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篇】第一章 定方略鳧徯出世 戰朱厭豢龍歸心|無悔華夏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6-28 20:33:24 作者:和平守望號 Language

姬水河畔,有部落名曰有熊、其首領被稱呼為“黃帝”。

        一開始有熊部落不過是在少典部落分裂後繼承了部族製陶技藝的部分族人在姬水建立的小氏族,但當這名號傳至我手上時,有熊已是幅員遼闊、繁榮昌盛的一方豪族。


        這並不意味著我就能如之後的歷代末代君主般摸魚享樂了。

        自我跟謝道韞【魂入華夏】後沒幾天,這天氣就一天比一天冷。

        作為部族首領的我,不論自己是否願意,都必須想辦法讓族人提早為這可能的寒潮做出準備。

       而族老們一致認為,最好的辦法竟然是讓我跟個調查員般挨家挨戶詢問“過冬”物資的儲備情況,美其名曰“凝聚人心”

        你們冷...難道我就不冷嗎?!

        哎...算了、為了謝道韞那碗熱騰騰的豚骨面,我就算是凍成冰棍也要把族人家的門都敲一邊。

        不過、有些族人就沒有我這麼幸運了。

       “哥哥,我餓......”

       “好弟弟,爸爸已經去打獵了,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再忍忍嘛。”

        此時此刻,自己腦子裡的那碗豚骨面突然不是那麼香了。

        記憶中,前任數代首領為了快速壯大部族,不斷催促族內婦女生育後代,又從周邊部落中掠奪適齡女子生育。

       雖然這一有為人道的做法確實快速壯大了有熊部落,但光靠務農和漁獵已經無法滿足族內快速膨脹的人口。

       的確,面對霜寒、酷暑、疾病、野獸和蠻族等致命的不詳,越是龐大的部族便越能夠保證族內個體的安全,和整個部族的繁衍。身為首領,我不僅要讓他們安居樂業,還要帶領他們隨時防止其他部落的掠奪和戰爭。

        這意味著我只可能繼續鼓勵生育,或者在前人的基礎上加大生育力度。

        算了,這種事情,還是去問問族老吧,他們說不定有什麼辦法呢?

        我抱著這個想法,向自己下一個受害者家庭走去。

       “哥,面我給你端上來了,要覺得不夠吃就說一聲。”謝道韞將手中的陶碗和叉勺放到我面前。

        但我看著面前這飄著鮮香的濃湯,卻怎麼也提不起自己的食慾。

        我自己從魂入華夏後就從未跟族人出去打獵,也並未在姬水裡抓河裡的魚,一想到自己正將別人的勞動果實大快朵頤,但真正的勞動者和他們的家人卻要挨餓受凍,我吃下今晚的晚飯前,還得把自己作為人類應有的良心也吃了。

        謝道韞——現在的她應該叫姬韞——見我遲遲未動叉子,關心道:  “哥、你咋不吃啊,要是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阿韞!”族老壓低聲調緩緩訓斥道,而後又轉過頭來看著我道:“王上若有心事,不妨道於我等,我們定會全力為王上排憂解難。”

      “族老說的沒錯。”一旁一直沒出聲的姬妭——也就是傳說裡的天女女魃——也開了口:“咱們都是血濃於水的親人,有什麼不能當著我們的面說呢?”

       我點了點頭,將自己之前的所見所聞道了出來。

       族老聽完後,放下自己的叉子說道:“王上、這問題歸根結底,還是我有熊國規模和領地太小所致。”

       太小?是太大了吧......

      “族老、我有熊一族不論領地和人口都是周邊部落的兩倍乃至三倍,但我們得來的食物數量卻幾乎與他們差不多,這可都是拜前任首領們不顧一切擴張所致,現在已是危急存亡之秋,若還是抱著祖宗之法不變,可不是接著把我族往懸崖邊緣推麼?”

