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0日,美国艺电公司(以下简称EA)在官方新闻稿中确认,他们将彻底舍弃掉FIFA系列的头衔,并随之推出全新的《EA SPORTS FC》系列作品。而在FIFA系列中可体验到的所有游戏玩法(职业俱乐部,职业联赛,volta football等模式)均将转移至新作旗下。
无独有偶,国际足联(以下简称FIFA)也几乎同时发表了一篇长文解释:表示2022年世界杯和2023女足世界杯的版权不会完全由EA独占,会有第三方工作室与国际足联合作开发新游戏为球迷提供更多的选择,但游戏类型应该不会与《FIFA23》相同。
从1993年合作至今,EA与FIFA一起走过将近30个年头,在婚姻上这叫“珍珠婚”,寓意三十年的婚姻就像珍珠一样,是经过时间的打磨才成就如今的光滑圆润。但正如许多走到婚姻尽头的男女,女的管男的叫“渣男”,男的管女的叫“绿茶”。曾经甜蜜美满的婚姻,如今变得一地鸡毛。
随着二者公开发表公告,曾经“百年好合”的恩爱夫妻,如今已然“劳燕分飞”,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
1.起源:相看两不厌
事情或许要先把时钟拨回到1991年。
由于1988年初代《约翰·麦登橄榄球》,EA高层想要开发一款足球游戏打进欧洲市场,并命名为“EA soccer”。熟悉足球的朋友都知道,football和soccer(橄榄球)可谓是两种不同的足球运动,前者是目前风靡世界的“正规军”,后者为在北美流行的“杂牌军”。
对于美国人这种无异于作死的“不解风情”,当时负责参与开发的加拿大工作室马上委托欧洲区的总裁和FIFA商量,获得能让欧洲球迷玩家更能接受的名字。
1993年,EA和国际足联签下五年协议,让旗下的新游戏可以用“FIFA”来命名。初版协议金额没有对外公布,但双方后来在新闻稿里都用过“微不足道”来形容。1993年底,《FIFA国际足球》(FIFA International Soccer)发售,成为整个系列的开山之作。明明只是12月才发售的游戏,却以接近50万份的销量成为了EA当年的卖座之王。
经过近三十年的合作,EA与FIFA两者共同缔造了“FIFA”系列这个世界上最成功的视频游戏特许经营权产业。FIFA系列足球视频游戏已售出超过3亿份,获得多达200亿美元的销售额,击败了竞争对手,成为拥有上亿玩家的视频游戏经典。
在经过长达20余年的发展之后,现在的《FIFA》则已然成为了独霸大型足球游戏市场的巨鳄,尤其是在最近两年,随着老对手《实况足球》系列自我挖坑般的急速衰落,《FIFA》已经没有同类型的竞争者。而“独占市场”情况下的收益也是惊人的,除了每年可以卖出上千万份游戏本体,《FIFA》内置的UT(终极球队)模式还能带来更巨额的营收——依照EA在2021年的财报,《FIFA21》和《NFL21》的UT模式总收入为16.2亿美元,而前者占了绝大部分。
对于FIFA而言,这同样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好买卖。
仅以2020年举例。这一年,FIFA总收入为2.665亿美元,比预期提高了7%。其中,授权收入(包含了对EA的独家授权)占据了1.589亿美元。游戏授权收入在国际足联的收入中的占比为59.62%,可以说是在其收入的构成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位置。相比之下,国际足联赞助收入则为6250万欧元,其中包括了卡塔尔航空等知名企业的赞助。
如今的每一个周末,全球会诞生大约3亿场虚拟足球比赛,在世界各地的《FIFA》游戏里开打。参与者既包括内马尔和若塔这样的著名网瘾球星,还有很多只“踢球”不看球的非球迷玩家。
然而,婚姻的激情怎耐得住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一道不可弥合的鸿沟却在两者之间悄然撕裂。
2.破裂:从“琴瑟和鸣”到“见异思迁”
按照合同,EA与FIFA的合作合同将在今年的卡塔尔世界杯后过期。因此,续约的谈判在去年便开启了谈判。然而,“各怀鬼胎”的两者却都在谈判的桌面上摆出了让对方目瞪口呆的筹码。
EA表示,希望与FIFA续约8年,并希望发展特权许可经营权,覆盖FIFA系列所有视频游戏和电子竞技版权,并希望在“11VS11”的基础上,拓展出VR游戏、NFT等领域,且不再受国际足联的版权约束和新增版权成本。
FIFA也有话说了,其表示希望对方能够开出4年10亿美元(双方现行合同为10年15亿美元)的续约,且掌握《FIFA》视频游戏和电竞版权的主动权,甚至在冠名权上不再以单一公司独占的方式销售。
EA首席执行官安德鲁·威尔逊今年2月不免有所腹诽地说:“我告诉你,让FIFA承认我们想要创造的东西是一场斗争,因为他们说我们的许可证是涵盖某些类别。但我们的玩家希望我们更加广泛地扩展到数字生态系统,我们的粉丝告诉我们,他们希望我们去参与这个领域。但我们的FIFA版权上实际阻止了我们做这样的事情。再说一次FIFA只是盒子上的名字,但是它阻止我们进入球员想要的领域的能力。”
EA方面的担忧是,随着FIFA系列的发展,《FIFA》现在为更多体现在实体盒子上的名字。但EA也清楚,随着数字版游戏的推广,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会看到盒子上的《FIFA》。
让FIFA同样无法让步的是,2020年以来,受到疫情等多重因素影响,国际足联一年总收入2.233亿欧元中的1.335亿欧元来自授权。疫情出现以来,在诸多行业均不景气的情况下,游戏行业反倒逆势增长,这也坚定了国际足联从游戏行业分到更大蛋糕的决心。
