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恐怖《鮮血城堡》翻譯:第五章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6-20 14:50:44 作者:薄義雲天 Language

在西格維恩的提議下,瑪格達的小隊去往了莫苟斯的禮拜堂。又高又窄,如果硬要說的話,這裡比城堡的其他地方有著一種更加詭異的氛圍。塵土覆蓋在祭壇和牆上雕刻的大理石戰錘上。銀色的蜘蛛網掛在屋頂的房樑上,髒汙地反射著鶯格和西格維恩點亮的火盆的光。那些乾癟的木頭在燃燒時發出一股發黴的氣味,不知怎的讓這裡的不快氛圍更加嚴重。
瑪格達在腐朽的長椅間徘徊著。它們是用一種瑪格達從未見過的銀色木材製成,上面精緻地雕刻著西格瑪神聖的雙尾彗星的降臨。每張長椅的腳被刻成了星龍的模樣,而長椅的盡頭是龍的羽翼。柔軟,紫羅蘭色的軟墊填充在座位中,而在她把手放在它們中間時,她依然可以在塵土的腐朽下感受到它材料的昂貴。
窗戶開在祭壇的兩側,巨大的拱形廊柱間嵌著染色玻璃。左邊的描繪著身著金甲的雷鑄神兵在一道閃電中降落在金屬域。幾個穿著皮毛的部落民站在外側,小心地靠近著強大的騎士們。右邊的窗戶上畫著一個部落民和雷鑄神兵站在一起,指向一座歪曲山峰頂上的黑暗城堡。瑪格達看出那要塞就是莫苟斯,而那個部落民一定是幫助聖武士奪下這裡的馮·寇特博格先人。她被這精細的作工所傾倒,藝術家在其中的每一個線條和人物中展現出的美。這效果在黑暗中依然令人驚歎。她只能想象在日光照過它時會是多麼美麗。
“這肯定是最好的地方了,”哈特曼對自己的兒子和女兒說。“你們的媽媽是對的。一個惡魔不會敢於踏入這片獻給神王的地方。”商人和他的孩子坐在一張長椅上,扭過身子,讓他們可以看見進入禮拜堂的鐵門。斯鈉夫家的孩子們看起來沒有被他們父親的話打動。從他的緊張和出汗的樣子來看,哈特曼也不是那麼相信。看起來西格維恩是他們家裡最有威信的那一個。
瑪格達看著西格維恩走過禮拜堂點亮火盆。她的表情中有著一種在這種情況下奇怪的自信。她時不時地停下來看向祭壇和上面的戰錘。她力量的來源不言而喻。是對西格瑪力量的信仰,對一切都是神王安排的堅信。
這種信仰是瑪格達從未理解過的。並不是因為她不相信西格瑪的力量或者沒有仰慕他。僅僅是知道西格瑪並不是唯一統治者的這一冰冷的事實。還有其他的神明,有些暴虐,有些殘酷。他們也擁有領地,影響著凡人的命運。學者和牧師孜孜不倦地爭論一個神的力量在另一個的地界裡能有多少保護力量,卻總不能得出結論。如果那種人都不能找到答案,瑪格達有怎能聲稱自己知道呢?
