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獵魔人透過木板縫隙觀察門外有二十餘人,他們盔甲下的徽章紋案早已磨損的看不清了。領頭的騎著一匹黑馬,他頭戴暗金色皮帽,鋼製護甲上披著破損的暗紅色截袖大衣,胸前彆著一把獵刀。
領頭對身邊的下屬使了使眼色,下屬來到了酒館門前用沙啞的聲音對屋內的人喊道:“屋裡的人聽好了,呃……我們接到消息稱當地有激烈衝突……”
“誤會了誤會了,酒館鬥毆而已。”刀疤臉邊說邊把攤在門邊的黑衣人屍體往屋裡拽。
領頭顯然不耐煩了,韁繩一揮,將怒氣撒在無辜的馬身上,催馬來到門前怒罵:“少他媽的廢話!血都飆到茅屋頂了還當老子眼瞎?你聽好了,我們是泰莫利亞自由傭兵團,你們立刻放下武器出來投降!否則到時候劍頂脖子上可別怪我沒警告你!”
屋內的刀疤臉一聽是泰莫利亞傭兵團瞬間喜上眉梢,他也不顧科爾頓的阻攔直接衝出門去,指著自己藍白條紋的上衣喊道:“哈!自己人啊自己人!”
領頭抬手讓身旁的手下按兵不動,隨後仔細的打量著刀疤臉衣服上的紋樣,又看了刀疤臉拿出的盾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上面的印著銀色百合花紋案,直到胯下黑馬打了個響鼻才將領頭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刀疤臉看到對方依然有些懷疑,便從口袋裡東摸西找,隨後掏出王族紋章在領頭眼前晃了晃說道:“這下你可相信我了吧,這東西可不好仿造。”
領頭看過之後從馬背上下來,對刀疤臉伸出手示意友好,“我叫菲利普·斯特倫格,附近人也有稱呼我叫血腥男爵,當然這對我來說是帶有痛苦回憶的頭銜了,它時刻警醒著我。”
“安德·斯托維恩,泰莫利亞士兵兼臨時信使。”刀疤臉握了手,點頭示意。
男爵看了眼酒館內的當地人驚恐的眼神,揮手叫來下屬命令道:“你帶幾個人過去清理戰場,順便給酒館老闆點封口費,什麼?奧倫(北方貨幣)還是弗羅林(尼弗嘉德貨幣)?管他呢!讓他自己選!”轉身又對刀疤臉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看你的士兵需要醫師,不如去我的村落歇息歇息?正好還能避避雨。”
科爾頓毫無徵兆的出現在兩人身旁,插嘴道:“抱歉男爵大人,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我們有要務在身,不得耽誤。”
“看看你身邊的傷員吧!媽的,都說獵魔人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果不其然!我真看走眼了,科爾頓,我不管你著急的原因是什麼,今天必須聽我的!”安德猛然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對著獵魔人怒吼。
科爾頓聳了聳肩,滑稽的鞠了一躬說道:“那就聽您的安排。”
一路上獵魔人對男爵的刺探又惹惱了安德,科爾頓索性跟在隊伍後面一聲不吭。在迷霧之中穿梭了一段時間,天也逐漸轉晴了,一行人終於見到遠處青煙嫋嫋,走到近處士兵們都驚呼一聲,與其說是村落不如說是島嶼,村落四周被高矮錯落的幕牆保護,而在島嶼周圍天然的護城河更是深不見底,連接島嶼的只有一座破敗不堪的木橋。穿過塔樓進入到村落,相比之下這裡比維綸外部地區繁榮的多。在農田裡的男人們偶爾抬起腰來擦擦汗珠,看著自家孩子在屋前追趕大鵝,女人們正激烈得跟路過此地的商販討價還價,駐守此地的守衛互相開著女人的玩笑。