        族老聽完,笑道:“王上所言差矣。我有熊國之前的擴張,都是將別的部族趕到更偏遠的地方。這雖然讓我族等人有了更多的糧食,但卻大大增加了各部落之間的交流。王上口中的循環,便是如崑崙山上的雪球般越滾越麻煩的。”

       我隨即反駁道: “不過,雕玉、農耕、紡織、製鹽等技藝就跟我有熊族的製陶一樣,都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本事,想要讓他們將這些技藝外傳那可比登天還難。”

      “王上所言極是。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變成我們,我們變成他們,讓天下都有一個共同的主人,這樣大家都是自家人,才能相互扶持、照顧,而不是現在這樣,動不動就是掠奪和屠戮。”

      “族老,神農一族不一直都是天下共主嗎,怎麼還需要一個新的呢?”謝道韞咬了一口碗裡的肉,問道。


     “他們一族現在族力衰弱,已無力調停阻止方國間的攻伐。我們要是想從現在這危機中走出,就只能合併更多的部落、讓每個部民互相學習、分享各自的技藝,通過團體的力量一起發展壯大,才能解決部民們的生存問題,讓部族世代繁榮下去。”

       這也就意味著,我只能將有熊變成周圍其他部落那樣,放下生產拿起武器,將別的部落當作自己的糧倉,用掠奪和殺戮代替交易與發展,從一個試圖將蛋糕做大的廚師變成一個搶著的惡徒,嚴重有損公孫軒轅清高厚德的形象。

       得想個其他的辦法吞併他們...

     “王上不必如此顧慮。維持部落間互不干涉、和平共處,不過小德;讓更多的部落和領地合併,讓不同的人們互相扶持,讓更多的人得以在這世間活下去,才是一國之君該有的大德。”

       他說的沒錯。

       對外征戰雖然短時間內有違仁德,但如果不去整合各個部落的力量,總有一天他們也會在各種天災人禍之下逐個走向滅亡。

      我告訴自己,之後我將做出的征伐將不是為一己之私或是有熊這一個部落的利益,而是為了實現部族間長久的共治、讓這天下從征伐和劫掠中解脫出來,建立一個所有部民互助互愛,同心同德的天下。

      一想到自己的問題有了解決的辦法,我的食慾也立刻就回來了。

      “謝謝族老為我指點迷津。”我道謝後,將碗裡的湯水一乾而盡。

      “話雖如此,但各個部落之間也有自己的榮耀,在沒用武力比出個勝負之前,誰都不會輕易向我們臣服。”姬妭開口提醒道:“現在神農氏那種大合天下的方法已被證明無用,為了更大的善,王上您必然要承受那些生命不能承受之惡。”

      “姐,你不會想著要讓天下大旱,然後逼著所有人投奔我有熊國吧?”我看著面前正在吃麵的旱魃,道:“那樣先別說收留天下各族,咱們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大問題。”

       她隨即笑了出來: “當然不會,我就還是像原來一樣,給族人烘乾糧食衣物,協助他們生火做飯便可,至於此等大事,還是要由王上定奪。”

       我抬起頭,就看到天上盤旋著的那隻粉紅色大鳥立刻掉了個頭,沿著來路飛了回去。

        食畢,我跟著謝道韞將餐具都清洗乾淨後,同族人們一起來到了先祖搭建的祭壇。

        由於這一次祭祀的是社稷之神,依照規格應是少牢加上麻、黍、稷、麥、菽五穀。

        當然,我的任務倒不是主持這場祭祀,而是和其他的戰士們一起保護整場祭祀得以順利進行,以及防止某些守舊分子動活祭之類的歪心思。

        依照族規,主持這次祭祀的應是本族的國師,也就是剛才還在跟我談笑風生的姬妭。

        此時她頭戴插有鳥羽的頭冠,身著用百鳥之羽製作的橙色羽衣,宛若成功涅槃準備飛上九天之巔的鳳凰。

       伴著鼓手們敲響牛皮大鼓,姬妭唱起了祝濤諸神的唱詞。

       靜謐的夜晚隨之被百鳥的叫聲打破,先是公雞的啼鳴、然後是百靈鳥清脆的小曲、隨後布穀鳥、鷓鴣、燕子、山喳喳、藍雀、畫眉、百靈、藍臘嘴等鳥兒都開始唱起了自己的歌謠。

       雖然這實際上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見她如此,但每當意識到我現在聽到的鳥鳴並非那些鳥兒的叫聲,而是自家姐姐和一群族中少女那惟妙惟肖的模仿,一股驚異就不免油然而生。

       隨後百鳥的樂曲戛然而止,姬妭一聲鳳鳴驚破九天,震撼四座。

       這一刻,一隻五色光點聚集而成的鳳凰從她腳下的地面一飛沖天,隨後在她上方不遠處的上空張開翅膀,揚起自己尾部的九根孔雀般的羽毛。

       整個原野隨之被這唐三彩一般的五色光照得亮如白晝。相對渺小的人影上,一隻沐浴著五色神火的鳳凰涅槃騰空,張開她雙翅和尖喙,向著這天下宣告自己王者歸來;五色神火在她的腳底越燒越旺、越燒越廣、將那無邊無際的黑夜染上了一抹五彩斑斕的光芒。

       鳳鳴九州、天下歸心!