她經常和克魯格在西格瑪的神殿的寺廟中見面。但這裡的感覺不一樣。神聖的符號在這裡一個不差,戰錘和彗星的圖像,刻在殿堂上方石塊上的對西格瑪的崇拜。但這裡缺了什麼。一些不能看見而是感覺到的東西。那種被歡迎和保護的感覺在這裡完全沒有。
瑪格達在想到這件事時慫了慫肩。是因為這個地方的什麼,還是其他的一些東西?她體內的一些東西。她吃下了那被詛咒的食物,由此帶上了恐虐的印記。這意味著她現在被腐化了嗎?已經被永世詛咒了嗎?禮拜堂讓她的感覺不一樣,是因為她已經被逐出了西格瑪的保佑下嗎?她希望克魯格能在這裡。他一定知道答案。
一種恐怖的感覺衝進瑪格達的心裡。克魯格知道答案,但他知道的會是什麼答案?如果那答案就是她真的已經無法被拯救了會怎樣!註定被混沌吞噬,落入恐虐的地獄中。這樣的話克魯格會做什麼?她經常聽他說起他的職業的嚴肅程度,艾澤爾的騎士團需要做到何種地步才能保護人們不被黑暗之神傷害。或許瑪格達現在就是他們需要解決的問題。突然她開始希望沒有人給克魯格傳話。想到惡魔已經夠可怕了,但想到克魯格或許就是那個必須殺掉她的人讓她更加恐懼。
瑪格達走近鶯格。她需要和一個人說說話,讓那股開始蔓延的無情恐懼消散。她的父親已經向議事廳去把薩西卡和亞伯拉罕帶過來。她更希望能和他說話。鶯格對她和克魯格的關係更加反感。在以前,瑪格達總是想鶯格的抗拒是因為自己未能實現的階層野心。現在她不是那麼確定了。她必須在今晚重新考慮她對自己父母的幾點偏見。或許她母親的抗拒更多的是因為克魯格是一個獵巫人,一個同時被恐懼和尊敬的人。一個不會忍受任何邪惡的人,即使那是為了愛他的人。
鶯格沒有點亮禮拜堂右側最後的兩個火盆。在瑪格達靠近她的時候,她正跪在一個大理石棺前。石棺的面上刻著一個年輕人雙手交疊在胸前。他的面孔刻畫地相當鮮活,而沃夫席格伯爵的話語讓瑪格達立刻猜出了這裡面躺著的是誰。
“我一直有懷疑,”鶯格在發現她的女兒站到自己身旁時說。“我從沒有去努力尋找真相。或許我害怕了。”
瑪格達握住鶯格的手。“那會有什麼不同嗎?知道哈根的死法會有什麼好處?”
鶯格把另一隻手放在冰冷的石頭上。“或許什麼也沒有。或許是一切。”她看向石刻的面孔。“那是他以前的樣子……在他衰弱以前。強壯卻纖細,總是有一種他試圖隱藏的笑意,直到最後他才忍不住笑出一個古怪的笑。他是那麼活潑,那麼堅定。他一定要靠自己成功。他對自己的家族太過驕傲,他不願意僅僅繼承一筆遺產。他想要建立自己的功業。”
“你知道他拒絕了自由民兵軍官的職位嗎?作為伯爵的兒子他完全不需要和那些士兵一起走路。但他還是要這麼做。他就是那樣的一個男人。”鶯格的臉上露出一個悲傷的笑。“我覺得這就是為什麼他那麼想娶到我。不是哪家貴族的小姐,因為伯爵而阿諛奉承。他想要一個他覺得是自己得到的人,用自己的努力贏得的人。那就是哈根和伯爵間最大的聯繫。那是讓他開始過分過快努力的原因。他想要證明自己。”
瑪格達跪在了鶯格身邊。“那是他的選擇。不是你的錯。”
“這就是我的錯,”鶯格說。“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而且因我結束。哈根沉淪的越深,我對他的愛就越少。我想他也對我愛的越少。到最後我相信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獎盃,一個展示給伯爵來證明自己的東西。”她站起來看向石頭的臉。“從什麼時候開始,哈根忘記了自己的驕傲和正直。重要的只有獲勝。成為對的那個人。在他無法得到我的時候,他無法獲得勝利的,他無法向伯爵證明他能掌握自己。哈根不能甘願過這樣的生活,他選擇了去死。”
