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地滑，请烘干鞋底。”
白行简刚到门口，就听见服务员轻声提醒。他看了对方一眼，那女孩半低着头，一只手向地面伸出，姿势有些僵硬。小白这才注意到，入口处地面有一道细窄的风道，正向上吹出柔和的暖风。
他横过一只脚，踩在风道上方，另一只脚也如法炮制，顿时摆出了一个尴尬的姿势。
“每个人雨天进门都要这样吗？”白行简讪讪问道。
服务员收回了手，抬头笑道，“不是哦。您这边请。”
这是一家“雨天勿入”的饮料小店，卖些寻常的咖啡和气泡水。“雨天勿入”自然不是商家打出的旗号，是给白行简算卦的八分仪说的，只是八分仪是个神叨叨的家伙，说什么也不能作数。
八分仪这么说，白行简就愈发好奇。起初小白只当这里有什么都市传说，后来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一到雨天，店里就会出现一个实习的女店员。
“老哥，”白行简昨晚搭着八分仪的肩膀，借着一点酒意问道，“这店里的实习生，会不会就叫‘晃晃’。”
八分仪一个激灵，随即沉下声来，“我哪知道，不过这店邪门儿的很，雨天勿入，别怪我没提醒你。”
“不去不去，我才懒得八卦。”白行简摆了摆手。
今天刚下雨，他就闪现到了店门口，“没胡子的老道，哼哼，让我来瞧瞧你这故交红颜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行简落座后，女店员收走了多余的茶具，再来倒水时，小白直接低声道，“晃晃姐？”
店员一个手抖，水洒了一柱。
窘迫的倒是白行简，“没事晃晃姐，我就是替他来看看。”
“您喝点什么。”晃晃满脸堆笑。
“我自己来，自己来。”
小白自觉地扫了码，本以为对方心有不快，却听晃晃小声问道：“他没提醒你雨天少来吗。”
“说了啊，可那不是因为你，只有雨天才在吗？”白行简理所当然地认为，八分仪欲盖弥彰。
“不是哦。”晃晃天生笑脸，正常说话时眼中也笑意满满。“稍等片刻，您的饮料马上就好。”
晃晃离开后，白行简忽然心中发毛，打量了一圈店里的复古陈设，视线不自觉地飘回大门口。他发现，每当有人进来，迎宾的服务员都会提示烘干鞋底，但大部分客人都敷衍了事，在风道上站一两秒，便迈步进门，在地上留下一串湿脚印。
晃晃再来时，手中端着一杯青色的气泡水，小白恭敬地起身接过。
“门口为什么不加个垫子呢？”白行简不解，比起高昂且费时的风干，效果分明要好得多。
“那样就做不了生意了。”晃晃耸了耸肩。
“怎么会，进门的客人不会因为一块垫子就离开吧，况且垫子吸了水分，店里卫环境应该更好才对——”
小白还没说完，晃晃就打断了他，提示他看向门口。
一个健硕的大汉正跨步进来，无视了烘鞋的提示，一脚踩进店里。
晃晃顺口将小白进门以来，所有的问题重新解答了一遍；“不是所有进店的都是活人，八分仪也不是因为我才诓你别来，最后，门口换成垫子的话，生意就很难做了。”
晃晃说话间，大汉另一只脚也踩了进来。这人不仅衣服湿了，就连头发都挂着雨滴。
“雨润万物。”晃晃笑容愈盛。
大汉继续前进，抬脚时，小白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落亡魂。”晃晃朝着白行简偏了偏头。
眼前的大汉，看起来满身雨水，脚底踩过的地方却没一个脚印！
“如果用垫子，就很难分辨客人从哪里来了。只有你这样的客人，脚底才会挂上水珠，也只有你这样的活客，才会木木樗樗地在风道站上半天。”
“其它的......”白行简问不出口了，多余一问。
晃晃也不搭话，跑去前台拿了个空瓶子，拧开盖子就杵到大汉身上，对方竟没反抗分毫，化作一团粉色气体钻入了瓶中。
晃晃拧紧瓶子，举在手里，得意地朝着角落的白行简晃了晃。
白行简顿时将面前的青色气泡水推远了些。
一阵反胃。
他分明记得，菜单上有一款气泡水也是粉色。
叫做“钢铁玫瑰”。
《雨天避险指南》