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童年時做過的夢嗎？
有心理學家聲稱，對孩童而言，夢是一種學習方式，他們每天都在接觸新鮮事物，於是需要靠夢來梳理、整合這一切。等到他們變得年邁，見過了自己這一生在世上應當見到的一切之後，夢就會越來越少，直至終於迎來那永恆的長眠。
真是一種美麗又殘酷的說法，不是嗎？隨著時間流逝，你會長大，會成熟，代價是夜晚的睡眠變得越來越平靜乏味，終有一天，你合上雙眼後，黑暗中不再會有瑰麗的景色出現，就像你不再相信童話一樣。
有些人把我們頭腦中取代了夢的事物叫做“智慧”，另一些人則把它叫做“衰老”。
孩子的夢也許幼稚，也許天真，但它仍然是世上最美好的東西之一。
這個故事就與孩子的夢有關，也與一群努力像孩子一樣做夢的大人有關。
不久前，隨著先鋒將戰線推進至木衛二，我也把我的生意航線擴展到了這顆冰冷的衛星。沒什麼人願意長期住在這個不近人情的冰疙瘩上頭，因此我在木衛二上的聯絡人極其有限。在遙遠的黃金時代，木衛二整個兒被布瑞科技買了下來，理論上說，現在它的所有權應當屬於克洛維斯·布瑞的繼承人，也就是阿納斯塔西婭·布瑞，以及她的姐姐艾爾茜·布瑞——如今人們通常以另一個名字稱呼她：陌客。
但阿娜一心撲在戰爭思維上，即便火星被暗影吞沒、拉斯普廷進入休眠，她也依然穿梭於太陽系中，追逐著布瑞科技留下的一切黃金時代技術；陌客更不用說，她是一位永恆的旅人，從一條世界線趕往另一條世界線，只為尋找避開她所見證過的黑暗未來的可能性，對她而言，我們這條世界線目前也只是“表現不錯”，值得再停留一陣子觀察而已。這兩姐妹顯然都不可能對幾輩子之前的祖父克洛維斯的遺產有多麼上心，否則她們早就該拿起武器開始清除木衛二表面蟲子一般到處爬行的墮落者了。
說到墮落者……諷刺的是，我在木衛二唯一一個穩定的聯絡人恰恰就是個墮落者。
“忠臣”瓦里克斯。
“忠臣”瓦里克斯
我不知道是誰最先給瓦里克斯冠上了這個稱號，但這人要麼是極具幽默感的諷刺文學大師，要麼是無可救藥的蠢貨。
頂著忠臣之名的瓦里克斯一生似乎都走在背叛的路上。最初，他是墮落者審判氏族的文官，跟隨墮落者的狼之氏族投靠我們覺醒者的瑪拉女王，擔任了長老監獄的典獄長；後來，在歐里克斯入侵太陽系的土星環戰役中，覺醒者部隊精銳盡喪，心灰意冷的瓦里克斯離開了暗礁，這直接導致了長老監獄嗤魅叛亂的發生，凱德-6就在那場叛亂中喪生；接著，狼之氏族決定以暴力整合所有墮落者，反感暴力的瓦里克斯又棄狼之氏族而去；此後，瓦里克斯前往木衛二投靠曾被他囚禁於長老監獄的伊拉莫斯，加入了她建立的救贖氏族；至於最近——伊拉莫斯為冰影的力量而瘋狂，於是瓦里克斯再度背叛自己的凱爾，指引守護者們深入木衛二的冰天雪地，最終毀滅了伊拉莫斯的野心。
伊拉莫斯和她的救贖氏族
雖然瓦里克斯為人反覆無常，但不得不說，他每次都把籌碼押在了贏的那一邊。從這個角度上講，他是個比我成功得多的生意人，我不喜歡瓦里克斯的行事方式，卻必須佩服他的戰略眼光。
於是，我謹慎地與瓦里克斯展開了生意上的合作。我盡力讓這種合作不超出賬目表和貨物清單的範疇，我可沒準備與這樣一位“忠誠者”成為老朋友。
