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畢業季,劇社的兩位大四學姐一搞定學校的瑣事就收拾好行囊,飛去新疆開始了她們的畢業旅行,然後天天給還在學校飽受期末周摧殘的我們分享靚麗風景和饞人美食。
我們只能不由得發出“真羨慕啊”的感嘆,聊著聊著,學姐問了:“你們明年如果可以,想去什麼地方?”
我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嗎?我回憶了一番,是有的。
我印象中第一次產生“我好想去那座城市”的想法是在初中,見到了《刺客教條2》中的佛羅倫薩。其實《刺客教條2》裡的城市遠不止佛羅倫薩,但我卻對曾被稱為“翡冷翠”的它情有獨鍾。
我操控著艾吉奧在高聳的鳥瞰點俯瞰整座佛羅倫薩,穿梭在街頭巷尾,在街邊的長椅上與達·芬奇相遇,突然看見陽光照在聖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頂上,反射出暖橙色的光——這畫面絕對是在我腦中加了濾鏡的,多年後重新再玩一遍才發現其實《刺客教條2》看著霧濛濛的,和記憶裡的畫面相差很大。不過我就是因此愛上了佛羅倫薩,也愛上了《刺客教條》。
我的一個同學嚮往著巴黎,尤其是雨天的巴黎,原因也僅僅是電影《午夜巴黎》說這樣很美。
我也有對巴黎的嚮往。想起一個故事:一個姑娘和男友初次到巴黎旅遊,發現男友對巴黎的街道瞭如指掌,不看地圖去了好幾個地方,來去自如。姑娘在網上提問:“我的男友會不會前世是巴黎人?”網友回答:“你問問他是不是玩過《刺客教條:大革命》。”
《大革命》發售初期因為優化和惡行BUG的問題口碑不佳,但作為當時進入次世代的第一作,遊戲的畫面相比前作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全局光照讓巴黎呈現出了別樣的生機,骯髒的街道,暴亂的人群塑造出了當時系列最有時代氛圍最濃厚的一代。重新制作的跑酷系統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流暢體驗。總之,巴黎也在我心裡佔據了獨特的位置。
當時的我瞭解佛羅倫薩或巴黎嗎?瞭解一些,但其實並不比世界上的其他城市更瞭解多少,我不得不懷疑我對這些城市的愛是否真實。因為遊戲裡的匆匆一瞥就心嚮往之,講起來確實沒什麼道理。細細想來這嚮往也有些虛浮,並沒有給我帶來狂熱的驅動,來把去往遠方的計劃落在實處。只是把遊戲裡的體驗藏在記憶一隅,偶爾重新泛起,勾起特殊的情緒。
如此,我們似乎總能夠輕易地被偶然間遇到的一段文字,一幅畫面,或僅僅是一段爬上爬下的體驗所俘獲,輕易地愛上了某一個遙遠的遠方,許下一個願望,說將來的某一天要去往那個遠方。
想起《刺客教條:奧德賽》的一段經歷,我初次前往雅典城,路上遇到了一座擋路的山。按照神話三部曲的攀爬系統,通過一座山最舒適的方法就是直線翻越過去。我按著奔跑鍵,看著“馬拉卡”身手矯健,這座山有些高,那也不過是多花些時間罷了。遊戲內的太陽落山,四周慢慢昏暗,我終於登上了山頂,眼前不再是光禿的山石,豁然開朗,卻意料之外地讓我愣住了——雅典城一瞬間出現在我的腳下,星星點點的燈火在夜幕下勾勒出城邦的輪廓。衛城就在中央的山丘上,與我相對,雅典娜神像矗立在神殿之前,和我一起俯瞰這座城邦,以一種神聖的姿態對我說:你來。
雅典城
我實在無法用語言描述我當時的感受,即便截了圖也難以傳達,哪怕我再一次站在這座山頂也找不回那種感覺。但我總忘不了那一刻想哭的衝動,由此,我開始嚮往雅典。