看到這一幕的獵魔人不知為何,只覺得戰鬥後的疲憊感和陰鬱的心情突然就消失了,他感到渾身輕鬆。人們看到男爵歸來紛紛向他微笑旨意。順著土坡向上走去來到頂端,門樓的右側搭著簡陋的遮風棚,中間放著大鐵爐,四周的木樁上掛著款式不一的護甲,個個都媲美矮人工藝。進入門樓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顆巨大的百年橡樹屹立在莊園中央,被橡樹陰影籠罩的男爵士兵們正汗如雨下的訓練。前院的道路被橡樹分為兩條,一條通往是馬廄而一條則是男爵和士兵們住的房屋。
血腥男爵
天逐漸暗了下來,安頓好傷員之後,科爾頓並沒自討沒趣的當男爵的跟屁蟲便轉身離開。隨後獵魔人來到鐵匠鋪旁欣賞著鐵匠那近乎完美的工藝。
“沒關係,想看就拿起來看。”爽朗的聲音從獵魔人後方傳出,一位扎著麻花辮的黃髮女子從科爾頓身旁走過,她手裡捧著一捆木柴,科爾頓注意到她手臂的肌肉線條絲毫不遜色與常幹農活的男人們。
科爾頓隨手拿起一把鋼劍打量起來,這把劍長三尺左右,重量估計在三磅,獵魔人將劍凌空劃了半圈,向前刺出一劍,滿意的點了點頭。相比之下這把劍比自己身後背的劍要好上不少。
“這把劍這是他們打造的?”獵魔人指了指女子後面的矮人們,他們正在玩昆特牌,其中一個矮人氣的臉紅脖子粗。
女子放下木柴,擦了擦手,將髮絲撥到耳後,揚起帶有些許雀斑的臉驕傲得說道:“不是他們,是我,他們只是我的幫手。”
獵魔人有些許驚訝,“真不容易,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史凱利格人?”
“是的沒錯,而且不誇張的說我看一眼就能推斷出它是什麼材料製成的。”,黃髮女子盯著獵魔人斜插在腹前方腰帶上的劍鞘說道:“既然你看完我的劍了,我就要看看你那把劍,如何?”
科爾頓不由得苦笑一聲。只見獵魔人握住劍柄向上一提,只聽“噌”的一聲利刃出鞘。
藉著火光,黃髮女子雙手捧著獵魔人的匕首驚歎道:“這匕首材料我之前見過,大概是用隕鐵做的,只有隕鐵鍛造出來的武器才有這獨特的花紋,簡直精美絕倫,而且製造極為精細,光反覆錘鍛入火就要500次左右,刃上的夾層鋼估計有600層之多。這種工藝如今已經少見了。”
科爾頓盯著蛇形般的劍身上的細小符文,喃喃自語:“這把匕首曾經是我的榮譽,而如今只是痛苦回憶的載體。”
科爾頓將匕首重新插回劍鞘,略顯歉意的鞠了一躬說道:“很抱歉我之前有眼無珠。”
黃髮女子聽言大笑出聲,擺了擺手,“沒事的,習慣了。人們總是對女人有偏見,尤其是鑄甲師,但身邊有幾個矮人就不一樣了。”
“有這天賦和能力為什麼呆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哎…現在在打仗,我能去哪?而且我走了,這裡的士兵怎麼辦?”黃髮女子嘆息一聲,扭過頭去望向橡樹底下的士兵。“我想做點什麼。”
科爾頓瞧瞧四周,低聲問道:“對了,你知道這男爵什麼來頭嗎?”
“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現在這地方叫烏鴉窩,它的前主人維瑟拉德是個貪生怕死的混蛋,在戰爭期間扔下百姓自己逃到費克島上後。這位泰莫利亞軍官佔據了烏鴉窩,自封為男爵。”
‘這麼說他確實是泰莫利亞人。’獵魔人思索著。
“男爵之後消失了一年,他之前手底下的副官名正言順的成了烏鴉窩的主人,他在的那一年簡直無惡不作,完全是強盜作風!”黃髮女子抹去頭上的汗珠,將礦石碎片扔到熔爐裡,繼續說道:“直到男爵回來事態才得以控制。”
“那男爵這一年去幹嘛了?”