      美好的時光、永遠是短暫的。

     “鳧徯~~~鳧徯~~~”

       它來了。

       這鳥名叫鳧徯,大小跟人類差不多,有著純白的羽毛和類似公雞的身體,面貌與人一樣,眼神銳利,有時帶著一副死鬥般兇狠的表情,其他時候則一臉賤兮兮的笑容。

       它性格溫良,好音樂、只要不去招惹它,它就不會搭理人類。

       只見那鳧徯飛到祭壇中央,模仿著歌舞的人們又唱又跳了好一會兒,便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我鬆了口氣。

       這一次我們非常幸運,鳧徯的出現沒有打擾祭祀正常進行,不然下一年的五穀豐收很有可能要變成顆粒無收,而我們也不知道為此類事件死了多少本不應該死去的族人。

       不過這倒不是我所擔心的。依照傳說,鳧徯出現,天下將會有戰爭發生。

       算上之前我們得以確認精衛聽到了我跟旱魃的談話,有熊、連山兩族現在要考量的已不是是否會爆發戰爭,而是這戰爭會何時在何地以何種理由爆發了。

      “王上,咱們部落是又要打仗了嗎?”

       我扭頭看去,提問的乃是一名與我看上去同齡的甲戰,眼神中充滿了憂慮。

     “對、是要打仗了。”我點了點頭:“你們的訓練沒落下吧?”

     “那倒沒有,上次打獵我還親手打死了一頭熊呢。”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絲的自豪,隨後卻又低落了下來:“王上,我真的不想再打仗了。我們部落裡的族人雖多,但大部分都不適合作戰,如果真要是打仗,我怕會因為傷亡過大而陷入困境。"       

       他這話說的一點也沒錯。       

       有熊國儘管族眾過千,有戰鬥經驗的人粗估也就兩百人上下。
       如果現在和連山一族開戰,由於我們兩族實力差幾乎不存在,強行攻打絕對得不償失。    

       若是不打,這就是將明明現在就能解決的問題拋給我們的後人,讓他們去犯這個頭疼,怎麼看都不像是負責人的表現。

       思考著,我的眼神也飄到了西邊的群山上。

       現在,在這群山的另外一頭,身為炎帝的榆岡應該也在思考這件事吧。

       希望我們能夠得出相同的結論吧,哪怕流血終將不可避免。

       莊嚴的祭祀結束後,大部分部落民都回到了各自的屋內睡覺,部分戰士們則按照規定被派去守夜,姬妭也脫去了那羽衣華服,換回了之前的那件青綠色的常服。

      “希望來年秋天能夠五穀豐登吧。”她鬆了口氣,緩緩說道。

      “肯定啦,姐姐你唱的那麼好聽,跳起舞來就跟真的鳳凰一樣,社稷之神肯定會很滿意的!”謝道韞雙手拉著旱魃的手,神情很是興奮。

      “姐、幸苦了。”謝道韞鬆手後,我隨即走上前給了她一個擁抱。

      “能為王上盡心盡力祭祀諸神,乃是我的榮幸。”姬妭行了一禮,隨後臉色就變得憂慮起來。

      “姐姐、你怎麼了?”

       姬妭抬起了手,指著一個巨大的黑影道:“朱厭來了。”

       我順著她所知的方向望去,那山頂上正立著一個九尺高的白猿,手中拿著一把一丈三尺長的竹棍。

      “哥、要不要我去把大家叫起來?”謝道韞在我身邊耳語道。

       我看了眼身後的部族,又看了那剛剛從山上跳下來的白色巨猿,打定了主意。

       朱厭生性好鬥、實力非凡、還有那連靈明石猴一開始沒有的火眼金睛,沒有【山海之力】的人在它面前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而我整個部族裡也就只我、姬妭和謝道韞三人體內擁有【山海之力】

       至於這【山海之力】,實際上就是山海界的力量罷了。

       我扭過頭,對著身邊的謝道韞命令道:  “不。姐,你帶著小謝去找族老,讓他和勇士們帶著所有族人躲進岐山的山洞裡。”

      “可我明明能...”