“是哈根做出了這個選擇,”瑪格達說,站起來面對她的母親。“沒有人可以幫他做出這個決定。那個你描述的男人,那個你愛的男人,不是那個你離開的男人。你知道這一點。”
鶯格把瑪格達拉近自己。“我知道我們現在這可怕的處境都是因為我。如果我可以——”
“如果你做出了什麼不同,我完全不會站在這裡,”瑪格達說,打斷了她。“你不會嫁給爸爸,我也不會出生。”她轉過她的母親,向哈特曼點點頭。“伯爵也知道你不是唯一一個他責備的人。這就是為什麼他要對所有這些人一起復仇。”
哈特曼突然站了起來。他向後退去,把孩子留在了長椅上。商人把他驚恐的視線環繞過禮拜堂,最後看到了瑪格達身上。他知道她是這個小隊裡唯一一個真正的戰士。“我聽到走廊裡有人,”他繼續向著房間深處撤退。“他們聽起來像是在往這裡來。”
瑪格達對著商人毫無理由的驚恐搖著頭。“如果你聽到了不止一個人,那就不可能是…”她遲疑著,不情願地說出了他們都害怕的名字。“不可能是萊納。”
“或許…或許惡魔找到了朋友,”哈特曼在爬上祭壇的幾級臺階時說。他驚慌地看了西格維恩一眼。“世事難料。它可能會有朋友。”
瑪格達向大門走去,她的母親拿著長矛緊緊跟在身後。斯鈉夫家的孩子和哈特曼一起躲上了祭壇,而西格維恩衝過房間去點亮最後的火盆。
就算哈特曼對惡魔帶著朋友的想法無比荒謬,瑪格達依然在聽見低沉的腳步聲靠近禮拜堂時感到了不自在。她在聽見了羅拉得尖刻的聲音後才放鬆了下來,片刻之後她又聽見了奧脫卡回答了他,而她最後的擔心消失不見了。
“是爸爸,”瑪格達告訴其他人。“他回來了,”鶯格放下長矛,幫助她移開擋住大門的長椅。在它被推開之後,她們把鐵門向里拉開一道窄縫,讓奧脫卡他們進來。
鑄劍師做的遠比接上薩西卡和精靈要多。他也帶上了羅拉得的小隊。至少,這是瑪格達的第一印象,但當他們走進禮拜堂時,她注意到跟著羅拉得的僕人不見了。然後她發現博格納也不見了。
羅拉得停在了大門的內側,立馬拴上了門。“我同意,”他說。“這個聖所是這個城堡裡最適合抵禦惡魔的地方。”
“你們沒有找到萊納嗎?”鶯格問。
“那些無恥的僕人也拋下了我們,”羅拉得宣佈道。“比起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地亂跑,我們認為回到議事廳是最好的選擇。我們剛好遇見了往那裡去的奧脫卡。”
“那個矮人和洛瑟爾呢?”瑪格達看向布魯諾。“還有博格納在哪裡?”
布魯諾搖著頭。“我們沒有發現阿爾力克和他的小隊。即使他們的僕人不見了,諾克託還是可以給他們引路。”他的表情悲傷起來。“至於博格納,我們為了抓住格斯溫和男僕他們分開了。我沒有抓住任何人。或許他抓到了。”
羅拉得對布魯諾的話嗤之以鼻。“你完全不知道博格納往哪裡去了。在城堡裡漫無目的地去找他會是愚蠢的行為。我們應該留在這裡。人多總有力量。”
瑪格達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羅拉得嘲笑的語氣下沸騰起來。“如果失蹤的是你的女兒,你還會留在這裡嗎?”
希爾特魯德微笑著帶著麗柏嘉德走向一張長椅。“他不會呆坐著什麼都不做的。但他也不會自己去,你懂的,但他會派其他人去找。”
“更多的劍士可以更好地保護這裡,”羅拉得怒視向希爾特魯德說。
瑪格達對男爵點點頭。“那你不會想我的。我去找博格納。”
奧脫卡站到了瑪格達和走廊之間,而鶯格來到了她的身旁。“男爵不會想你,但我們會,”她的父親說。“你不能去。”
瑪格達開始抗議,但布魯諾同樣開始對羅拉得說話了。
“你剛剛也解釋了為什麼必須有人去,”布魯諾說。“畢竟我們找不到那個…萊納,我們留在一起更好。我會找到博格納和阿爾力克的小隊,把他們帶回來。”
哈特曼從祭壇跑了過來。“不要帶諾克託!”他告訴布魯諾。“別把他帶到這裡來!他才是那個惡魔在找的人!”