“不知道,不過他回來後就變得和善了許多,說要支援泰莫利亞對抗尼弗嘉德人,這也是我待在這裡的原因。”
“對了,獵魔人大師,你叫什麼名字?”黃髮女子露出微笑,向獵魔人伸出手。
突然科爾頓身體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表情有些痛苦,他咬緊下顎。
“好吧,沒事的。雖然你們有時候真的很古怪。那你叫我……”
“尤娜!來客人了!別跟那小白臉聊天了!”矮人們對著黃髮女子喊道。
“好吧我得幹活了。願眾神保佑你。”
尤娜
當晚,男爵邀請安德和科爾頓等人圍在篝火旁一起享用晚餐,士兵們把木箱子疊起來當作凳子圍在壁爐旁,邊喝酒邊互相討論村裡婦人的身材。而男爵正興致勃勃聽安德講述自己的經歷,但在獵魔人看來都是鬼扯。
“就這些傷疤。”安德指著手臂的幾條長短不一的疤痕,嘴裡噴著麵包渣含糊的說道:“是我一年前在威倫前線獨自面對十幾個尼弗嘉德人留下的傷疤,而我現在還活生生的坐在這裡,哈,誰才是勝利者?”
“籲”士兵們在旁邊起鬨。
篝火把安德的臉映的火紅,他猛灌了一大口酒,站起身指著自己的左臉圍繞眾人轉了一圈,那是一條巨大的傷疤從顳骨一直延伸到嘴角,安德故意在獵魔人身邊停住,大喊道:“這條傷疤是狼人留下的,我擊殺了它……”安德話說到一半被酒水嗆得連連咳嗽。
‘這傷疤……是大型動物不假,但絕不是狼人,要真是狼人早給你一巴掌拍死了。’獵魔人瞪了安德一眼。
安德轉身遞給男爵一杯啤酒,男爵連連擺手拒絕說明自己已經戒酒,隨後表示自己出去看看肉烤的怎樣。安德搖搖晃晃地來到科爾頓身邊,手搭在他的肩上,把酒杯遞到他面前,打了個嗝:“別……別板著個臉,你個喪門星……來熱鬧熱鬧。”
科爾頓嫌棄的甩開安德的手臂,隨後站起身尾隨著男爵。
“切,真……真掃興。來!兄弟們!給你們看看女夜魔在我身上留下的疤!”
獵魔人追出房間,看到男爵雙臂正搭在樓梯扶手上,他正溫柔望著在篝火旁烤肉的老婦人。男爵看到獵魔人向自己走來,便把手指放在嘴上,又指了指那老婦人,示意科爾頓小點聲。
很長時間二人都沉默的盯著夜空,男爵率先開口說道:“說實話,你的職業道德真的過於高了,你像個蒼蠅一樣無孔不入,讓人火大。”
“職業病罷了,而且安德無條件的信任真是讓人惱火。。”
“你可以當做是戰友間互相見面的喜悅,畢竟我們都是泰莫利亞人,一種歸屬感……”
男爵眯起眼問道: “那我想知道我在你眼裡是什麼?土匪?強盜?那我大可以在村中埋伏,飯裡下毒,我只是出於好心收留你們罷了。”
“好心?那這是什麼?”獵魔人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羊皮紙反問。上面的文字模模糊糊,但依然能看到尼弗嘉德的紋章。科爾頓出於好心“整理”了男爵的房間。
“進屋偷東西這也是你的職業病?”男爵有些不滿的看向科爾頓,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隨後平靜的解釋道:“這捲紙是我當年佔領烏鴉窩的時候和尼弗嘉德人的協商,目的是讓他們別來煩我。但我從來都沒把這狗屁條例放在眼裡,不然你以為前線能支撐那麼久,資源是誰給的?”
“那你跟蹤我們是為什麼?”
