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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以武林為尊,以武林紀年,如今六大門派同時開門收徒,今年便稱為武林元年,而這武林則以五十二年作為一個輪迴……”
廣場上人山人海,所有能落腳的地方都站滿了人,走廊下,花壇旁,甚至水池裡,都是人。小影和文鰩挑了人相對少一點的屋頂坐著,聽那不知道站在哪裡的先生還在滔滔不絕的演講,只是小影已經困得快睡過去了,頭和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
“你這是怎麼了?今天起的也不算早啊,怎麼困成這樣?”文鰩戳了戳小影,不解的問道,“難道你‘寄宿’的那戶人家昨晚出事了?”
“那倒是沒有。”小影迷迷糊糊的擺擺手,“只是晚上確實提心吊膽,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害怕,我還得注意不能在屋頂上發出聲響。”
“辛苦辛苦。”文鰩非常同情地拍拍小影,“你睡吧,回頭有什麼重要內容我和你說。”
“好……”小影實在困得受不住,這幾天睡屋頂也睡慣了,索性就把自己蜷縮起來,陷入夢鄉。
文鰩見小影倒下了,自己就拿出魂石來慢慢研究。
“……逐鹿堂內有一深潭,名為‘醒夢潭’,潭水深不見底,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能人異士想一探此潭深淺,下去之後卻再沒上來過,於是朝廷遂將醒夢潭列為禁地,並在周邊修建房屋,以防有不知情者失足落入,這也就是逐鹿堂的來由……”
“醒夢一詞可有深意?請先生詳解。”
“人生一世,大夢一場,願那些離去的人們只是從夢中醒來……”
文鰩對這些歷史什麼的不感興趣,他昨夜打聽到今日的宣講過後,驚濤門副門主越廣君會親自向大家傳授驚濤門武學,所有門派弟子均可學習。越廣君也是唯一一個到逐鹿堂來授課的門派高層。
這一舉措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評,只可惜驚濤門遠在東海,又每日風吹日曬,依然沒有很多人願意前往。
“我再睡個午覺。”吃完午飯,小影打了個哈切,拍拍肚子,又打算睡。
“越廣君下午授課,你不看嗎?”文鰩推了推已經躺下的少女。
“你看就好了,我又不去驚濤門……”小影絲毫不感興趣,並且準備入眠。
“唉,行吧。”文鰩從懷中拿出兩塊留影石,“這可是多好的機會,多少人求而不得呢,你這傢伙就這樣。”
大多門派之中,普通弟子們連想見到副閣主一面都難,能見到長老的機會都少,基本都是看功法自己學,偶爾能被師兄師姐指導一番,這樣的授課幾乎是可遇不可求。
逐鹿堂的管事激活了投影大陣,一個的虛影出現在逐鹿堂上方,白色的外袍,湛青的中衣,頭髮用藍色髮帶高高豎起,耳朵上的銀色耳釘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此人正是越廣君。
只見他持劍而立,霎時間向前猛衝一步,手中的劍高高舉起,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狠狠劈下,劍尖藍芒閃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月牙。
隨著越廣君的劍劈下,文鰩只覺得自己彷彿已經身處大海之中,而面前正有如山的巨浪向他壓來,驚得他呼吸困難,動彈不得。
“文鰩?你怎麼了?”多日來的睡屋頂經歷還是非常有效的,至少小影睡得不深,還能勉感知周圍環境的變化,感覺身邊的人好像狀態不對,氣息不穩,本著友愛精神,小影還是選擇坐起來查看一下好友的情況,卻發現文鰩兩眼發直,瞳孔沒有焦距,整個人木木的,嚇得小影趕忙伸手去推。
“啊?”被小影一推,文鰩如夢初醒,彷彿從什麼可怕的事情中回過神來,但是整個人的狀態還是處於被震驚之後的迷茫中。
“你怎麼了?”小影在文鰩面前揮揮手,總算把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太可怕了,這就是……這就是極致的強者嗎?”文鰩抓住小影的手,又不自覺開始喃喃自語,“終有一日……終有一日,我也能成為那樣的強者嗎……”
小影被他的狀態整的一頭霧水,但是看著這人好像除了神神叨叨一點以外,沒什麼大事,也就使了點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接著倒下了。
文鰩自言自語了很久,終於平復了心情,眼中迸發出奪目的光彩,帶著狂熱的目光看著空中的虛影,“……我也要,成為那樣的大俠!”
小影近乎睡了整個白天,等到文鰩再把她搖醒的時候,是喊她吃晚飯。
一路上小影只覺得這人莫名地興高采烈,嘴上還哼著小曲,並且非常豪氣地說今天晚飯他請客。
“今天看到越廣君的授課,這麼開心?”小影想了想還是試探性地問了問,她記得越廣君授課的時候,文鰩明明是一副噩夢的模樣,怎麼現在這麼快樂。
“你不懂,越廣君出劍的氣勢,那種、那種……”文鰩忍不住自己比劃了半天,“哎呀你沒看到你不懂!”