       此時那朱厭已經從山頂跳到了地面上,以獵豹奔跑時的時速朝我們襲來,直直樹立的白毛在月光的照耀下猶如一根根尖銳的寒針,直叫人身體發怵。

       若是再看著它那瞪得跟銅鈴一樣的雙眼,已經口中那兩隊匕首般的獠牙,膽子小些的人基本上此時就應該會哭爹喊娘了。

       我心裡清除,留給我跟姬妭的時間不多了。

      “我知道、族人們需要有【山海之力】的人來保護他們,我相信你能行的。”我不得已只得將謝道韞嘴邊的話塞回去:“至於這朱厭,我一個人夠了。”

       姬妭隨即牽起謝道韞的手,道: “阿韞、走吧。”

       謝道韞見我心意已決,“哼唧”一聲後快步跑開了,姬妭緊緊跟在身後。

       我轉過身,便看到那朱厭已經提棍朝我刺了過來。

       我取下身後的青玉紅纓槍,左腳用力向後一蹬、朝那白猿飛去。

       跑了三步那白猿突然起身一躍朝我當頭劈來。

       我立刻停住自己的腳步,轉身將自身的慣性耗完後抬起槍頭朝那白猿猛地一刺。

       那白猿大驚、眼睜睜看著槍尖刺破自己的臉、看著自己的鮮血被我槍頭後的紅瓔吸走。

       我沒給它機會,收槍一個箭步踏到它身前,反手用槍尾的配重懟著它的心臟就是一捅。

       中了!

       那白猿哀嚎一聲,被這一下震得連連後退。

       我再次調轉槍頭,先是朝那白猿虛晃一刺,而後揚槍一挑,被它拿棍子招架後朝著它的腦袋跳劈一槍。

       它提棍擋下這一槍,而後耍起花棍,以自己腰為軸連轉三圈轉到我身後。

       我立刻反應過來,轉身就看到它朝我橫掃一棍、揮出的氣浪打在臉上,疼得跟被刀劃了一樣。

       我槍一揮,‘哐當’一聲將那竹棍彈回,而後調轉槍頭朝它腦門刺去。

       那朱厭一步退了幾十米遠,朝我大吼一聲,縱身一躍提棍朝我劈來。

       我則後腳一蹬,朝身後一躍,躲開了它朝我揮來的棍子。

       那白猿見自己沒打中,藉著慣性抬腳一踹,我翻身跳到它身後,又立刻架住它揮來的棍子。

       朱厭見狀、將自己的武器往下一摁,隨後又沿著我的槍桿往我臉上掃去。

       我立刻彎下身子躲閃開來,而後一槍刺向了它的臉龐。

       對方頭一歪,拿棍子往身前一擋,架住我的攻擊。

       我立刻全力將長槍往後一挑,試圖將這長棍從它手中脫離。

       果然,朱厭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眼神也從我的身上移動到了其他地方。

       還真是隻猴子啊......

       我心生一計,一邊快步緊逼對方後退,一邊對它腦袋虛晃數槍。

       朱厭身為猿猴,從未見過有生物將長槍使得如此熟練,直接被我這攻擊弄得手忙腳亂,連我賣的那些破綻都未能注意到。

       還真成了!

       我立刻收槍,以腰部為軸朝著它脖子橫槍一掃。

       驚雷般的爆炸聲後,這一槍揮出的氣浪夾著沙土將朱厭震得連連後退。

       我並未準備給予它反擊的機會,立刻以極快的速度轉起長槍裹起塵土朝他逼近。

       那朱厭到也不是吃素長大的,一邊後退一邊不斷見縫插針地對我發起攻擊,我只得減緩自己逼迫的腳步,一邊躲閃對方的攻擊一遍將他逼退。

        由於我們互相攻擊的速度實在是太快,類似“哐哐哐哐”的碰撞聲不絕於耳,而每次攻擊和格擋在自己眼中都變成了無數個一閃而過的殘影。

        現在我已完全不是靠著自己的理智,而是姬軒轅這身體裡那野獸般的直覺和獵殺靈妖多年來形成的戰鬥反應來保持上風。

        還沒到達極限。

        速度還可以再快一點。

        我咬著牙關,使出山海之力不斷提升自己的攻擊頻率和烈度。

        那朱厭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攻擊節奏逐漸開始變慢了。

          ——它擋不住了!