瑪格達反駁商人。“他和你一樣有生存的權利。”
“而且,”布魯諾補充到。“那個人曾經是個牧師。他或許會知道該怎麼驅逐這個東西。他肯定最清楚該怎麼在這個聖所裡保護我們自己。”
“去找到他們,”羅拉得說。“如果你這麼想去的話,就這樣吧。”男爵堅定的目光看向其他客人。“但僅此而已。如果你沒有回來,我們不會再派人去找你們。”
布魯諾同意地點點頭,開始向門口走去。在他離開之前,他向瑪格達微笑了一下。“謝謝你的主動請纓,但我必須這麼做。博格納是我的兒子。”
“我理解,”瑪格達回答。“願西格瑪注視你,”她在博格納走下走廊時加了一句。奧脫卡在他身後關上鐵門,而哈特曼和他的兒子荷米歐重新把長椅擋在了入口前。
瑪格達轉身重新看向祭壇和其後的黃金戰錘。“願西格瑪注視我們所有人,”她祈禱道。
即使是在這個聖地。這些話依然感覺很空虛。 在博格納從地牢和那裡的惡毒陷阱中退出時,莫苟斯的黑暗走廊感到更加荒涼。僅僅是知道了下面的死亡機器就在他的頭腦中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汙點。那些僕人遭受的滅頂之災的可怕程度噬咬著他,讓他的靈魂深處也恐懼起來。他好奇著格斯溫遇到了什麼,想象著管家的死亡是快是慢。博格納能難對他產生任何同情,但那聲最後的尖叫依然讓博格納無比擔憂。
城堡的走道在博格納潛行而過時保持著完全的安靜。這黑暗的寂靜中有著一絲苦澀的諷刺。在他洗劫瑞文巴赫的家庭商店時,這種環境會讓他和同行的竊賊歡欣鼓舞。但現在他感覺到了他們的受害者可能會有的感情。他默默感激著黑暗和寂靜中未知的殘忍。
在黑暗之中的什麼地方,或許就是下一個轉角後,萊納就會等在那裡。或者至少是那個曾經是萊納的東西。博格納想著如果現在獨自一人的他碰上惡魔會發生什麼。即使那怪物的獵物是諾克託,他也不認為它可以謹慎到只瞄準一個受害者。
博格納在轉過拐角的時候舉起錘子。那裡有一個黑色的影子,依在牆上。他把沉重的金瓜錘揮舞起來,瞄準它的頭砸去。他在擊中那東西的時候感覺到了一股滾動的衝擊力。一大股聲音隨著那套盔甲砸在地上時迴盪出來,一些部件從支架上鬆脫開來。
博格納嘆息著跨過這片狼藉。他不止一次想到了自己錯過了僕人點亮的蠟燭。現在他只是在城堡中四處亂撞,試圖找到哪怕是一絲他認識的地方。
他只從那套盔甲處走開了幾尺,就好像看見了走廊盡頭閃過了一絲微弱的光。它消失的是如此之快,讓他懷疑到底有沒有真的看見。他首先想到那是萊納,但如果惡魔已經完全附身,他又怎麼會需要光線來指引道路呢?然後博格納想可能是一個僕人,一個在去往陳列室的路上迷路了的人。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完全不知道地牢裡有什麼在等待著他們。
博格納加快了腳步去往他看見光的走廊。他抗拒著叫喊的衝動。即使光那裡是友善的人,他也不能確定還有沒有其他東西在聽。