總體來說，我們的交易還算愉快，他定期把守護者們在木衛二下達的訂單發送給我，我則每隔一段時間從地球過去送貨，瓦里克斯從貨款中抽取一定比例作為服務費——雖然我實在不知道他賺來的錢要怎麼在木衛二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花掉。我們的每次會面都很簡短，瓦里克斯不是健談的人，通常核對兩遍賬目之後他就會放我離開。
但一次曙光節前的例行交貨之後，瓦里克斯叫住了我。
“請等等，泰斯·艾夫瑞斯小姐。”透過厚重的面罩，他的嗓音聽起來就像昆蟲的窸窣聲一般沙啞，“瓦里克斯能請你幫個忙嗎？”
“這要看是什麼事。”我回過頭。
“瓦里克斯想搭你的飛船回一趟地球。”他的呼吸器兩側噴出一道長長的白色鼻息。
“回地球的什麼地方？”
“聖城。哦，當然，瓦里克斯不會讓你白跑的，瓦里克斯願意付船票。”他揮揮一條金屬左臂，與之相對應的右臂在守護者入侵木衛二期間被伊拉莫斯扯掉了，但瓦里克斯似乎沒有給自己接上一條新胳膊的打算。
“你要去聖城幹什麼？”我問。
瓦里克斯又發出一陣昆蟲般的窸窣聲，似乎是在嘆息。“不用這麼戒備，泰斯小姐。瓦里克斯只是想……想去看看我的族人們。”
我明白了過來。自永夜降臨以來，先鋒在聖城的廢墟中劃出了一片聚居地供墮落者的光能氏族使用，在米瑟拉克斯凱爾的統領下，如今許多埃裡克斯尼族人正在人類的城市裡繁衍生息。
“如果只是這點小事，沒問題。”我聳聳肩，“但光能氏族是否歡迎你這位‘忠臣’，我可就不知道了。”
“瓦里克斯瞭解米瑟拉克斯凱爾。”瓦里克斯緩慢地說，“光能氏族離開木衛二時，瓦里克斯幫過一些小忙……米瑟拉克斯凱爾是個好人，有恩必報。”
於是我們上了飛船，返回地球。掠過聖城的高牆後不久，我們便看到了埃裡克斯尼族聚居地，即便身處人類文明的正中心，他們還是執著地保留了自己的傳統，聚居地的建築物之間隨處可見畫著埃裡克斯尼圖騰的旗幟和以太儲存罐。
過去的舊柏特札市，如今的聖城埃裡克斯尼族區
瓦里克斯顯然給地球上的同胞們提前打過招呼。我們的飛船緩緩降落時，高大的凱爾米瑟拉克斯本人已經等在了停機坪邊緣。
“歡迎，瓦里克斯。”米瑟拉克斯頂著引擎掀起的狂風走上前來，伸手與瓦里克斯行了個埃裡克斯尼之間的禮節。
“謝謝你親自來迎接我，尊敬的凱爾。”瓦里克斯拄著手杖蹣跚前行，從步履上看得出他的確已經老邁，“我給孩子們帶了些禮物……很不錯的禮物。在泰斯小姐的貨倉裡。”
在我的指揮下，一群年輕的埃裡克斯尼將飛船上的貨物搬空，卸貨過程中，許多攜帶著幼兒的埃裡克斯尼前來圍觀，還有不少埃裡克斯尼孩子繞著我們腳邊轉來轉去，四隻小手這兒摸摸、那兒摸摸，似乎對一切都十分好奇。
瓦里克斯打開貨物中的一個板條箱，拿出一個玻璃罐子，罐子中封著一株植物。
“這是什麼，瓦里克斯爺爺？”一個還不到我膝蓋高的孩子仰起小臉，問。
“這個叫做‘冰川星芽’。”瓦里克斯單膝跪地，將面罩湊近孩子，“這是木衛二的特產，是冰雪中誕生的奇蹟。”他用完好的那雙手擰開罐子，砰地一聲，寒冷的空氣從罐中逸散，形成一片亮晶晶的白霧。
木衛二目的地材料：冰川星芽
埃裡克斯尼孩童對著瓦里克斯的臉連著打了幾個噴嚏。但瓦里克斯似乎毫不在乎：“來，摸摸看。”他把玻璃罐子遞給孩子，孩子謹慎地伸出手，碰觸了一下冰川星芽柔軟的葉子。
“好涼！”他叫道。
“是的，它來自太陽系中最寒冷的地方，在那裡連太陽都變得虛弱無力。”瓦里克斯說，“你得穿過厚厚的冰層，下到暗藍色的深淵之中，找到冰和影子的交界地帶，就在那裡，你們在地球上從未見過的生命形式蓬勃發芽……”