        我捨棄全部防禦,頂著全身上下的痠痛感不斷加速攻擊,在這朱厭身上留下了不少刺傷和割傷。

        那朱厭見武功不敵,開始一邊招架一邊後退,準備找機會逃跑。

        不過我並未打算就這麼讓它跑了。

        三步...

        朱厭身上已經被我捅出了不少窟窿,流出的鮮血將自己的白毛染得鮮紅。

        兩步...

        它已經徹底放棄了對我發動攻擊的想法,只是不斷的躲閃招架,試圖用手將我不斷揮來的槍頭彈開。


       我完全不去理會它的防禦,咬著牙維持自身這近乎達到人類極限的攻擊速度。

        一步... 

       我確定最後一擊已經突破他的防禦。趁著它視圖抓住我的槍頭的那一瞬,我立刻虛晃一槍後調轉槍頭,槍尖瞄準了它的心臟。

       “穿風刺!”我大吼一聲,動用身上的山海之力朝它朱厭刺去。

        身後立刻傳來了風力至少八級的狂風,周圍的漫天沙土化為一條藍鯨般大小的巨龍,朝著那朱厭猛地撲了過去。

       沒了退路的朱厭以為這是真龍、大喝一聲揮起自己的棍子朝它鼻子衝去。

       就是現在!

       我用盡自己最後一點力氣,右腳向後一蹬,箭步衝到朱厭身前提槍一紮。

       一聲相當慘烈的悲鳴後,那朱厭大抵是徹底死翹翹了。鋒利的玉石槍頭刺穿了對方的身體,噴湧而出的血液將我從頭到腳都染得鮮紅、散發出濃郁的血腥味。

       終於...結束了...

       這雖不是作為姬軒轅的我第一次獵殺靈妖,但即便這一次我從一開始就佔了上風,記憶中也沒有一次打的有現在這麼累。

       我因為戰鬥的餘熱而感到暈眩、正要坐下來休息,忽地感到全身癱軟,而後便倒在了地上。

       耳邊只聽到了某人急切的哭喊。

     “王上、王上!”

      好像有人在呼喚我...

      自己的手隨之被一雙纖細的玉手緊緊牽住,乾燥的空氣裡傳來了鮮花的香味

      睜開眼,只見謝道韞跪在床前,眉頭深皺、緊咬著櫻桃小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一旁則站著姬妭和族老,還有一個身著皮甲戎服的異族男人,像是在聊天。

      
【軒轅篇】第一章 定方略鳧徯出世 戰朱厭豢龍歸心|無悔華夏 - 第1張

       謝道韞見我睜開了眼睛,先是哭了出來,然後衝著他們道:“王上他醒了!”

       這一嗓子立刻將那三人快步走到了我的身邊。  

      “王上你......哎,你身為一國之君,怎能如此胡鬧!”族老雙手背在身後,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得虧這後生當時路過,替你趕走那些狼熊虎豹,又餵了救命的草藥,你這條命才得以保住。”

      “族老言重了。”那青年隨即說道:“整場戰鬥下來王上壓根就沒有受傷,昏倒也只是因為透支了力量需要恢復罷了。”

       我隨即在謝道韞和姬妭的攙扶下坐直身子,那青年則朝我作了一揖,道:“為龍見過王上。”

       謝道韞立刻對我耳語道: “哥、你知道不,為龍哥哥能夠驅使一條好大的巨龍呢,那些熊狼虎豹都躲著他呢。”

       驅使巨龍......

     “你是豢龍氏的人?”我坐起身,朝為龍問道。

       他點了點頭:“正是。”

       不對啊...豢龍氏的地盤離這裡少說也要走二三十日,中間還要翻山越嶺並渡過黃河、他沒理由背離族群給自己添那麼多麻煩跑到這裡救我。

       接著問吧,說不定真有原因呢。

     “先生遠道而來,還沒來得及接風洗塵就讓先生攤上那麼大個麻煩,實在抱歉,還請先生諒解。”

      “王上不必如此。擇木之禽、得棲良木;擇主之臣、得事明主。我今日前來,也是欲求一明主相投,望王上允許我留下來為部族發光發熱。”他說完又作了一揖。

       所以你跑這麼遠,給自己平添那麼多麻煩,就為了投靠我?怎麼想都不至於吧.......

      “豢龍氏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為龍隨即‘唰’地跪在地上叩首道:“請王上庇護我豢龍一族!”

       怎麼這麼快就跪了?!

