”
“非要跟你站在一起？”
“希望而已，希望而已，W就算不想我也不會強求，但我可能會強拉你到我這裡。”我在那時抓住了她的手心。而她像安撫寵物一樣用沾滿沙子的手，鑽入了我的頭髮之中。砂礫全部鑽入了我的頭髮的間隙中，而我也對她撒開了手。“能聯繫到外面的嗎？”
“那東西全部都進水了，沒有幾天根本晾不幹，就算晾乾也不能保證這東西能聯繫到外面，我估計裡面的東西都泡廢了。”
“這裡人有你認識的嗎，或者說認識我們的？”
她剛剛所說的事，我似乎在哪裡經歷過一次，不過忘掉了，便沒怎麼思考，據說這個是叫做什麼海馬效應。
“我還想問你認不認識，這裡的人跟我們似乎是完全脫節的。”她拍了拍手上的沙粒，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氣息，“但在這裡似乎從來沒有一個類似於你的病人。”W說完這句話後，眼睛重新回到了令人感到落寞的神態。她帶我去了一個地方，裡面住著一家人，全都是好生熱情的模樣，說是曾經的傳統，面對外來人時，總要以真誠相待。而這裡最大的男女主人穿著的衣服稀鬆，像是匆忙穿上的一半，連胸腔前的汗液都還沒有擦乾。他們沒有對我與W過多談說關於那傳統故事的緣由與結果。
總之，那是一種習慣，唯有在小時候生活在適宜的家庭裡才會誕生的想法。與其說是歷代的沿襲，不如說是一時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我與W在這裡是外人，衣服溼透的外人。他家的男主人在昨日深夜攙扶起了W而我的蹤影則是在白天尋到的。
說實話我對這一家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彷彿他們一直在注視著我與W，恨不得我與W幹出些什麼怪事，好讓他們見識到一些奇特的現象發生。不過這種難以質疑的被注視感，在他們給予我W與衣服和食物後就此消失了，他們的面容在我與W視野中變得清晰，宛如浸透海水的光芒一般。
我與W的突然愛戀是在那隻破爛不堪小船上承認的，在此之後她很少與我提起那件事。她每次給予的反應總在告訴我是她在對我進行著迴避。
於是在某一夏日的傍晚，我接近她，她並沒有拒絕我，反而是迎在了我的懷裡，她身上一直穿著柔軟的白袍，頭髮上彆著一朵紅花，花瓣處處分散，但又好似含苞一樣。我身上的衣服一如既往的是黑色的布袍，比其他男性的衣物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僅是顏色要暗淡許多，聽說是布料的原因，接觸了某種東西顏色會變得稍淺，而W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接觸了某種的東西那特殊的布料顏色便會變深。
她衣服始終不會出現那種因顏料碰撞而出現的明顯色樣。而我的衣服也是自始至終地漆黑，或是在褪色到一定程度後不再發生變化，底色在遠處遙看還是如同嵌入樹蔭間的陰影。
“你的手。”
“很突然啊。”她的牽著我的腳步向後倒退，“有什麼特殊的想法嗎。”
“承認一件事。”
“那次嗎.....感覺過了很久。”她擺脫掉我的束縛之後，坐在那乾淨的木臺子上，“你說你喜歡我，之後又幾次改口成‘愛你’，你比我想象的還隨便啊，不過也很讓人覺得好笑。”
“哪有，每次都是深思熟慮地說出來的。”她微微沉默之後，眼神示意著我接著說下去，“以前就對你有過這種感覺，如果當真，並且是按照你描述的習慣來說出這裡的緣由，那估計是強塞進心裡的困擾，非得說出去讓你承認我的存在，雖然這總讓我感覺是一種口頭上的強暴，可這也是我不得不向你表示愛戀的理由，在我心裡撕開了一個口子，而你暴力地將它填補了上去。”
“因此，我必須一直對你心存感激，同時這種對你的愛戀不是表達給其他人看的。”
“沒有第三個人嗎？”W俏皮地說道，而曾經頑劣的性格似乎消失掉了，語言習慣也因這一如既往沒有關乎於其他人的瑣事而變得簡單。
“但我總感覺那一家人早就看出了你我的關係。”她隨後說道。
“僅是察覺而已。”
“所以，我喜歡你的原因，或許應像你說的那樣地歇斯底里，那樣的暴力。”她按照習慣傾倒在我的腿上，看著半明半暗的天，似乎知道了什麼。眼睛裡泛著零星困惑與痛苦，可始終沒有將這些爆發出來，“博士......我喜歡你，那種不可替代的感覺在你對我說後已經發生了許久。”