“跟蹤?什麼跟蹤?你說酒館那事?那些尼弗嘉德人是我引到那裡的,是你們誤打誤撞來到了那座村莊,你們的出現就是個意外。”男爵攤開雙手連連 喊 冤。
獵魔人沉默不語。
“哎,你沒必要總是對別人露出的善意豎起尖牙。”男爵意味深長的看向科爾頓,“出於職業需要,你並沒做錯什麼,但過度的疑心對你來說沒有半點好處,嘗試接受別人的善意會讓你輕鬆很多。”
男爵緩慢的走下臺階,來到老婦人身旁,親吻了她的額頭,老婦人抬起頭木訥的看著他,男爵悲傷的笑了,並未說什麼。隨後男爵攙扶著她回到了房間。
獵魔人看著這一切,突然有些愧疚。
一到深夜就獵魔人頭痛難忍,萬般無奈之下,從腰包裡取出白海鷗藥劑,雙手顫抖地打開蓋子,香甜的氣息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一滴就好……一滴就好……”
科爾頓頭暈目眩,眼前一片漆黑,他感覺一束細小的光線刺向眼睛,然後光線變成光球越來越大,視線稍微清晰了一些。他環視四周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破敗的大廳內,周圍的物件都被積雪掩蓋。但從內部構造來看竟和格斯維德有異曲同工之妙。過了一會兒,耳鳴減弱了,隨後科爾頓聽到了幾個熟悉的聲音。他順著聲音看去。
只見奧克斯掀開藍色兜帽,拂去肩上的積雪,抱怨道:“這就是海恩卡維赫(熊學派根據地。注,蝮蛇學派是從熊學派分裂出來的。)?這地方也太他媽冷了!”
隨後瑟瑞特也側身擠過破敗不堪的大門,望著“一塵不染”的大廳,嘆了口氣,整理了下長髮,隨後低下頭握著獵魔人項鍊嘟囔著什麼。
後來的幾個獵魔人科爾頓看著有些面熟但都不算認識。
雷索環顧四周見到人基本到齊了,清了清嗓子對眾人說道:“這次召集大家是為了商討重大事件。前幾日,恩希爾——也就是尼弗嘉德皇帝召見了我,免去了我們的重刑,但他對我提了個要求,那就是刺殺北方的國王。”
低沉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大廳內,雷索魁梧的身軀大多都被陰影遮蓋住了,科爾頓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表情。沉默了一段時間,周圍的獵魔人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雷索隨後補充道:“作為報酬,皇帝答應事成之後就幫我們重建格斯維德(蝮蛇學派根據地)。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石門裂縫照在地上的光彷彿是一條分界線。科爾頓身邊的獵魔人陸陸續續的都站到雷索那邊的陰影處,其中就包括奧克斯和瑟瑞特。
最後只剩下科爾頓一個人。“那麼,科爾頓……你的選擇是什麼。”雷索的聲音變得冷漠如同石像。
“我們的初衷,我們的定下的規矩,還有中立原則,你們都忘了?”科爾頓對著陰影處的人群喊道。但是那群人像石頭一樣一動不動也沒有回聲。
“看看如今的形勢,已經不在允許我們保持中立了,要麼順從,要麼死去。來吧,加入我們。”
科爾頓向前一步,陽光照亮獵魔人金色的雙眼。他厲聲說道:“絕無可能。”
話音剛落,忽然間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大風經過牆壁縫隙的聲音猶如厲鬼哀嚎。瑟瑞特發瘋一樣衝到科爾頓面前,死死攥住他的手臂。二人激烈的掙扎將瑟瑞特的面罩撕碎。瑟瑞特怪叫一聲後,他的聲音完全變了,猶如虛空中的迴響:“你本可以救我們的……”
“什麼?”
“你本來可以救我們的!如果你沒有拒絕!結果可能就不一樣了!”瑟瑞特瘋狂的咆哮,緊接著他的皮膚像枯樹皮一樣脫落,露出了黑漆漆的骨頭,空氣中瀰漫著燒焦的氣息,最後燒焦的屍體化作煙霧消散。
陰影中的人群也被雄雄火焰吞噬。淒厲的慘叫引來了雪崩,將唯一的出口堵住。黑暗又一次吞噬了獵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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