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遊戲故事,論寫了很多突然發現活動結束了這件事,於是廢稿,重編了一個故事,沒寫完,發在這當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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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駁的血跡陷在雪中,很快又被大雪抹去。
快看不見前方了。他抓緊了手中的劍,半眯著眼睛,搖晃著向前的大樹走去。
“這下,是真的要輸了。”
身上的傷口無法癒合,這次的殺手中有人會用毒,能用的藥也已經耗光了,現在的情況,只要隨便捱上兩刀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他皺著眉頭,苦笑道:“早知道…就少打點架,多做點藥了…”
身後的追兵似乎已經到了,他們有獨家的武學,能夠定位到獵物的位置,儘管身後悄無聲息,但雪上深深淺淺的足跡,早已暴露了他們的位置。
是啊,雪。
已經十多年沒有感受過冰冷的雪,自從他拿劍起,就再也沒有害怕過雪…他早已不再是每夜祈求大雪不要到來的孩子…
他用最後的餘力將劍插入雪中,劍光隱隱發亮,響起撕裂的哀鳴,一瞬間將枝葉驚起,這把劍跟了他很多年,他將它從師兄手中接過,發誓要貫徹它的意志,但是還是要結束了,在這裡。
也罷。
他早已想好自己會因為各種原因死去,只是唯一的遺憾,是他不想死在大雪裡。
因為雪潔白無瑕,之下卻是皚皚白骨。
閉上眼的最後一刻,他好像看到一雙玲瓏的小腳站在他面前,清澈藍色的紗裙垂落在雪中。
那一年是罕見的大雪。
大戶人家大多都喜歡大雪。
孩子們堆雪人,大人賞著院中梅花,以雪作畫,題詩一首,喝下僕人剛送來熱騰騰的薑湯,好不快哉。
而破廟裡的少年推搡著草蓆上的老人,一遍遍喊著:
“老乞丐,醒醒,快醒醒。”
那老人面色發青,嘴唇乾裂的看不出顏色,但還有微弱的氣息。
“他不會醒了。”
坐在角落一群乞丐裡為首的老漢說。
“不,他還活著。”
少年回他。
昏暗的視線裡,老漢的表情模糊不清,他嘆了口氣,白色的霧隨著他開口飄散在空中。
“他死了,他撐不過這場大雪的。”
“他還活著。”少年站起來,瘦弱的身軀顫抖著,“只要有食物,他一定會醒過來。”
老漢看著這個孩子一步步走出破廟的門,他那麼小,風雪快要把他徹底掩蓋,他看起來是那麼苦,一牆之隔的大宅子裡或許正烤著炭火,這正是跟家人撒嬌的年紀,但他要不計一切地想辦法苟延殘喘。但是誰不苦呢?這個世道,苦的人多了,一個孩子又算什麼。
他唱:
“江湖嘗百苦…
皆因求不得…
熙熙為利來…
攘攘徒奈何…”
少年穿過樹林,走到集鎮,與野狗搶食,被商販驅趕,他把剩下一半的包子塞進懷裡,靠在一處酒家外的牆邊,靜靜看著自己被野狗咬掉一塊肉正淌著血的手臂,怔然。
他應該馬上回去,老乞丐還等著這半塊肉包子救命,但是他動不了,也沒有支撐下去的願望了。
他知道老乞丐撐不過去了。
他也撐不下去了。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那書生唸叨著,不著痕跡地往他另一邊走開。
少年抬頭看雪。
瘦削的臉像燃盡的木炭一樣黯淡,唯有一雙眼睛還有光澤。
他只是執著地睜大眼睛。
酒杯碰撞的,商販吆喝的聲音已經慢慢聽不見了,世界彷彿安靜到只剩他一人,獨聽見雪花落在屋簷,又墜落到地面,被他的體溫融成一滴水,浸溼一點皮膚。
包子…快冷了…
快冷了……太冷了…
有人唱著……
“你見那眾生…不過匆匆過活…
求的是流芳千古
偏偏惡名蹉跎
求的是白首成說
偏偏天人兩隔
求的是了斷因果
偏偏難能解脫
有道是…
熙熙為利來 攘攘徒奈何
江湖嘗百苦 皆因求不得”
白雪…你能抹去土地的不平,但是人間呢?人間的汙穢,你也能抹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