我不得不承認，瓦里克斯的確有一種戲劇般的講述天賦，周圍的孩子們都被他描述的奇景吸引了過來，也許這就是埃裡克斯尼族文士的專業素養？
“……當然，要取到冰川星芽，只有勇氣也是不夠的，你還要有智慧。星芽畏懼陽光和溫暖，只有在寒冷的星辰下它才會成長，那一點點星光對它而言，是世上最豐厚的甘霖……”瓦里克斯揮動手杖，“你要用液氮、壓縮冷凍機和雪花做成的土壤為它準備一個小小的溫床，才能將它帶出深淵，看，如果你把它拔出這個罐子，它馬上就會枯萎——”瓦里克斯伸手掐住冰川星芽的葉尖，作勢要往外拽。
“不要！”一個孩子尖叫著抓住瓦里克斯的手，“瓦里克斯爺爺，我們不要讓它死，好不好？”小傢伙藍色的眼睛閃爍著，我不知道埃裡克斯尼是否也有眼淚，但我聯想到了看見小動物的屍體時眼淚汪汪的人類兒童。
“好，我們不讓它死。”瓦里克斯沙啞而欣慰地說著，將罐子重新蓋好，“但瓦里克斯爺爺年紀大了，不能長久照顧它了，這個責任以後要交給你了。”瓦里克斯說著把罐子遞到那個孩子手中，“這是你的禮物，孩子，曙光節快樂……”他重新站起身，眺望著遠處潔白的高塔，高塔之上，一個六角形的巨大冰晶懸浮在空中旋轉不停，那是節日商人伊娃·萊萬特奶奶為聖城製作的裝飾品。
“瓦里克斯爺爺偏心！”其他孩子叫了起來，“我們也想要星芽！”
“星芽是很脆弱、也很美好的生命。”瓦里克斯俯瞰著孩子們，“你們足夠有耐心嗎？你們足夠有責任感嗎？最重要的是，你們會愛它們嗎？”
“會！”“當然！”“我們可以！”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回答道。
“很好，很好，那麼過來……”瓦里克斯又打開另一個箱子，將其中裝載的冰川星芽分發給孩子們。
“嗬，看看，看看，瓦里克斯。”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轉頭望去，聖人14號那標誌性的紫色頭盔出現在人群頭頂，身穿鎧甲的傳奇泰坦朝我們走來，他的肩膀上坐著兩個埃裡克斯尼小孩，彷彿兩隻棲息在枝頭的鳥兒。“黃金時代之前有個傳說，在曙光節的夜晚，有位從世上最寒冷的地方來的老爺爺會鑽進煙囪，把禮物悄悄放到孩子床頭……你現在看起來就很像個聖誕老人，有四條胳膊的聖誕老人！”聖人爽朗地大笑。
“瓦里克斯只有三條胳膊。”瓦里克斯動了動被伊拉莫斯扯斷的那半截金屬肩膀，糾正道。
“哦，無意冒犯。”聖人看起來倒是不怎麼在意這件事，永夜籠罩聖城期間，聖人與米瑟拉克斯多次並肩作戰，這扭轉了聖人對墮落者根深蒂固的偏見，如今他已經成為光能氏族堅定的好朋友，“不過，你們也過曙光節，這倒是很出乎我意料，米瑟拉克斯邀請我今天來做客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在開玩笑。”聖人聳聳肩，他肩頭那兩個孩子隨之上下抖動，“你們不是對傳統很執著嗎？怎麼也開始慶祝人類的節日了？”
永夜期間米瑟拉克斯與先鋒並肩作戰
“什麼節日不重要，重要的是慶祝的過程本身。”瓦里克斯沙啞地說，“這個過程讓我們聚集到一起，感受彼此的存在，在寒冬裡，我們共同分享爐火、溫暖、故事和回憶……這才是埃裡克斯尼族真正的傳統所在，也是我們的文明火種至今尚未斷絕的原因。”
