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喜歡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在重看的時候發現了許多有趣的細節,所以乾脆做一個拉片記錄。這只是一個電影愛好者的閒聊式非硬核拉片,會分期更新,希望能把片子拉完。
開篇是父親在跟校領導商量重新閱卷的事,畫面中有一處很大的光源,就是那扇窗,已經過曝得看不見窗外,而父親的身影跟這扇窗重合了,形成了一種光芒萬丈的效果。
兩人的對話中提到父親認識一位汪先生,這個人就是汪狗,在後面會經常出現。父親說話有點結巴,可能是有點緊張,或者是不經常面對這種談判局面。在我們看來父親是有點窘迫的,可是畫面裡他卻佔據了最明亮的位置。
下一個鏡頭給出了答案,原來這是小四的視角,說明了父親在他心裡的地位。
校領導的聲音繼續從畫外傳入,她說建中夜間部已經很不錯了。點出了父親來的原因就是不想讓小四上建中夜間部,看完後面我們知道夜間部是個混混聚集地,也就明白父親為何厚著臉皮來找校領導。
隨後是個大遠景,這裡出現了許多交通工具,有行人,驢車,有自行車,而比較高檔的汽車,都是軍用的,在畫面最遠端也有幾輛軍車駛過,點出了社會階層的分佈情況。
然後畫面開始出演職員表。現在我們都知道,戲中這對父子,在現實中也是父子,張國柱和張震。
這部電影的少年演員,有不少是參與該片的電影人的孩子,比如小四的二哥,也是張國柱的兒子、張震的哥哥張翰(不是塘主),排行最小的小妹則是出品人賴聲川的女兒賴梵耘。
回到電影,父親和小四一起騎車從遠到近,之後他們就來店裡吃冰,背景傳來收音機的聲音,正在播報各學校錄取名單,這是一個鋪墊,而父親正在抽著煙是第二個鋪墊,幫父親端冰沙的妹子是第三個鋪墊。
這些都會在後面的故事中再次出現。父親眉頭緊鎖,可能是剛才的談判沒成功。
接下來就看到端盤子的妹子坐在收音機旁,顯然她是這屆考生,從她一臉落寞的表情中也可得知,她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
而畫面背景處,另一個人物胖叔也悄悄登場了,他是這家店的老闆,後面會跟主角發生一些故事。
接下來是一段文字,點出了時代背景,指出了這些少年拉幫結派的重要原因,是父母生活在對前途的未知與惶恐之中,而他們也需要壯大自己幼小薄弱的生存意志。
之後就進入俯拍的片場場景,時間已經是一年後。
這場戲主要講的是女主演嫌棄戲服的顏色難看,跟導演吵架,這裡很有意思的是周圍幾乎所有人都在扇扇子,因為片場不通風,比較悶熱,而且還有點吃瓜群眾的感覺。左下方這位燈光師直接睡著了,說明這場戲已經停滯了好久,暫時不用他幹活。
最後女主演在導演的強制下屈服了,跑到交流換衣服,鏡頭慢慢上移,對準兩個學生的背影,他們在偷看下面拍戲。
然後接一個兩人的正面鏡頭,可以看到其中一個是小四,另一個是新人物小貓,小貓正在翻書,大概剛才的場面僵持了一段時間,他也覺得無聊了。
後小四提醒他女演員過來換衣服了,小貓趕緊站起來偷看,這裡他手中的書拿得不太穩。
下一個俯拍鏡頭裡果然書就掉了下去。
女主演被驚動後,幾人出畫,隨之入畫的就是保安,他的手電筒直接對著鏡頭。
隨後他來到片場上方抓人,手電筒又好幾次直對著鏡頭,讓觀眾提前體驗到了被手電筒照到的感覺。
接下來保安抓到小四時,我們就知道他被手電筒懟臉的感受了。
小四被抓到保安室,保安頭上有一盞很顯眼的電燈,延續了他上一場戲裡手電筒發出的“正道的光”,手電筒被放到畫面中間的位置,一會它還有戲。
保安的口音是外省人,他剛看完小四校服上的學號,小貓就砸窗戶調虎離山,小四逃跑時把手電筒順走了。
熊孩子偷了這種東西肯定要到處照人的。小四和小貓在植物園裡照了一對打kiss的男女。小四彷彿繼承了保安“正道的光”,專照一些偷雞摸狗。
教室裡大家在聊天,其中有兩個座位是空著的,在一聲“起立”後,小四和小貓才回到座位上,小四的衣服溼了一大片,兩人應該是急著跑回來的,坐下後就開始發考試卷,原來他們是回來考試,小貓剛才在片場翻書,應該是為了應付考試。
這時畫面中間是一條過道,有一條很礙眼的腿伸了出來,看到後面才知道,他也是一個重要的人物滑頭,原來已經提前出場了。