      “先生快快請起、有什麼事情咱們慢慢說,何必如此作賤自己!”族老見狀,立刻蹲下身子試圖將他拉起來,卻被對方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王上、現在已是我豢龍一族危急存亡之時,若王上願意庇護我族免受烈山氏的侵害,我定當讓王上的美名傳揚四海,讓天下人都知道王上的仁義。”

       烈山氏......那不是炎帝的部族麼......他們...

       回想起之前精衛偷聽我跟姬妭的談論,以及祭祀時那個擅自闖入的鳧傒,我立刻意識到了一件事。

       原來這戰爭,真是要跟烈山一族打啊。

       烈山氏源於姜水之畔,同我有熊一樣都是少典氏分裂後獨立出來的氏族,在這中原眾族裡也是幅員遼闊、繁榮昌盛的一方豪族。

       雖然不知道他們攻打豢龍氏是為了積蓄力量同我們作戰,還是依舊跟之前一樣擴大自己的勢力四處征討,我們都沒有理由看著他們不斷做大,成為統一路上的一個巨大的絆腳石。

       我從床上走下,換上新的衣服,對為龍說道: “你的族人現在身在何處?”

     “就在城外等我。”

       按照這個態勢,有熊氏跟烈山氏的戰鬥實際上不可避免的,即便炎帝本人跟我一樣不想看到這個結局,我們也都被這氏族制度的衰敗所產生的大洪流裹挾到了一起,不得不向著同一個排他的目標努力。

       既然如此,現在這已經端上來這鍋夾生飯,我不論餓不餓都只能吃下去了。

      “先生既然已經稱呼我為王上,又稱呼我族族老為族老,若是讓豢龍一族與我結成聯盟,只要我還有一天是首領,你的族人就是我姬軒轅的族人。”

       豢龍雖然站起了身子,臉上卻立刻露出了明顯的不悅。

       我倒是沒有在意,接著說道: “現在天下最強的氏族就只有三個:有熊、烈山和神農,哪怕你們得到了神農氏的庇護,一旦我有熊族與烈山氏的征伐結束,不論是誰勝出,如果神農氏不願歸順都會派兵征伐,到時候你們一樣要承受兵戈之苦。”

       豢龍隨即陷入了沉思。

     “這樣,你先把你的族人帶進城來跟我族的人住著,等那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刻,你先去問問你的族人對這件事的看法,然後再做決定也不遲。”我看著為龍那黑色的眼珠,道:“在這期間,我們會把你的族人當作我自己的族人來對待。至於最後你打算帶領你的族人走向何方,我都不會阻攔。”

       為龍行了一禮,道:“王上、此事事關我族生死存亡,還請允許我回到族中跟族人商議。”

       我點了點頭,他一聲:“謝王上海涵!”後,轉過身快步從我的宮殿中走出,留下了一個松樹般高大挺拔的背影。

      “王上......”族老臉色憂慮,欲言又止。

      “無妨。我相信為龍。”

       打擊樂器般清脆響亮的聲音,在春季蒙朧的天空中擴散開來。

      “就是這裡了。王上若是沒有其他要吩咐的事情,小的就先告退了。”

       我點點頭,目送著那青年向著來的方向走回去。

     “沒想到那朱厭的老巢裡竟然有能夠幫助姐姐控制乾旱的神物。”謝道韞看著眼前深不見底的洞穴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姬韞小姐,你口中的鐵是何物?”豢龍一臉疑惑地看著謝道韞,不禁發問到。

       “就...就是一種比青銅還...”

        我見她馬上要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立刻清了清嗓子讓她不要接著說下去,而後又說道:“時間緊迫、找寒山玉要緊。”隨後便默默將光源照向腳邊。
        在橙紅色光圈的照躍下,結了冰的淺水灘隨即浮現眼前。它的中央已經被人踏破,裂痕往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現在已經入春,洞穴又在半山腰這種暖流區,裡面的氣溫能夠將水一直冰凍到入口處,依靠地理學是沒有辦法解釋的。

       不過,這淺水灘倒是能夠給我們指引一條找到那寒山玉的路。

       我示意身邊的人跟在我身後,打著火把進入了這山洞之中。

       這山洞一開始很寬,隨著我們地不斷深入越走越窄,甚至到後頭就只能夠允許一個人側著身子走過去。

       從狹窄的過道口進入洞穴深處後,我驚呆了。

       洞穴內部幾乎是正圓形的半球體,直徑大約五十米,佈滿了散發著微光的螢石和夜泊石。洞穴中心處有著一個直徑四十米的洞中湖,上面覆蓋著厚厚的冰塊,無數人類的骨頭以湖心處為中心凌亂地散落在冰面上,像是被我們吃幹抹淨後隨地亂丟的獸骨。