而EA在《FIFA》的UT模式上的“大赚特赚”(EA2020年总收入为56亿美元,《FIFA》带来的收入为20亿美元,UT模式的收入则超过16.2亿美元),也让FIFA动了“歪心思”。谈判中,以国际足联主席因凡蒂诺为首的FIFA希望在新一轮的谈判中,不仅大幅提高续约的合同价值,并希望,未来UT模式这部分收入被拆分出来,单独计算授权价格。
面对FIFA的“咄咄逼人”和“狮子大开口”,EA的独占权益得不到保障,更多新模式玩法又受人掣肘,甚至是在UT模式上也要被分一杯羹。最终,经过去年至今的多轮谈判,忍无可忍的EA高层还是痛下狠心,宣布终止续约的可能。
也就是说,EA公司出品的FIFA系列足球游戏,未来将无法得到国际足联旗下所有世界大赛,以及洲际足联、足协主办赛事、球员的版权和肖像权。据悉,《FIFA23》将为双方合作的最后一个版本。
3.FIFA:我有新的“拟真类足球游戏”
对于足球迷而言,一直以来,FIFA因其腐败、贪婪而令人生恶(如前主席布拉特因贪污受贿下台、从世界杯主办国身上攫取了巨额利益、罔顾球员健康增设更多比赛等),因而其“吸血虫”的标签一直挥之不去。
FIFA虽然“坏”,却并不“蠢”。
为了能够获取更多的游戏收入,近些年来,FIFA积极洽谈了Epic和2K sports(《NBA 2k》系列的开发商)母公司Take-Two(GTA、生化奇兵的开发商),旨在进一步拓展授权的渠道,拓展收入的版图。
今年,更是有“好事者”传言表示,FIFA会制作一款全新的足球游戏,合作方为拼装玩具的公司——乐高。
到了5月11日,几乎在EA给出“离婚通知书”的同时,FIFA也发文表示,2022年的卡塔尔世界杯、2023年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女足世界杯的版权不会完全由EA独占,并会有第三方工作室与FIFA合作开发新游戏,从而为球迷提供更多的选择,但游戏类型应该不会与《FIFA23》相同。
到2024年,新的“拟真类足球游戏”或将由国际足联与新的合作者共同推出,就此FIFA主席因凡蒂诺就表示:“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唯一具有FIFA名称的真实的、真正的游戏将是足球游戏玩家和球迷们可以得到的最好游戏。《FIFA23》《FIFA24》《FIFA25》和《FIFA26》等等——不变的是FIFA的名字,它将永远保持最佳水准。”
当然,也有人调侃,曾经与《FIFA》在足球领域并驾齐驱的《实况足球》(现更名为《eFootball》)的开发商科乐美能否接盘FIFA,并更名为《FIFA》。实事求是地讲,这更多是一厢情愿。且不说《eFootball》运营得一塌糊涂,单说由于《实况足球》的收入减少使得科乐美将其完全转型为网游且公司战略的重心转移便可看出,科乐美与FIFA合作更多体现为梗层面。
4.EA:“分手”却并不“分家”
EA早想甩开国际足联的版权束缚,此前已通过单独授权得到了超过30个联赛、100座球场、700支球队和1.9万球员的版权,包括欧足联、南美足联、英超、西甲、德甲联赛版权以及耐克的鼎力支持。
而1.9万球员的版权,正是在于EA与FIFPRO(国际职业足球运动员联合会)的合作。别看FIFPRO与FIFA二者在名字上如此接近(当然FIFPRO在2009年便被FIFA“招安”),但在球员的姓名和肖像管理上,FIFA却无权过问,得由独立运营的、拥有70多个国家/地区的FIFPRO负责。
事实上,2021年10月,EA便与FIFPRO签署了一项长期续约协议,以确保可以继续在自家的《FIFA》甚至其他足球游戏中使用球员的肖像和名字。因此,即便EA与FIFA分道扬镳,短时间内EA依然可以在自家的游戏中使用真实的球员的肖像和名字
此外,EA也就做好了与国际足联“离婚”的准备。早在2021年,EA就向英国和欧盟知识产权局提交了“EA Sports FC”的商标申请,或许明年我们就能看见一个叫做《EA Sports FC 24》的“新”游戏。失去FIFA授权只意味着,EA将失去国际足联旗下的世界杯等赛事,但FIFA游戏中的场地、球员、其它赛事等大部分授权依然还在。
另外,EA官方表示,他们仍将与多家合作伙伴继续保持联系。安德鲁·威尔逊信心满满地说:“全新的独立平台将带来更多机会,创新和发展。我们致力于对这项运动进行有意义的再投资并为全球球迷带来更多欢乐,包容性和沉浸感。我们将在未来的几个月分享更多更新。”
结语:没了爹娘的孩子永远是输家
虽说随着EA与FIFA的互相昭告,二者之间的故事也暂告一段落。至于大家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外人也很难得知。不过在此次“离婚”事件中可以看到,没有资本家会去咨询玩家的意见究竟是什么,我们依然可以从资本家的嘴脸中管中窥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球迷/玩家们未来或许可以在EA Sports FC和全新的FIFA系列游戏中作出选择,但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两个不完美的游戏和一个完美时代的结束,意味着这是EA、国际足联和球迷“三输”的局面。毕竟,面对离了婚的爸妈,孩子永远是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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