考完後一群人玩手電筒,一個叫三角褲的同學想對一下答案,注意他問的題目是康有為和梁啟超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這其實體現出他們處於一種是非難辨的環境中,之後手電筒的光照到三角褲,凸顯了他的迷茫狀態。
正道的光照完三角褲同學,接下來就真的被用來照女生的三角褲,通過演員走位,自然地引出了下一場戲,有個人來找小貓,他們都混一個叫小公園的幫派,幫派裡有個叫滑頭的人在國校被堵了,這個滑頭其實就是上一場戲裡教室中伸出腿來的那個人。
小四不混幫派,但小貓想借他的手電筒,他答應了。
下個鏡頭裡,小貓拿著手電筒,而小四也跟著。
一群混混很有精神,但一輛軍車開過,他們又乖乖在路邊等,這裡側面描寫了時代背景,那是一個可能隨時會有軍情的時代。
同時也印證了字幕裡寫的話,少年們通過拉幫結派來壯大自己幼小薄弱的生存意志。另外,站C位的這個人,也是一個重要人物二條,他的登場相對比較閃亮,但後面會有一個反差。
下一個鏡頭是國校裡幾個人下樓梯,他們的幫派叫二一七(兩么拐),這種“洞么拐”的讀法一般是軍隊使用的,點明瞭他們軍人家屬的身份。
一束光照進來,幾人轉身就跑,一堆人衝上去,然後才是主角群登場。
之後用了一個長鏡頭來展示鬥毆場面,而且光線很暗,這樣可以規避掉部分素人演員表演不成熟的缺點,又增加了真實感。眾人從左邊出畫,右邊一個人入畫,他就是大家的營救對象滑頭。
滑頭還沒說話,鏡頭就轉到另一邊,教室裡的燈開了又關,然後小四走出來,揉著眼睛,應該是覺得有點異樣,他沒有參加鬥毆,只在無人的教室裡穿梭著,他走進另一間教室想測試自己的眼睛有沒有問題,結果看到一個女生跑出去了。
這裡先提個醒,後面會一直提到這件事,就是小四跟別人講,他在國校看到滑頭跟一個Miss(妞)在談戀愛。第一次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之前植物園那場戲裡被他照到的男女,後來才弄明白是這裡。
滑頭在救出來後,還罵這個人來得慢,是一副典型的混混做派,然後上場的是之前帶頭的那個二條,他還是C位,後面是小貓,以及班上另一個同學飛機,注意此時小貓手上還拿著磚頭。
二條問滑頭三更半夜幹嘛跑到這裡來被堵。根據剛才小四的發現,我們可以得知他是來這裡泡Miss的,但滑頭不肯說,其實他是不敢說,後面會交代原因,這裡他幾句話糊弄過去,還說老大哈尼再不回來,大家都要完蛋。
二條說哈尼不在有他在,顯然是把自己當成老大了。
此時小公園的人抓來一個二一七的俘虜,他也是一口方言。滑頭讓小貓用磚頭拍他,小貓後退了,說明他之前拿磚頭只是裝腔作勢而已,內裡還是幼小薄弱的,磚頭傳給飛機,他也不敢。
滑頭只能自己來,這裡需要注意的是二條的表情,他露出了慌張的神色,所以他才是最裝腔作勢的那個。
小四回到家,家人留了飯給他,但他沒有馬上吃飯,又跑去開關燈,看自己眼睛是不是有問題,這是在為後面的故事鋪墊,同時也表達了小四當前的狀態,眼前忽明忽暗,世道黑白難辨,他內心是迷茫的。隨後母親出來詢問,他說眼睛覺得花。
早上,張家最先出門的是二姐,表現出她是一個自律且積極的人。
接下來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長鏡頭,先是小妹說衣服釦子扣不起來,說明她在長身體的年紀,然後是父親在叫老二起床,體現了老二比較懶散的性格,然後擋住一半鏡頭的門被拉開,老二的腿出現,交代了老二睡的位置。
下一個鏡頭,機位移到對面往回拍,這是一個壁櫥,還隔了兩個床位,小四從下面的床位鑽出來,原來剛才那個長鏡頭是他的個人視角,他上的是夜間部,所以不用早起。接著鏡頭開始移動,可以看到這是一間日式房子,應該是日據時期留下來的。
觀眾參觀完屋子,就聽到一聲口哨,然後小四入畫,他已經穿好校服,說他要去學校。此時後面的浴室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對他早上還要去學校表示懷疑,小四解釋今天要開週會。
此時浴室裡走出來一個女人,她就是小四的大姐,至此,張家一家七口已經全部登場。
下一個鏡頭小貓出現了,剛才那聲口哨應該是他吹的,他調戲了剛洗完澡的大姐,還說她像老美,早上洗澡。這一句也暗示了年輕一代已經開始受到美國文化的衝擊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