走到一半了,博格納看清了前方黑暗中的動作。它身形很低,但速度不慢。更多的事情他看不清了,但這也足夠讓他靠近並準備好錘子了。
“別整了,小子,”一聲嘟囔打破了寂靜。那聲音來自前方,就在他看見動作的地方。
“阿爾力克?”博格納回應道。
一聲低沉的笑。“差不多。我是布倫得,阿爾力克之子。”又是一聲哼。“我總是忘記你們人類在黑暗中就和蚯蚓一樣瞎。”
博格納的經驗讓他清楚矮人的眼睛有多麼銳利。他們中有些人幫瑞文巴赫的貴族做夜班守衛過上了不錯的生活。
“你一個人嗎?”他問。
“不。我父親和鍊金術師和其他人在一起,”布倫得說。“你父親也和他們在一起。他說服我們一起找你。我們已經走過這片了。如果你沒有撞到什麼就錯過你了。”
“一套盔甲。在黑暗中我覺得那是萊納。”
“慚愧的是在我們聽到那聲音的時候我們也這麼想。我的父親吹滅了燈,而我過來查看情況。”布倫得低聲說了一句矮人誓言。“我挺慶幸是你不是萊納。”
“你們沒有看見他?諾克託還和你們在一起嗎?”
“對,但那些可惡的僕人溜了。你父親告訴我們其他小隊的僕人也一樣。看起來他們知道什麼離開城堡的秘密通道。”
博格納的血液在他回答布倫得的時候變的冰涼。“他們是這樣想的,”他說,然後開始描述地牢裡他看見的場面。
安靜降臨下來。不知怎的,這好像某種緊張的情緒在博格納和布倫得之間展開。終於,矮人開口了。“我最好帶你去找其他人。你父親會很高興見到你。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跟著。”
矮人粗糙的手握住了博格納的,然後引導著他的手指碰上了布倫得的肩膀。博格納必須在走過走廊時放緊步伐,但他對矮人在黑暗中尋找方向的速度頗為震驚。他想如果布倫得這種人要成為盜賊,瑞文巴赫一晚就會被搬空。
“我回來了,”布倫得在他們到達走廊盡頭的時候低語道。“可以不用找布魯諾的兒子了。他和我在一起。”
光線在洛瑟爾掀開燈上的鉛製屏障時閃爍而出。在他身邊的是他的兒子,瑟里歐,一把陳舊的配劍別在他的皮帶上。阿爾力克從什麼地方找到了一把醜陋的鋤頭,他用一隻肩膀搭著它,歡迎布倫得的歸來。
布魯諾走上前擁抱博格納,臉上露出放鬆的表情。“我以為失去你了。”
“要擺脫我可沒那麼容易,”博格納說。“但我不會在花時間找僕人了。”他比起剛才對布倫得解釋莫苟斯地牢裡的陷阱時微微冷靜了一些。這不會在他失蹤的危險後讓他父親更擔心了。
至少是那一種危險。
諾克託在博格納說完後走上前。“那他們都死了。如果有一個人逃出去了,或許他會可憐我們,做些什麼來幫我們。但他們都死了。”
阿爾力克向牧師皺起眉。“希望別人的幫助沒有好處。”就像布倫得一樣,博格納感覺在工程師聽說地牢之後,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緊張。
“把他留在這裡就能保證我們的安全,”瑟里歐指向諾克託。“為什麼還要把他帶在身邊把萊納引來?”