“哦……”小影又仔細看了看文鰩,發現除了興奮一點之外確實不像是有什麼問題的樣子,也就不再多言。
“今天教的是潮汐一劍,明天還要教斷浪一劍,今晚回去前我還得多買點留影石,晚上要和其他人討論今天這招,哎呀當初的準備還是不夠多……”文鰩細細盤算自己要做的事,叨叨了半天之後,才彷彿想起什麼,抬頭對小影說,“明早我還來找你一塊去啊。”
“嗯,好——”小影已經無奈至極了,這人在下午看過那一劍之後幾乎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吃飯的時候也沒和她說過兩句話。不過沉迷武學也沒什麼不好,小影一邊自我安慰,一邊回到了她所住的“繁街四十三號”屋頂。
接下來幾天,白天宣講,下午授課,文鰩非常開心,時不時就要拿著劍給小影比劃一番,小影看好友狀態不錯,也為他高興。
這日午後,兩人又一併去酒樓吃飯。
“下午越廣君會教千江身法,我可要好好學……”文鰩又在和小影叨叨下午的事情,而小影正在盤算中午吃啥。
“咦?”文鰩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正是越廣君,他正和一個年輕的黑衣男子說話。
“怎麼了?”小影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是越廣君!”文鰩整個人都要蹦起來了,“我要去和越廣君說話!”說著拔腿就跑。
“哎哎,你不吃飯啦?”小影在他後面大喊,也追了幾步。
“不吃了!下午我再找你!”文鰩左扭右扭,幾下就消失在人海中。
“真是的。”小影越發無奈了,“這見到越廣君和見到什麼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越廣君是他媳婦嘞,這幾天淨在這叨叨了。”
午間有一個半時辰是給弟子們休息的,小影吃過了午飯,又晃悠回了逐鹿堂,哼著小曲等文鰩回來。
只是左等右等不見人,四周的弟子陸陸續續都來了,大家各自聚著聊天,而越廣君的虛影已經出現在逐鹿堂上空,下午的授課即將開始,小影四處觀望,也沒在人群中見到熟悉的身影。
“不應該啊?”小影非常疑惑,“這人難不成迷路了?”但是想到文鰩的記憶力,又覺得絕不可能。
“文鰩。”小影從懷中掏出魂石,回憶了一下文鰩之前教過她的用法,注入內力,低聲喊了文鰩的名字。
兩個金色的字浮現出來,小影鬆了口氣,遂閉上雙眼,屏息凝神,細細感受文鰩的方位。
“在這邊。”小影本來也不打算聽越廣君的課,索性就向著文鰩的方向一路尋找。當然,她並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張旗鼓的用輕功,只是低著身子在陰影中快步穿梭。
周圍的景色從一開始的房屋逐漸變成了樹林,聽課的弟子也逐漸減少,現在四下裡已經無人了。不過小影並不擔心,畢竟還沒有出逐鹿堂的範圍,不過逐鹿堂後有這麼大一片樹林還是挺讓她驚奇的。
“文鰩到這來幹嘛?”小影非常疑惑,不過既然周圍沒人了,她也就直接施展輕功疾行起來。
“你要去哪?”
還沒跑幾步,身後就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嚇得小影渾身一哆嗦。她記得剛剛看的時候還沒人啊。
僵硬轉身,身後站著的,是岑蒼。
“呃……師兄……”小影雖然不知道這位師兄的名字,但是人還是認得出來的,一時哽住了,“我……我找人。”
“找人?”岑蒼臉上沒什麼表情,“這是禁地。”
“可是我用魂石能感應到他在這邊的。”小影一聽是禁地,頓感不妙,文鰩不是什麼傻子,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這樣吧師兄,你同我一併去,倘若無人,你再將我帶回來受罰也不遲。”
岑蒼略一思索,“好。”
小影鬆了一口氣,又向著感應的方向疾行,岑蒼也不緊不慢的墜在後面。
很快,樹木變得稀疏,小影眼前出現了一汪潭水,和潭邊的人。
“文鰩!”小影終於找到了人,不禁鬆了一口氣,腳下進一步加快。
文鰩聽到了聲音,轉過身來看見小影,臉上的表情又哭又笑,好不扭曲。
“你怎麼了?怎麼在這?”小影一把抓住文鰩的手,上下檢查有無傷勢。
“假的,都是假的……”文鰩只是麻木地站著,任由著小影動作,“這個世界,這些人,都是假的……”
“什麼假的?”小影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快和我回去。”
文鰩突然用極大的力氣攥住了小影的手,將臉貼的極近,盯著小影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我聽到了,這個世界的秘密!”
“啊?”小影覺得文鰩現在的情況不對,很不對,不對的讓她心慌,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師兄,幫忙!”