或許嚮往本身就與瞭解無關。我不瞭解《奧德賽》中雅典,我不知道我會看到什麼樣的風景,但這不妨礙我和意料之外的美麗相遇。我向往某個地方可能不是因為了解它,相反更可能因為不瞭解,因為一些偶然的際遇,我開始期待著在那個遙遠的遠方再次遇到不曾多見的美麗,以此來和自己周圍熟悉得近乎厭煩的環境短暫分離。這些期待承載了我對那個遠方一切美好的想象,這些想象可能並不真實,但它足夠——浪漫。我終於明白了,是浪漫,我是在嚮往渴求著的一種浪漫。
又一座城市在記憶之海中浮現——悠思南,《最終幻想13 雷光歸來》中的虛構城市,我的ID來源。有人說你接觸的第一作《最終幻想》就是你最愛的《最終幻想》,於我而言就是這一作,《最終幻想13》三部曲的最後一作,我甚至在對前兩作只有簡單瞭解的情況下通關了它。而我永遠忘不了悠思南。
悠思南,狂歡之城,璀璨之都,末日臨近依然燈火通明,金碧輝煌,歌舞不斷。然而一切華美的表象都掩蓋不了這座城市逐漸死去的空虛的內在。在這個殘存的,虛無的,迷茫的時代,這座城市選擇用狂歡消解生命。
但這座城市的高塔上,有個人失去了所有親人朋友,獨自對抗虛無和混沌的侵蝕,因此冰封了自己的內心。為了破碎且渺茫的正義甘願變成水晶的怪物,獨守黑暗時代500年。
也是在這座城市,雷與光的女神宣告重臨人間,登上金色的祭臺,獻上最華麗的表演,點燃紅蓮業火,燒燬偽神的雕像,砸碎舊宮殿的圍牆,宣誓要把所有靈魂引渡到新的世界。悠思南對我而言就成了“救贖”的代名詞。
或許顯得過於矯情,對於其他同樣通關了這遊戲的其他朋友,悠思南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虛構城市,但它依然擊中了我這個中二少年,在我心裡刻下了永恆的烙印。
我向往著一個虛構的城市。原來如此,我向往的佛羅倫薩,巴黎也同樣不是存在於這個地球某處的真實城市,只是我記憶中的城市。我向往的遠方,承載著我對當時體驗的回憶,借了一個名字的軀殼,時常提醒著我,重新勾起那些回憶。
至此更多的回憶重新泛起,不再是某座具體的城市——《彼處水如酒》。有天我突然回憶起《彼處水如酒》,發在了機組:
在蠻荒的年代徒步在大陸各處收集故事,再在未來的某時某處和故事再次相遇,發現在人們的口耳相傳中“故事被越講越長”(講真就單單這一句給這遊戲提升了好幾層格調),變得浪漫,神秘,魔幻,瑰麗。會遇到好多人,行走在自己的旅途中,掙扎著和世界相處,交換故事,也產生故事。儘管遊戲性實在是孱弱,但伴著悠揚的歌聲慢慢走著,彷彿覺得自己真的在走向某個比遠方更遠的遠方,那裡的水,香醇如酒。
它激起了更多,太多太多。原來我不止一次經歷過我向往的浪漫,它並不需要是一座城市,可以是一段體驗,一個故事,甚至只需要一個畫面,一段文字。但我覺得沒有必要再繼續分享了,畢竟我的語言如此匱乏,肆意傾吐或許只會顯得矯情做作。這樣也好,那些感受獨一無二,只屬於我。而我的朋友,你們,你們也同樣擁有專屬於你們的浪漫的感受,我們一次次徜徉在所謂“虛構的世界”中,不斷地被觸動。這些感受佔據著你們心臟的一個位置,久經年月依然會在某一刻再一次觸動你們。
世界的繁雜變化讓物理的遠方不再吸引我,而我仍在嚮往遠方,我帶著過往的浪漫記憶,痴狂地想在這些世界裡繼續遨遊,去往這些世界的遠方,與更多的浪漫相遇。
我們貪戀著那些浪漫,宛如以此為食的動物,眺望著無窮遠的遠方,如此方能在貧瘠的大地上一直爬行。
附言
在我起筆這篇雜感的第二天,Booom2022的分享電臺上線了,題為《一款遊戲能帶你去的地方》,我發現自己和老師們有著相同的想法感受,一方面興奮極了,另一方面也有被人搶先了的懊惱,哈哈哈哈。
總之:讓我們一起漫遊,期待著take us somewhere n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