“所以，不得不承認。我或許真的喜歡你，但是不是一時興起的事......說實話，我也把握不準，總之你那時沒讓我亂想。擺脫掉了那不堪的過去，所以說......你還是這樣的吧。”
“覺得過去不堪嗎？”
“身上的標誌，你應該你還記得的吧，不過在這裡似乎才真的把自己當做了自己，成了我皮膚的一部分，沒有傷害我，也沒有侵擾過我。”她從我的身上起來，興許是經我注視太久，覺得不適應的原因。於是乎坐在我的一邊，端端莊莊的，沒有一絲敷衍的感覺，彷彿成為了真的成為了我安分守己的妻子。但這種結果顯然不是她最終的目的，而是周圍人讓她變成這般模樣的。
“很神奇吧......”她沒有忽然笑起，而是轉成了哭泣，然後肆意地拿著我衣服擦拭她臉上的淚水。
“真的......真的......我有些事跟你解釋不了，那東西一直在困擾著我，但這些一直沒有跟我有關係只是......”她的話突然中斷了，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忽然抬起自己的腦袋，隨後不安地注視著我的臉頰，我將她摟入了懷裡，心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因為周遭除了初陽的微暖，便剩下了人流稀疏的呼嚷。
她靜靜地喘息在我的懷裡，不知是感到了我對她的感覺，一直沒有說話，僅是安分在那裡，像個受傷的孩子一般。雖然這種形容對於W是一種侮辱，但我對她的感覺與憐愛卻是像初生般稚嫩。
W緩緩從我身體裡脫出，鄭重地喘了口氣。彷彿在面對空氣，接受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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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情結一步一步地發展，我始終沒有作過任何表態，就連她也是如此，不過在臨近秋日的前幾天，W因他人的推崇穿上了一件不符合往日性情的衣物，大片的紅色花紋在上面有跡可循，身後繫著一個大大的結。彷彿在捆著什麼，而我的衣物也因此換了一身，走在這裡民眾的中央沒有絲毫的不適應。他們少有人注視我，可在每次的聚會與慶祝上也總會提起我與W的存在，似乎是在特意提醒著我與她的關係，或者是另一種奇特的事。
“他之前說過那裡要舉行一次活動。”
“單獨跟你說的嗎？”
“沒有提起你？”
“哪有，我又不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
“他說過會邀請我到那次活動，或者是慶典之類的，應該會帶上你。但我希望這段時間不要下雨。”
“不喜歡雨天嗎。”
“總會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她依偎在我身上，是一次溫暖的懷抱，而過路的侍女僅是平淡地走了過去，我靜靜地望著那人走過。
“她和你發生過不快嗎。”
“為什麼要在意她？”
“擔心而已。”
改日，我與W沒有過多的交集，僅是在主人家的客廳裡吃了飯，但沒有看見那個侍女，而W對我的示意顯然沒有那個侍女的事，她似乎消失在了哪裡，但我並不知情，僅是告訴了這家主人這件事。她一把年邁的身體，在聽見我的話立馬警覺起來，隨後告訴周邊的男僕人去尋找那女性的存在。
夜晚，男僕的身影沒有人發現，只是有人說，他曾走過那片我經歷過的海灘，便頭也不回地朝著無盡的沙灘走去了。只留下了一張沒人知道的紙條，像是遺書一般留在他生活的過的房間。而同作為男僕的弟弟收過了那張紙條，我為他感到傷心，便給了他兩顆緩解心情的糖果，那是W最喜歡的吃的東西。她總是喜歡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吃上幾顆，隨後在雨天裡支著一把傘晃晃悠悠地走上一陣。我把那兩顆糖果留在了他的床頭，隨後走出了這間一直有男主人侍衛看守的 房門。
在慶典或是節日的前幾天，他們砍伐了一堆木柴，只為在空地能建造出一片擁有光亮的地方。我詢問過男主人這件事的緣由，不過他沒有給我答覆，因為他實在是太困了。估計經過這一慶典後他估計就沒了多長日子能夠存活，他的眉心總是緊繃著，彷彿跟他家主人的身份沒有符合關係可談。