“你想讓萊納殺了他嗎?”洛瑟爾向他的兒子喊道。“這樣惡魔就會尋找一個新的宿主。”他用手指敲打著瑟里歐的胸膛。“或許下一個它就會找到你,讓你來殺了我。”
布魯諾同樣開始為諾克託辯護。“伯爵想讓我們互相背叛。如果我們留在一起,我們還可以共同對抗那東西,我們可以打敗它。”他轉向矮人。“禮拜堂只有一個入口,一道鐵欄門。如果萊納想要進來我們就能看見。或許我們能在門後攻擊它。長矛,長劍,不管用什麼。一直和他戰鬥,讓他永遠不能進門。”
阿爾力克點點頭。“你還想用諾克託做誘餌,”他確認道。他換了一個肩膀扛起鋤頭。“好吧,我們去看看那個禮拜堂,想想能佈下什麼陷阱。”
工程師在說道陷阱的時候微微畏縮了一下,而聽著他說話的人類沒有漏過這點。但是在這時,沒有任何人質疑他。博格納想他們的想法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在巨大的莫苟斯里的某處,萊納正隱藏著,而無論他在哪裡,他最終都會來尋找諾克託。
一道鐵門和西格瑪的神聖保護聽起來是些可以把他們和惡魔隔絕起來的東西。 瑪格達在鐵門後踱著步,時不時地透過鐵欄看向外面黑暗的走廊。奧脫卡和布魯諾在布魯諾離開時點亮了一些蠟燭,但除了幾隻老鼠之外沒有任何活動的跡象。
奧脫卡坐在擋住門的長椅上看著他的女兒。鶯格在另一張長椅上休息,不情願地接受了她丈夫說至少他們中的一個人需要睡一會的理論。
“擔心不會讓他們回來更快。”奧脫卡告訴瑪格達。
她停下腳步看向鑄劍師。“你有嘗試過不去想什麼嗎?”
奧脫卡點頭表示同意。他握住了假肢的空虛銀手。“每一天都會。但我做不到。越想忽略什麼事情,它就越加清晰。”
瑪格達看向她父親的眼睛。她想和他談談這些,問他發生了什麼。他以前從沒有和她說起過。沒有真的和她說過話。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從各處蒐集來的片段信息。她想如果現在問,他會告訴她所有事情。但這恰恰也是她沒有問的原因。或許她不知道會更好。
“你覺得萊納會來這裡嗎?”她問。“我是說到這裡,這個聖所?”
“在它抓住諾克託之前不會,”奧脫卡書。他不在看瑪格達了,而是他頭腦裡的什麼圖像。那是什麼言語不能描述的恐怖想法。“伯爵說在…在它完成要做的事情之後就會尋找新的宿主。”
瑪格達彎腰伏在奧脫卡身旁,把手放在他的膝蓋上。“如果萊納發生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
奧脫卡抓住她抱緊了她。“西格瑪在上,別說著話。連想都不要想!你不會發生任何事的。任何事都不會!”
走廊裡傳出來的聲音讓瑪格達掙脫開了她的父親。她在看見博格納和布魯諾帶著其他客人回來時驚喜地叫出了聲。她的叫喊讓禮拜堂中的其他人紛紛向前看向靠近的人群。
“看來他們還帶著諾克託,”羅拉得觀察到。“萊納還沒有找到他。”
“或許…或許根本沒有…或許這不是真的,”哈特曼自言自語道。“或許這又是什麼可怕的計謀。或許萊納瘋了,這才像話!”
亞伯拉罕從薩西卡把他放下的長椅上坐了起來。精靈的笑充滿嘲諷。“隨你相信你的什麼愚蠢想法,但伯爵不會等二十年後還割開自己的喉嚨,只為了玩些把戲。”
哈特曼在精靈的嘲諷下動搖了。他向祭壇退去,西格維恩依然在那裡祈禱著。
奧脫卡和荷米歐幫助瑪格達搬開了擋門的長椅。羅拉得抓住門看向靠近的小隊。
“我同意你們其他人進來,但諾克託不行,”男爵宣佈。“他要留在外面。”
瑪格達猛地轉身憤怒地瞪向他。“什麼給予了你這種權力?”