“既然現在我們的孩子要和人類的孩子一起成長，那麼我覺得，與人類一同歡度曙光節很有必要。”米瑟拉克斯在一旁補充道。
“哦，這倒是大實話。”聖人碰了一下自己的雙拳表示贊同，“無論何時，孩子永遠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他們是未來，也是希望。”
“是的，很高興在這一點上，人類與埃裡克斯尼族看法相同。”米瑟拉克斯點點頭。
“我還有一份給孩子們的禮物。”瓦里克斯說著打開另一個密封得嚴嚴實實的細長板條箱，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從裡面拿出的是一柄狙擊步槍。
“武器？”聖人大吃一驚，“你要把武器送給孩子們？”
“當然，但不是現在。”瓦里克斯舉起那把狙擊槍，“這是送給未來的孩子們的禮物。瓦里克斯很想坐下來，在溫暖的火爐邊給孩子們講述古老時代的美好童話，但很可惜，這是一個沒有童話容身之地的黑暗時代……他們現在無憂無慮，是因為我們這些大人為他們擋住了風雪。不過很快，他們自己也要變成高牆，去庇護下一代的孩子，他們必須知道如今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知道太陽系裡有多少敵人、威脅和不可預知的危險……”
瓦里克斯的語氣很沉重，我們誰也沒有插話，因為他講述的是現實。
“你從哪裡找到這東西的？”聖人看著瓦里克斯手中的狙擊槍問，槍身側面刻著“BOREALIS 03”字樣，而彈匣內似乎盛滿了某種紫色的液態物質。
原版北極光
“呵，在狼之氏族的時候，瓦里克斯也學會了一些海盜的本事。”瓦里克斯自嘲道，“在暗礁那些坑坑窪窪的小行星之間翻翻撿撿，總會有些意外之喜，這就是其中之一。瓦里克斯是在一個廢棄的空間實驗室裡發現它的，根據裡面殘損的數據，它隸屬於一個代號‘北極光’的秘密項目，安裝系統包括一個小型能量矩陣，能夠在接近瞬間改變其校準，以模擬映射的能量類型的頻譜。”
“說得明白點，瓦里克斯。”隔著頭盔看不見聖人的表情，但不難想象，他已經皺起了眉。
瓦里克斯架起狙擊步槍，瞄準了遠處高塔上旋轉的六角冰晶。他扣動扳機，一條紫色的彈道飛了出去。
“虛空。”瓦里克斯說，隨後重新拆裝彈匣，彈匣內的液態物質從紫色變為了藍色。
他又一次扣動扳機，這次射出去的是一條藍色彈道。
“電弧。”他說著第三次拆裝彈匣，彈匣內的液態物質從藍色變為橙色。
他第三次扣動扳機，一條橙色彈道迸濺而出。
“烈日。你們看到了，它可以使用所有種類的光能能量。一把可以針對任何敵人的萬用之槍。”
“這個‘北極光’是什麼人搞出來的項目？”聖人又問。
“恐怕我們永遠無法知道了。”瓦里克斯說，“殘損的檔案儲存的信息到此為止。不過，關鍵在於，我靠檔案裡的數據修復了這把武器，我想將它贈予光能氏族，等這一代孩子長大以後，他們之中最勇敢、最聰慧的人可以得到它。”瓦里克斯轉向米瑟拉克斯。
“謝謝你的贈禮。”米瑟拉克斯伸手要接過北極光，但瓦里克斯又把手縮了回去，這次他轉向了我：“泰斯小姐……瓦里克斯能否請你再幫個忙？”
“什麼事？”我問。
“這一代的孩子們畢竟比我們更幸運一些，我也希望他們的純真可以保持得比我們更長久一些。”瓦里克斯話鋒一轉，“武器是殘酷的事物，可也是保護生命所必須之物。作為曙光節的禮物，它理應更加美麗，如生命和死亡一般美麗……請你為北極光打造一個配得上它名字的漂亮外殼吧。當然，瓦里克斯會付錢。”