他常坐在一個小土堆上，帶著一把傘，雖然可以避免雨水的掉落，但這始終不能阻止他人眼淚的掉落，那幾天，他神情如海洋那樣落寞，但眼神始終是在表達著自己堅持。他回頭望著身穿黑色衣服卻有白色花紋的衣物的我。而我頓然想起了穿著大紅衣服，金色花紋的她。他的眼神似乎把我與W串聯了起來。
W在晚上找到了我，說是想我了，於是把我帶到了一間梳妝間，裡面有很多用來化妝的工具。可她僅僅是將雙肩上的衣領又往下拉了拉，露出了光滑的白暫的皮膚，病症沒有明顯的蔓延，本來應衍生到她脖頸上的症狀，只是蔓延到了肩胛骨的底端地帶。
“那塊很礙眼嗎。”
“我很喜歡。”
“真心的嗎？”
“一直都是這樣的。”我說道。
“你說這點紅色需要抹到衣服或者嘴唇上的嗎？”
“吃糖果嗎。”
我走到她的身邊，嗅著她耳邊的清香，混合著梳妝檯前的花草味道，讓她微微向後傾倒在我身上，按著她的下巴，然後稍稍向下微張，露出紅潤口腔，隨後將那糖果從我嘴裡塞到了她的嘴裡，而我從她口腔中察覺到了略微的腥血味道。但隨後在糖果的作用下，逐漸消散。
“味道還是那種樣子。”
“你一直喜歡這個。”
“今晚能睡在你的懷裡嗎。”
“隨時都可以，枕著我胳膊一晚上都可以。”
“那樣會很難受的吧。”她看似關心地向我說道。
“別忘了，我可是很喜歡你的。”我又再次親吻了她的嘴唇，不再感到了那種腥血味道，而是一種關乎於糖果的甜美，她的雙手揉搓著我的頭髮，仔仔細細地親吻著對方，真真切切地感受著對方，這是在慶典前一晚的親吻。她很滿意，也很滿足。我愛著她，她也愛著我。
大概是一次月亮正圓的日子，我再次見到了男主人的身影，他走了一遍我曾走過的地方，而他的臉色也不太好。在我身邊的W也投來的一種關心的目光，她給了男主人一個她親手縫紉的手帕，說是感到頭顱發熱的時候可以用這個來擦拭腦袋。
說後我與W便來到了慶典舉辦的地方，人很多，熙熙攘攘。沒有月亮，但燈光充足，感覺很恍惚，她似乎從未體會過這種安全的感覺。男男女女各自慶祝著自己的節日，走在各種聚會與遊玩之中。
“四四678九八。”
這幾個數字從她的嘴中飄來，感覺輕盈，便是恍惚間。雖不能說成是光的那般暈眩，但總是個突入而來的轉折點。位於不明地方，燈光璀璨地如同夢一般，我從未如此強調過夢的出現，可眼前的場景總讓我感覺是像夢一樣的不現實。但好在能觸碰到她白暫的皮膚。
她突然轉頭看向我，眼中沒有任何關乎於我的情感。對我投來的疑問感也總帶著莫名的遲鈍。
W歪了下腦袋，紮在後尾的頭髮間脫出了幾根絲髮垂在耳邊。
“你的手......幹嘛忽然往前伸啊？”
“想摸你，是一種莫名的感覺，非常奇怪。”
“解釋這麼多廢話幹什麼啊。”她稍稍上前，將臉蛋放在了我的手心，她本就比我矮一頭，於是乎這整個動作不需要過多的調整，就是微微歪頭，放在手心，隨後像渴求寵愛的動物，一點一滴地表達著牽強的愛意。她臉上除了淡淡紅潤，與緊緊抿在一起的嘴唇，其餘的表情沒有隨著她的動作慢慢展現。“喏，你說的是這種感覺吧。”她的話突然停頓了一下，“你還想摸摸我的頭髮嗎......”
“你愛我嗎。”她隨後問道，不過語氣比以往要更加平淡，更加真誠。我將她摟了過來，緊緊抱著她的身體，透過衣服都能感受到她肉與骨的相連，她對我的情感似乎超越了某種東西。最終的結果是彌補了她與我自身的缺陷，沒有第三個人的在意與評價，只有我對她的愛與她對我愛。這最簡單的表達從我口中騰出。
“愛。”
周圍似乎沒了其他人的存在，眼前人們簇擁在一起，點著火亮的燈光，她的身影漸漸融入到了這燈火通明的夜裡，她鬆開我的懷抱後，不知還能走到哪裡，於是點著步子，走到我的眼前，輕輕點了點我的嘴唇，隨後生澀地將紅唇的色影交予了我。
那感覺像是在默默無聞的天空下感受著窒息。她與我的存在早已不是我與她能在乎的了，雖早已消逝在那片**淡泊的心情下，但她面對我給予她挽留的話語時，給予了我的回應。他們點亮著燈火，我們似乎還在那裡，不過視野逐漸模糊了起來，她並不喜歡雨天，她只愛我一個人。而我也只會愛她一個人。
轉頭男主人將遺產轉給了我，而W依舊在我的身旁。他似乎是死了，但手帕依舊留在男僕弟弟的手中，W卻不再理會這種事，也不曾提起。
曾經的一切不知留在了哪裡，似乎已經在陽光下成了粉末的狀態，飄向未知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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