岑蒼本就離得不遠,此時一個箭步上來想要用手刀打暈文鰩。文鰩的反應卻很快,他將小影重重推開,自己卻順著這股力量跌進潭裡。
“文鰩!”小影被推了一個踉蹌,看著文鰩落入潭裡,下意識就伸手想去拉住他。
岑蒼一看情勢不妙,改劈為拉,硬生生將小影拖離潭邊。
“師兄!你快去救他!”小影幾乎目眥盡裂,“求求你去救他,他是我的朋友!”
岑蒼只是按住了小影,不讓她有任何動彈的可能,眼睛死死盯著潭水,卻沒說一句話。
小影拼命掙扎,卻被岑蒼按地死死的,只能一個勁的哭喊,“求求你去救救他,求你了……”小影已經哭的聲嘶力竭,“他沒有下去多久,他可以被撈上來的,他還活著的,師兄你快去救他……”
岑蒼皺著眉頭,思索著是不是應該也把小影打暈。
“他回不來了。”一個穿著白紗藍衣的男子從林中走出,腰間還彆著一塊莫思樓的令牌,“這是醒夢潭,無人從潭水中上來過。”
見到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弟子,岑蒼的眉頭更緊了,只是現在兩隻手都按著小影,騰不出手來做更多的動作了。
“不可能!文鰩一定還活著!”小影聞言更加激動了,岑蒼都快按不住她了。
“那你要不看一下魂石咯。”藍衣男子撿起剛才才推搡中掉在一邊魂石,遞到小影面前,“喏,試試看。”
岑蒼稍一鬆手,小影就掙脫了束縛,一把從藍衣男子手中搶過魂石,“文鰩!”
魂石慢慢浮現出兩個灰色的字。
小影頓時像丟了魂一樣,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如果我早一點把他拉回來,他就不會下去了……”
“你是?”岑蒼皺著眉頭看著藍衣男子。
“師兄好,我叫雲極算。”雲極算略一拱手,算作行禮,岑蒼對他沒有印象,他卻還是認得暗影閣這位內門核心的臉的。
“這是禁地。”岑蒼並不打算給這位弟子好臉色看。
“咳。”雲極算摸了摸鼻子,他原本只是見到小影一個人偷偷摸摸往這來,以為有什麼好玩的事情發生了,並沒有想到會遇見岑蒼。“在下只是誤入。”
“都是我的錯嗚嗚嗚……我那時就不該讓你一人去追越廣君……”小影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雲極算也皺了皺眉,伸手就點了小影腦後的安眠穴,小影立刻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回去。”岑蒼把小影扛上肩膀,向著來時路疾馳。
雲極算回望了一眼醒夢潭,也追了上去。
二人回到逐鹿堂,岑蒼找了一間空屋子,將小影往地上一丟,“你也進去。”雲極算也只能相當無奈地進了屋子,席地而坐。岑蒼飛速關門,並在外面落了鎖,“我去稟報副閣主。”
“唉……”雲極算伸手解了小影的穴,又把小影搖醒。
小影醒來後,見到自己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也不哭喊吵鬧了,只是坐到屋角默默抹眼淚。
“哎,你好,我雲極算。”雲極算湊到小影旁邊,試圖搭話,“你叫什麼?”
“小影。”小影此時的聲音還帶著鼻音,說的很不清楚。
雲極算倒是沒管那麼多,接著搭話,“你和我說說,你那朋友,為什麼投潭?”
“我不知道。”小影如實說,“他今天中午吃飯時看見了越廣君,他說他要去說話,然後就不見了。”一想到那時的場景,小影又想哭了,“要是我當時攔著他就好了,我們就不會分開。”
“越廣君?越廣君旁邊有人嗎?”雲極算眼神閃爍,“你這朋友死前和你說什麼沒有?他總不會是毫無緣由這樣的吧?”
“好像,好像有人。”小影絲毫沒有自己正被人套話的自覺,“文鰩只說了什麼假的、什麼世界的秘密,我聽不懂……”小影用手狠狠地拍著自己的腦袋,“如果我拉住了他,如果我早一點將他拉走,他就不會出事了……”
“這不是你的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雲極算止住了小影的動作,又點了安眠穴,“是他聽到了他不該知道的秘密。”
屋外傳來腳步聲,鎖很快就被打開了,出現在門口的正是小影中午一瞥看見的年輕黑衣男子,他身後跟著岑蒼。
“見過陸副閣。”雲極算從地上站起來行了禮。
“嗯。”陸星河並沒有理他,徑直走向小影。
在確認過小影的狀態之後,陸星河伸手招來岑蒼,“帶走。”
“是。”岑蒼又把人扛上,走出了屋子。
陸星河看了雲極算一眼。
“今日之事弟子絕不傳出去半分。”雲極算連忙低頭。
陸星河沒說話,走了出去。
“世界的秘密嗎?會是什麼呢。”雲極算看著陸星河消失在視野中,若有所思地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