“地位和出身,”羅拉得譏諷地對她說。“你們這種平民永遠不會理解的東西。”他握緊了門把手。“我是這裡的指揮,而我說這個人不能進來。”
羅拉得沒有退縮,即使是在瑪格達的手握住她的砍刀時也一樣。但這時希爾特魯德靠近了他,他的光鮮全部消失了。
“如果現在我們依靠的是地位和出身,”男爵夫人說,“那我要提醒你,在我們的聯姻中,你是地位低的那一方。”希爾特魯德向鐵門揮揮手。“打開它。讓他們進來。他們所有人。”
羅拉得遲疑的時間微微超過了瑪格達的容忍範圍。她走到他前面抓住門,掙開了他的手。羅拉得向後退去,用黑暗的目光看向任何看向他的人。
博格納和布魯諾夾著諾克託走進禮拜堂。他們在其他人走進來的時候站在一旁。洛瑟爾和荷里歐走向薩西卡,而矮人開始檢查鐵門,談論著如何最好地加強它。
瑪格達加入了兩個沃肯赫斯特。“我和我媽媽談過了。她解釋了所有事情。她對哈根的遭遇感到愧疚,但我不認為那是她的錯。”她把手放在布魯諾的手臂上。“我也不覺得是你的錯。”
布魯諾搖了搖他的頭。“錯誤和指責很難接受,而放開它們又更難。哈根犯了錯,但我們在他的錯誤中有一份。”
“我和媽媽在哈根的石棺邊談了——”
“他的什麼?”諾克託問。
瑪格達指向祭壇邊的石棺。“哈根埋葬在這裡。”
“不可能,”諾克託喃喃道。“我不能同意。”他走向石棺,呼吸間輕輕地自言自語。
“但這裡有他的浮雕,”瑪格達說。
“或許吧,”布魯諾同意說,“但他不可能在裡面。哈根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遺骸應該要被火化後灑進水中,避免他化為一個妖靈。沃夫席格伯爵一定不會冒險讓哈根發生這種事。”
“但我看見了他的樣子。”瑪格達堅持道。
諾克託幾乎已經踏上了通往祭壇和石棺的臺階了。但就在這時一陣強烈的氣場從石棺周圍放射出來。沉重的石塊被掀到空中,就像用投石索扔出的卵石一樣。它落在長椅間,把三排椅子壓成碎木。一股如死亡般汙穢的氣味在聖所裡沸騰起來,那是半凝固的血液惡臭。瑪格達在那惡寒沖刷過她時幾乎發出驚呼。她費盡力氣才把視線拉向石棺。她在那裡看見的東西讓她的血液冰涼了。
哈根不在石棺裡,那裡面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它用纖細的腿站了起來,一直站起到它必須彎下頭才不會撞到天花板。猩紅的骨頭從潮溼滴落的肉體中透出,而當它伸出骷髏般的手時,血液和肉塊紛紛被撕裂開來。那東西的腦袋轉過瞄準諾克託,充滿殺意的眼睛周圍沒有任何皮膚,只有一個巨大,長牙的骷髏,地獄業火在眼窩中劇烈地燃燒。
“萊納!”諾克託攥住胸口,眼淚從眼中掉了下來。
瑪格達尖叫了。她不是唯一一個。恐懼同時佔據了房間裡每個人的心。西格維恩痛苦恐懼地叫喊著從祭壇上推開,她的手瘋狂地一遍又一遍做出戰錘的標誌。希爾特魯德把麗柏嘉德拉到她身後向門口退去。洛瑟爾在他的口袋裡麻木地翻找著,倒出奇特的符咒和護身符。瑟里歐喊著癱倒在一張長椅上。沃肯赫斯特們和矮人抓住了武器,但在眼前的恐懼下被釘在原地。
“惡魔!”羅拉得喊。“看見了吧!我警告過你們!”