“沒問題，這我可以做到。”我點點頭。
回到工坊後，我要求瓦里克斯向我共享了北極光的殘存檔案，從中尋找靈感。不難看出，在外形上，北極光最大的亮點即是彩色的液態彈匣，因此我的改造方案也從這裡入手，我將液態能量彈藥的散佈區域從彈匣擴張到整個槍管，重新修飾整體輪廓，使得槍身曲線變得筆直、整潔。這樣，切換彈藥時，光能的色彩就會點亮整個槍身，如同在遙遠的北極點亮天際的極光一般。
北極光皮膚“紫外線”
這項工作花去了我兩天時間。兩天後，瓦里克斯和米瑟拉克斯一同來到高塔頂端廣場，走進我的店鋪。
“七百暗礁銀幣。”我把成品放在瓦里克斯面前，瓦里克斯如數付了賬。
“很美麗，泰斯小姐。”瓦里克斯端詳著嶄新的北極光，說。
“按我店裡的規矩，改造後的武器需要一個新名字。這個權利就留給你們吧。”我補充了一句。
瓦里克斯沉思了一會兒。“光，光，神聖的光……”他輕聲呢喃道，“它讓我們的家園走向繁榮興旺，也讓我們的家園毀於一旦……光能啊，偉大機器啊，我們曾追隨你的意志，你為何棄我們而去？”他的目光穿過我的小店“永恆之詩”的窗戶，落在聖城上空的旅行者身上，“不過，也正是因為你的離棄，我們學會了慘痛的一課，那就是不要被光的燦爛所迷惑，應當多注意陰影，多注意光譜之外那些無形的‘色彩’……”瓦里克斯發出昆蟲般的窸窣聲，“人類的肉眼只能看見光譜上十分狹窄的一段，遺憾的是，埃裡克斯尼族的眼睛並不比人類更敏感。在可見光之外，佔據光譜大半的紅外線和紫外線，對我們而言都是無形之色。為了提醒孩子們吸收我們的教訓，我要叫它‘紫外線’。”他說著舉起這把槍，雙手呈給米瑟拉克斯，“尊敬的凱爾，請收下一個老文士的禮物。人類的曙光節有兩個含義：第一個含義是，在這個節日裡，大人們以禮物的形式實現孩子的夢想；第二個含義是，在數千年前的第一個曙光節之夜，一個孩子把關於未來的夢想帶給了大人們。孩子們在睡眠中做夢，而我們希望他們純真的美夢做得儘可能長久一些，又何嘗不是一種夢？現在，瓦里克斯把這禮物送給光能氏族的孩子們，送給埃裡克斯尼的未來。”
“光能氏族感謝你的饋贈。”米瑟拉克斯彎下高大的身軀接過槍，“瓦里克斯，木衛二對一位老人家來說，太冷了些。只要你願意，光能氏族永遠在爐火旁給你保留一個座位，並保證你的儲存罐裡永遠裝滿最醇厚的以太精華。”
“感謝你的好意，米瑟拉克斯凱爾。”瓦里克斯直起腰，“有些人曾取笑瓦里克斯，說瓦里克斯是個頂著忠臣之名的叛徒……但瓦里克斯不在乎。”他揮揮沉重的金屬手杖，“瓦里克斯效忠的對象從來都只有一位，那就是我們的文明、傳統、以及未來。我還將駐留木衛二，只要那冰天雪地中尚有希望，瓦里克斯就要為孩子們守候至最後，直到他們成長到足以接過我的擔子。”
“米斯拉阿克斯尊重你的想法。”光能凱爾說道，“但若是你地球上的同胞們有朝一日再度需要幫助，就像我們當初從木衛二出逃時那樣，我還會來找你。”
“只要凱爾呼喚……瓦里克斯萬死不辭。”瓦里克斯把手杖重重杵在地上，他聲音中那模糊的、昆蟲般的窸窣聲消失了，我頭一次聽見他的聲音如此堅定，如同木衛二亙古不化的冰層：“瓦里克斯永遠忠於埃裡克斯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