      “原來這朱厭竟是一個以吃人為生的妖魔,怪不得其他的部族聽了王上將其誅殺的壯舉後二話沒說就舉族投靠。”為龍看著滿地的人骨嘆息道。

     “沒事,反正最終你也同意了,至於過去的事情,如果沒有銘記的必要,就忘了吧。”我看了為龍一眼,說完後隨即示意姬妭驅水。

       她點了點頭,從人群中走出,朝著那有著相當大裂縫的湖心處走去。

       每走一步,她腳下的冰塊便在發出啪嘰的聲音後裂成更大的碎片,更顯露出這三尺寒冰底下的藍黑色水面。

       姬妭走到湖中心,先是朝著我們露出笑容,而後又神系一口氣,跳起來她之前在祭祀上跳過的舞蹈。

       整個湖面隨著開始不斷爆發出冰塊破裂的聲音,冰塊的裂縫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整個冰面的各個角落。

       同時,無數水蒸氣在姬妭周圍被汽化和液化後立刻凝華成飛雪降落在湖面上,將她身上的青衣在肩部染上了一層牛奶般的白色。

       此時眼前的光線,出現了些許的變化。

       姬妭纖細瘦小的身影背後,一株巨大的青銅神樹破土而出,其樹枝上正棲息著九隻有著黑色羽毛的金烏,面朝天空中的日月嘰嘰喳喳地鳴叫著。

       一隻蟾蜍則如同捍衛自己的天鵝肉一般,匍匐在這神樹右邊的彎月上鼓動著自己的腮幫子,用自己那雙瞪圓了的大眼死死盯著那些樹上的金烏。

       一條古銅色的巨龍則整個身子盤旋在這青銅神樹的樹幹上,用它那半閉著的眼睛直勾勾地目視著我,像是急切的想讓我明白某種自己不能言說的道理。

        神樹下面則背對背站著一對男女,披著獸皮的弓箭手在太陽的普照下低頭看著地面,而穿著華服的女子在月光的倒映下看著一隻兔子奔向那坐著蟾蜍的彎月,臉上劃過一滴豆大的淚珠。在這青銅神樹的底部,有著一群住著茅屋跪地祭祀著那弓箭手的部民,和一座優美華麗卻空無一人的皇宮。

        而就在整個畫面的中心,也就是兩人向後擺放的雙手那裡,距離對方的手指僅有毫釐間的差距,哪怕只要有一個人願意將自己的手往後放一點就能輕鬆牽上對方的手。

       可就是這麼一點差距,都沒有人退讓,最終讓原本美好的情感碎成不可被重新彌合的模樣;讓原本互相深愛的夫妻反目成仇;讓日月將他們和他們對對方的那段珍情永遠地相隔開來。

        后羿和嫦娥的故事嘛,是個人都知道,但給我看這巖彩繪用意究竟是什麼呢?

        就在我正要為此思考之際,嫦娥和后羿二人頭冠上的寶石閃出了青紅兩色的光芒。

        此時那濁龍的的眼睛立刻完全睜開,隨後散發出蓋過了洞穴裡所有其他顏色的白光,伴著濁龍閉上自己眼睛時不斷下移,完美地與姬妭舞蹈的節奏合拍,在她結束這仙女般的曼舞時落在她的手上。

        此時姬妭腳下的湖水已經徹底乾涸,而那由光線扭曲而產生的巖彩畫也隨之消失在我的眼前。

       姬妭捧著自己剛剛得到的寶玉,快步跑到我們面前,臉上充滿了欣喜。

       那球曲玉很小,也就有高爾夫球那麼大,但我在老遠就感受到了它散發出的那股直刺人骨頭的寒涼。

       就在這一時刻,那球曲玉再次散發出了跟之前一樣奪目的白光,從姬妭捧著的手中緩緩騰空,隨後便飛速鑽入了她的心口。

      耳邊隨即響起了一道令人懷念得幾乎要掉下眼淚的聲音。

    “哥哥、你在那邊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直到你作為保護華夏的大英雄得勝歸來。在那之前,妹妹會替你支撐起這個家,妹妹會一直等你,等你回來給妹妹好好講講那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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