惡魔把它惡毒的目光從諾克託身上移開看向祭壇。哈特曼從淌血的怪物旁逃開,跑過禮拜堂,倒在一張長椅上跌倒到地上。西格維恩尖叫著。她抓起祭壇上的蠟燭,叫喊著西格瑪的名字尋求保護。在她的驚慌中她把蠟燭扔向了惡魔。即使是在她這麼做之前,它就已經舉起了手準備擋開攻擊。瑪格達驚恐地意識到那惡魔知道西格維恩會做什麼。飛翔的蠟燭被手臂擋住掉在地上。惡魔從石棺中走出來,把它瘦骨嶙峋的爪子握住了西格維恩的頭。它撿起她扔向一面窗戶。染色玻璃在衝擊下碎開,但金屬框架把她摔回了禮拜堂裡,身體被碎玻璃劃開。
“不!”瑪格達喊道。沒有思考她在做什麼,她跑向了那可怕的惡魔。奧脫卡抓住了她並轉開,把她扔進了博格納和布魯諾的手臂間。
“抓住她!”奧脫卡命令道,然後拔出自己的劍衝向石棺。瑪格達在沃肯赫斯特間掙扎著,絕望地想要重獲自由。
“以西格瑪的慈悲和榮耀啊!”諾克託在哀嚎著,他的手交握著,祈求般地伸向野獸般的惡魔。“萊納,饒過我吧!”
惡魔僅僅看了牧師一會兒,然後轉身看向衝過禮拜堂的鑄劍師。它似乎玩味著那人的堅定。
“爸爸!不要!”瑪格達只能看著奧脫卡攔在了惡魔和諾克託之間。他的劍以她無比熟悉的方式閃著跳出。惡魔的肚子被劍刃劃開。一下殺招,如果奧脫卡的敵人真的活著的話。
惡魔用一隻骷髏般的手抓向奧脫卡。它抓住了他的假肢,用可怕的力量捏碎了那空虛的肢體。鑄劍師刺向惡魔,他的劍刃戳進了肋間。腐臭的血從傷口裡噴出,但那怪獸依然無視了傷口。它拉扯著,讓銀手的繫帶斷裂。突然抓住了他真手,惡魔把他揮舞著砸向祭壇。一陣病態的聲音在他的脊柱被堅硬的石塊敲成碎片時傳來。
這殘暴,醜陋的死亡震驚了所有看見的人。瑪格達跪倒在地上,所有的力量在看見她父親的死亡時消失殆盡。她能看見她的母親張著嘴驚恐地坐在一張長椅上,被這可怕的情形癱瘓。
在奧脫卡的死後,沒有人在惡魔轉身面向諾克託的時候敢做出任何動作了。前任的牧師更不用說。他正看著籠罩在他頭頂的死亡。他的目光沒有看著長牙的顱骨或者骨制的尖爪。他看著的是巨大的惡魔身上披著的破布。那是在馬達戈附身在萊納身上時穿著的衣服最後的殘餘。
“西格瑪在上,發發慈悲吧…”諾克託的乞求迴盪在禮拜堂裡。
惡魔的爪子抓住了諾克託的頭。血液在怪獸拉扯的時候從脖子裡噴濺出來。他的身體開始離開地面,然後傳來一個潮溼的撕裂聲,那沒有頭的身體隨之掉在地上。
惡魔張開手看向它拿著的可怕獎盃。然後它惡毒的們目光掃過禮拜堂中的其他人。瑪格達感覺那沒有皮肉的骷髏向她笑了一下。那怪物跪倒在地。殘破的血肉和被拉長的骨頭開始沸騰。一股粉色的泡沫從它的嘴和胸口裡湧出,從那空無一物的眼窩裡。粘膩的血絲從它的巨大的身體里拉出,在地上留下了一灘可怕的肉醬。
長臂開始崩潰,化為了一股死亡的漿糊。胸部變成了猩紅的粘液。骷髏沉進這一片狼藉中,骨骼沸騰消失。很快所有剩下的只有血腥的廢墟,幾片破布,和奧脫卡·豪瑟的寶劍。
“它…它死了!”羅拉得叫喊到。
瑪格達把視線從她父親的屍體上移開,看向了男爵。“不,”她說。“它只是離開了萊納去尋找一個新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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